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阶梯-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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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谁造谣的?”
大脑转了几圈之后,道夫的表情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造谣?”
“这是中伤!有人觉得给徐吹那样的事有意思!是谁说的?”
“谁也没说,风声自然传到耳朵里的。”
道夫差一点说出冈野的名字,却欲言又止。现在说出来不适合,应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更有效的时机还在后头。
“传说可信吗?”
“碑,没火的地方不起烟!”
“可是,我没有那种火种阿。”
幸子从椅子上站起身,坐到道夫身旁。
“那么,只是我自己?”
“那当然,我现在忙于工作,没心思想别的。”
“真的?”
幸子表情、声音都变了,一下握住道夫的手。
“真是实话。”
“当然!”道夫不耐烦地说。
“那”她搂着道夫的脖子,嘴贴在他的嘴唇上。
“哼,怎么没反应?”她挪开嘴唇,靠在男人的脸庞上发牢骚,“哎,精神点儿,如果你说的不是假话……”
“哎,今晚能在这儿过夜吗?”少时,幸子问。
“我想尽量赶回去。”
“这阵子你光想回去,好像有人在家等着你似的。”
“胡说,哪有人等我,妇女杂志约我就最近的流行发式写一篇东西,我要回去写稿。”
“你也了不起了!”
“托你的福,终于有了今天,以后的路更艰难。”说到这里,道夫像才想起似地盯着幸子的脸,“你的工作怎么样了?顺利吗?”
“我?嗯,顺利。”幸子爽快地说。
“哦,那好啊,这么说,你也忙得很吧?”
“许多杂志纷纷向我约稿,现在正慎重选择。不过,开始给三流杂志写稿,我是吃亏的。”
“一流杂志没找你约稿?”
“市倒是也有…”幸子略显慌乱地说,“主要是题材上的问题,对方约我写的不是我喜欢的,我又不愿写我不喜欢的东西。其实,要说编辑的感觉,还是我好一些。如今那些年轻编辑的想法怎么那样不成熟呢?”
道夫一声不响地听着。他是个门外汉,对杂志编辑工作一窃不通,不过,他并不认为幸子的工作像她说的那样顺利。起码,她根本没接到过什么稿约。
道夫了解幸子的性格,并没提出使她露馅的质问,凭直感觉得她的话华而不实。
道夫在心中暗想,同幸子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他从幸子身上已感觉不到女人的扭力,愿意同她再周旋一段时间,是因为她还有些利用价值。
(单干以后,可以随便给各家杂志写稿,到时候就写写你。)
对她的话所抱的期望好像也成了泡影。
必须巧妙地同她分手。
平常看不出,幸子性格异常。如果分手方法不当,她那异常的性格就会发作,说不定会凶相毕露,她不是用金钱能解决问题的女人。
如果她期待的工作以失望告终,她就会比以往更加依赖自己。她越是失望,感情就越深厚,同时也意味着要对她给予金钱方面的援助。失业的她没有收入。
道夫想,必须在决定性的局面出现之前离开她,必须不激怒她,巧妙、圆满地摆脱她那肉体的枷锁。
如果专一地负担幸子,她的不利条件就太多了。他是单身汉,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被女人强求结婚。正因为如此,女人不愿弃他而去,不光是幸子,现在接近他的所有女子都对这一点着迷。
没有必要为了幸子这样的女人毁掉自己最有利的条件,世上没有这样的傻瓜。
只是分手的手段比较麻烦。女人没什么可以失去,她性格暴躁,不惜一切,而自己不能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好容易混到今天,这便是道夫回顾过去对照现实的满足感。好容易混到今天,不能因为幸子闹出事而毁了自己。
幸子是个潜在着异常性格的女人,她若冲动起来,什么事都敢于,即使动起刀来也在所不惜。她舍得一身剐,心中无所畏惧——
“你在想什么?”
这个可怕的女人眼睛里现出几分慵态。
“没想什么,只是在发愣。”
“在想别的女人吧?”
“哪里?”
“林刚才说只有我一个女人。”
“所以不是在想别的女人。”
“就是想别的女人,我也批准。”幸子吻着道夫的面颊,“哟,你的脸上好咸呐,到浴室洗洗澡;出出汗吧,怎么样?”
