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糊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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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仍想跟我说话,她拉着我的衣服,诚恳地对我说:"周文,说正经的,我问你,在蓝蝴蝶后面追印度大麻飞得高,还是追云南大麻飞得高?"只这一句话,我已弄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用说,她仍飞着,而且飞得正厉害呢。
我把她拖到沙发上,叫她横躺,然后把她的后背垫高,免得躺平了吐出来,她看着我,脸上闪着奇怪的光彩:"周文,我告诉你一件事。""什么?""他们给我吃的药有问题。""什么问题。""我觉得我上当了。""怎么啦?""我觉得他们给我吃的第二片药是春药。""你怎么知道的?""我特想那个。""他们是谁?""别打岔――你不认识。""噢。""我从来没吃过春药。""那你怎么知道他们给你吃的是春药?""我有感觉,"她说,"他们中有一个人总想对我那个,好几次都被我识破了――"她笑了起来,"他昨天把我骗到他家,还求我,求了好几次,我没答应。""噢。""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她再次笑起来。
"什么感觉?""还问呢,你真恶心。""你有感觉,这太好了。""为什么?""这样就免得我求你了。""求我我也不答应。""那我就趁你睡着搞偷袭。""不可能――我睡不着,我现在兴奋得很。"我大笑起来,她看着我,很快,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真奇怪,我怎么总能在奇怪的地方遇见你啊?""我也奇怪。""而且,每次都跟你上床。""这次就不一定。""这次,这次随你便。"听到这里,我心花怒放,伸手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你说,"她用胳膊勾住我的脖子,"这件事奇不奇怪?""我不知道。"我把她放到床上,顺手扑到她身上。
"你知道,除了你我从来没跟别人随随便便上过床。""我哪儿知道?"她一下推开我:"你说什么呐!""我说错了,行了吧?"我再次扑上去,她再次推开我。
"你说话太难听,给钱!"她向我佯装生气地伸出手。
"你要是非向我要钱,那我可要还价了啊。"她收回手:"算了,便宜你了――我可告诉你,最后一次啊。"说罢,她直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我昨夜喝的一杯剩茶,喝了一口,然后趴下,把头偏向我:"我后背酸疼酸疼的,你给我按摩按摩。""我不会。"她笑了:"那你把灯关了,把衣服脱干净,爬上来,这总会了吧?""这还差不多。""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一两分钟就完,我可跟你急。""你觉得多长时间合适?""怎么也得半个小时吧。""才半个小时呀?""你想开着灯,当着我的面儿说大话吗?""我不是说大话,我是说,你说的春药才半个小时就够啦?""我不够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以为,"我说,"我可打电话叫几个哥们来。""那我明天一早就把你们都送进监狱――别废话了――你废话太多,这一点有人跟你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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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刘琴,很多人都说过我这人废话太多,对此,我没有感觉,事实上,我自己也不喜欢那些说话滔滔不绝的人,可是,那天夜里,我与刘琴说了很多话,也许说得太多了,无论她怎么提醒,我也要一句接一句地说下去,似乎吃兴奋剂的不是她,而是我,我一边与她乱搞一气一边对着她乱说一气,到后来,我们彼此以污言秽语相向,下流话一句接一句地从我们口中喷薄而出,真是过足了嘴瘾,我们说得十分开心,我们搞搞停停,床上床下地跑来跑去,甚至还放起音乐,跳了一段裸体舞,刘琴表现出她十分可爱的一面,我是说,她人情味十足,她对我讲了很多事,多得我一件也没记住,后来,她向我提出很多不着边际的问题,逼着我一个个回答,我回答不出,她就逼着我想,我想不出,她就叫我去查查书,那些问题往往题目大得惊人,什么性呀,社会呀,死亡呀,焦虑呀,孤独呀,后悔呀,宇宙呀,上帝呀,杂七杂八,当然,我完全是胡说八道一锅粥,这也没有影响她的兴致,她对我刨根儿问底,穷追不舍,很多令我好笑的问题被她以非常严肃的态度问出来,我就像一个赤身裸体参加法国高师哲学考试的学生,对每一个问题拼命回答,有一度,她对我讲出的任何答案