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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钻石的杀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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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 
  他说:“翡翠,是政府公卖局专卖的玩意儿。这下你懂了吗?” 
  “我还是不懂。” 
  “在全世界,翡翠是件大买卖。” 
  “这我想象得到。” 
  “哥伦比亚政府对这件事控制得十分周到。” 
  “什么意思?” 
  “我是说哥伦比亚政府控制每年翡翠流入市场的数目。而翡翠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也是由他们控制的。显然的,假如太多翡翠流入市场,价格会跌。连大宝石商也不会知道哥伦比亚政府的决定。” 
  “又如何?” 
  “有空时想一想,假如你是政府,你有权控制某一件东西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你会怎么样?” 
  “我含含糊糊有些懂了。” 
  “那好,”他说:“你就让你含含糊糊的懂,慢慢变成豁然贯通,又变成醒酸灌顶。现在你懂了吗?” 
  “我渐渐在贯通而已。” 
  “那好,你慢慢想,我且暂时不来打扰你,我们暂时停止讲话。我们快到巴拿马了。到了那里会有人问你,假如有人认为你对翡翠有兴趣,兴趣又是买卖,第二天你就上不了机,到不了哥伦比亚。” 
  “你说他们对我的美国护照不受理?” 
  “喔!绝对不会那样无礼的。”他说:“你去的地方,外交是件艺术工作。没有人对外国护照无礼。你会发现,在你这件特别案例中,由于某种疏忽,你手续上有些小问题,因而突然的,你只好走回头;你仔细想想。” 
  “我会的,”我对他说。 
  “你看你自己,你不反对我给你的指责——你去那边就不像是真正旅游。我不知道你去那边真正的目的,但是,你一定有你真正目标的。等一下再见了。” 
  说完这些,他执意地把双目闭上,把头靠向椅背上,完全不再理我,好像他已经下机了。 

 

 
第十七章



  他给我有关中南美洲的消息是十分有用的。它使我对中南美认识,眼张开,嘴闭上。我以前根本不了解这一带的情况。睦邻政策在这一带执行时应如机器在油缸中转动。 
  我回答他们问题得当,所以次日我再去机场,没有人告诉我我的手续有什么小缺点。因而我平安地搭上去美塞颜的飞机。这次乔近小心地选坐了前面靠窗的一个坐位,坐在一个白发妈妈样的女人旁边。 
  我懂得他的意思,下去和他打招呼。 
  一路上他甚至很少看我这边。 
  我们飞过多雾气的热带丛林。宽阔流速很慢的河流在热带林里,平静得看不出她的流向。自我们那么高的飞机上向下看,有点像在睡眠中一条条的蛇。河流两岸不时有茅草为顶的简陋小屋,一小群,一小群的集建在一起,像是彼此可以有个照应。群居的中间都有一块小小的耕种土地,看来这些部落平日生活范围都在这一箭之地以内。 
  前面见到有山。丛林单调快速地后退,安迪斯山迎面向我们招手,飞机沿气流下去,在山脊处上升,山脊后是一个肥沃的山谷,谷中有通路和大田庄。长方型的耕地,有境蜒的小道通往山顶,使风景多姿多采。 
  从我们在上面飞行旅程看下面,有如我们在看整个国家经济发展的历程——自山顶简陋的农场,经过骡子的小径,泥巴路,到铺了路面的公路,有更多的农场,大田庄,最后是零星的村落形成如画的小镇。 
  我一直在看飞机下面的国家,现在出现的是白的水泥围墙,私人游泳池,出现的是有钱地主们安静、舒适的生活方式。 
  飞机在飞过又一个山峰后,沿了山脊一条山路下降,贴地那么近,我可以看到牛群懒懒地在吃草。山路阔大,渐近阳光普照的山谷,美塞颜就在前面。几分钟后,我们下降,平安地回到地面。 
  朴乔近先下机,没有和我交谈。 
  我在机场买了一本西班牙英文辞典,乘计程车来到市区最热闹的地方,在旅社找了一个房间,兑现了两张旅行支票,找到美国领事馆报到。 
  有一封信已经在那里等我,是宓善楼留给我的。信文如下: 

  亲爱的唐诺: 

