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读小说网 > 武侠电子书 > 落鸿火 >

第2章

落鸿火-第2章

小说: 落鸿火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师爷双手在桌上一撑便跳了过去,追在后面叫道:“一百两!再多就不行了。” 

  女人破开人群断然走掉,连头也不回一下。 

  师爷见状发了急,吼了两声,从屋子里便出来了几个壮汉,两三下追了上去,将那妇人抓紧了。这猎户女人身子颇为壮实,厮打起来极是凶悍。一个壮汉欲要将摇篮从她身上扒下来,让她清清脆脆的打了一巴掌。另一名壮汉想要拦住她的去路,却被她当心一撞跌了几步,后面站着的猎户赶忙让开,壮汉便结结实实的坐到地上。妇人虽说打的凶,只是三拳不敌四手,终于让两名大汉一边一个的抓住了胳膊,将她架了起来。那坐在地上的大汉冲上去对着她的面孔就是一拳,却被这妇人一脚踢中又倒回原先的地方。四下里顿时一通轰笑。 

  这时那师爷已经跑过来,硬生生的将那张裹在孩子身上的狐皮往外拽,孩子哭得越发大声。妇人终于慌了神,大声叫喊着什么。那老头儿在师爷耳边道:“这女人说,她愿卖了,让她自已来脱,莫要把孩子冻着了。” 

  这师爷恨恨道:“呸,给脸不要脸!”这才让壮汉们放开。 

  那妇人将摇篮解下来,放在地上,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将孩子抱出来。孩子经了方才一场大闹反倒不哭了,瞪了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四下里转着,十分严肃的样子。 

  妇人扯开自已的外袍,将孩子揣在怀里,絮絮的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时不时的向站在一旁的猎户看上一眼。那女人的面容很暗,掩在帽子后面看不分明,只是那眼睛极深极黑,让顾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说的什么顾澄不明白,只是见到猎户们有了愧色,一个个垂下头去不言不语。那妇人的语声愈来愈快,愈来愈尖拔。猎户们先是有些恼怒的神气,后来却又一个个涨红了脸。顾澄虽然一句也听不懂,却觉得那声音中蕴含着一种力量,虽然无形无质,可却让人忍不住就心神激奋起来。 

  果然便听得老头儿急促地在师爷耳边道:“这女人说:‘你们看着这些狗汉人这样子作恶,那里还有一丝鄂伦春汉子的血性!他们只用这一点点银子就把你们的心都买去了吗?’不好了,你看他们只是要闹事呢?” 

  果然四下的猎户都站了出来,手中弓箭握得紧紧的,口中吼着些什么,数十双眼睛怒睁,渐渐往那师爷处聚去。 

  师爷和老头儿还有几个壮汉被这一群鄂伦春猎人围在中间,听着他们愤怒的质问,不由都有些面色发白。那恐惧之心。 

  这时师爷试着让老头儿辩解几句,可声音一出口却被猎人们的吼声给淹没了。师爷有些惊慌,一步步退到了桌子跟前,眼镜不慎从鼻梁上滑下来,他险险抢在手里,手指哆嗦个不停。那些猎人们也一步步逼了过来。妇人将孩子的衣裳重又穿好,放回摇篮里。这时一个壮汉却从旁边慢慢的地潜过来。他方才在一旁没有动手,那些猎户们都没有注意到他。这壮汉见势不妙,向着妇人扑过去,一把将摇篮从妇人手里夺了过来。 

  顾澄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壮汉这一扑。只是壮汉起先藏在暗影里着实不醒目,因此顾澄虽与妇人相距不过十步,却也只来得及动了心思,再往前跨了两步,那摇篮已是被壮汉抢到了手中。 

  那妇人大叫一声跳起来,这一刻顾澄突然觉得自已的通犀心眼中出现了些异动。很轻微的,象一缕纤毛落入水中荡起的小小涟漪,一现而没。他心跳得有些发慌,好象正面临着什么极危险的境地。可是再运足了功力观看四周,只见那边猎人依旧在与师爷一伙理论,旁边看热闹的谈笑喝骂不一而足。只是天色更加昏暗,依旧是雨雪间杂无声无息的下。 

  顾澄自练成通犀心眼之后,无论面临何等情形都可以对危机辨识一二,可是此时此地他却有一种全然无知的畏惧。好象是一幅画中被人摘去了什么,可不论如何细看那画,却再也找不出有半点破损改动的痕迹。 

  这一阵心头悸动过后,顾澄再看那妇人,却不由有些惊愕。妇人居然将摇篮抢了回来护在身子底下。壮汉在她身上拳打脚踢,“砰砰”作响,不过两下子妇人的头皮已被他打破了,殷红的血淌在了皮袍子领上。那妇人绝不动弹,只是一心一意地抱紧了摇篮。 