都拍案叫绝,后来不行了,她的头脑渐渐清醒,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一律嘲笑,其间,我与她一起抽了一支她卷的大麻,我也跟着她一起傻呵呵地笑个不停,再后来,我睡着了,她的性欲仍然没有消褪,我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与她在性方面展开了好几次遭遇战,之后,我再次睡去,然后是一场稀稀拉拉的游击战,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活跃至极,看来她真是一个春药的受益者,我被她搞得疲于应付,到最后,我觉得自己缩在被子下面,活像一团儿用剩下的废纸,而她仍像一条小鱼一样活跃,我仍记得她给我的阴茎起的种种名字,其中一个叫"面条儿",使我在梦中也被逗得笑出声来。她说话声音并不好听,却让人觉得亲切自然,我估计我们大概乱搞了有十次,虽然并不是每一次都成功,当然也不是每一次都失败,在她一次次的奇袭中,我感到了一种轻松至极的游戏所能带给人的种种乐趣,甚至疲倦也无法把这种乐趣夺走,刘琴青春焕发,不断地发出希望被轮奸的种种感慨,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沉沉睡去,到傍晚,我被一个电话叫醒,开车到三里屯的一个酒吧谈事儿,回来后,刘琴依然在沉睡,我也睡去,第二天中午,我醒来,她仍在睡着,我摇了她一下,不料却差点被一脚踢翻,于是我不再碰她,到晚上,她仍然在睡,我一个人看了一个电影,又到楼下去散步,刘琴醒来一次,上了趟厕所,吃了两片面包,说着要走,不料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接到小春一个电话,说要与菲菲过来,于是再次叫刘琴,刘琴先是对我破口大骂,然后梦游似的在我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倒回床上,再次睡去,我只好电话告知小春,叫他们另找地方,随后的一整夜,我一个人翻完了一本厚厚的《西方美术名作鉴赏辞典》,把从公元前二世纪到本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白人裸体女子看了个痛快,我发现,从画像上看,2000多年间,在白人画家笔下,女子从古代的姿态安详、神性端庄,发展到现代的形体扭曲,半人半兽,真是越来越粗野了,不知道是因为画家的缘故还是女子本身的缘故。据我推测,也许现代画家不像古代画家那样工作时头脑清醒,只是不时偷袭一下女模特,他很可能头脑混乱,因此行为更加大鸣大放,肆无忌惮,以至于把诱奸女模特与绘画工作混为一谈,成天胡搞一气,就像西方社会已经认可了成名画家可以恣意乱交的合法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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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晨出门,在路边小摊上吃了早点,看着滚滚不息的上班人流从面前经过,然后在勤奋的报摊小贩手里买了几份报纸,其中的一张上还登着一张刘琴的剧照,她在剧中扮演一个为事业与爱情奋斗不息的都市白领,幸亏是扮演,不然像在现实生活中这样昏睡百年就会麻烦上身,当然,我不能肯定她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是不是她的本色,更可能的是,她在扮演一个昏昏噩噩无戏可演的演员。
我回来已是早晨8点钟,刘琴踢掉被子,皱着眉头狂睡不止,我拿她的剧照与真人做了一下对比,发现判若两人,我从地上拾起被她踢掉的被子,一半盖在她身上,一半盖在自己身上,让她在我身边伴我入梦。
大概是上午10点来钟,刘琴醒来,她叫醒我,我让她一切自便,接着睡去,下午3点醒来后发现刘琴已经走了,餐桌上我给她带回的早点被她吃得一干二净,我收拾了一下房间,发现她除了一把坏掉的梳子以外,没有遗落任何东西,我本想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但一想她很可能并不愿意接听,就打消了这个主意,我给小春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这里的姑娘走了,他要过来随时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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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我投入写作,刘琴也没音信,倒是一个导演朋友找救急的女演员问过我,我把刘琴的电话给了他,事后也没了下文,小春与菲菲这一段处得不错,不再争吵,只是显得有点无聊,我曾向他们建议如果实在无事可做吵吵架也无妨,他们谢绝了我的好意,甜甜蜜蜜地