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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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都不可怕,大不了我搬出去单过,最难应付的还是吴侯,试想想,要对一个已无男女之情的兄长般的老熟人投怀送抱,多尴尬啊!不过听阿明说,他好像是日理万机,经常有事在外的,那我们将来见面的次数不会多,嗯,一年一两次就好,像牛郎织女一样。
我不介意做个摆设!哪怕是被他的妻妾们笑死。
我选的陪嫁人员中,乖巧的雅图兄妹自然是少不了,阿堵和方居士也被我要来了,她们俩一个擅长女红,一个擅长管理内务,又是练家子,既能安帮又能治家,是不可多得的综合性高端人才。
另外还有二百名陪嫁随从,清一色的纯爷们,领头的是素有小宋玉之称的潘文若,就是爱乱放电的桃花眼同学,他似乎不太愿意,可这哪里由得了他!我爹是玉郎!
一路上,阿明见了我,言必尊称公主,一副标准的官腔敬语,谨言慎行,十分得体,也十分疏远。
这一天,终于到了武陵郡郡城内,我们一行人在驿馆中住了一宿,第二天午膳后,便有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过来,我身穿黑色滚红边曲裾,头上披着红盖头,被人搀扶着上了宽敞的车辇,一路上,只听到阵阵欢声笑语,马蹄声车轮声此起彼伏。
我还没有从慌乱中平静下来,车辇便停住了,我的手中被塞进一根柔软的绸带,碎步慢行,随后是依照司仪的唱喏声跪这个拜那个,接受磕头的“高堂”应该是沈氏吧?她会是个什么表情啊?我默默地想着,最终被送进一个安静的房间内。
室内很暖和,我默默地坐在床沿,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晚来临,通过不甚透明的盖头,隐隐看到烛光摇曳,就在我第N次站起来活动双脚时,听到望风的人说,吴侯进屋了,心跳顿时加速。。
他的脚步声十分轻慢,像是怕惊动了谁,却适得其反,我的心情越发紧张,直到他缓缓揭去我的盖头,我依然心绪难平,始终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默默地喝完交杯酒,房里的人都知趣地走出去,他也转身进了净房,我才放眼打量屋里的情形,嗯,还好还好,没有多余的喜庆装饰,屋子收拾得简单清爽,更难得的是,屋子的一隅还有煮水泡茶的全套工具,这下我可找到事情做了!
依照婚礼的惯例,他一定喝了不少酒,我应该给他奉茶解渴,最好能让他喝一个晚上!
吴侯洗浴出来后,见我安安静静的泡茶等候,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嘴边浮上一抹浅笑,轻声道:“有劳表妹了。”
他称我为表妹而不是公主,让我有一点小小的放松,这才发现他换上一身石青色的宽松长衫,是那种薄薄的丝绸料子,这种料子很挑身材,他的身材自然是好的,不但匀称优美,还具有成年男子特有的魅惑迷人气息。
我垂头不敢再看。
他坐了下来,慢吞吞地喝完我摆在茶几上的每一杯茶,柔声道:“表妹还不打算安置么?”
我骤然凝滞,扬起脸,见他换了个慵懒的姿势,一脸的戏谑:“再不安置,就要天亮了呢?”
我嗯了一声,起身飞也似的冲到净房,洗漱换衣,末了才在梳妆镜前缓缓取下发钗,自始至终,吴侯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我。
不就是洞房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都嫁过来了,还娇羞个什么劲!我朝他走了过去,感觉自己好像是炸碉堡的某烈士。
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恢复了一贯以来的沉静:“芳菲,你非要如此扫兴么?”
我停住了脚步。
他幽幽地说道:“你这样子,活像当年教你画的荆轲壮士。”
我的心在往下坠,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不会掩饰自己。
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来:“过来吧,我们说会话。”
我迟迟疑疑地坐了过去。
他平静地拂去我脸颊边的几茎细发,吹气如兰:“还记得你说过的故事吗?有个男子向佛祖祈求的故事?”
