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晓 by 白蛋 (现代+虐心+be)-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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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楼掏出零钱买给他,「因为他是你父亲的小老婆生的?」
他吃惊,麻薯差点卡在喉咙,「你怎么会这么说?」
李云楼连忙拍他的背。「我听说你们兄弟不是同一个母亲。」
「不,不是这样子,他是正妻生的,家母才是小老婆。」他怕他尴尬,继续说下去,「因为我是庶出的,自小又体弱多病,家父等于将希望全放在舍弟身上,从小就培育他执掌家族企业,他对我十分慈和,对舍弟却严厉过头,不论功课、品行和机变上,他都要求完美,不容许有一丝错处。舍弟自小对机电的东西甚有兴趣,家中有东西坏了,佣人都找他修,后来却被严厉禁止,家父认为他玩物丧志,他不能有私人的兴趣,也没有时间交朋友。」
李云楼问他,「令尊对他要求那么高,对你难道一点要求都没有?」
「有啊。」习清岸苦笑,「他希望我能够「长命百岁」。就是这样。」
「真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他点头。「由于我们的母亲都早死,我们等于是相依为命长大的,父亲死后,孟州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那么,你们家族的饭店为什么不是由他管理?他不是为了这个被养大的吗?」
「他十分憎恨家父,家父身后,连饭店也憎恨,力主卖掉饭店,可是我不赞成,饭店是父亲的心血结晶,如果饭店易主,家父岂不是很可怜吗?」
「所以你才接管饭店?如果不想卖了饭店,可以交给习伯觞啊。」
他低下头,惊奇的看地上的手表摊,竟然有一只和他手上一模一样的手表,他问了价钱,一千八。「我手上这支是家父送的,据说价值二十七万。」他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一模一样啊。」
「不一样。」李云楼指给他看,只见表面上的英文第一个字母G 被换成C,毫厘之差。习清岸莞尔一笑,真是鬼斧神工。
他继续说:「大伯的确是很想掌管饭店,但是饭店一旦全权交给他,就再也拿不回来了。」他说,「可是,只有我最清楚,孟州其实和父亲一样,是最爱那两间饭店的,他现在需要时间,等他调适过来,他会发现习氏饭店是他最重要的东西,那是深爱他的父亲
所交给他唯一的遗物。」 「所以你现在身兼两职,既当医生,又要管理饭店?」
习清岸耸耸肩,「饭店总有一天会移交给孟州,我不是那块料子,我只适合当医生。」
他们一路走着,习清岸注意到前方一名残障中年人,他的双腿齐断,手中拿着一盒口香糖。「这里¨¨有很多这样的人吗?」他很难过。
李云楼没什么表情,掏出一百块给他,「你想买就买。」
他接了过来,便递给中年男人,「我想买¨¨。」
那人接过钱,不等他说完,就塞了五包口香糖给他,他楞了一下,李云楼已经带着他向前走。
「怎么回事?一百块买五包?上面明明写「一包七元」,不是吗?」
李云楼淡淡的说:「你是真的想吃口香糖?」
「不是,但是我¨¨。」
「你是同情他,是不是?所以一包二十元,多馀的钱是贩卖给你旺盛的同情心。」李云楼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嘲讽。
「云楼,为什么说的这么冷酷呢?」
「家姊以前亦是卖口香糖维生,不过她自尊比较强,一包卖十元。」
「你有姊姊?」
「是她卖口香糖养大我,她嫁了个酗酒好赌的男人,日日打她,将她打得残废,亦不给她家用,她只好在带着我街上展览残缺,引的路人同情心大发,纷纷慷慨解囊。有的人直接将钱丢靠篮子里,口香糖也不要了,她是这么养大我。」
习清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虚假的同情虽然伤人自尊,不过我是靠这种人的心情长大的,所以呢,也不能说这种类似「施舍」的购买行为不好。不过,我实在很难和家姊一样充满感激。」他嘲讽的笑起来。「你看过那种带着优越感的笑容吗?」