抱成一团儿,菲菲团里要求练早功,于是两人天天相互接来送去,我在无所事事时,也与小春一起去菲菲的团里,与姑娘们耍耍贫嘴,我时常遇到嗡嗡,她仍是一副天真的样子,见面与我嘻嘻哈哈,丝毫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我会把她弄到床上,当然,我也没有想到,我曾几次做过徐静与赵燕的工作,苦口婆心地劝她们丢开男友,与我混上一段,但她们显然对此不感兴趣,她们俩加起来还不到40岁,却比一个40岁的人还稳健,闪着机警的大眼睛,在人世间寻找可以一劳永逸的爱情,对我所持的旁门左道观点不屑一顾,看来她们已经走上正路,其中赵燕正忙着收拾与男友新租的民房,摆弄丢在宿舍里的一个别人送的旧空调,徐静除了抱怨男友晚上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游戏,对她不理不睬以外,似乎一切顺心,有时,两个姑娘会谈到彼此的男友胸无大志,事业无望,我还劝她们最好自己先具有一些凌云壮志再去要求男友,俩姑娘对我的观点再一次表示不买账,在我看来,身边挂一个成天敦促自己上进的女友,对任何男人都是一个苦差事,不怕累不嫌烦的话,男人也许应该为爱而四处奔波,反正苦尽甘来之时,自然会有甩掉身边已经人老珠黄的长舌妇的机会,当然,苦尽甘来的机会并不很多,这样也不错,因为至少可以保住得来不易的爱情,当然,姑娘们往往也会见机行事,其中有点姿色的对死守爱情的想法也会改变,这已是我的老生常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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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靠别人或靠自己,那一段,眼看着我在姑娘方面无所建树,于是在外面混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的精力只能有一个地方可使,那就是读书写作,从长期来看,这是我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从事儿的行当,我想到"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的古训,只好不无遗憾地缩回家里写我的名著,幻想某一天,我一夜成名之后,把我的捷达车换成法拉利跑车,这样即使再不舒服姑娘也愿意往上坐,可是,我一想到我成名后会给那些我也许并不欣赏的人带来同样的好处,就使我的工作情绪大受影响,工作劲头大打折扣。梵高那么努力画画,除了非常缺德地把他弟弟的油水榨干以外,在生前没得到丝毫享受,除了敢碰碰没人敢碰的劣等妓女外,与一个循规蹈矩的油漆工相差无几,最可气的是,留下几幅画还让那些擅长欺骗的画商饱足了私囊,就连学无所长而又满怀奇怪激情的欧文。斯通都通过写他的传记得到了好处,要是把那些擅长利用梵高的劳动成果成名致富的人集合在一起气梵高,那么他的向日葵就会画得更加疯狂,更可能的是,他要是未卜先知,说不定会一夜之间变得像毕加索、达利之流一样狡猾,不幸的是,在他生前,目光十分短浅,除了以画画为借口坑他弟弟以外,一点别的本事也没长,我可不想学他,我再怎么着也不愿让对我好的人吃大亏,让我看不上的人赚大便宜,况且,世上靠搞艺术欺世盗名的人多如牛毛,一个比一个腕儿大,我眼睁睁看着什么斯皮尔伯格什么吕克贝松之流一次次得手,以艺术的名义骗取钱财与名声,而在不学无术的公众眼里,他们竟没有成为二十世纪的著名诈骗犯被送上法庭,而是成为什么著名世界导演,真叫我有说不出的遗憾,他们诈骗得如此成功,以至于公众不觉得自己的艺术情感受到了愚弄,自己的眼泪随之一再贬值,反而无怨无悔地认为得到了无尽的享受,这除了让那些小骗子有说不出的嫉妒以外,也给那些雄心勃勃的后起之秀树立起不小的信心,他们会全力以赴狠挖这块诈骗市场的潜力,其中的标新立异之徒还会开辟新的领域,在新一轮的角逐中粉墨登场。他们之所以能这样猖狂、无耻地尽情表演,在我看来,只能说明公众的没出息是没有止境的,竟是一副你们敢骗我们就敢上当的勇敢劲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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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总是这样,一搞写作我就会麻烦上身,问题成堆:写本名著吧,骗得太狠,自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这不是往污泥浊水里跳嘛,还别说,作为搞写作的,我这人还真有点烂泥糊不上墙,总想把自己从坏人堆里择出来,不骗吧,满腔的私欲一点也得不到满足,生活毫无乐趣可言,97年我已29岁,开始步入中年,随着我的知识及阅历一点点增多,人性恶在我心中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