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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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领较低,亦非庸手。而且尤其厉害的是,这四人加人之後,八个方位,都站有人,布成了
严密的剑阵,有如铁壁铜墙,连苍蝇也飞不出去。玉罗刹本领再高,轻功再妙,也是难当。
这时但见满场兵刃飞舞,把玉罗刹困在核心,犹如一叶孤舟,在风浪中挣扎,蓦然被卷入漩
涡,动汤飘摇,势将没顶,形势险绝!
玉罗刹自晨至午,拚斗何止千招,武当八大高手的围攻,比当年在华山绝顶所遇的“七
绝阵”还要厉害数倍。玉罗刹气力渐减,身法已不若以前轻灵。武当八个高手见将得手,围
攻越紧,如潮水般倏进倏退,八口明晃晃的利剑,在玉罗刹的身前身後左身右,交叉穿插,
看样子非把玉罗刹切成八块,不肯干休。卓一航惊心怵目,不忍再看,把脸移开。耿绍南哈
哈大笑,拉卓一航的臂膊道:“掌门师兄,你看,你看呀,黄叶师叔这一剑好极了,白石师
叔这一剑也不错,呀,可惜,可惜,青师叔这一剑明明已刺到她的咽喉,怎麽又给她避开
了。唔,新城师兄也不落後,这一剑几乎削掉她的膝盖。啊!啊!好好!中了,中了,”卓
一航忽听得玉罗刹一声惨叫,接着又是一声,急睁眼看,只见玉罗刹摇摇欲坠,脚步凌乱,
犹如一头疯虎,左冲右突,冲不出去,剑光文映之中,但见一团红色晃动,犹如在白皑皑的
雪地上染上胭脂,想是玉罗刹被剑所伤,血透衣裳了!卓一航不觉大叫一声,几乎晕了过
去。
玉罗刹左臂中了黄叶一剑,右腕又给白石剑锋割伤,本已摇摇欲倒,忽闻得卓一航惊呼
惨叫之後,心道:“原来他尚是在关心我的。”陡然间精神一长,也不如是那里来的力量,
剑诀一领,盘旋飞舞,顿如雨骤风狂,连人带剑,几乎化成了一道白光,直向黄叶道人冲
去,黄叶道人仍用“黏字诀”,随曲就伸,剑势一施,想运内家真力,将她疯狂的来势化解
於无形,那知玉罗刹来得太疾,黄叶道人的内力未透剑尖,剑锋已被她一剑削断,黄叶道人
横掌一推,玉罗刹随着他的掌风弹了起来,冲势更猛,白光一绕,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
声,红云道人的剑也给削断,玉罗刹一声狂笑,刷刷两剑,白石道人反臂刺扎,“星横斗
转”一招,刚刚使出,玉罗刹剑锋一指,疾如电闪,直刺咽喉。
白石道人心胆俱寒,绝险中急展“铁板桥”功夫,左足撑地,右脚蹬空,腰向後弯,触
及地面,玉罗刹呼的一剑在他面门掠过,青道人伏身一跃,长剑一旋,硬接了她的一招。正
在此际,忽听得玉罗刹又是惨叫一声,两眼翻白,剑势突缓。青道人弄得莫名其妙,只听得
玉罗刹哀叫道:“卓一航,是你,你也这样对我吗?”
原来在玉罗刹削断黄叶红云的剑,几乎杀了白石之时,耿绍南在卓一航耳边大喝道:
“掌门师兄,你还不快救师叔?用暗青子她呀!膘,快!”把弹弓塞到卓一航手中,卓一航
已入半昏迷状态,精神那容得如此摧残,被他一喝,如受催眠,糊糊涂涂的拉起弹弓,嗖嗖
嗖连发叁弹,这叁弹被满场交汤的剑风震得粉碎,当然打不到玉罗刹身上,可是却打伤了玉
罗刹的心!
白石道人方逃险难,又起杀机,乘势一跃而起,剑把一翻,旋风急刺,青道人也趁势一
剑,直挂胸膛,斜刺腰胁。就在此际,石台那边又传来了卓一航惊叫之声,玉罗刹依稀听得
他叫道:“我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呀?”接着是咕咚一声,似乎已是跌倒地上。
白石青双剑齐到,玉罗刹宝剑横胸,似乎忘了出招,二人大喜,都想刺她的穴道将她生
擒,然後再由同门公决发落,两人抱着同一心思,认穴劲,势道略缓。双剑堪堪刺到,看看
沾衣之际,玉罗刹手腕倏翻,把剑一挥,其疾如电,这一招,拿捏时候,妙到毫颠,在玉罗
刹这方是蓄劲突发,有如洪波骤起,溃围而出:在白石青这方是强弩之未,忽遭反击,劲力
反为对方所借。一挥一接,金铁交呜,白石青的剑都飞上半空。黄叶道人叫道:“不好!”