  顾澄不由发怒,觉得这家商户也太过分了些,就跳上前去,一把拎住了壮汉的衣裳将他远远扔开。壮汉在空中手舞足蹈,“哇哇”乱叫,一直飞上了旁边酒馆的屋顶。屋子有些承不住,“咯吱!”摇晃了几下,里面喝酒的人都跑了出来。壮汉在屋顶上动也不敢动,惟恐摔了下去,只是不停的叫着:“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方才欺负起女人孩子来的那等骄横一下子翻作这般嘴脸,顾澄不由摇头。 

  那些猎户也见到了这一幕,不由更怒,将师爷的领子提了起来。师爷脖子被勒得紧了,面色涨红,眼珠外凸,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手中抓着一把银锭子伸到猎人面前。那猎人将银子打掉在地,用靴尖在上面碾了几脚,还吐了一口唾沫上去。 

  酒馆的老板跑了出来跺着脚叫苦,为屋顶上的不速之客发愁。顾澄冲他笑了一下,就待上去将壮汉拎下来。这时却听到鞭子“呼唿”作响,马蹄“的的”有如急雨,街上行人闻声无不避让。在衣袍交错的空隙间,一辆青漆马车穿了出来。如此狭窄的街道,也不知这马车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 

  屋顶上的壮汉一见马车就大喊道:“二掌柜二掌柜,快些救我!” 

  马车窗帘略掀了一下,顾澄瞥见一个团团脸的中年人,他似乎轻“噫!”了一声,车门皮帘略动,一个圆圆胖胖的身子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身上的穿的袍子用金银绣着大朵团花,这腾空一滚,好似招亲的彩球一般着实令人眼光缭乱。 

  二掌柜的身子看上去少也有二百斤,这一跳上去那屋顶如何承得住?酒馆老板不由得面色煞白。 

  却只见这“大彩球”转到屋顶上头,将那壮汉一带就落下地来,屋子上连稻草也不曾落下一根。四下看的人都“啧啧”称奇。 

  那二掌柜放了壮汉下来,师爷又在一旁叫嚷。二掌柜皱皱眉,走了过去,经过顾澄时,二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那些猎户欲拦这二掌柜,他却只是略作闪避,两三步就跨到师爷那里,这般臃肿的身子却是没有半点滞碍。 

  提着师爷的猎户为他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地便将师爷放下。 

  这师爷一得自由就急吼吼的地述说起自身委屈,一面说,一面摘下眼镜,眼眶微红。可二掌柜打断了他,却与那猎人说话。他的鄂伦春语居然说得甚是流畅。他听了一会,又与那作翻译的老头儿说了一会,本来富态端庄的脸上却生出些煞气来,当下便训斥了师爷几声。他取了些银两走到妇人身边,轻言细语说了些话。妇人垂了头,过一会,终于收下银子。他又高声与那些猎人们说了几句,大约是道歉罢,这些猎人们听了,也就又排好了队,重新开始卖买起皮毛来。 

  见此事已毕,顾澄觉出腹中甚是饥饿,方才让那酒馆老板无端受了一场惊吓又有些过意不去,便进了这家店中。天色向晚,店中火塘里火光熊熊。方才纷扰已过酒客们又回到座上,桌上大抵是一只小炭火盆子炖着肉,腥臊味合着酒香冲鼻而来。顾澄随意坐下,让掌柜杀一尾熬花做汤,另要了肉脯和酒 

  不一会儿酒肉已上,那酒是山中野柿果所酿,味道甘冽异常,比之粮食酒的醇厚来又是另一种风味。顾澄方饮了一口,就见得帘子一闪,进来一人,正是方才惹出那一场争斗的鄂伦春妇人。店子里的人不免看了她几眼,又议论一回。她却只是默然走到远离火塘的位子上,要了一碗肉汤,用小勺子细细的吹凉了喂孩子。那孩子也乖巧得很,不哭不闹就吃了。 

  这时邻桌聊到了方才的事上,道:“老胡,你方才可瞧见那那个二掌柜的身手处事了?了不得,听说这家商行如今是被沈家买下了。沈青鹰竟有这样的手下!”顾澄看过去,两个商贩模样的人正在喝酒闲聊。 


  那老胡道:“沈青鹰?这样的高手能是他搜罗得来的?一定是金陵李家的人。”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也逃不出顾澄的耳朵。 

  “喔?你是说沈青鹰如今还是靠着李家?” 

