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情仇(伪)-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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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倩倩忙问:“我可以坐下吗?”
酒鬼海平酒然一笑:“我一个人又不能坐四条长凳,空着的谁都可以坐。”
周倩倩迳自坐下,仆妇恭立一旁:“海爷……”
酒鬼海平醉态毕露:“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是什么海爷,叫我酒鬼就行啦!”
周倩倩有求于人,只好顺从地叫了声:“酒鬼……”
酒鬼海平满意地笑起来:“这样听起来顺耳多了。”
“酒,酒鬼……”
周倩倩轻声说:“我知道您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所以特地来向您求助……”
“向我求助?”酒鬼海平一怔。
周倩倩不禁泪光闪动:“我已走投无路,求助无门,唯一的希望只有您海……酒鬼了。”
“是安捕头要你来我我的?”酒鬼海平问。
“不。”
周倩倩摇摇头:“我是自己找来的。不过,我是从他口中才知道有你这个人,突然间想到,也许只有你能助我渡过难关。”
酒鬼海平哈哈一笑,自我解嘲说:“从他口中听说我,那一定把我说成满嘴疯言疯语的酒鬼吧?”
周倩倩将上身凑近,低声说:“章巡检已识破你是装疯卖傻,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并且是有所为而来,所以我才决定来向你求助。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他们很可能会派人来抓你……”
酒鬼海平毫不在乎。
他故意拉开嗓门:“我又不是断肠花,抓我干嘛?”
自血案接连发生后,“断肠花”已使整个芜湖谈“花”色变。
酒鬼海平突然这一嗓门,顿时震惊四座,不约而同地齐将目光转向这桌。
当大家发现是这酒鬼时,似对他的疯言疯话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竟彼此相对莞尔一笑,纷纷转回头去继续开怀畅饮。
周倩倩却情急地轻声说:“小声一点嘛,万一被安捕头知道是我来向你通风报信的……”
“好吧!”
酒鬼海平笑笑:“为了你的通风报信,我答应助你一臂之力,你可以走了上
周倩倩喜出望外:“真的?谢谢你!可是,你连我是谁都未问……”
酒鬼海平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没有必要,你们先出北城等着,我喝完这坛酒就赶来。”
出城北郊即是赭山,显然这酒鬼对她的一切,早已了若指掌。
周倩倩不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座,带着仆妇匆匆而去。
主仆二人直奔北城,出城之后,仆妇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小姐,这个酒鬼靠得住吗?”
周倩倩毫不疑虑:“我相信他。”
仆妇却皱起眉,忧形于色说:“万一他跟姓余的是一丘之貉,或者……”
周倩倩叹口气,沮丧说:“那我只有认命了。”
仆妇刚要说什么,突闻身后人声哗然。
主仆二人回身一看,竟有二三十人一路急急追来。
“抓住她!”
“兄弟们,咱们要为徐大爷报仇!”
这批全是太平栈的人,也是拔山举鼎徐大雄的徒子、徒孙。
徐大爷一死,他们顿失依恃,成了群龙无首,那能不感到惶恐。
是以他们纠集了二三十人,浩浩荡荡前往麻二姑的华丽花船,找上了阴阳扇余天禄。
这位名列宇内七大风云人物之一的凶枭,是徐大雄不惜重金邀请到芜湖来的。
结果他老兄却不为徐大爷尽保护之责,反而为麻三姑以财色相诱,在花船上坐镇,整天吃喝玩乐。
徐大爷一命呜呼,他的手下群情激愤,自然要来找阴阳扇余天禄理论,要他还出个公道。
不料阴阳扇余天禄理直气壮:“徐大雄请我来芜湖是作客,顺便查一查谁在暗中跟他过不去,把他太平栈的孔管事开膛破腹。我可不是来做保镖的,他被人宰了,只怪他自己太不小心,与我何干?简直莫名其妙!”
他们虽人多势众,却不敢跟余天禄来硬的。
非但被训得哑口无言,而且被赶下了花船。
这批人走不远,就见周倩倩带着仆妇,登上麻三姑的花船,立时暗觉事有蹊跷。
神剑周百川的这位闺女,大家都认识,她怎会公然来到麻三姑的花船?
