剑毒梅香-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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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掩来,竟浙沥着飘起小雨来,她深深地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她已将自己的一切,
完全交给他了。
他们甚至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但是他们也根本没有避雨的念头。
时间一刻刻地溜走,辛捷感觉到他离死亡更近了,方才,他虽然忘记了右臂的麻木
与痛苦,但是现在他又感觉到了,再加上那种满足后的疲劳,他似乎已嗅到了“死”的
气息。
望着倦伏在怀里的人,他深深地歉疚着,他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在临死时候、占据一
个少女的身心。
然而,同时他却又是骄傲、满足和愉快的。
这就是生命的矛盾,非但他无法解释,又有谁能解释呢?
雨停了,他突然感觉异常的寒冷,他身上的颤抖,使得金梅龄也感觉到了,抬起头
来,问道:“你冷吗?”声音里有更多的温柔,辛捷点了点头,于是她站了起来,说:
“我替你生个火好
辛捷漫然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反正我……”他不忍说完这句话,因为这对自
己和她,都是太残酷了,但是金梅龄当然能了解他话中的含意。悲哀,又深深地占据了
她的心。
这美丽的少女悄然回过头去,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珠,她真恨不得放声大哭,但是
她强自止着自己,不愿让自己的哭声更使临死的辛捷难受,她耍他死在安祥快乐里,因
为他们两人已浴为一体了。
在这江岸边几乎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她记起她腰带上系着的小荷包里有两块火石,
那是为她“爹爹”抽烟袋时用的,她伸手一摸,居然还在,拿出来一看,虽然湿了却还
勉强可以用。
但是柴呢?她目光搜索着,江岸边都是泥沙和石块。
突然,她发现刚刚救过他们一次的床板,还放在江岸上,她暗忖道:“这一定可生
火的”
于是她走过去,搬了过来。
辛捷感动地望着她步履艰难地为他做这些事,但是死亡的阴影,愈来愈重,他说:
“龄妹妹,不要生火了,我只要你靠着我,我……我已经没有多长的时候能和你在一起
了,希望你以后好好地自己保重。”
金梅龄嘤咛一声,扑到他的怀里,双肩急避地耸动着,哭得如带雨梨花,辛捷也不
觉真情流露,眼中掉下泪来。
不知多久,辛捷只觉浑身越来越冷,手臂也愈来愈肿,金梅龄硬咽着爬了起来,解
开辛捷的上衣一看,那暗黑之色己经扩展到肩头了。
辛捷惨笑道:“还有多久?”金梅龄一咬牙,突地张口咬住辛捷的肩头,替他吮着
血,一口一口地,但是暗黑之色一点也没有退。
辛捷更感动。上衣一除,他冷得更厉害,牙齿也打起颤来,他石室十年,本已不避
寒暑,此刻毒性发作,才会这样觉得奇寒彻骨。
他打着抖说道:“龄妹妹,你生个火吧!我受不了。”
金梅龄点了点头,方才他吮毒血,一点效果也没有,知道辛捷的命最多只能再活一
两个时辰了。
但是她此刻已下了决心,只要辛捷一死,她也绝不再活下去,刚才她感觉到的那种
阻止她这样做的力量,此刻已没有了,因此她反觉泰然。
她走过去拿起那块床板,虽然没有刀斧,但她心思一动,立掌一劈,那床板就劈成
两半,她已将其中一半劈成许多小块,用火百点起火来,将辛捷搁在火旁,两人依偎地
坐着。
此刻,他们时刻的宝贵,远非其他任何事物所能比拟的,但是他们反而说不出话来,
虽然距死已近,但只觉得柔情蜜意,充满心胸。
那床板乃檀木所制,烧得很快,片刻,便快烧光了,金梅龄站了起来,去劈另一半
床板。
