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主-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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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十个人都看清这场演出,庆德帝不过借皇后之口,要把他的秘密武器放到台面上。
新帝登基两年,先帝留下的老臣杀的杀,弃的弃,留下的都是识实务者和要一展抱负的年轻才俊;监察司独立行使权力,意味着新帝终于要动真格,开始推行新政了。
看透世情的,忧喜皆半。
陪着周承熙演戏地上官敏华打了数个哈欠,在随侍宫人说退朝时,她打断道:“陛下,妾身体不适,请免明日早朝。”“嗯,后日准时过来。”这对白听在众臣耳朵里,更加放心了:瞧这上官家的皇后,贤淑温柔,知书达理,本份守礼,若能成为众臣与暴躁好杀的庆德帝之间地润滑油,还是众臣的幸事呢。
上官敏华优雅地行礼,半转身时,见到上官锦华半发症地模样,心中冷笑,神情间还是一贯地冷淡,随着侍从步回思婉殿,殿前,吕明望正指挥众人更换牌匾。
她略略瞄过,未央宫。
吕明望以为她不满意,搓着手尴尬地回道:“长公主赐字,皇后娘娘,这其间没有别的意思。”
上官敏华收回视线,道:“其实我更喜欢长门宫这个名字。”
吕明望抖了抖,其他宫人刷地全数跪倒,在风中瑟瑟发抖。不一会儿,这件事传到庆德帝耳朵里,他亲笔御书一副字,送过来:永乐。
上官敏华看着这两个字,心里嗟叹,没有说别地话,还是任人将它高挂其上。只是从它下面经过时,她都有种惊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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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通商〗
通商
“皇后娘娘,左羽林将军求见。”
上官敏华点了点头,她从软榻上坐起,透过帐缦,柳子厚大踏步走进来,单膝跪倒行礼,她轻抬手示意不必多礼,问他来此何事,柳子厚站在两重纱帐外回话,道:“下臣有话说。”
她微微一笑,这永乐宫里的待者可不会听她的命令。她道:“去花园里走走罢。”
柳子厚半垂着头,半扶着她向御花园行去,玲珑领着四个宫女紧紧跟在一旁。他低声道:“小姐,她怎地在此?”
“世事常身不由己。子厚,有事现在说吧。”
“大师爷嘱咐子厚来问,”柳子厚有些困惑,浓重的眉头挤在一起,传达了章潮生的疑问,“小姐是否忘了正德十八年的祸事?”正德十八年,甘后因驻马滩丢失一役失势被废,甘氏一门流放三千里,甘后则被焚于冷宫。章潮生暗指天家无亲情,当日正德帝尚能对甘后下手,何况周承熙乎?
柳子厚又问:“大师爷还说什么做别人的靶子,做了谁的眼中钉,他说小姐这是手错着,须得重新审慎。小姐,大师爷是什么意思?”
上官敏华搭着披帛,缓步向前,脸上笑意不减,道:“子厚,你家小姐我,宁可当那天下人唾骂的靶子,也不屑做他上官锦华手里的傀儡。”
“谁敢骂你,小姐,子厚便去砍了他!”
上官敏华抿唇一笑,回头望道:“子厚什么时候回万里将军那儿去?”
柳子厚慢慢地低下头,激昂的声音变得低哑。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回道:“陛下命我最迟三日后出发。”
“嗯,早些回去。多和万里将军学些治军的本事。”
柳子厚扯住上官敏华地袖子,张了半天的口舌想要说什么。看到女子询问的眼神,他又慢慢松了手指,跟在后面地玲珑不失时机地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起风了。早些回宫罢。”上官敏华很想知道为难柳子厚的事,但在玲珑地眼前,也知道没有机会。柳子厚神色变得阴沉,他瞪着玲珑数眼,最后略有不甘地离去。
当天晚上,庆德帝皮笑肉不笑地来到永乐宫,单刀直入,道:“听说朕的左羽林兼黑骑军大将军与皇后难分难舍?为何不说话,若皇后求情。朕便让柳少将军留下来陪伴皇后。”“陛下要成就不世功业,无须挂怀这种小事。”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朕!”周承熙猛然暴怒,“说。你有何妙法推进新政?”
上官敏华放下手中笔墨,道:“谋大事者不可急进。陛下可记得初善堂?”
周承熙收敛稍许怒色。道:“那真是一个无底洞,皇后若不提。朕还想过两个月封了它!”