习清岸沉默了半晌。「我很抱歉。」
「道歉?」李云楼挑起眉毛,似笑非笑,「你和我道什么歉?」他不经意的摸摸习清岸的脸,「冷不冷?」
「不。」
他点点头,但仍然将自己的围巾披在他肩上。
「我自小看尽冷暖,嘲笑、轻视、同情、嫌恶。我们实在太穷,不值得人们虚假对待,我看尽人性真实一面。」李云楼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我很小就发过誓,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有钱人,我绝对不要再看见那种笑容,虚假的也好,我要人们尊敬我、惧怕我。」
「你已经做到了。」他温和的说。
李云楼却低头看他,「是吗?那么你尊敬我、惧怕我吗?」
「你要我惧怕吗?」他淡淡微笑,「我喜欢你。」
李云楼怔了一下,冷峻的脸缓和下来,「是吗?」
「尊敬你,惧怕你的人已经太多了,高处不胜寒,你生活在虚假的世界不累吗?」
李云楼摇头,「现在我有你。」他问他:「要吃糖炒栗子?」
习清岸指着前方的双淇淋招牌,「我宁愿吃那个。」
「吃那个?」他皱起眉,但还是买给他。
他欢喜的接过来,左右张望,李云楼觉得他的动作几近鬼祟,不禁好笑,「在看什么?」
「看看守中有没有在附近。」
一谈起唐守中,李云楼的脸色就阴沉三分,「他怎么可能跟来?你一直想着他?」
「不是,只是我做坏事的时候他总是会发现。」
「吃冰淇淋是坏事?」
习清岸努力的解决眼前的食物,「不管它,反正尽快吃掉,毁尸灭迹。」
李云楼忍住笑,觉得他努力的样子真的好可爱,见他伸出舌头舔着冰淇淋,那嫣红的薄唇,灵巧的舌头,让他忍不住心中一荡,他不自然的别过头。
这时,他发现一辆摊贩的推车往这个方向急速撞来,连忙将他拉开,「小心。」
他向前绊了一下,车子差一公分从他腰后堪堪闪过。
「没事吧!」
他摇头,「怎么回事?」觉得所有的摊贩似乎朝同一个方向开始涌动,行人纷纷闪避。
李云楼不太高兴,后悔带他来这里,这么大的推车,如果真的撞到他该怎么办?「警察来了。」他回答。
哗,这么刺激,习清岸觉得有些兴奋和紧张,「抓摊贩的吗?我们要不要一起逃?」
李云楼忍不住笑了,「你又不是摊贩,逃什么?」他觉得大腿冰凉,低下头去,腿上一大块巧克力色的污迹。习清岸的巧克力全合在他腿上了。
「糟了。」他顿足。
李云楼安慰他,「这里就是衣服多,我去店里随便买件裤子换掉好了。」他顺手一指旁边的店面。
习清岸点头,「那么你进去换,我在这里等你。」
李云楼也不多说,进了店面顺手选了一件西装裤,进试衣间换了出来。
他付完帐,出来看不见习清岸,他知道他不会走远,极目四望,发现他已经走出骑楼,站在人行道上。
人行道上挤满了等公车的人,每一班公车来到,就有一波人潮涌过去,习清岸就站在中间,人潮涌来散去,他修长的个子站在其中,显得特别显眼。
「清岸。」他叫。但对方没有听见,他试着走近,然后停了下来。
习清岸的瞳孔中映着人潮,眼神空茫而悲伤,有着与他初遇时的倦意。他静静的站立着,来往的人那么多,市集这么热闹,他却显得特别寂寞凄清。然后他低下头,轻轻的咳嗽。
「清岸。」他温柔的按住他的肩。
他回头,然后笑了,「换好了?」朝他一比,「很配上衣的颜色。」
风朝他吹来,他才吃过冰,有些瑟缩,李云楼便解下外套裹住他。
「晚了,回去吧。」
他柔顺的点头。
他开车回到习府,习清岸打开车门,然后犹豫了一下。
「什么事?」他温和的问。
「不要再来了。」
李云楼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就是因为当你是朋友,才希望你不要再来。」
「我能够知道原因吗?」
习清岸沉默着,然后下了车。「谢谢你,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清岸!」
他僵硬着身躯,走进大门,再也没有回头。
第五章 争端
「真的不要我送?」习孟州不安的问,他今天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象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了,我妈看见你,又要问东问西。」
她走下车,习孟州怔怔看着她走进小巷子。
当她进了家门,习孟州才开走车子。
