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贝贝的秘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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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电话来是为了今天在报纸‘留言板’上看到的有关‘小熊贝贝’的事情……”
我这句话刚说完,对方立刻以兴奋的声音说:“您……您有这本故事册子,是不是?”
对方对这本故事册子的关心似乎非常殷切的样子。这本《小熊贝贝》并不是正式出版的书,可以说世界上仅有这一本,这个人怎么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呢?
听到这本册子在我手上时,深渊则子表示非常高兴。她说她是已故木崎七重小姐的好友,为要怀念故友很想看看这本册子,所以问我可否即刻前来拜访?我就回答以欢迎的意思了。这个人说来有些性急,可是,想到有人这般怀念七重小姐,我就涌起了和这个人见一次面的向往。我告诉她来时怎么走后,便将电话挂断了。
原来深渊小姐住的地方在和我家一样的小田急线沿线,所以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她的年龄果然不到30岁,和我依据电话声音的想象没有出入。她身上穿的是绿色成衣洋装,使化妆和发型有些庸俗的她因而显得格外诚实可靠。
“欢迎,请上来坐。”
我刚说话时,从幼稚园回来的哲彦一声“我回来啦”就进到屋里来。
“妈,你看,我又画图了。我今天画的是直升机和飞机。直升机是RA2型的,而飞机是747。你看嘛!”
他总是喜欢把在幼稚园画的图带回来给我看。
“啊,画得很好。小哲,你还没有向阿姨说‘你好’咧。”
我虽然有些烦,却也称赞一下儿子画的图。这个孩子可以说是飞机迷,一天到晚地画飞机或直升机。他以航空机为题材画过的图叠起来恐怕有富士山那么高吧?我看都看烦了。
看到深渊小姐平易近人的样子,我就请她到吃饭间坐,并且以红茶招待,顺便把一些点心分给哲彦和铃子。铃子由于还没睡午觉,所以连连用手臂擦着眼皮。一般的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通常都会说“好可爱的宝宝们喔”之类恭维的话,而深渊小姐却沉默不语。她这木衲的样子反而引起了我的好感。
“太太,请你不要客气。——这本册子现在在哪里呢?”她好像急着想看这本册子的样子。
“小哲,这位阿姨想看看你的《小熊贝贝》。——你去拿来吧。”
“嗯。”
哲彦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盘子就跑到隔壁房间去。
“谢谢你,小哲。让阿姨看一下好吗?”
深渊小姐抢也似地接过哲彦带过来的已不成样的小册子就打开来看。这时我说了一声“失陪一下”就到隔壁房间去铺被准备让铃子睡午觉。铃子困的时候向来不会吵闹,不过,随时随地都可能打起盹来。我铺好被回来时,她果然在餐桌上托着双腮,以惺松睡眼望着深渊小姐。
“小铃,妈抱你去睡午觉好不好?”
我抱起了小铃。
“妈,再给我一片饼干。”哲彦撒娇着说。
“不行。饼干吃多了,待会儿晚餐就吃不下,你去画飞机好不好?因为小哲画得很好嘛!”
以这一点来将他是非常管用的。
“好!那我就画飞机吧。”
哲彦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他拉开食器橱下面的抽屉,抽出几张纸就坐到餐桌前画起他的画来。铃子躺到床上就立刻睡着了。哲彦全神贯注地画着飞机。我这才心神安宁地和深渊小姐面对面坐了下来。
“看到七重小姐写的这本册子,我更无限怀念起她了。”
深渊小姐抬起头呢喃着说。
“深渊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本小册子呢?”