尤其最近数月来,女鬼索命的谣言甚嚣尘上,余天禄又在船上,使他们不禁联想到,周倩倩毫不避嫌地登上花船,必是来见阴阳扇余天禄。
太平栈的这批人不怕周百川,怕的是余天禄,不敢再登花船,只在码头附近暗中监视,守候着周倩倩主仆。
当周倩倩见了余天禄,受胁受辱后离船,这批人就一路跟踪,眼见主仆二人遇上安捕头,同回县府去见章巡检。
又见她们前往高升客栈找酒鬼海平,最后匆匆出城。
这一切看在他们眼里,几乎已可认定,周倩倩就是杀了徐大雄和孔刚的“断肠花”。
他们一出城,就急起直追,追上主仆二人,立即将她们团团围住。
一名壮汉挺身上前:“嘿嘿,想不到心狠手辣,连杀多人的断肠花,竟是你周大小姐!”
周倩倩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壮汉语气咄咄逼人:“哼!你少装蒜啦,杀人偿命,别人的闲事咱们不管,咱们只要你偿还徐大爷和孔大哥的两条人命!”
周倩倩不由地怒问:“你们居然也咬定我就是那断肠花?”
“难道不是?”
壮汉发出一阵狂笑,随即愤声说:“只怪咱们徐大爷照子不亮,不惜重金把姓余的请来,结果却是引狼入室,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周倩倩真是有口难辩,起初被余天禄一口咬定是断肠花,证实她不是后,又异想天开,逼她冒充断肠花混水摸鱼,继续兴风作浪。
如今连徐大雄的徒子徒孙,也认定了她就是断肠花,教她如何为自己分辩?
壮汉见她不说话,振声喝问:“你赖不掉了吧?”
其他人已按捺不住,群情激愤地大叫。
“杀了她,替徐大爷和孔大哥报仇!”
“还等什么?上啊!”
二三十名汉子,立时一拥而上。
周倩倩去见余天禄时未带兵刃,以免被对方认为怀有敌意。
不过随同前往的仆妇,却在宽大的袖内藏了把短剑以防万一。
仆妇的一身武功不弱,真要情急拚命起来,太平栈的这批人三五个也近不了她的身。
她急忙抽出短剑,护在周倩倩身前,大声怒喝:“谁敢上前,我就要他血溅五步!”
太平栈这批人都携有兵刃,且大部份都跟孔刚学过两手暗器,作为防身攻敌之用。
他们个个凶悍无比,又仗着人多势众,那会把仆妇的警告听进耳去。
呐喊声中,二三十人发动了围攻。
仆妇护主心切,奋不顾身地挥舞短剑迎战。
周倩倩不愧是神剑周百川之女,手巾虽无兵器,凭她从小受父亲严格调教的拳脚功夫,此刻正好大显身手。
主仆二人以背对背,互相掩护,力敌围攻的二二十人,情势十分危急。
尤其这些家伙志在为徐大爷报仇,个个都卯足了劲,出手毫不留情,决心要将这主仆二人置于死地。
不知何时,从一株合抱大树后,像幽灵以地闪出个背有些驼的老村妇,一身深色粗布衣衫,手里拄了一根乌木拐杖。
正在激战的双方,对她的现身尚浑然无觉。
老村妇以苍老的声音讥笑:“啧啧啧,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欺侮两个妇女,而且一个还手无寸铁?不觉得有些难为情吗?”
双方这才发现她站在不远处,一名壮汉怒斥:“没什么热闹好看的,快滚远些,否则连你一起杀!”
老村妇吃惊说:“哇!这儿是要杀人哪,我得走远些……”
但她刚作势要转身避开,却出其不意地反身疾扑,抡起乌木拐杖攻向了那批汉子。
杖形势猛力沉,所到之处,便听发出连声惊呼惨叫,已有四五人头破血流,纷纷倒地不起。
其他人这才知道遇上了凶煞,顿时惊怒交加,分出一半人手来迎战老村妇。
周倩倩万万没有想到,正当情势危急时,突然冒出个貌不惊人的老村妇出手相助,使她精神为之大振。
这少女家学渊博,身手矫健。
只见她身形一晃,侧身欺近一名攻来的壮汉,施展空手入白刃绝技,夺下了壮汉手中钢刀。
几乎是同时,另一名汉子刚好横刀斜劈而至。
周倩倩斜跨一夭步,堪堪避开势猛力沉的一刀,顺势反手一刀划过那汉子右腰。
她不想杀人,这一刀拿捏得极有分寸,只不过让那汉子吃点皮肉之伤的苦头而已。
但这家伙极为骠悍,捱了一刀更凶性大发,竟负创回身举刀!猛朝周倩倩当头劈下。
仆妇一眼瞥见,护主心切的她直扑上前,人未到短剑已刺出,直直刺进那汉子后腰。
“哇!”
