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娃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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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人家?!”
甘蔷丝怪笑,用竹棍触着小五焦黑难辨的脸孔,“爹!您误会了,小五死得惨,我疼他都来不及了,怎会为难他?只是他现在是新手上路,不懂规矩,我总得好好教他,免得惹人笑话¨”
哪个无聊的人会去笑话个不懂规矩的僵尸?
甘游方将叹息纳入心底,停了法铃让所有僵尸包括小五暂歇,他走近女儿,“蔷丝,你不觉得他……嗯,小五,模样吓人,你能不能,嗯,离他远点儿?”
“吓人?!”甘蔷丝嘻嘻笑道:“别开玩笑了,爹!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呢!”在看见老爹紧张的神情后,她更得意地偎近小五,继之将软绵绵小手掌伸进了它的衣裳里摸上它胸口,“没骗您啦!您瞧,我不知道有多喜欢它呢!”
继之是一声尖叫伴着她急急抽出的手,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甘蔷丝首次在脸上现出了惊惶之色。
“爹!”她怪叫着摸摸自己手掌心,“小五胸口是温的,而且,我好像、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胡说八道!”甘游方也将自己的手伸入小五的胸前,摸了摸,继之呵呵笑道:“丫头!你是没睡饱还是同那曹军爷一样想吃死人豆腐?哪有心跳?哪有温热?你爹爹几十年老江湖的人了,还会比不过一个小女娃儿?是死是活爹会弄错吗?”
甘蔷丝难得涨红脸,“谁想吃死人豆腐了?爹!这些玩笑话回去可别乱讲。”
“干么讲不得?”他乐于将女儿心思转移,丫头忘性比记性好,哄了哄很快就会忘了追究方才发现小五有心跳的事了,“你担心星野那孩子悔婚?”
“谁担心啦?”甘蔷丝这娃儿也惟有在提起牧星野这未婚夫时会有些小女儿的忸怩,她瞪大眸,“只是名分已订,若被人退婚是很丢人的事情耶!”
“要爹不多嘴也成。”甘游方摆明着要胁,“你得答应不再整蛊小五。”
“谁整谁呀!”甘蔷丝一股愤愤不解,“怎地您也同于家那些女人一样当他是个宝,爹呀!小五是个死人耶!”
“死人也有尊严的,蔷丝,这不是你常挂在嘴边的话吗?人有人格,尸有尸尊!”
“话虽如此,可你们一个个要我特别礼遇它,真的让人家很不服气呀!也就更让人忍不住想要教训它了,再加上……”甘蔷丝想了想,“爹,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我总觉得小五的眼神,偶尔会含着轻蔑与不屑!”
“你呀!”甘游方呵呵笑地迎面给了女儿一个爆栗子,“是不是想着咱们这趟回鬼墓山,你太师父就要让你跟星野师兄完婚所以乐昏了头?”他摇摇头,“正如你自己方才说的,小五是个死人耶!它怎么会有眼神?”
“清醒点吧!丫头,”他摇头晃脑地踱回原位,摇动法铃,“咱们得加快脚步在日出前找到宿头了。”
法铃牵动了尸队继续前行,落在后头的甘蔷丝摇摇头甩去迷思,敲敲脑袋再转头凝睇身旁面无表情僵跳着的小五,哼了声。
“死小五!都是你害我被骂的,不许碰你?不许整你?”
她嘿嘿笑,虽是一肚子想做坏事的心思,可那张消生生的粉颊却依旧绽着生动至极的稚气。
“不打紧,长途漫漫,甘姐姐总会想到法子治你的!”
对着毫无反应的僵尸吐舌头扮了鬼脸,甘蔷丝趁着父亲无暇回头顾盼之际,还拿起竹棍抽了小五几下,才肯心满意足地蹦跳前行。
她可没留意到后头那应该是不会有反应的僵尸眼神底,却如她方才所言迸现了此评轻蔑与不屑。
此外,还多亮了点奇异的亮芒!第3章
“蔷丝!”
是爹吗?甘蔷丝睡得迷迷糊糊爬起身,她虽然所需睡眠时间不长,可却是睡得最专心、最难清醒的那种,是以每日起床时分就是她一天里最痛苦的时候了,尤其,当爹这样敞开喉咙鸡猫于鬼叫的时候。
睡得专心?
她一向是的,连梦都少有,可怪的是,昨夜她竟然作了个梦,而且还是个让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的梦。
她梦见一个男人来到她床前,倾低身子在她脸庞上凝睇良久,之后举起手,紧接着是个既凉且麻的东西在她脸颊上搔动着。
她睡得迷迷糊糊,梦,却真实得叫人心悸!
