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剑奇情录-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那时少不更事,一见是两条大汉围攻一个病在炕上起不得身的老人,便动了抱打不
平之心,立即摔起铁拐,袭击那两条大汉,忽听得那老人叫道:‘少年人走远一些,当心连
你也绊倒了。’他内力充沛,声音一发,震得四面石壁都嗡嗡作响,我怔了一怔,不自觉的
退了几步。这时眼睛已渐渐习惯黑暗,凝神细看,但见那老人手执长藤,只凭单掌应敌,掌
劈指戳,神妙非常,那两条大汉就像老鼠被猫戏弄一样,狼狈之极,好几次想要逃走,却又
被那长藤拦住。”
“我这才看出那老人是身怀绝技的异人,对那两个汉子之被戏弄又大为不忍,代他们求
情道:‘他们既然伤害不了你老人家,你就打发他们走了吧。’那老者哈哈一笑,道:‘也
好,看在这小哥的份上,饶你们少受点罪。’挥掌拍出,僻啪两声,把那两条大汉打死了。
招招手道:‘你过来。’”
“只听得那老人冷冷说道:‘你替这两人求情,你知道他们是谁?’我说不知道。那老
人又问道:‘你是不是要达摩剑谱的?’我说我根本就未听过世上有这个剑谱,那老人神色
稍稍好转,说道:‘要不是我,适才见你一片好心,你今日也休想出此洞了。你看,二十多
年来,曾经入过这个石洞的人,都在这里了。’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但见石墙底下,排着
一列的骷髅白骨。”
“那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心狠手辣,我若放他们出去,江湖上更会掀
起滔天的风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学武的人,则为奇书宝剑丧生,这都是为了一个贪
字,不过,你今日既是无心进洞,我也就第一次破例,让你出去。嗯,少年人,你叫什么名
字?’”
“我依实说了。那老人双眼一张,问道:‘毕清泉是你什么人?’我说:‘正是家
父。’那老人再问:‘凌虚呢?’我说:‘乃是家兄。’那老者哈哈笑道:‘如此说来,倒
不是外人了。你父兄可有说过我的名字吗?我叫做澹台一羽。’”
“我大吃一惊,这澹台一羽论起辈份来还是我父亲的长辈,早已在几十年前销声匿迹,
谁知他居然还活在此间。”
“澹台一羽指着那列骷髅自骨缓缓说道:‘我笑他们不能免除贪念,为了剑谱亡身,其
实我与他们也不过是五十步之于百步,为了这部达摩剑谱,我自绝于世人,独自忍受了大半
生的空山岑寂,想要练成绝世的武功,而今武功虽说小有成就,而我却也将不久人世
了。’”
“我呆呆的望着他,但见他躺在床上,满脸病容,枯瘦得令人心悸。他淡淡一笑,说
道:‘你看不出我是走火入魔,半身不遂么?这是半个月前发生的,这半个月来,我就只仗
着这石窟中的石钟乳苟延残喘!’”
“听了这一番话,我当真是矫舌难下,半个月不进食物,内功深厚如斯,普天之下,只
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澹台一羽续道:‘那本达摩剑谱本来是少林派的始祖达摩尊老在嵩山面壁一十八年之
后,所妙悟出来的一套剑法,要练成这套剑法,当然还得有极上乘的武功根基,所以剑谱所
载,不只剑法,还有精深博大的武学纲要,我在这石窟里穷研了几十年,也只敢说但窥藩
篱,不敢云登堂入室。’”
“‘到了宋代未年,少林武当分家,达摩剑谱流入武当派之手,元兵入侵之后,这本剑
谱忽然失掉,武林英俊,纷纷寻找,谁也不知道它的下落。’”
“‘直到三十多年之前,才给我打探出一点消息,原来这剑谱竟然是在战乱之中,被蒙
古皇帝的一个国师阿图真夺去,保护这剑谱逃难的十多名武当道士都在敌军之中战死,故此
外间无人得知。阿图真看不懂这本剑谱,传给了他的徒弟麻翼赞,麻翼赞知道这是宝物,但
也参透不了其中妙理。于是他想出了一个计划,招请汉人中的武学名家给他参详,有真实才
学的名家十九不愿为鞑子效劳,间或有一两个人贪图富贵去了,却不料因此反招了杀身之
祸。”
“‘那麻翼赞狡猾得很,怕他们得了这剑术之秘,便将这本剑谱分成一段一段抄下来,
分给他们去钻研,叫他们做注解的功夫,其实这样精深高妙的达摩剑谱,哪能如此零吞碎
