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麦奇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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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碱。我没听过故意使用的案例。真的很有趣,很不寻常……
尼尔,你不知道我们对除草剂之类的东西有多么厌烦。塔西
因真精采。当然啦,我可能弄错了——千万别引述我的话——
不过我想不至于。我猜你也觉得很有趣吧。改一改例行的行
规!”
“你认为大家都会觉得开心?只有受害人例外。”
“是的,是的,可怜的家伙。他的运气真差。”伯恩斯
朵夫医生的口气带点儿敷衍。
“他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噢,你的一个部下手拿记事本坐在他旁边。他会报告
详情。他嘀嘀咕咕提到茶——说他办公室的茶水被人加了东
西——不过那是胡扯。”
尼尔督察想象迷人的葛罗斯佛诺小姐在茶水中加进紫杉
果,觉得不太对劲,猛然问道:“为什么是胡扯?”
“因为那种东西不可能这么快发生作用。听说他一喝完
茶,症状立即出现了?”
“她们是这么说的。”
“除了氰化物,很少毒物这么快生效的——纯粹的尼柯
硷也许有可能——”
“你肯定不是氰化物或尼柯硷?”
“老兄,那他等不到救护车抵达就会死掉。噢,不,不
可能是那种东西。我曾怀疑是番木鳖硷,不过抽筋不是典型
的症状。当然啦,我是非正式发言,但我拿名誉打赌,一定
是塔西因。”
“这种东西要多久才会发生作用?”
“不一定。一个钟头,也可能两个钟头或三个钟头。死
者的胃口好像不错。他早餐如果吃得多,作用就会慢一点。”
尼尔督察若有所思说:“早餐。是的,看来是早餐有问
题。”
伯恩斯朵夫医生笑道:“豪门早餐。老弟,有得查哩。”
“多谢,医生。你先别挂断,我想跟巡佐谈谈。”
线那头又传来咔啦咔啦和叽叽喳喳的声音……以及远处
怪异的人声。最后是一阵沉重的呼吸,海依巡佐说话之前必
有这一段序曲。
他急忙说:“长官,长官。”
“我是尼尔。死者有没有说什么我该知道的话?”
“说茶水有问题——他在办公室喝的茶。不过医生说不
是……”
“是的,这我知道了。没有别的?”
“没有,长官。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穿的套装——检
查过口袋里的东西。大抵普普通通——包括手帕、钥匙、零
钱、皮夹子——但是有一样东西很特别。外套的右口袋……
里面有谷物。”
“谷物?”
“是的,长官。”
“你所谓谷物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指早餐食品?‘农
家之光’或‘麦花’之类的?还是玉蜀黍或大麦——”
“对了,长官,就是一粒粒的谷子。我看是黑麦。很多
哩。”
“我明白了……奇怪……也许是样品——跟一宗买卖有
关系。”
“对,长官——不过我觉得应该提一提。”
“做得好,海依。”
尼尔督察放下听筒,坐在那儿茫茫然瞪着前面好几分钟。
他那井井有条的脑袋由“调查一期”转入“调查二期”——
由疑似中毒转入确定中毒的阶段。伯恩斯朵夫教授的报告也
许不是正式的,可是伯恩斯朵夫教授的信念从来不出错。雷
克斯·佛特斯库被人毒死,毒物可能是在发病前一至三个钟
头施放的。看来办公室的员工可以洗清嫌疑。
尼尔站起身,走到外层办公室。有人杂乱无章地干活儿,
但是打字员并未全力打字。
“格里菲斯小姐?我能不能再跟你说几句话?”
“当然,尼尔先生。小姐们可不可以出去吃午餐?她们
平日用餐的时间早就过了。还是宁可叫人送点东西进来给我
们吃?”
“不,她们可以出去吃午餐,但是饭后必须回来。”
“当然。”
格里菲斯小姐跟着尼尔走回私用办公室。她照例坐下来,
镇定自若,颇有效率。
尼尔督察不加开场白,直接说:
“我接到圣尤德医院传来的消息,佛特斯库先生十二点
四十三分死了。”
格里菲斯小姐听到消息并不惊讶,只是摇摇头。
“他恐怕病得很重。”她说。
尼尔发现她一点也不悲伤。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家和亲属的详情?”