记不得了,以前的我经常讲一些改编版的故事,讲得多了,连自己都忘记改了哪些内容,所以我尽量让他先说。
吴侯淡淡地说道:“有个男子今生与心爱的女子无缘,于是在往生路上求佛祖再给他一次机会,佛祖准许了他的祈求。五百年过去了,男子确实与那女子见了一面,可是男子变成了桥上的石板,女子从桥上缓步走过,终究还是不知道男子的心意,他们,终究还是无缘相爱。”
我顿时汗颜,因为那个故事是我胡诌的,故事的来源是席慕容的一首诗,诗歌的意境非常美,以致我一直都记得,那诗是这样的: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当时为了把他们绕晕,不再为难我,我故意把诗中的女子说成是男子,一来是让他们找不着典故,夸我一声“神人”,二来是因为女性的自尊心:为毛不是男子为女子心动而祈求呢?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么清楚,那他呢,也记得吗?我的心忽然像被针刺了一下。
吴侯凝望着我的眼睛,温柔而深情:“我若是那男子,定然不甘于只做桥上的石头,我会再去求佛祖,更改故事的结局,与那女子倾心相爱。”
他的神态虽然很温柔,却有种令人担忧的偏执,我有点害怕,害怕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
记得他那时好像是这样说的:见了一面就什么也没发生吗,太悲惨了!原来他骨子里,亦有着可怕的执着,我不禁冷汗涔涔。
他小心地从床头的案几上找出一个小盒子,慢慢打开,里面是他曾经送给我的兰花手札:“这是顾氏的信物,我当年送给你,便是为了让人知道,你是我的意中人,那时四妹还不信,非要到你房里去找呢!”
四妹,艳兰么?原来当年是她到我房里找东西,可为何又在夜半时分,潜入我房内,想恐吓我?
:“她只想试探你的武功底子,看你是不是同一路人。”吴侯嘴边轻轻笑:“结果你只知道哭。”
我那是急中生智,装作被噩梦吓哭了。幸亏没有大声乱嚷嚷啊,否则,艳兰会打死我,话说沈艳兰也很可怜啊。
:“我很生气,让她不许再为难于你。”吴侯眼中的柔情几乎化成水,势要将我淹没。
我有点怦然心动。
:“你第一次见到我时,还神魂颠倒地冲我笑呢?”我一阵错愕,他竟然取笑起我来了,而且以上帝视角。
不由大窘:“哪有!我以为你是。。。。。。木神仙。”说到后面,自己都没底气。
吴侯得意地笑:“那在紫蓼庭,你为什么对着我笑?”
他居然什么细节都记得,我一阵赧然,那时我是同情你好不好,因为身边所有的雌性都痴迷地看着光华公子呢?我是有同情心的怪阿姨啊!
趁我低头追溯往事,吴侯轻轻解去我的中衣,不知几何时,两人倒在床上,他伏在我身上在我耳边细语道:“芳菲,你为什么不承认?”
他的呼吸暖暖地吹到我颈脖处,我却紧张得身体僵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最后心一横,干脆闭上眼睛,哪也不看,什么也不做。
他不愧是妻妾成群,阅历丰富,不但技巧熟练,而且极具耐心,对我的木然不以为忤,整个过程,他如同流水行云,有条不紊,我不用奉迎,不用屈就,只是跟随着他的节奏,慢慢变成了一潭秋水。
他的表现几近完美,不但轻重得宜,更是收放自如,他越是兴致阑珊,我越是感到空虚怅然。
这绝对不是我能预料到的感觉,为什么我会觉得委屈?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无所依靠?我到底想要什么?
听着他细碎沉醉的喘息,我颓然抱着他的后背,任凭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华容道
重新为人妇的日子还不算难过,吴侯的母亲沈氏受了我的头朝敬茶后,以富春郡家中琐事繁多为由,当天便离开武陵郡,她至始至终神色淡淡,对我很是客气,吴侯也没有出言挽留,只陪着我恭谨地目送她离去。
婚后的第三天凌晨,吴侯和阿明动身赶往临江大营,临别前让我多和乔氏多走动走动,不必整天呆在府里。
阿明的妻子乔氏长的娟秀清澈,知书达理,柴桑郡人,父亲是当地有名的乡绅,很受吴侯的敬重,出身卑微的武将阿明能娶得世家士族的女子,全赖吴侯保的大媒,所以此次吴侯娶亲,阿明和乔氏十分尽力,吴侯和阿明离开郡城到军营后,乔氏便带着一岁多的儿子谢云住进了吴侯府中。
这天乔氏拗不过我的厮磨,带着我和阿堵几个上了街,一走上大街,我便傻了眼,几天前还欢歌笑语的街道,怎么变得如此冷清呢?