真是奇怪的梦,甘蔷丝甩甩头,不明白自己何以会梦见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即使是做梦,她都该只能梦见星野师兄,她的未婚夫的,不是吗?
那男人虽生得好看,却有个又臭又冷又傲的表情,尤其是他的眼神,轻蔑中夹着不屑,不知何以,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可这会儿,甘蔷丝搜索枯肠,就是无法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
“甘蔷丝!”
伴着焦躁噪音出现在惺忪双眸面前的正是甘游方,不同的是,向来笑呵呵的他失去了平日的气定神闲。
“你见着小五没?昨儿睡前我巡过,可这会儿……”他着急的噪音在见着女儿的脸庞时突然没了声音,噗哧一笑,一嘴子的唾液星子显些喷到女儿脸上。
“不见了小五这么开心吗?”这会儿的甘蔷丝在想起昨夜睡前的恶作剧时总算清醒了点,她伸掌揭去了呵欠,却在手掌上发现了黑点,奇怪,昨夜睡前她明明洗净了脸的呀?
“我开心是为了别档子事广甘游方忍住笑,眼神刻意回避女儿,”你究竟将小五放到哪里去了?”
“没放哪,给他个方便,将他移到了茅厕!”
“茅厕?!”他瞪大眼,“丫头,那儿的味道会薰死人的耶!”
“那不正好?”她嘻喀笑道:“小五是个死人,薰不出问题的,女儿听您的话想对他好些,是以特意将他移至那里吸收日月精华。”昂昂胸膛她愈说愈得意,“我可是用了您教的法术叫动他的呦!您瞧,女儿可算是继承了您的衣钵了吧!”
“你……”甘游方瞪了女儿一眼,心底也明白了她脸上杰作因何而来了。
“不说了,爹赶紧去将它移开,省得吓着了其他房客。还有,甘蔷丝!”他一本正经,“今后无论你想怎么动它,一定、一定、一定要先跟爹知会一声,知道吗?”摇摇头,他移动肥胖身躯踱去。
“不过是个死人嘛!”甘蔷丝不服地气呼呼,边叠被褥,嘴里可没歇下——
“有这么严重吗?”她皱皱秀气的鼻,“原先我还想让它浸在粪池里一夜的,若非法术突然失灵似的,死小五硬是不肯再向前,否则您今儿个早为了捞尸体、洗尸体,还有得忙呢……”言语间她已持妥了盥洗用具外行。
“啊!”
一声尖叫自与她擦身而过的旅店女住客口里逸出,不等她反应,对方已吓跑得老远。
“干么这副德行?”甘蔷丝不解,“一大早是见鬼了吗?”
不及她再思索,又是一声声的尖叫和些登徒子别有深意的怪笑声在她身边响起。
“笑什么笑?”她装出一脸凶相,“想挨揍吗?”
“女客倌莫恼!”一个好心的店小二踱近她,“咱们堂屋里有座铜镜,您先过去瞧瞧吧!”
摸不着头绪的甘蔷丝只得依言踱入堂屋,一视之下不由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冠。
在她原本白净的脸庞上竟让人用毛笔写了字,字虽小,却看得分明。
鼻上是——索情艳鬼。
左边是——贞洁女子请回避。
右边是——狂蜂浪蝶请驾临。
“啊!啊!啊!”
一连串尖叫声由甘蔷丝口中逸出,不同于方才那些露过人惊惧的叫声,她的叫声里全然是怒气,看来昨夜的梦不是梦,真有个陌生男子来到了她房里,还在她脸上留下到此一游的纪念品!
握拳在空中挥舞着,若让她真逮着那个该死的坏东西,她保证会在他脸上留下更多更多让他水生难忘的纪念品!
还有那死爹爹,甘蔷丝伸手用力扶着墨渍,爹明明已看见了她脸上的字却故意不说任由她出糗,难怪他方才乍见她时会笑成那副德行。
陌生男子逮不着,爹总逃不了吧!
咬咬牙,她扔开了擦脸的布巾,杀气腾腾地朝甘游方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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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后爹硬要推说那是她喜欢整蛊死人才会遭鬼作祟,虽然爹说那陌生男人只是她太累时产生的幻想,可她才不信呢!
这事肯定有蹊跷,只是目前她还拼凑不出来,可似乎这些事都与那讨人厌的小五隐隐有关,难道有人在暗中保护它?见她整它,就代为出气?