“洗澡?”
死神会令你洗过澡就留你在这儿过夜的,你想回去我就让你走。”
幸子的话通情达理。
公寓的浴缸小巧舒适,两个人就挤得满满的,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浴缸不是瓷砖砌成的,是粉红色塑料的,真好像是进入赛础路的玩具容器中一样。
道夫先一个人进去洗。幸子说等会儿进去,看了看洗澡水后就待在屋子里。看样在收拾他脱下的衣服。
同女人分手有两种办法,那就是和平散伙和反目为仇。和平散伙是两人都想分手,而现在的幸子用这一条行不通,给钱她也不会答应的。如果给她一笔巨资则另当别论,不过拿不出那样大一笔钱,何况,她也不值得那样做。
如果自己强行同她分手,那就反目成仇,这一条要避免,不能招惹麻烦。如果幸子一时冲动, 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来, 闹到警察署,那就会成新闻人物,好容易“混到今天的自己”便前功尽弃。即使不是那样,自己过去深受同业嫉妒,这下他们就解恨了。不能让人家说,那家伙到底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既然不能和平散伙,又不愿出钱;剩下的就是在女人不能抗议的情况下同她分手。那只有一个,就是女人有过失的时候。
—想到这里,道夫的嘴角自然地浮现出微笑,头脑里又想起冈野那张黝黑的脸孔。
似乎人在浴缸里就能想出好主意。对,再好好考虑如何利用冈野,说不定这一条会格外顺利——
幸子迟迟没进浴室。平常她是不多会儿就赤裸着身子跑进浴室,现在却半天不见人影,收拾东西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房间里寂然沉静。
—道夫在浴室里对幸子的活动一无所知。
幸子本打算进浴室洗澡,上衣都脱了。
她光着上身,从手提包里取出包在白纸里的草籽,在道夫的裤折里藏了三粒,剩下的仍包在白纸里装进了手提包。
她打算把裤子挂在衣橱里,又改变了主意。考虑到演出效果,裤子仍放在原地没动,自己则在椅子上抽烟,身上只穿着衬裙。
道夫从浴室出来了。
“怎么还不去洗?”道夫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幸子,感到意外地说。
幸子并不回答,不悦地吐着烟雾。系着长树裙细带子的肩膀露着锁骨,凹处能看到阴影。裙子的下摆打着卷儿盖在叉着的脚上,腿上的肌肉显得松弛。她是个瘦女人,那到身材缺乏成熟的感觉。
“快去洗吧!”
道夫坐在椅子上,嘴里也叼着一支烟劝道。他一点儿也不明白幸子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他也看到了扔在那儿的那条裤子,虽猜到那可能是她突然不高兴的原因,却得不出确切的判断。
“你想坐到什么时候?”
语调轻柔。实际上他也想试揉不高兴的原因。
“你最近穿这条裤子到乡下去了吧?”幸子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上,瞪着他严厉地说。
裤子?——裤子上有什么?道夫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扔在那儿的裤子。并无异常。
“没有,没去哪儿。”话刚出口,他便想起冈野到加油站的事。难道被她猜中了?
“你撒谎,别瞒我了,既然去爬山,就说去爬山好了。”
“爬山?”心里墓地一惊。
“还装蒜?这是什么?”
幸子抓起裤子,当着他的面翻开裤折。里面藏着三颗猪殃殃的种子。
道夫不知道幸子打开给他看的草籽叫猪殃殃,但对那三颗植物种料却已猜到几分。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对草籽钻进裤折中的经过却心中有数。
幸子拿出“物证”时,他仍没把那些放在眼里。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是在哪儿弄到裤子里的?”幸子瞪着道夫。
“噢,记不清。”
“哼!自由之丘附近有这种草吗?”
“那一带还有一些草地,贪心的地主等着地皮涨价不愿出售,地上长着杂草,可能是到那儿散步沾上的。”
“什么时候散步的?”
“因为心情不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
“草种沾到裤子上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别再一个劲地追问这些无聊的事了,赶快洗澡去吧,看你还能老是这副样子?”