割?这样搞了好多年,麻翼赞虽然领悟了一些零星的达摩剑术,距离融会贯通还远,他又不
放心把全部剑谱交给一个人去与他共通参详,到了实在再搞不出什么道理了,而他自己获得
一鳞半爪,也自以为天下无敌了。便将邀请来的那些剑术名家一个个害死。却不料其中一个
人见机得早,逃了出来,但在逃出之时,也中了蒙古武土的毒箭。’”
“‘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临死之前,对我说出这件秘密,我一来不愤这本剑谱流入靴子
之手,二来自己也想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的剑学大师,便偷入元宫盗这剑谱,侥幸被我得手,
连杀了十八名蒙古武土,终于将这本剑谱拿到手中,我便隐姓埋名,逃匿到这石窟之
中。’”
“澹台一羽说到这里,想起他为了这本剑谱,大半生不见天日,不胜感慨。我便插口说
道:‘现在群雄纷起,驱除鞑虏不过指顾间事,我愿在这里服侍你,待你复原之后,岂不是
还可以出去做一番事业。’‘澹台一羽却渗笑道:‘我为了躁进贪功,苦练上乘内功,这才
走火入魔,已是无法可以救治。现在我也不知能捱到几时,只是有件心愿若然未了,我死也
难以瞑目。’”
毕凌风续道:“我急忙问他是什么心愿?澹台一羽叹了口气说道:‘我费了大半生心
血,对这本剑谱总算参悟了一点道理,我不能让它随我埋葬在这石窟之中,我要寻觅一个可
以交托的人将它流传后世。’”
“我听了怦然心动,澹台一羽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宅心仁厚,自是可以信托的人,
但以你现在的武功,只有这本剑潜,反而为你招来杀身之祸,我不能将剑谱传给你。’说着
又指指那一列骷髅白骨说道:‘这些都是不自量力要来盗取剑谱的人,呀,其实以他们这点
微未的本领,得了也没有用。’”
“我听了心中依然,不敢多说。只听得澹台一羽吁了口气,再缓缓说道:‘我心目中可
以交托这本剑谱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未必肯要,另一人我却又不愿交给他,算来算去,只
有交托给陈定方陈大侠了。’”
“我听了奇怪,问另外两人是谁,澹台一羽道:‘我心目中的三个人,一个是彭和尚,
一个牟独逸,最后才是陈定方。彭和尚是一代的大宗师,所学的是正宗武功,他固然不希罕
这本剑谱,我传给他也恐侮辱了他,要知他武功在我之上,岂能继承做我的衣钵传人?’”
“‘第二个是牟独逸,他的剑法,天下第一,这剑谱本来又原是武当派的,交给他乃是
最适当不过的了。但我对他的人品尚有怀疑,同时我有个怪脾气,谁越想要的,我就偏偏不
肯给他’”
听到这里,上官天野说道:“我虽然未见过牟师祖,但也听前辈说过他许多侠义事迹,
这澹台一羽何以如此说他?”
毕凌风道:“是呀,当时我也这样问他。澹台一羽指着刚才被他击毙的一个大汉说道:
‘你瞧,这人便是牟独逸的大弟子,牟独逸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居然派他来向我强讨,我
说偏偏不给他,剑谱虽然本来是武当派的,但已经失掉,是我舍了性命夺回,又费了这大半
生心血,我就是这剑谱的主人,武当派无权过问。’”
这真是一笔算不清的帐,说起来都各有理由。上官天野心道:“原来师祖是急于给本派
寻回剑谱,以致给澹台一羽看小了。在我看来,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不是呢?”
毕凌风续道:“澹台一羽细述了这剑谱得失的经过后,便要我捎信给陈定方,要陈定方
尽快来取这本剑谱。我听了之后欣然受命,一来是因为我钦敬陈大侠的为人,二来呢,我也
有自己的心事。”说到这里,奇丑无比的脸上,忽然现出一面晕红,好像有点忸促的样子。
上官天野颇为奇怪,过了半晌,毕凌风说道:“我如今又老又丑,对你说说我当年的心
事,想来还不至于为你耻笑。”
“当年牟独逸与陈定方并肩齐名,被武林英雄尊称为当世的两位大侠。无独有偶,这两
位大侠都有一个出落得如花似玉、文武双全的女儿。牟独逸的女儿叫牟宝珠,陈定方的女儿
叫陈雪梅。江湖上的年少英雄,谁不想做他们两家的佳婿?”