我终于开口问了耿耿于怀的这件事情。
“是七重小姐在信上告诉我的。虽然我和七重小姐一次都没有见过面,可是,由于笔友的关系,我有许多她寄给我的信。前些日子里,我在整理旧日信件的时候,偶然发现七重小姐的一封信上有这样的一段——‘我在稿纸上写了一篇叫做‘小熊贝贝”的童话,然后装订成册,送给一个叫做小哲的小弟弟’。以前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没有特别留意这一段,可是,现在再看,我一时压抑不住对她的思念,所以很想看看这本小册子——”
“原来你们是笔友?说实在话,我和七重小姐也是由笔友而认识的。”
“遗憾的是我和她始终没有见面的机会。我和她是通过《小少女》这本杂志而结为笔友的。”
“《小少女》杂志?那和我的情形同样啊。”
听说七重小姐是在向《小少女》杂志的征求笔友栏投稿后接到包括我在内的四五名女孩的去信的。她生前我没有问过她除我以外有没有笔友的事情,而现在才遇上深渊则子小姐这么一位。我顿时回忆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和七重小姐鱼雁往返的一些往事而沉湎在伤感的遐想里。
深渊小姐终于开口说出令我担忧的事情来。她希望我把这本《小熊贝贝》让给她。我只好婉言拒绝!这本册子一方面是七重小姐的遗物,同时又是我家孩子们最心爱的东西,我怎么能让出呢?于是,深渊小姐提出暂借两三天的请求来。
“很抱歉,我也不能借给你。因为我两个孩子每晚睡觉前一定要我把这篇童话读一遍,不然他(她)们是不肯睡觉的。”
我以孩子们为借口,拒绝了这项请求。我虽然不是不相信这个人,可是看到对方如此执著于这本册子,我顿时有了东西借出去之后会一去不复回的预感。
“那就这样吧,深渊小姐,我把这本册子拿到文具店去复印。把复印的东西装订起来,不是一样吗?”
深渊小姐脸上虽然有未能如愿以偿的失望表情,可是看到我毅然的态度只好无奈地说:“那就拜托你啦。”
我答应一定会在两三天内把东西复印好,到时候再打电话给她。
这天晚上我们家的晚餐场面相当热闹。晚餐时有爸爸在,孩子们就会欢天喜地地蹦跳个不停。我先生史彦由于工作上的关系,平常回家的时间都很晚,偶尔早归也是在8点钟的时候,所以和孩子们一起用晚餐的机会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告诉你,今天有一件新鲜事哩。”
我让老公过目今天日报上的“留言板”栏后,向他提起了深渊则子小姐来访的经过。
“哦,这般热心的人很难得嘛。”
我老公也表示感佩地说。史彦有一头又粗又黑的头发和宽大的方型下巴。可能是由于空中的紫外线格外强烈的缘故吧,他浑身被晒得黝黑极了。其实,这样更有男人味——我常以这一点而觉得骄傲哩。
“咦?!小铃,你在干什么?这样弄,本子会被你搞坏啊。”
我对吃过饭正在自个儿玩着的铃子说。原来她把手插进将稿纸折成一半而装订成册的这本《小熊贝贝》的折缝里了。
“快把手抽出来,书本要珍惜才行啊!你这种坏习惯是哪里学来的呢?”
铃子听到我的骂声也并不住手,又把手插到另一页的折缝里去。
“妈,小铃在学今天那位阿姨呀。她以为这样就很能干哩。”哲彦瞅一眼妹妹说。
“今天那位阿姨……”
“是啊,就是今天来过、要我把贝贝故事书借给她看的那位阿姨呀。”
“她……她怎么啦?”
“她就是这样把手一一插进所有的折缝里嘛。”
“她真的这样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一定是利用我到隔壁房间去为铃子铺被的时间做这件事情的吧?铃子当时虽然困得要命,却睁眼望着深渊小姐的动作。和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们同样,铃子当然有看什么学什么的习惯。哲彦说的话应该不会是假的。但,深渊小姐干嘛要做这种事情呢?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先生突然说。
“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这个姓深渊的女人——莫非她是来查什么东西的?”
“查东西?”
我感到不寒而栗。他这样说未免令人心里发毛。
“查东西……到底要查什么嘛?”
“这一点我倒不知道。虽然有笔友的关系,而对这本书却如此执著,这一点你不觉得不自然吗?把手一一插进稿纸折成的书页夹缝,这明明表示在找东西。我甚至于猜想有什么秘密文件夹在这里头哩。”
“别说这种和间谍小说一样的事情好不好?不晓得她发现到什么东西没有?”
“我想应该没有才对。如果发现到字条之类东西,她大可以在偷了之后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啊!你不是说,这个人后来还要求你把这本书让给她吗?”