长衬裙上露出的肩膀瘦削削的,下面露出的腿也是皮包骨头。幸子是个瘦女人,以前肩膀、大腿还像瓷器一样富有光泽,现在光泽已经消逝。她的早熟似乎已到终点,即使目睹她的裸体,男人也毫不动情。
“洗不洗澡不用你管,你不说清楚这草籽是哪儿来的,我就哪儿也不去。”
“别耍孩子气,谁也不会故意把那东西放到裤子里,自然沾上的,怎能记得住!”
刚才幸子说到“山”的那句话仍回响在道夫的耳边,使他挂在心上,但他觉得她瞎猜的是普通的山,以为她想象的是他带着女人在山里玩儿。
终于,道夫也察觉到,幸子把那些同6月10日下午4点以后的行动联系在一起了。冈野走访加油站和设计事务所, 了解他10日下午4点以后的行踪,把情报送到了幸子手里。加油站把那天傍晚去多摩川游玩的话告诉了冈野,幸子大概也听冈野说了。可是,幸子是个精明的女人,她不会简单理解,难以为到多摩川游玩是谎话。
而且,如果幸子不慎说出去多摩川兜风的事,就会暴露是冈野说的,因此她在这方面很谨慎。
道夫推测,就是出于这两个考虑,幸子才把草标的来源说成是“山”。
“对吧?你同女人在山里楼搂抱抱才沾上的吧?”
幸子果然使用推测的口气。好像以为是同女人调情,并且认为那个女人是新勾搭上的。
“别胡说!”
知道是瞎猜,道夫轻轻地笑了。
“不是我胡说,是你在骗人?”
“怎么?”
“你到我这儿来是11号晚上。”
“嗯,是啊。”
“当时你的手背被抓破了。都是血道子,上面贴着胶布,你说是在青山工地上被木料擦伤的。”
“嗯,没错。”
“那,手腕上的抓痕是什么?那天晚上我问你,你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了,搂着我蒙混过关了。今天晚上可不行,抓痕是什么?你说清楚!”
“那个,不是什么抓痕,是青山工地上的木料擦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有根木头倒下来擦到手腕,当时没在意,回来后一掀衬衣,才发现碰伤了。”
“你自己搬木头。”
“不是搬,是在靠着的木头中选料。”
“则么时候?”
“什么时候?……嗯,到这儿来的两天前吧。”
“哼,那抓痕可是新伤,是前一天留下的,瞧,那儿不是还有点儿疤吗?”
道夫上半身赤裸着,幸子指着他的手腕。他觉得心虚,却又无法躲藏。
“这下没法隐瞒了吧?”
“干吗老缠着这个?”
“那天晚上你老早就叫我关掉电灯,是不想让我看见。”
“你想得太多了。”
“你干了坏事,害怕我的眼睛。”
幸子扔下裤子,紫色的草籽滚落到地板上。
道夫尚不知幸子这话的真意。
“告诉你,这种草叫猪殃殃,知道长在什么地方吗?”幸子慢声细语地说。
“不知道。”
“自由之丘的空地上没有,只长在乡下的山里。”
她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是吗?”
道夫开始穿村农。
“6月10日,你不顾到我这儿来的约定,同她一起到山里去了。”
“没有这回事。以前也说过,我在青山店里同设计师山根君会面,尔后去日比谷电影院,我没进去。打算回来,等出租汽车的时候……”
“遇上你店里的顾主大崎,坐他的车到奥泽他家里,夜里很晚才回来,对吗?”
“就是这样,你记性真好。”
“你的顾主中没有大崎这个人。”
“别说这种谎话,我向你店里的一个姑娘问过,就是那个当出纳的姑娘,那姑娘对你的顾主全认识。”
“噢,也有她不认识的。”
“你都陪着打麻将,她会不认识?”
“那又怎么样?”
“你下午是开自己的车出去的。所以,不会搭大崎的车。”
“你怎么知道?”
说到这里,道夫考虑要不要说出冈野的名字。要有意使冈野与幸子关系密切,还是不提冈野的名字为好。
“所以, 你关于6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