一掠丈馀,运掌急攻,黄叶已快,但玉罗刹更快,只听得白石青同时惨叫,就在这瞬息之
间,两人手臂关节,都给玉罗刹剑尖刺了。黄叶一掌扑空,玉罗刹挥剑狂笑,旋风般直卷出
去!
武当四个长老,两人的剑被削断,两人受了重伤,第二代的四大弟子,那敢拦截,玉罗
刹剑风所指,挡者辟易。迅即冲出重围,跳下石台,武当派的门人弟子虽然近百,都被她的
神威杀气所慑,纷纷闪避,黄叶道人颓然长叹,眼睁睁的看着玉罗刹在大闹武当山之後,狂
笑而去。
白石青二人被玉罗刹的独门刺穴之法,伤了关节穴道,黄叶道人也无法可解,只能替他
们推血过宫,减轻痛苦,叫四大弟子将他们抬入云房,让他们静养,要过十二个时辰,穴道
方能自解。
黄叶道人吩咐已毕,双眼横扫,只见门下弟子,个个垂头丧气,不禁又是一声长叹,将
缺了锋刃的长剑抛下山谷。缓缓走近卓一航身边,卓一航晕在地上,怀中犹自紧抱弹弓。
黄叶道:“在紧急关头,你发弹助战,尚是我武当弟子。”伸手在他“伏兔穴”一拍,
催动血脉流通,卓一航忽然大叫一声,腾身跳起,曳开弹弓,嗖嗖嗖连发数弹,四面乱肘,
大叫道:“打呀,打呀,谁敢上武当山者,打!谁敢拦阻我者,打!多管闲事者,打!哈,
哈,你胆大包天,触犯了我的祖师爷了,打!”黄叶喝道:“你疯了吗?”卓一航瞪目跳
跃,大叫大嚷,黄叶纵身一掌,将他弹弓劈断,耿绍南跳上来将卓一航一抱,卓一航突然反
手一掌,拍的一声,打在耿绍南面上,这一掌劲力奇大,耿绍南大叫一声,张口喷出一堆鲜
血,两只门牙。黄叶急忙伸指一点,点了他的晕眩穴,道:“绍南,你的掌门师兄疯了。你
有没有给他打伤?”耿绍南捧着红肿的面,道:“还好,是外伤。”黄叶道:“你抬他回
去,将他锁在後面房,好好看守。”闹了半天,天色已近黄昏,紫阳道人的五周年祭,也因
此一闹,没法举行了。
再说玉罗刹跳出山谷,伤心,愤怒,爱恨交织,口中焦喝,腹内饥饿,俯身一看,鲜血
染红了外衣。玉罗刹恨恨说道:“待我休息一宵,再来与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大打一架。我
要抓着他问:你到底愿不愿跟我走?你说得那麽真诚,那麽恳切,难道都是假的?哈,哈,
你还用弹弓打我,打我!哈,好在我还没有死哩。”愤恨之极。忽而转念一想:“若不是他
那一声叫喊,我也没力气再打下去。一航呀,你助我死里逃生,你又要置我於死地,你想的
是什麽了你当我是亲人还是当我是仇敌?”爱之极,恨之极,根之极也是爱之极!玉罗刹脑
子一片昏乱,脚步虚浮,她恶战了半天,连中两剑,疲累不堪,迷茫茫的进入一处山谷,掏
山泉洗涤了伤口,敷上了金创圣药,幸喜没有伤着要害,止了血後,吃了一点乾粮,眼皮一
阖,再也禁不着疲倦的侵袭,颓然倒卧。双足浸到山涧之中,她也毫不知觉。
朦朦胧胧中,忽见卓一航含笑走来,玉罗刹伸出指头在他的额上一戳,卓一航道:“不
是我要伤你的呀,是他们迫的!”玉罗刹道:“你是大人还是小孩,你自己没主意的吗?”
卓一航道:“我是一只绵羊。”玉罗刹道:“好,你是绵羊,我就是牧人,我要拿皮鞭打
你!”突然间,手上忽然有了一条皮鞭,玉罗刹迎风挥动,鞭声刷刷。忽然前面的卓一航不
见了,玉罗刹脚下匐伏着一只羔羊,身躯赤红,露出求饶的目光。玉罗刹一鞭打出,急又缩
回,伸手去摸那小羔羊的角,那羔羊忽然大吼一声,不是羔羊,而是一只猛虎了,那猛虎张
牙舞爪,只一扑就把玉罗刹扑翻地上,张开大口,锯齿,咬她的咽喉。玉罗刹本有降龙伏虎
之能,此时不知怎的,气力完全消失,那老虎白的牙齿已啮着她的喉咙,玉罗刹大叫一声,
挣扎跳起,绵羊,老虎,卓一航全都不见了!