愈想头愈疼,甘蔷丝关上心思懒得再想,对于需要动用到脑子的事情她向来最没兴趣,弄不清楚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怕就是了。
只将来这家伙可别落到她手里,否则,她肯定会让他死无全尸!
几日后,夜里行到半途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前不搭村后不着店,大雨间歇还夹杂着闪电雷鸣,这光景留在山里会有危险,是以甘游方只得继续赶路,并和女儿搭了几套蓑衣套在货物身上,丫头和他则分别撑着油纸伞。
老实说,僵尸当然不怕风雨,搭上蓑衣只是让他们看来别那么狼狈罢了。
其他人还好,可小五人高马大地,蓑衣就是兜不拢全身,顾得了上头顾不了下头,狂风骤雨还吹遍了搁在他脸上遮雨挡风的斗笠。
“爹!您安心带路吧!女儿到后头帮忙。”没等父亲出声,甘蔷丝已来到队伍后方举高手中油纸伞帮小五挡去滂沱雨点。
两人身高有段距离,顾得了小五顾不了自己,霎时甘蔷丝湿渌渌一身狼狈,见女儿难得大发善心,甘游方心底虽讶异却没作声,抬抬眉毛继续前行。
雨中赶路也是不得已,这趟买卖还夹了个重要差事,此外身边始终有窥伺的眼睛,他还得加把劲当心点。
雨水逼出了原是沉睡在山里土穴中的生物,甘蔷丝无惧于风雨,却睁大了眼梭巡着路旁的草丛间。
“死小五!”她嘀嘀咕咕双眸漫游四顾,“前几天甘姐姐不但没能赏你喝粪水还被人画了个大花脸,这笔帐寻不着正主,没得说只能暂记在你头上了!哈!”她眼底一亮,“这儿有个好料先拿来喂喂你吧!”
话未尽,她一手捉伞另一手自草丛间倏地起落,瞬时手上已捉起了条没毒性的小青蛇,她自小生长在山林间,对于这些蛇鼠虫蚁均能手到擒来。
“姐姐请小五喝蛇汤,”她一边说话一边将吐着信的小青蛇缠上了小五颈项,“不好意思,”她笑语晏晏,“原想伺候条毒蛇的,仓促之间没找着,小东西不成敬意!”
小五是个死人,自然不能反抗也不能出声抗议,小五没反应,倒是小青蛇因着僵尸前进时的跳跃,死命缠紧着它颈项。
“够吗?”甘蔷丝好心地迫问着,那神情还真像个生怕待客不周的女主人。“不说话就是没饱!”她径自帮他作了决定,“那倒也是,瞧你人高马大的,一条蛇,还不够垫底!”
不多时,除了一条小青蛇,小五头顶还加了只丑不啦叽的癞虾蟆,衣襟里则是软趴趴的蜗牛和蚯蚓。
东西愈加愈多,雨中的甘蔷丝,心情却愈来愈高昂,甚至还哼起了窦粱宾的“雨中贯牡丹”一一
“东风未放晓泥干,红药花开不耐寒。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你听听,雨中赏花多诗意呢!”她手指点点下巴,“不过那是同别人做的雅事,至于同你死小五……”她再在小五头上搁了只大牛蛙,震时它头顶一只癞蛤蟆、一只大牛蛙,雨夜里咽咽咽地一搭一唱热闹非凡。
她笑嘻喀遭:“还是听牛蛙唱歌实际些!”
“甘蔷丝!”
甘游方的吼声打断了她正欲将条大水蛭黏上小五身上的举动。
“丫头!”他停下队伍,摇摇头来到小五跟前,一手拉掉青蛇,一手拂去牛蛙、癞蛤蟆和蜗牛、蚯蚓,语带无奈道:“我早该想到你不会这么好心特章来帮他撑伞的。”
“谁说的!”她不服气,“人家一只手真的自始至终都在帮他撑伞呀!”
“那另外一只手呢?”甘游方没好气地看着她。
“另外一只手?”甘蔷丝笑出两颗小虎牙,一脸无辜,“那可不干我事,它有自主意识,管不住的,再加上,爹,您不觉得小五头上多了牛蛙和癞蛤蟆看起来更加帅气、更像个男人吗?”
“不觉得!”甘游方在滂沱大雨里佩服女儿的贪玩拗性,这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风雨无阻”。
“拿来!”他伸出手。
“啥?”甘蔷丝笑得憨傻。
“别同爹装蒜!”他拉出女儿藏在后方的手,果不其然丫头两根手指头中间正夹着只扭动不已的大水蛭,那么大的水蛭若真黏上人身非吸干人血不可,抢过水蛭,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