  这话一出口,顾澄就觉得店子里无端端地冷了一下。他运起通犀心眼对这店子里的人一一探查过去,终于在最靠墙的那个位子上顿住了。这感觉十分熟悉,正是今晨就见识过的。顾澄看去,只见一个伏在桌上的人猛然抬起了头,双眼在暗处闪着幽幽的绿光。他心中叫苦:“怎的又与沈青鹞遇上了?” 

  只是沈青鹞虽也发现了他,却没什么动静,身子又往桌上一伏,佯作熟睡。顾澄四下再细看了一回,就从众多酒客中辨出了其它五名鹞鹰。耳中听得方才那人继续道:“这是自然,那沈青鹰叛了精卫盟……” 

  这时鱼汤已上,顾澄让店家送了一…碗到妇人桌上,妇人向顾澄笑了一笑,顾澄冲她点了一下头继续听邻桌的人议论。 

  “精卫盟虽说架子塌了……” 

  想是鱼汤烫手,女子端着碗略一摇晃,便泼了许多出来,妇人皱眉缩眼地好似有些疼痛。 

  “可漏下的那几个又岂是好相与的,他不靠上李家,怕是一日也活不过去的……” 

  精卫盟之败算是今年江湖中的头号大事,顾澄一路北上也不知听人说起过多少回。旁边桌上几个从内地来的商人自然也起了兴致,纷纷拢过来。 

  有人道:“这精卫盟算是其兴也勃,其亡也速。不过四五年间就有了驾凌于金陵李家之上的架式,可你看,这也才几年时光,三个月前燕子矶一战,说败就败了。” 

  另一人道:“是呀,不过,若不是沈青鹰杀了韦白鹤,又嫁祸给息红鹊。精卫盟里自已己经打残了,他李家再怎样也不敢这么硬找上门去!” 

  与老胡同桌那人长叹一声,道:“三个月前我恰恰回了金陵,那日我正要上燕子矶游玩,不巧我那婆娘与我怄气,吵了个把时辰才去。那日的天气就和眼下外头差不多,也是雨夹雪一阵阵的下,天阴得跟我老婆那张脸似的,透着股晦气。我心里正犯嘀咕呢,说这都二月天了,冷的邪门,谁知还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几个小子过来撞得我一踉呛。再一看,满大街都是黑压压的人头,还有小孩子走丢了趴在地上哇哇的哭,居然有人要从孩子身上踏过去。我赵七虽不是什么善人,也过去将孩子抢起来。我骂那人不是个东西。那跑的人浑身都哆嗦,说你自已看你自已看……我抱着孩子这么一看啦……” 

  旁边的人听得出神,急问道:“怎么样?” 

  赵七有一会没发声,听客马上给他满满的斟了一碗酒,道:“压压惊,你看到啥了?” 

  赵七端过碗来,双手乱颤,倒泼了一半在身上。好不容易将余下的灌进了口,抹了一把嘴方道:“那雨花台上精卫盟的总舵整个烧着了,半边天都照得通亮。江水飘了三五里,到我站的地方,那水波还是一带一带的红,也不知是火光映的,还是血水染的。我再低头一看,白乎乎的飘过来一样东西,竟是一具被劈开了的尸首,肠子心肺都拖了出来。我当时吓得就……把手里的孩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跑了……” 

  顾澄耳朵里听着众人猛吸气的声音,小口小口的抿着酒,炭火跃动,在他眼中仿佛化成了燕子矶上的冲天烈焰。他赶到的时辰,大约也与这位仁兄相妨。他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四下里热浪逼人,不一会头发就烧焦起卷,整个火场中的人都跟疯了似的,见人就砍。所有人眼睛里都是通红的,充斥着骇人的杀意。他开始还能尽力不伤人,可后来也办不到了,凡是遇上动静就一剑砍伤了再说。满眼都是惨叫,嚎哭,狂笑。只不到一刻钟的时光,他也觉自己快要疯了,终于不堪忍受地逃走。 

  冲出来的时侯他在江水里扑熄身上的火焰,然后就见到了一个女子飘了过来。他把她从水中捞起来,那白得无一丝血色的面孔上只有弯弯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发上一枚银簪将要松脱。顾澄从银簪上认出了息红鹊的身份,于是背着她游过了江。他渡江后再远眺那曾经宏丽的殿堂时,只见楼阁已经烧透了,通红晶亮,远远看上去如红玉雕琢的珍玩。就在他这一回眼的时侯,精卫盟的总舵轻轻摇晃了一下,就整个塌了下来。 

  “我跑到夫子庙那块时,看到官兵进城了,在街上见人就抓。我也让他们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