那汉子发出一声惨嚎,高举的钢刀尚未劈下,整个人却冲扑向周倩倩,彷佛要跟她同归于尽。
周倩倩一闪身,使那汉子扑空,重重扑倒地上,四肢仍在不断抽搐着。
就这片刻之间,老村妇已大发神威,乌木拐杖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挟雷霆万钧之势挥舞,连毙七八名汉子,使得太平栈那批人已伤亡过半。
带头的壮汉叫武超,也是太平栈的管事,跟那夜被开膛破腹惨死的孔刚私交甚笃,因为孔刚私下教了他几手发射暗器的绝活儿。
他惊见自己的人伤亡惨重,情急之下,率先发难射出了暗器向老村妇招呼。
老村妇似对这批人了若指掌,早知他们的一贯伎俩,打不过就以暗器伤人。
只见她露出诡异地一笑,暗运真力贯注杖身,一根乌木拐杖顿时如同布满吸力,抡杖一个横扫,武超发出的七八件小巧暗器已被杖身悉数牢牢吸住。
武超心中大骇,其他人的暗器末及出手,已被他以手势制止,同时惊问:“你这老婆子究竟是什么人?”
老村妇收杖屹立,发出厉鬼般凄声哀嚎:“断……肠……花……”
众人一听,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他们起初怀疑断肠花即是周倩倩,只因她是神剑周百川之女,仗着人多势众,对她没有什么好怕的。
此刻冒出个自称断肠花的老村妇,光天化日之下,似人似鬼,武功却是高得出奇,如同杀人不眨眼的女魔,他们怎能无惧。
武超眼见己方只剩下十来人,那够老村妇屠杀。
何况,徐大雄已死于非命,树倒猢狲散,太平栈由谁来接手经营,目前尚不得而知。
他们之所以纠众欲为徐大爷报仇,一则是基于为今后出路惶恐,激起一股怒气。
一则是认定周倩倩即是断肠花,神剑用百川有家有业,即使报不成仇,也得好好讹他一笔,大伙儿平分花用。
既然断肠花并非周倩倩,而是这武功奇高的老村妇,他们便想到最重要的是保命了。
“撤!”
武超一声招呼,剩下的人立时四散逃命。
老村妇并未追杀。
周倩倩忙趋前施礼:“多谢前辈相助……”
老村妇轻描淡写说:“不必谢,我并非助你,而是为了不愿刚才那批人误以为你就是断肠花,如此而已!”
周倩倩沮然说:“可是,阴阳扇余天禄制了家父经穴,逼我假扮断肠花……”
“哦?”
老村妇问:“你已经答应他了?”
周倩倩泪光闪动,凄然欲泣:“出城之前,我去见过他,要求他先为家父解了受制的经穴。
但他却以此为胁,逼我答应假扮断肠花,趁机混水摸鱼,恐吓本地怕事的大户人家破财消灾。而且要我今晚去陪他……”
老村妇气得破口大骂:“这无耻的畜牲!”
“前辈,他制了家父的任脉,封闭了七坎穴,超过三日若不解制,必死无疑,我能不答应他吗?”
周倩倩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离开码头后,遇上了安捕头,当时我已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受胁的经过告诉他,他也很气愤,为我不平,亦主动带我去见章巡检。
可是他们好像也拿阴阳扇余天禄莫可奈何,只叫我先回去等消息。我知道凭县府的人手,根本办不了什么事,突然想到他们一直怀疑是深藏不露的海爷……”
“住在高升客栈,整天喝酒的那个酒鬼?”老村妇笑问。
周倩倩点点头,画出诧异之情:“前辈也知道这个人?”
老村妇又诡异地笑笑:“我要不把此地的一切,摸得一清二楚,怎能略施小计,装神弄鬼就使芜湖四霸天丧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若非做了亏心事,就根本不可能相信世间真有厉鬼索命这回事了。”
周倩倩沉吟一下,忽说:“前辈,听章巡检的口气,他好像很怀疑那姓海的……”
老村妇冷冷一哼:“他是自找的!”
周倩倩不明白这话的含意。
她只想到自己的困境:“姓余的逼我今晚去陪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