上官敏华不赞同,她搬出千里马与伯乐的道理,试图打消周承熙的念头。周承熙反驳道,初善堂建成十余年,不但未给社会输送有用人才,反而助长了平民间不良的风气,游手好闲者无法度日时,便混进初善堂骗取救济钱帛和住室。
末了,周承熙得出一个道理:“这些无用之人,杀了最省事!正好给朕地黑骑军祭旗。”
上官敏华没忍住,开口和他吵起来:“杀杀杀,一天到晚就知道杀,你杀猪的投胎是不是?”
周承熙虎眼暴瞪,回敬道:“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有屁用,那些半只脚搭在棺材里的早死早超生!”
“只要承认你没能耐养活这些替你打江山的人就行,别找借口!”
“呸,我没能耐你就有这个能耐?”
上官敏华喷气,不屑一顾。周承熙受气,偏又奈她不得,在这屋子里走来走去,刚想砸东西出气,他的皇后在后面冷冷提醒道:“陛下,那只青花瓷拿到南梁至少值七千担米粮。”
周承熙放下花瓶,转而提起镂花梨木月几,上官敏华又说道:“它至少值一万担米粮,陛下,你的私库还没这个数,砸了您可赔不起。”
这不能砸那不能砸,这口气周承熙只能硬生生自行吞下,甭提多窝囊。
“陛下知道窝囊就该励精图治,叫户部多攒点银子。”
上官敏华不冷不热地嘲弄,周承熙终于忍住这口气,问道:“说,你有什么法子。”
“开盐市。”
“不可能!”
“三国通商,以盐、铁、茶、木艺交换米粮和马匹。”
周承熙暴跳如雷,连吼绝对不可能,上官敏华似笑非笑地回望,又转过头,凉凉地答道:“反正南梁和北漠你都要并吞,南北两边早点晚点互通有无不是都一样么?”
这句话镇住了周承熙,他深深思索起来,尽管他有雄心壮志要攻占最广阔的疆域,但是,他和多数封建君主一样,担忧开放边境通商给民生带来的负面冲击与影响以及边民骚乱与边境安全问题。
“南梁缺兵马,北漠少盐与茶,我们拿废盐、茶沫和北漠换良驹,转手将次马劣马以高价卖给南梁换粮,田忌赛马原是可以如此用,好计好计。”
周承熙转过弯来后,兴奋得个孩子般欢笑,当他想通大周农田不宜种地就不该苦苦执着于此,而应另辟他径互通有无地商事并非全是坏事时,他欢喜得将上官敏华一把抱起来,在永乐宫里打转,而上官敏华吓得面如土色:医正已警告说这个月是滑胎的危险期,轻易不能磕碰。
“放我下来!我叫你放我下去,你听到没有?”上官敏华拼命拍打,周承熙悻悻然将她放下,脸色臭得可以,瞪着她的肚子满面扫兴地阴狠。
上官敏华反瞪他一眼,小心地调整呼吸,确定自己没有不适后,冷冷地下逐客令:“来人,送陛下回宫。”
周承熙重重一哼,甩门走出永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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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争宠〗
待上官敏华歇息够重回朝阳殿时,文武百官正为设置边境官市争论不休。周承熙那张脸,已阴沉得能滴出墨汁来。秦关月地位超然,也未能扭转局面。尽管他赞成开放官市,但是反对者首座是户部尚书,任复秋的老子,保皇派的核心人物之一。秦关月也不能表现得太强硬,于是,便把问题踢到好说话的皇后处,上官敏华自嘲,要有当靶子的觉悟。她回道:“任尚书既有法可解国库之忧,陛下,何不命其立下军令状年内未能筹得米粮百万担,便将任府全部身家充公罢。”
周承熙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瞅着他的老丈人,碍着兄弟任复秋的面子,他不好说砍头,但是皇后一席话可给他开了窍,他把新任的监察司总监头头叫出来,道:“史尧,朕命你将四品以上官员身家查清登记在册,凡阻开市者,一律革职永不续用,家产没收充公,家眷流放北漠;屡犯者,凌迟处死!”