玉罗刹张眼一瞧,但觉霞光耀目,原来已睡了一个长夜,刚才所发的乃是一场恶梦。玉
罗刹又觉颈项沁凉,伸手一摸,原来是山涧水涨,沁到了她的颈项,而她在熟睡转侧之间,
後枕枕着一块尖石,咽喉也碰着石头,所以梦中生了被老虎所啮的幻象。
玉罗刹翻身坐起,湿淋淋的头发披散肩头,极不舒服,水中照影,只见山涧里现出了一
个陌生的白发女人,玉罗刹惊叫一声,这景象比梦中所见的老虎还要可怕万分!
玉罗刹道:“难道我还在梦中未醒?”把手指送人口中,用力一咬,皮破血流,疼到心
里。这绝不是噩梦了。玉罗刹急忙将长发拢到手中,仔细一看,那还有半条乌黑的青丝?已
全斑白了!
玉罗刹跳起来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水中人影摇晃,水波汤百发声,似乎是那
人影在说:“我就是你,我就是你!”
要知玉罗刹生就绝世容颜,对自己的美貌最为爱惜,那知一夜之间,竟从少女变成了白
发盈头,形容枯槁的老妇。这一份难受,简直无可形容。玉罗刹颓然倒在地上,脑子空空洞
洞的什麽也不敢想。但见月月浮云飘过头顶,晓日透过云海,照射下来,丽彩霞辉,耀眼生
撷。野花送香,林鸟争鸣,松风生啸,满山都是生机蓬勃,独玉罗刹的这颗心已僵硬了。浮
云幻成各种形象,玉罗刹又恍惚似见卓一航在云端里含笑向她凝视。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
音:“练姐姐,你的容颜应该像开不败的花朵。”“痴人说梦,普天之下,那有青春长驻之
人?……下次你见到我时,只恐怕我已是白发满头的老婆婆了!”“到你生出白发,我就去
求灵丹妙药,让你恢复青春!”这是玉罗刹与卓一航在明月峡吐露真情之时的对话。而今却
是昔日戏言之事,今朝都到眼前!云影变幻,“卓一航”又不见了。玉罗刹苦笑道:“天下
那有灵丹妙药,今生我是再也不见你了。”
玉罗刹本来准备在精力恢复之後,再去大闹武当,向卓一航问个明白,想不到一夜之
间,突生变化,此时此际,玉罗刹的心情难过之极,就算卓一航走近前来,恐怕她也要避开
了。
玉罗刹躺了半天,衣裳已乾,山风中又送来道观的钟声。玉罗刹一声凄笑,心中突然有
了一个决定.,迎风说道:“自此世界上再也没有玉罗刹了,我要到我该去的地方。”头也
不回,下山疾跑。
再说经此一战,武当派损伤惨重,白石青二人过了十二个时辰,穴道虽解,关节筋骨已
被挑断,不能使剑,要用柳枝接骨之法,经过半年培养,才能复原。黄叶道人极怕玉罗刹再
来,提心吊胆数日,幸喜无事。而卓一航的疯疾也似有好转之兆。不再大叫大嚷了。
可是,卓一航虽然不再疯狂胡闹,却是目光呆滞,犹如白痴。黄叶道人十分伤心,严禁
门徒,不准在他面前提起玉罗刹的名字,悉心替他治疗,如是者过了叁月,卓一航说话有时
也如好人,可是却不大肯开口,对师叔对同门都似落落难合。黄叶道人日夜派人守在他的房
外,看管甚严。黄叶还怕他会自寻短见,常常夜间在窗隙偷窥,每天都见他闭目练功,并无
异状。黄叶道人放下了心,想道:“他还肯用心练功,那是绝不会自杀的了。”门人中也有
人提过废立之事,黄叶总不答允。武当第二代实在找不出可以继承的人才,而卓一航内功进
境之速,又是有目共睹之事。
一日,武当山忽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乃是慕容冲。慕容冲伤好之後,离开北京。心中
思念铁飞龙与玉罗刹的恩义,漫游过武当山时,想起卓一航和玉罗刹乃是至交,他也知道白
石道人阻挠婚姻之事。心想:武当派与玉罗刹的结冤,我也有一些责任。想当年我和白石道
人联合,破了玉罗刹的明月峡山寨,两家结冤极深。而今我与玉罗刹化敌为友,此事也该我
来调解。於是来到武当山上,请见白石道人。
白石道人伤势未愈,尚在云房静养,不便见客。慕容冲又请见掌门弟子卓一航。黄叶道
人见了拜帖,想起慕容冲和武当派有过一段渊源,便代白石道人接见。
慕容冲与黄叶道人相见之後,各道仰慕之忱,红云道人也来陪客,问道:“慕容总管怎
麽有如此闲情逸致,驾临荒山?现在天下正是多事之秋,万岁爷放心让总管出京麽?”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