“我那时还未像今日这样的丑陋,对陈家的姑娘也有一份痴心妄想,得此机缘,正好去
巴结一下陈定方,希望能助他得了剑谱之后,将来托人提亲,开口也容易得多。”
“我采了许多山果,还猎了一头野猪留在石窟之中作澹台一羽的食粮,便勿勿告辞,赶
往陈家。”
“哪知陈定方却不在家中,我向他的家人问讯,这才知道陈家姑娘已在上月出嫁,新婚
夫婿正是我哥哥的好友云舞阳。陈定方就是因为送女儿出嫁,出门去的。”
“我当然是非常失望,但还是留在陈家等陈定方回来。陈定方回来之后,听得此事,真
是意外欢喜,对我频颂夸赞,说我不贪图宝物,是个能够遵守江湖信义的人。第二日我便和
他一道到麦积石山去访澹台一羽。”
“武林中的规矩极严,这两位武林中的前辈传经受谱,我当然不便随侍在侧,因此我将
那石窟所在指点给陈定方之后,便独坐山头等他出来。”
“哪知澹台一羽早已死了,牟独逸因为大弟子失踪,也恰巧在那一日寻来,他比陈定方
先到一步,已将剑谱搜到,正在得意忘形的高声诵赞,陈定方亦已跨进洞中,两位并肩齐名
的大侠便在石窟之内陌路相逢。”
“这些事情我都是以后知道的。当时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争论起来,两位被武林中人视为
泰山北斗的人物,竟然为了这本剑谱,舍死忘生的大斗一场。”
“呀,这真是百年难遇的一场比武,陈定方有家传的昆吾宝剑,开首便占了上风,两人
从石窟里面打出来,一直打上峰巅,但见剑气弥天,两位大侠都使出了平生绝学,招招都是
杀手。我躲在大石之后,看到气也透不过来。”
“两人自清晨打到午后,拼斗何止千招,将近太阳落山之时,陈定方一剑将牟独逸的剑
削断,我自是盼望陈定方得胜,心中正喜,哪知牟独逸断剑之后,斗得更勇,越斗越有精
神,竟使出他苦练数十年的太清玄功。”
“论到内功的修养,当时是以彭和尚冠绝武林,牟独逸却要比陈定方稍胜少许,两人又
从日落斗到午夜,都已筋疲力竭,牟独逸被陈定方的宝剑伤了几处,陈定方也给牟独逸连劈
了两掌。忽听得牟独逸大喝道:‘你还不知进退,我就将你的宝剑也一并抢了!’”
“陈定方大怒喝道:‘好,你若能把的我宝剑抢去,从今日起江湖上就抹掉我陈定方这
号人物。’陈大侠文武双全,平日待人接物,有如恂恂儒者,这时却给牟独逸激怒得如同疯
虎一般,使出的竟是拼了两败俱伤的极之凶残的剑法!”
“月亮渐渐移到天心,两人已是从清早打到午夜,蓦然间只听得‘刷’的一剑,牟独逸
的肩头上又一片殷红,然而他却是哈哈大笑,只是陈定方跄跄踉踉的倒退数步,面色惨白,
剑上的两件玉环已给牟独逸扯断了。两人的神色都是可怕之极,我禁不住惊叫出
“我从岩石后面走出来时,只听得笑声在山谷之中回旋震荡,牟独逸已走得无影无踪。
想来亦已斗得筋疲力竭,生怕我是陈定方暗中伏下的帮手,是以走了。”
“陈定方颓然坐在地上,说道:‘今日全亏了你了。’原来他受的内伤比牟独逸更重,
但他当时却勉强支持,不让我知道。歇了一会,就催我和他一同赶路回家。我眼侍他回到家
中,他心力交疲,第二日便病倒了。”
“他叫家人请了飞龙帮的帮主萧冠英来……”
上官天野失声叫道:“嗯,萧冠英?他是不是有几名得力的手下叫做禇英、禇霸、公冶
良和常山龙?”
毕凌风似是有点诧异,接下去说道:“江湖上的事情你倒知得不少。不过那时这几个人
都还是无名小卒,后来才给萧冠英提拔起来的。
“萧冠英是陈定方的记名弟子,后来我才知道陈定方将他找来是为了吩咐后事。”
上官天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