  白莎血压在上升。我不知道你会给我带来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在走的路是对的。 
  霍劳普申请了护照,买了一张去美塞颜的机票,乘飞机到了巴拿马,就此失踪。因为自巴拿马再起飞时,一再呼叫就是没有霍劳普。飞机曾因而延迟一小时,骚动倒是有一大堆,霍劳普则见不到。 
  目前,在这边有了一些进展。 
  糖果中所使用的毒药,显然来自霍的工厂。邮寄地址所用打字经查来自霍劳普的打字机。检验室同仁至麦洛伯住处,以真空吸尘机及显微镜检查,他们发现有硫酸钢的结晶微粒,而且量还非常多。总之,这里看起来一切对霍不利,几乎已经成案了。 
  你曾见过此人,也曾和他对话,似应可以指认得出他来。我已在和美塞颜警方联络。我希望你能和他们取得联络,听他们支配。 
  我告诉我上司,我洞察先机,先一步已派作前往美塞颜,我的上司非常高兴,对我声望很有帮助。这一件事,你是帮了我不少忙。 
  你如有什么发现,请即电告。 

  读完了宓警官的情,我来到当地警局,几经周折,找到了我要找的人,那个人据说也一直在想找我。 
  西牛(西班牙语先生)洛达夫·马拉里拉,是个小个子,有体力,动作敏快的人。鱼尾纹布满了眼旁,嘴角上翘,使他老呈笑脸的样子。但是他的眼光尖锐,有如扑克好手在注视桌面一样。 
  他听完我告诉他的故事后,有礼地用标准英语对我说道:“西牛赖,你对投资有兴趣?” 
  我点点头。 
  “矿业?” 
  “矿业一向都是好的投资对象。” 
  “那么,你在这里的时候,要东看看,西看看罗?” 
  “大致如此。” 
  “这可以安排的。有没有什么特别有兴趣的矿产呢?” 
  “没有。我对这里尚不熟悉。” 
  “不过,这个霍劳普——你是认识的?” 
  “我见过他,是的。” 
  “这位霍势普,他对这一带的矿产有兴趣?” 
  “是的,我相信是事实。我知道他是侯珊瑚遗嘱的受益人。候珊瑚活着时有不少的矿权。托管的有两个人,一个姓夏,一个姓麦,姓麦的是被谋杀的那个。” 
  “喔,是的。西牛麦,常来这里。幸好我们现在有一个人可以认出霍劳普来,而正好在这里。当然,我是指你——西牛赖。假如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助你的,请开口,我们会照办的。姓夏的和姓麦的产业,我是知道在那里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西牛马拉里拉注视着看我,脸上表情是有礼而好意的,眼光像可以剥去我外衣,直接透进我的内脏。 
  “去看这些产业,对我不会有什么好处的,”我说:“除非他们有出售的意思。你认为他们会出售吗?” 
  “假如出价合宜的话,全世界什么都可以出售的。” 
  我同意地点点头。 
  “你是说,你不想去看这些产业?” 
  我说:“不对,去看一下也许有好处的,至少会给我一些价值概念。” 
  “明天早上9 点钟我会把我车子准备好。我会陪你,我们请驾驶来开车。下去到河边会很热的,你该穿得随便一点。我们要来回两天时间。” 
  我想多问他一些问题,但是他已经站起来向我鞠躬表示送客了。我一点也不笨,我知道一路回旅社,有两个人在跟踪我。 
  那一晚我没有好好睡。刚下飞机,气候是温和,舒适的。现在有点沉重,怪怪的。 
  晨光亮起一小时前,天主教教堂的钟声就把我吵醒。此起彼落各教堂不同的钟声,加上人行道上步行上班的当地人脚步声,提醒我我是在异国。显然,这些人为了要省几毛车资、要走上好几里路才能到上班的地方。他们心情愉快,曳着脚跟,摇摆着定速前进,表示工作是人生的一部分。 
  我起身,坐在窗口看天亮。 
  清晨的空气清脆得有如一片包心菜叶子。我看到东方远山镶上黄边,但是自身尚远是灰色的。耳边听至的是上班人快速、流利的西班牙语,他们的舌头一定比我们活动范围大,否则这些绕舌的话,怎么能说得那么快。偶或我不时听到有人在笑。他们不作喃喃的埋怨,从不心怀不满。他们正直,受人尊敬。他们接受并愉快地面对事实。 