“当然可以。我已经试着联络佛特斯库太太,但她好像
出去打高尔夫球了。她不回家吃午餐。无法确定她在哪一个
球场打球。”接着她又解释说:“你知道,他们住在贝敦石
南林,正好在三个著名的高尔夫球场中央。”
尼尔督察点点头。贝敦石南林住的几乎全是有钱的实业
家。火车往返便利极了,离伦敦只有二十哩,就是早晨和傍
晚交通最繁忙的时候开车往返也相当便利。
“详细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呢?”
“贝敦石南林三千四百号。屋名叫‘紫杉小筑’。”
尼尔督察忍不住失声问道:“什么?你说‘紫杉小筑’?”
“是的。”
格里菲斯小姐显得有点好奇,不过尼尔督察又恢复了镇
定。
“你能不能叙述他家的情形?”
“佛特斯库太太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很多岁。他
们大约在两年前结婚。前任的佛特斯库太太多年前就去世了。
前妻留下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住在家,长子也一样,
他是公司的股东。今天他不巧到英格兰北部出差,预计明天
回来。”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
“你有没有设法和他联络?”
“有。佛特斯库先生入院以后,我打电话到曼彻斯特的
中原旅社,以为他在那里,结果他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我
相信他还要去雪菲德和莱瑟斯特,但是我不敢确定。我不妨
将他可能去的城市中某几家商行的名称告诉你。”
督察暗想:真是能干的女子,她若谋杀一个人,手法可
能也很干练。但他硬抛掉这些推想,专心打听佛特斯库家的
现况。
“你说还有次子?”
“是的。但他和父亲失和,住在国外。”
“两个儿子都结婚了?”
“是的。长子柏西瓦尔先生已经结婚三年。他们夫妻在
‘紫杉小筑’占用一层门户独立的套房,不过他们再过不久
就要搬到贝敦石南林的自用住宅去。”
“你今天早晨打电话,联络不到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
夫人?”
格里菲斯小姐继续说:“她今天到伦敦去了。次子兰斯
先生结婚不到一年。娶了菲德烈·安斯提斯爵爷的遗孀。我
想你见过她的照片。在《闲话》杂志上——跟马儿一起照的,
你知道。还有越野赛的新闻。”格里菲斯小姐似乎有点喘不
过气来,两颊微微发红。尼尔善于捕捉人类的心境,知道这
段姻缘勾起了格里菲斯小姐势利和浪漫的情怀。在格里菲斯
小姐心目中,贵族就是贵族,已故的菲德烈·安斯提斯爵爷
在赛马圈名誉不好,她一定不知道。监事们要调查菲德烈·
安斯提斯的某一匹马出赛的情形,他遂举枪自杀。尼尔依稀
记得他太太的某些资料。她是一位爱尔兰贵族的女儿,以前
曾嫁给一位空军飞行员,那人在不列颠战役中丧生。
现在她似乎嫁了佛特斯库家族的不肖子。格里菲斯小姐
说他们父子失和,尼尔猜兰斯·佛特斯库生平做过不名誉的
事情,才造成这个结果。
兰斯·佛特斯库!好特别的名字!另外一个儿子呢——
柏西瓦尔?不知道前任的佛特斯库太太是怎么样的人?她取
名字有特殊的癖好……
他把电话拉近来,拨托尔台,叫了贝敦石南林三千四百
号。
不久有个男人说:
“这里是贝敦石南林三千四百号。”
“我要找佛特斯库太太或佛特斯库小姐。”
“抱歉,她们不在家,两个都不在。”
尼尔督察听对方的声音,觉得他略有醉意。
“你是不是茶房总房?”