辛捷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此刻,那种麻痹的感觉,几己遍及全身,“快了,快了,”
他低语着。
另一半床板又一劈为二,金梅龄满心忧闷,右掌满蓄功力,“拍”地一掌,将床板
拍得粉碎。
突地,床板的边缘上,滚出几个小瓶子来,金梅龄心中一动,跑过去拿起来一看,
喜极高呼:“解药。”
辛捷已渐昏迷,听到这两字,精神一振,看到金梅龄高兴得又叫又跳,嘴角也泛起
一阵笑意,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金梅龄焦急地守候在他旁边,看到他睁开眼来,喜道:“捷哥哥,不要动,你己经
没事了。”
原来这床板正是“毒君金一鹏”放置解药的所在,金梅龄亦知道解药的用法,辛捷
又一次靠着这块床板,死里逃生。
金一鹏毒药虽极霸道,但解药也极奇妙,辛捷此刻虽觉身力俱倦,但已没有那种麻
痹的感觉。
金梅龄一看他醒来,高兴得又哭又笑,她内功已有根基,忙以本身的功力,替辛捷
推拿了一会,但她自己亦是又累又饿,从清晨到此刻,她一直守候在辛捷身旁,未饮未
食,此刻精神一松懈,靠在辛捷旁边,不觉沉沉睡去了。辛捷也知道自己生命无碍,他
对金梅龄的感激和爱,亦是刻骨铭心,呆呆地望着她,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自己
也不觉又睡了。
这一觉,直又睡了一夜,金梅龄睁开眼睛,看到辛捷已醒了,正痴痴地望着自己,
娇笑道:“你看,我睡得好沉呀。”
辛捷凑过头来,在她的额上亲了亲,笑道:“你睡得这么沉,有人把你拐走,你都
不知道。”
金梅龄笑道:“你坏死了。”想到昨日的那一番情景,红生双颊,羞得满面像是朵
桃花似的,辛捷情不自禁,又在她鼻子上亲了亲,她娇笑着爬了起来,道:“喂!你也
该起来啦。”
忽地,她又弯下身去,看到辛捷臂上的黑色已全退尽了,娇笑道:”
“捷哥哥,你试试看站不站得起来,我们总不能再留在这鬼地方呀,而且,我肚子
已饿得呱呱叫了。”
辛捷笑着点了点头,微一用力,便站了起来,竟已痊愈了。
他笑道:“你爹爹的解药真好。”
“毒药也不错。”他笑着又补了句。
金梅龄脸一红,嘟起了嘴,背过身子去,忽然看到远远像是有一本书,微一纵身,
掠过去捡了回来,辛捷凑上去一看,那是本黄绞订成的册子,封面上是两个篆书“毒笈”
两字。
两人边走边看,简直忘记了肌饿,只因那上面记载着的都是天下毒物的性能,和各
种毒药的配制方法,辛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见上面有些毒药,简直毒到不可思议,
不禁钦佩地朝金梅龄说道:“龄妹妹,说良心话,你爹爹真是位奇人,天下所有的毒物,
他都弄得清清楚楚,不说别的,单是绝对无色无味的毒药,就有好几种,真不晓得他是
怎么制成的。”
金梅龄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他老人家一辈子都在毒药里打滚,现在连他老人
家自己都被毒药害了,有时人会变得疯疯颠颠的,有时却又好好的,现在他老人家不知
又跑到哪里去了。”
辛捷忙劝慰道:“他老人家武功超凡人圣,还会有什么意外吗?”
金梅龄一只手挂着辛捷的胳膀,说道:“我们得赶快找个有人家的地方,现在我们
倒底是在哪里都不知道,你看,我身上又脏又臭,那长江里面的水呀,我看什么东西都
有。”
辛捷笑了笑,身形动处,施展开身法,速度立刻增加了好多倍,虽然他中毒初愈,
体力稍弱,但挂他臂上的金梅龄,已在暗赞他轻身功夫的佳妙,问道:“你的功夫倒底
哪里学的呀?”
辛捷笑道:“我慢慢再告诉你。”
突地,他俩听到一个女子的惊呼之声,两人脚步一顿,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扑去,
这一下,辛捷脚下速度更快,转眼便看到有两个人形在滚动着,女子的惊呼声想必是其
中一人发出。
他心中一动,说道:“我先去看看。”摆开金梅龄的手,一长身,身如飞燕,三两
个纵身,已窜了上去,目光闪处,怒喝道:“是你!”