武陵郡自古以来便是鱼米之乡,长江,沅水和离水在此汇合,水路畅通,如此优良的地理环境,城中应该商贸繁忙,人头攒动,可是眼前的情景并非如此,街道两旁半数商铺俱已关门停止营业,那些开门做生意的商铺,伙计们也是懒散散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好不容易寻到家开门的老字号茶楼,找个有耐心的长者问了几句,方才知道,原来秦氏大军从汉中郡挥师东来,在三江口处安营扎寨,据说水面上秦氏的战船如山,艨艟成城,士兵将领号称有三十万之多,每天击鼓呐喊,杀气腾腾。而东吴的水师,人数不过区区六七万,即使加上益州联军,人数也只有十多万,哪里会是秦军的对手?
因此,城里不少人纷纷收拾细软,逃往别处看风头。
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低落,真得要打个你死我活吗?秦氏已经夺得通往西川的门户汉中郡,为何不趁机南下直取益州,而要挥师东来呢?一般来说,北方人不擅长水战,人数再多又怎么样?船只再大又怎么样水上交战讲究的是灵活机动,转身快,调头快,俗话说船小好调头么,像那些两三层楼高地楼船,虽然平稳牢固,一旦参与战事,不见得能占便宜,光是掉转方向,就很成问题。
从茶楼出来后,一行人再无闲逛旳兴趣,心情各异地打道回府。
夜里因天气寒冷,百无聊赖,我拿起一卷书,钻进被窝里,就着床头旳灯光,胡乱地翻着,迷迷糊糊中,忘了熄灭床头的灯盏,跳跃不止的火光烧着了飞舞的纱帐,火光炎炎,终于将我惊醒了,眼前的景象让我战栗不已。
床前站着个浑身是火旳人,他掀开纱帐,狠狠地捉住我旳手腕,死命地将我往外拽,他身上旳火苗蔓延到我的手臂,原来烧伤旳疼痛是这个样子旳!我惊叫着,用力地挣脱他旳双手,正在难分难解之际,忽然听到他婉转呼唤道:“芳菲。。。。。。。”
竟然是秦桓之旳声音,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停止了挣扎,痴痴地望着面目模糊不清的火人。
:“桓之?”我徒然叫了声,火光蓦然消失,眼前出现的是两张熟悉旳脸,一个是阿堵,另一个是雅美,她们正关切地望着我,脸上旳意思最明显不过:公子,你疯了么?
我犹自惊魂不定,问道:“是不是哪里起火了?”
阿堵替我掖掖被角,叹了口气,慢声道:“不是起火,是江那边,烧起来了。”
我一愣,猛然醒悟过来,忙推开被子下床,冲到房外往远处看,可不是,天那边光芒瑰丽,明如白昼,足见火势之凶猛,也不知烧了多久了?是哪一方被烧着了?
潘文若被我唤了过来问话,他告诉我说是秦军被烧着了,熊熊烈火将秦军连在一起的艨艟大船烧成了火山火海,秦兵被烧死旳烧伤的不计其数,跌落江面旳哭爹喊娘,已然溃不成军。
:“他们也有今天,这火烧得好啊!”潘文若的桃花眼闪烁着狂喜的火花,恨不得立即冲到江面上多添几把柴火。
我惊得魂飞魄散,过了半天才大喊一声:“阿堵,给我准备马匹。”
阿堵奇道:“公子要去哪里?”
我转身进屋:“江北。”
阿堵大吃一惊,忙阻拦道:“公子千万别冲动,若是吴侯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关上门,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乔装成一个老太太,头上还裹了厚厚的头巾,像异族女子一样。
阿堵苦苦劝阻:“公子,事已至此,你去也没用的,如果那人他命大。。。。。。”
我冷着脸摆摆手:“你别劝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