“臣领旨。”
无事退朝后,文武百官退出议事大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摇头叹息,新帝对青梅竹马的皇后言听计从,不知是福是祸。
当然是祸,红颜媚主,女色误国!任复秋的老子任老爷子,当年和上官诚那可是明里暗底互别苗头的主,如今大权在握,何曾受过这等气,当下便将妖后的名头冠到才第二回当朝的上官敏华头上。
“这样就算是妖后?任尚书的承受能力太弱了些。”上官敏华毫不以为意,她上朝听政的日子并不定期,端看周承熙地需要程度。随着肚皮一日日大起来,她愈发懒得去听骂。在永乐宫看看庆德帝送来的折子,等待生产的日子还算顺遂。
临盆前,她听从医正地话在御花园多多走动。日头正盛,花好人好景也好。透过繁盛的花帘,一位抚泪忧伤地美人隔湖而立。玲珑非常尽责地汇报:“应采女,长公主府上的舞姬。”
上官敏华心里有数,就是那位欲入主“未央宫”的宫女,长公主千挑万选送到周承熙龙床上。据说最初很是得宠。前段时间,长公主甚至有意将应采女的名字改做应子夫,只待此女一举得男便将她拱上皇后宝座,上演汉武后宫奇事。
嗡地左边忽然飞来好大一群蝴蝶,异香浮动,隔江仍然呛鼻。
“柴达宝林,北郡开市地方官员进贡的异族美女。”玲珑又提点道,吕明望在附近戒备。
最近三个月来,这位柴达宝林在内宫风头最盛。不仅一脚踹掉了旧宠应才女,同时把一票江南细腰美女尽数踩于脚下,独霸龙床。至胜法宝据说同样是一曲艳舞。
应采女与柴达宝林这两位前后舞林高手狭路相逢,分外眼红。眼看一场后宫泼妇骂架就要开锣。右边走来两位袅袅贵妇,其中一个腹部微突。约莫有四五个月地模样。
这两位无需玲珑介绍,上官敏华也是认得的。她只奇怪以江氏任氏两位的身位地位脾性,和那两位舞姬出身的女人有什么共同语言?
湖那边,任氏身边的宫女上前教训两位舞姬,应采女忍气吞声,柴达宝林的脾气就和她用的香料一样呛人,尽管华妃身边贴身宫女的品秩都比她高,柴达宝林也不顾,叉腰骂回去。她这样没有规矩,自然引得高等宫女的教训。
柴达宝林新近得宠,她身边也养着一帮子趋炎附势之辈,不等柴达宝林发火,冲上去就给那高等官女一个巴掌,这一打便乱了套,两边宫仆扭打起来。
隔着湖,上官敏华瞧着直打哈欠。正待她要转身离去时,那个唯唯诺诺地应采女,竟趁乱出手推有孕的江氏下湖,从侧面看,似乎是柴达宝林错手。
上官敏华顿时清醒了,她眉一拧,道:“还不去救人!”
玲珑蜻蜓点水掠过湖面,江氏的裙摆刚沾到水,就被救回湖畔,不过虚惊一场。玲珑确定她无伤后,飞身掠影再次回到上官敏华身后,未站定,便被不知何时现身地庆德帝一脚踢进湖里。
水声响起,对面那些女人也消停了,瞧见了冷颜的庆德帝,惊喜有加,纷纷走过湖桥,依次向皇帝行礼,江氏一副惊魂未定状,扯香帕抹泪,她地好姐妹任氏高声控诉柴达宝林恃宠为骄,欲图谋害皇帝子嗣。
周承熙面无表情地应了,不等把罪状坐实,柴达宝林用香帕捂住脸,扑到周承熙处,半挂在他身上,不停地用傲人而丰满地双峰挤压,红艳艳的双唇耀眼得过火,娇柔地声音几乎让人酥软了骨头。
她也不说自己被冤枉,只说她身为皇帝的女人,被华妃的宫女欺负。
周承熙冷着脸,大掌伸出,将这只八爪鱼从身上拉下来,看也看甩到石子路上,也不听柴达宝林惹人怜惜的娇嗔声。
这只是后宫嫔妃争斗很寻常的桥段,但是,看周承熙向江氏走去的模样,上官敏华心底忽然发起冷来,她有种感觉,周承熙处理此事的手段必定雷霆万钧,让人不能承受。
“还没生就拿它做文章,那就不要生了!”
周承熙不笑的时候很可怕,但他笑起来更吓人。江氏抱住肚子,对着步步紧逼的周承熙拼命地摇头哭喊求饶:“陛下,妾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命。。
任氏也在一旁跪倒啜泣求饶,两位雍容华贵的妃子再也找不到美丽的风情,即使是造成这一幕的柴达宝林和应才女也被庆德帝的反应骇倒,面带惊惶,眼底深处的神色是极难以置信。
“陛下,求求您,它是您的孩子啊。
周承熙很不耐烦,一脚抬起,正要将这个纠缠的女人踹开,他的身后响起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