“不过,这也有点奇怪。她如果是以找东西为目的而进行检查的,没有找到之后,她干嘛还要这本书呢?”
“说的也是。”
“你的推理能力未免也太差嘛!”
不管怎样,我还是把《小熊贝贝》放到衣柜最上面的抽屉里,并且上锁了。有人在觊觎七重小姐的这件遗作——我有了这样的感觉。
3
“复印的东西好了,印得还清晰,对不对?”
我把《小熊贝贝》的复印纸放到吃饭间的餐桌上。这是两天后的事情。深渊则子小姐接到复印已好的电话通知,就迫不及待似地来我家取。
“麻烦你了。我会回家自己装订的。”
深渊小姐很有礼貌地道谢后,硬把复印费用留下就回去了。看到她如此的态度时,我宁愿相信她之所以这样做是纯粹出于对七重小姐的怀念之情。
虽然如此,由于丈夫前夜的话而萌起的疑惑,此刻依然在我的心底留有阴影。
我突然心有所思而来到电话机旁,拿起压在那里的剪报又拨了电话号码。
“这里是绿庄公寓——”
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帮我叫深渊小姐听电话,好吗?”
“深渊小姐搬走了。”
“搬走了?”
“是的。这件事情她前天就提起了,但今天刚刚搬走。”
半晌,我说不出话来。不过,我立刻提起精神,提出了一些质问。
深渊小姐大约半年前住进绿庄公寓。她说不久就要结婚,所以带的东西不多,也很少和别人打交道。前天,她突然对房东说:“父亲生病,我决定要回乡下老家结婚。”她的东西昨天就捆好运出去了。
我是昨天就把东西复印好的,刚才老公一上班就打电话给深渊小姐。她在电话里说立刻过来拿。
“刚才有人打电话来找深渊小姐。这个电话是我太太接的,所以我不知道打来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然后,她来打招呼说要走了。这个月没有住满的房租她也付清了,我们当然没有什么异议啊。”
铃子突然哇地大哭起来。我在匆忙中向对方道谢,挂断电话后,就跑到铃子的身边去。原来她正要爬上吊在木板走廊上的秋千时摔下来了。
“哦——不疼,不疼。妈带你到外面玩好不好?来,给你穿漂亮衣服,要不要?”
我为铃子穿上粉红色套装后,自己也换了一件衣服。把窗户和门锁好后,我们就来到对面的多治木家。依据惯例,我们这一带读幼稚园的孩子们上下课时,都由邻居太太们轮流负责带队。今天轮到多治木太太。哲彦还要三个多小时才会从幼稚园下课回来,只是,为了万一起见,我还是来向多治木太太关照一声的。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哲彦回来后让他在你家玩一会儿,好不好?”
多治木太太当然欣然允诺了。多治木家的小升和哲彦是幼稚园的同班小朋友,两家小孩交换照顾已是常事。而且哲彦对我这个来去如风的母亲也习以为常了。
我让铃子坐上停在玄关边的半旧可乐娜车就开出来。虽然这是一辆老爷车,但带小孩出门时还蛮管用的。
两年后再看到木崎家,样子有些不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开始的时候我说不出来。可是,眺望片刻后,我才发现这是由于庭院的缘故。由篱笆间隙望到的这个院子一片荒芜,再也看不到处处花坛而百花争妍的景象。那些花坛是须磨女士利用看护七重小姐的余暇整理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按了门柱上的电铃。没有人应声出来。再度按铃后等了半晌,结果还是没有听到应答声。屋里响着的门铃声依稀听得到,大概没有人在家吧?
我抱着铃子回到停车的巷角来,顺便向旁边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娘问起有关木崎家的情形。
“你要问的是木崎家的情形吗?卧病多年的小姐去世后,白根女士依然住在那幢屋里。她工作的地点是前面第三个公车车牌分边的村上外科医院。她在那里当护士,每天由家里上下班。”
“住在二楼的几位学生呢?”
“都被请出去了。其中的两位搬到哪里去我不知道,不过,高个子的圆山先生现在搬到车站前面商店街一家糕饼店的二楼去住了。当时他跑到我这里来哭诉说‘被赶出来没有去处’,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