  7 点半,我进早餐:厚浓辛辣开胃的果汁、有凤梨味的香蕉,带黑子端上来,要你自己挤上新鲜柠檬计的木瓜。然后是软煮白蛋、烤脆的面包片,煮久也不会酸苦的哥伦比亚咖啡。咖啡非常好,在杯中是深黑色的,在匙中是琥珀色透明的,在口中,它是琼浆玉液。 
  用完早餐,我已不在乎到底有多少人在跟踪我。 
  西牛马拉里拉的车子正9时前来报到。 
  车子大,而且擦得雪亮,驾驶是深色皮肤的大个子。他把门自车外开启,根本连看一下我生得什么长相的兴趣也没有。西牛马拉里拉伸出手来向我的时候,我正在研究,驾驶是不是一个服劳役抵债的苦工。 
  “部你诺斯地阿斯,西牛。”我说。 
  “早安,赖先生。”他说,轻松愉快。 
  我舒服地自己向坐垫一靠。旅社替我拿行李的小杂工快速地把我行李送上来,对这部车子和来接我的人有很深的印象,驾驶把行李放到车后行李箱中,自己坐回驾驶座,开车上路。 
  路很平稳。车子开得很快,我舒服地享受沿路风景。 
  洛达夫·马拉里拉看透了我的情绪,他缩在自己一角,一语不吭地抽他的香烟,不时微笑着,鱼尾纹在蓝烟中加深像是蛮欣赏这烟的味道。他对风景毫无兴趣,显然他自己脑中有什么好笑的事占住了他的思想。 
  我们沿山谷而下,几条小溪在农田中成带状经过,渐渐变窄,最后完全消失,看到的只有山壁。山壁这时仍还软而翠绿,点缀着在吃青草的牛。向上看这些山都是高耸云霄,高到可以把随风吹来的云团切割开来。 
  西牛马拉里拉连续吸完了他第6支香烟。他的眼光疑问地移向我这边。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我说。 
  他只是点点头。 
  我看着司机的呆呆头,他坐在那里驾车,直直地一动也不动。我说:“他走得很快,他知道怎么开吗?” 
  “毫无问题。” 
  “我的意思是他能不能在这种路上,这样速度,开这种车?” 
  “毫无问题。” 
  我说:“看来不像是聪明的样子。” 
  “他是个好司机。” 
  “本地人?” 
  “应该是的。西牛赖,用既有的常识,来判断一个不同种族的人是十分困难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说:“说不上来,这个人在我看来笨拙拙的。我疑心他的反应能力会不会够,假如在山路转弯的时候,正好对方有来车的话。” 
  马拉里拉摇摇头,他说;“这一点我对他有信心。这家伙敏捷得像只猫,不要担心路况,西牛赖。” 
  这件事就如此解决,我们接下来谈了会风景。前面有辆车开得像疯了一样,来了一次大蛇行,我急于抓点东西来平衡。 
  我们的司机在这一方面正如马拉里拉所说。他一下快速反应,有力地扶转方向盘,百分之一秒之间他决断地让过来车,两车的前保险杆只差毫厘地擦过。 
  我的心跳一度停止,然后猛跳,使我咳嗽成声。 
  西牛马拉里拉没有停止吸烟,也没有停止欣赏吐出来的蓝烟。两车交叉时,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等自己能控制自己声音时说:“我想你说的没有错。” 
  马拉里拉把眉毛好奇地向上一抬。 
  我用头扭向司机的方向。 
  “毫无问题。”马拉里拉说。自此就不谈这个问题——这像是旅行中的一点小事故,不足一提的。 
  路突然向下落。养牛牧区变为大木材的森林。身上不觉热了起来,不是温度计上的真正热度上升,而是湿度加大,汗蒸发不起来。我把上衣脱下。衬衣已经汗湿,但是身上粘湿得厉害。 
  近午时,我们来到一条宽而流速迟缓的水流。显然每年在这时候河水流速不大。我们经过一座懒洋洋的小镇,沿一条狭窄的泥巴路到了一扇木栅门,门上一块木牌写着“双苜矿场”。木牌上挂了一只大的木制马蹄,马蹄内两片四瓣苜蓿叶,用锡铸成,漆成绿色。场内建筑物虽维持得很好,但是从各种小地方看得出都是旧房子了。 
  一位高瘦个子,穿了汗湿了的白衣服出来迎接我们。他叫费律泼·缪林社。他不会说英语,是矿场经理。 
  这一点语言方面的障碍我只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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