“正是。”
“佛特斯库先生病得很严重。”
“我知道。她们打电话来说过。不过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柏西)瓦尔少爷到北方去了,佛特斯库太太出去打高尔夫球。
瓦尔少奶奶到伦敦去,不过她会回来吃晚餐。爱兰小姐带少
年女童军出去。”
“屋里没有人能听我报告佛特斯库先生的病情吗?很重
要哩。”
“噢——我不知道。”对方似乎感到疑惑。“有位兰姆
士伯顿小姐——但她从来不听电话。还有窦夫小姐——她是
所谓的管家。”
“我跟窦夫小姐说话,拜托。”
“我去找她。”
他的脚步在电话中渐行渐远。尼尔督察没听见来人走近
的脚步声,可是一两分钟后,有个女人说话了。
“我是窦夫小姐。”
声音低沉而镇定,口音很清楚。尼尔督察想象窦夫小姐
的外貌一定很讨人喜欢。
“窦夫小姐,我很遗憾,佛特斯库先生刚才在圣尤德医
院去世了。他在办公室突然暴病。我急着跟他的亲人联络
——”
“当然。我不知道——”她突然住口,语气不激动,却
有点吃惊。她继续说道:“实在太不幸了。你该联络的是柏
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必要的事项都由他安排。你可以打
到曼彻斯特的中原旅社或莱瑟斯特的豪华旅社,也许能找到
他。不然你可以试试莱瑟斯特的雪拉证券行。我们不知道他
会去拜访那家公司,他们大概会告诉你他的行踪。佛特斯库
太太一定会回来吃晚餐,说不定会回来喝下午茶。对她必是
一大震撼。发生得很突然吧?佛特斯库先生今天早上出门还
好好的。”
“他出门之前,你看到他了?”
“噢,是的。是什么毛病?心脏?”
“他有心脏病吗?”
“不——不——我想没有——不过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我以为——”她突然住口。“你是不是由圣尤德医院打电话
来?你是医生?”
“不,窦夫小姐,我不是医生。我在佛特斯库先生的市
区办公室打电话。我是犯罪侦察部的警探督察尼尔。我会尽
快到那边去看你。”
“警探督察?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什么意思?”
“窦夫小姐,这是暴毙事件;每次有人暴毙,我们就会
奉召到现场,何况死者最近没看过医生——我猜是这样吧?”
他说话只带一点疑问的口气,可是年轻的女管家答腔了。
“我知道。柏西瓦尔替他预约过两次,但他不肯去看病。
他很不讲理——他们都很担心——”
她停下来,恢复原先的自信口吻:
“如果你还没来,佛特斯库太太先到家,你要我跟他说
什么?”
尼尔督察暗想:他们都好老练。
“只说这是暴毙事件,我们得调查调查。例行的调查。”
他把电话挂断了。
。3。
尼尔推开电话,猛瞪着格里菲斯小姐。
他说:“最近他们为他担心,要他去看医生。你没告诉
我。”
格里菲斯小姐说:“我没想起这件事。”又加上一句:“
我总觉得他不是真的生病——”
“不是生病——是什么?”
“噢,只是怪怪的,跟以前不一样。举止奇特。”
“为某些事情忧心?”
“噢,不,不是忧心。担忧的是我们——”
尼尔督察耐心等。
格里菲斯小姐说:“真的很难形容。他闹过脾气,你知
道。有时候他吵吵闹闹的。坦白说,有一两次我以为他醉了……
他吹牛,说些很不寻常的话,我相信不可能是实情。我在这
儿许多年,他对自己的事情一向严守秘密——不泄露的,你
知道。可是他最近变了,胸襟宽,而且乱花钱。跟平日完全
不一样。咦,办公室小弟要去为他祖母送葬,佛特斯库先生
居然叫他进去,给他一张五英镑的钞票,叫他押第二红的跑
马,然后放声大笑。他不——咦,他就是跟平常不一样。我
只能这么说。”
“也许有心事?”
“跟一般所谓有心事不同。他似乎正期待某一种快乐——
刺激的妙事。”
“大概是等着作成一笔大买卖吧?”
格里菲斯小姐肯定赞同。
“是的——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日常的事务
好像再也不重要了。他很兴奋。有些怪里怪气的人来找他谈
生意。都是以前没来过的人。柏西瓦尔先生担心极了。”
“噢,他为此而担心?”
“是的,柏西瓦尔先生一向是父亲的心腹,你知道。他
父亲信赖他。可是最近——”
“最近他们处得不好。”
“嗯,佛特斯库先生做了不少柏西瓦尔先生认为不智的
事情。柏西瓦尔先生一向小心谨慎。可是他父亲突然不再听
他的话,柏西瓦尔先生感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