滚动着的两人,一听人声,停了下来,却正是天魔金欹与方少璧两人。
原来天魔金歌略知水性,船沉时紧紧抱着方少璧,顺着江水飘流了一阵,也抓到一
块木板,飘到岸上。
那时他们二人,也自失去知觉,等方少璧苏醒的时候,发觉有一张嘴在自己脸上乱
吻,吓得大叫了一声,睁眼一看,金欹丘爬在身上亲自己的面孔,又急又气,猛地将他
一推。
天魔金欹全身武功,比她武功再强十倍的人,也推他不开。
但他此时正晕晕糊糊,全身没有力气,被方少璧一推,竟倒在地上。方少璧两手撑
地,坐了起来,摸到地上一块尖石块,说道:“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拿这东西划破我的
脸。”
天魔金欹爱极了她,闻言果然不敢过去,但方少璧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毫无人迹,
吓得动也不敢动。
两人就这样,居然耗了一晚,到后来方少璧又疲又饿,实在支持不住了,稍为打了
个盹。
那知天魔金欹却乘机扑了上去,先一把抱住她,抢去她手上的石块,一张嘴凑了上
去,另一只手也在乱动。
方少璧吓得大叫,一面拼命的挣扎。
两人翻翻滚滚,天魔金欹想乘危索爱,造成事实,却不知刚好被辛捷听到叫声,走
来撞上。
方少璧眼看到辛捷,喜极呼道:“捷哥哥。”
连爬带走,飞奔过来,一边高呼道:“捷哥哥,快来救我,他要……他要欺负我。”
天魔金欹,一见辛捷,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忽然又看到金梅龄跟在他身后,喝道:
“师妹,快过来,和我把这小子宰了。”
金梅龄看到金欹和方少垄,也是惊奇万分,听到金欹要自己帮着宰辛捷,一言不发,
走到辛捷身旁,紧紧地靠着他。
此时方少璧也奔跑了来,看到这情形微微一楞,但是仍然扑到辛捷身上来。
天魔金欹一声怒吼,跑了上来,一把抓住方少璧的后心,辛捷大怒,喝道:“放
开!”脚步一错,斜劈一掌,掌风嗖然。
天魔看见辛捷掌风强劲,而且手掌的颜色无异,心中奇怪,忽地又看见金梅龄手上
拿着的黄绫册子,冷笑一声,道:“好小子,你竟然把我的师妹勾引去了,”目光又盯
住金梅龄道:“你怎么把师父的秘笈给偷出来了?”
金梅龄道:“你管不着。”
侧目看见方少塑仍挂在辛捷的脖子上,纵身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倒
下来呀。”
哪知道方少璧抱得更紧,也说道:“你管不着。”
辛捷暗暗叫苦,他势不能将方少璧丢下,但望着满面娇嗔的金梅龄,又不能任凭方
少璧抱着自己,他左右为难,再加上还要应付强敌天魔金欹,一时愕在那里,不知如何
是好。
金梅龄也是又气又妒,她倒底面嫩,不好意思去拉方少璧,现在反倒希望金欹能将
方少望抢去。
天魔金欹和辛捷在舱中早交过了手,知道自己的武功比起辛捷还略差一筹,他为人
阴险,腹中暗暗盘算,该怎么样来应付。
四人关系复杂,各有心事,竟都愕住了。
忽地金梅龄腹中“咕”地一声响,原来她已饿极了,方少璧噗哧笑了出来,金梅龄
喝道:“你笑什么,好不要脸,我从来也没有看过比你再不要脸的人,紧紧抱着人家做
什么?”
方少璧反唇道:“你才不要脸呢,我喜欢抱捷哥哥,捷哥哥喜欢我抱,你凭什么资
格管?噢!捷哥哥,你说是不是呢?”
辛捷更是叫苦,说不出话来,天魔金欹连声冷笑,金梅龄也气得满脸通红,突然说
道:“我是捷哥哥的妻子,当然可以管。”
方少璧双手一松,拍手笑道:“呀,这个人好不要脸,硬说是人家的老婆,羞不羞,
羞不羞。”
天魔金欹大为奇怪,他素知道这位师妹虽然艳如桃李,但却冷若冰霜,平常男子多
看她一看都要倒霉,今日怎地改了常态,当着人面,说是人家的老婆,不禁喝道:“师
妹,你怎么回事?”
金梅龄又羞又急又气,眼泪又一粒粒往下掉,辛捷见了,想起她对自己的一切,再
想起她顺从地忍受着自己疯狂时的妩媚,不禁心中大为不忍,“嗖”地身形一掠,一把
将金梅龄拉在身旁,高声说道:“她是我的太太。”
天魔金欹更奇,那边方少璧却哇地一声,坐倒在地上哭了起来,天魔金欹暗忖:
“这是我的机会来。”走了过去,拍着方少璧的肩头道:“不要哭,不要哭。”方少望
看见辛捷居然承认另一女人是他太太,想起自己对他的情意,越想越觉得委屈,哭得凄
惨已极。听得有人劝她,她也不管那人是谁,便倒到那人的怀时
痛哭起来。
天魔金歌暗暗地得意,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