安妮回到家,便看到母亲局促的脸。「安妮,有一位先生来找你。」
「是谁?」她十分好奇,看见客厅坐着一个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
那男人站起来,锐利的打量她,不错的女孩,长相清秀,可惜出身不好。
「我是孟州的大伯,习伯觞。」
「孟州的¨¨。」她怔了怔,「大伯请坐,孟州已经走了呢,您恐怕碰不到他。」
「我不是找他,是来找你的。」
「我¨¨?」
「我不想浪费时间,就让我们开宗明义的说,我不赞成你和孟州的婚事。」
「习伯伯¨¨。」
「现在,习家两兄弟唯一的长辈就是我,孟州一时迷糊,想要娶你,但是你应该知道,他的个性风流,一向都不会认真的,你们也门户不相对。」
「习伯伯。」安妮挺直背脊,「孟州已经过了二十岁,已经有自主权,何况,现在是什么时代,已经没有那种需要门当户对才能结婚的观念了。」
「我并不是觉得你家穷,只是,如果你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家出身,即使家里穷,我也会真心祝福,但是你是舞女的女儿¨¨。」他慢慢的停下语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妮苍白着脸,「我不明白,孟州娶的人是我,又不是我妈妈,何况,我妈早已经洗手不做了。」
习伯觞摇摇头,「真是天真的小女孩。你嫁给孟州,他日他将会接掌饭店,你以为别人不会知道你的出身吗?」
安妮嗫嚅,「孟州说他不会执掌饭店的。」
「他会的。」
「他上面还有习大哥¨¨。」
「清岸的兴趣是行医,他现在经营着饭店,只是过渡时期,等孟州点头。」
「孟州不会愿意的。」
「孟州只是不喜欢他父亲,但是他很喜欢饭店,你应该很了解,他不肯接下饭店只是一种迁怒,有一天他会改变心意的,而且,他那么爱他大哥,他大哥要他接下饭店,他会永远拒绝下去吗?」
安妮的声音极低,「这,¨¨跟我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饭店的女主人出身微贱,母亲竟然是舞女,你以为他会在社交界被说成什么样子?他会因为你而蒙羞,而我们习氏一门也没有面目生存了。」
「孟州,¨¨他不会在意的。」
「那么你呢?你爱他,你会在意他被别人看不起吗?」
「大伯,我爱他,我不愿意离开他。」
习伯觞站起身,「你自己考虑考虑,你也快毕业了,如果你想出国深造,我这里可以支持你。」他抽出支票本,「五百万够不够?」
「不,我不要钱,习伯伯,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你不要?那么你会一无所有喔。」
「如果我失去了孟州,那么我跟一无所有没有两样了。」她凄苦一笑,「他是我的一切。」
习伯觞站起来,「既然你坚持,那么我也不说什么,你是最爱他的人,该为他的前途着想,我们都是为他着想,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不会怪任何人。」她的声音低微不可闻。
「那么,我希望我们将不会再见面了。」
习伯觞走出这窄小的屋子,上了车子后座,车子缓缓开动。
「呸。」
司机听见他的声音,「习先生?」
习伯觞的头向后靠,「老陈,我今天做了一次坏人,感觉好象六零年代的烂电影,势力的长辈拿钱侮辱柔弱的孤女。」
「但是,习先生你不是坏人。」
「我是为了他们好,但是,我恐怕会被怨恨终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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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不见了!
整整一个多月,习孟州都处于疯狂的状态,他发疯似的寻找她,然而,她已经悄悄辍了学,也搬离了那间小小的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习家几乎被他搅的鸡飞狗跳。
再过了一个月,习孟州毕业了,他不再寻找安妮的踪迹,整日喝的烂醉,夜夜笙歌,习清岸为他担心的几乎白了头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