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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男子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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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要算卦的效些微劳,凭这张嘴帮您解决这疑难?”

  李玉翎凝了神,道:“你能帮人解决疑难。”

  “那是什么话。”那算卦的笑道:“您瞧瞧!”

  伸手往摊儿左一指。

  李玉翎顺指望去,只见那儿挂着一块白布,上头写着批八字,算流年,看手相,决疑难,断吉凶,还有什么看风水,问行止,卜居,迁徒……全得很,他会的可真不少。

  李玉翎收回目光道:“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难决的事儿?”

  “那得问我这只黄鸟儿。”算卦的一指摊儿上的鸟笼子,含笑道:“您要是不急着走,就请在我这摊儿坐坐,花工夫不多,花费也不过几文,包管您满意地笑着走,要是算卦的没说准,没能替你解决疑难,您一文别给,您还可以砸我的。”

  抬手往前一指道:“眼前这么多位都听见了,也都瞧着呢:怎么样?”

  李玉翎凝目打量上了这算卦的,瘦瘦的个子,年纪三十多近四十,残眉小眼儿,朝天鼻,外带两颗大黄板牙。

  好长像!徒弟不高明,师父也不怎么样,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儿。

  还有那身黑大褂也不知道穿了多少个年头,洗过多少次了,都褪了色儿,变了白,那双手又黑又瘦,指甲既是又黑,指甲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济癫僧能活人的灵药,比他秃头徒弟的两条黄鼻涕还恶心人。

  这么个人能有这么大能耐,这么大神通,真是人不可想像啊!

  李玉翎迟疑了一下,估计离三更还早,自己也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瞎听听也好,随即微微一笑,跨过摊儿前那条长板凳坐了下去。

  他坐下了,那算卦的也跟着落了座,拿起二叠纸牌也似的东西往摊儿上一顺,一摆,然后打开鸟笼放出了他那只黄鸟。

  黄鸟儿在那一张张的纸牌前东跳跳,西跳跳,用嘴啄出了一张,算卦的顺手给它一小块花生,那只黄鸟自己又跳回笼子里去。

  算卦的关上鸟笼,拿起了那张纸牌也似的东西,打开来一看,立即抬头望向李玉翎,摇头晃脑地哼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荆何有志刺秦王而樊于期作了难……”

  一顿接着问道:“这就是您的卦,也就是您心里为难的事儿,对也不对?”

  这些李玉翎懂,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真想客串一下子刺秦王的荆柯,要进秦宫得带上樊于期那颗白头,秦天祥不就正像那樊于期么,真灵,真灵,这算卦的是……李玉翎强忍震惊,凝目问道:“先生,我请教……”

  “不敢。”算卦的眼一眯,头一偏,用手指了指摊儿上那几个字,那几个字写的是‘文王神课铁嘴落拓生’。”

  “这就是算卦的招牌。”李玉翎收回目光又问:“先生贵姓。”

  算卦的嘴一笑道:“既知铁嘴落拓生,又何必问这么多,只问我这一卦对不对,灵不灵。”

  李玉翎微一点头道:“先生神卜,请先生指点。”

  “容易。”算卦的一点头道:“您请边儿上坐坐,等我做完生意,自当给您个满意。”

  “等先生做完生意。”李玉翎呆了呆,摇头说道:“恐怕我不能等。。。。。。”

  那算卦的道:“不耽误您太久的,您请给我个时候。”

  李玉翎道:“先生要我等多久……”

  “这样好不?”算卦的道:“您再等我半个时辰,再有半个时辰也差不多该收摊了,您要是怕坐在这儿无聊闷得慌,先请别处走走,到时候您再到我这摊儿上来……”

  李玉翎默想了一下,微一抬头,道:“不,我就在先生这儿等等好了,我初来‘承德’,人生地不熟,走远了怕找不着地儿……”

  算卦的道:“那您请坐,小秃子,给这位大叔倒碗茶去。”

  没人答应,那有那半大孩子人影,敢情这就么大工夫,那小秃子又跑了。

  只听算卦的,‘咦”地一声道:“这小子那里去了,这小子……”

  李玉翎道:“谢谢先生,我不渴。”

  算卦的头转了的几转,没找着那小秃子,一跺脚,狠声说道:“这小兔崽子,回来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转脸向李玉翎陪上歉然一笑:“对不起,只有让您干坐着了。”

  李玉翎说了声,“别客气”,独自坐向一旁,他要坐在这儿看看,算卦的是不是真的都灵,算卦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位人物。

  他坐他的,算卦的做算卦的生意,这生意没个定数。

  算卦的又看了几个相,批了两个八字,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围在他摊前的人也渐渐散了。

  看看是不会有人再到摊儿上来了,算卦的轻轻一拍摊儿,道:,‘行了,收摊儿,今儿个这生意就到此为止了……”

  转头望向李玉翎,陪笑说道:“累您久候了。”

  李玉翎忙道:“那儿的话,先生客气了。”

  算卦的挪了挪凳子,向李玉翎近了些,左手两个指头在那儿“叭达”、“叭达”地捻了好一阵。

  突然,他抬头凝目,问道:“先生知道当年荆柯刺秦王那挡子事儿?”

  李玉翎点头说道:“我知道。”

  算卦的道:“那时候樊于期的那颗头,可是樊于期自己割下来的。”

  李玉翎道:“这个我也知道。”

  算卦的道:“你何不也跟樊于期商量商量去。”

  李玉翎道:“先生,我不能这么做……”。

  算卦的道:“那您就进不了秦廷,既然进不了秦廷,就别想刺秦王。”

  李玉翎心头震动,道:“先生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算卦的微一凝目,倏然一笑道:“您老弟是位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对不对。”

  李玉翎微一点头道:“先生说对了……”

  算卦的笑笑说道:“吃我这行饭的,一年到头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像您老弟这种江湖上的朋友,我见过多了,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玉翎道:“先生好眼力。”

  “过奖,过奖。”算卦的咧着嘴,露着一对大黄板牙,笑道:“其实,吃我这一行饭的,也得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要不然就不够资格吃这碗饭,不出三天非叫人把摊儿砸了不可。”

  算卦的往别处扯,李玉翎却只有耐着性子点头说道:“先生说得是。”

  算卦的话锋忽转,道:“那么您老弟就该是要去对付一个人,却又下不了手,是不是?”

  李玉翎心头一震,道:“先生高明。”

  算卦的得意一笑道:“夸奖,为什么下不了手呢,只因为这个人跟您老弟是朋友,对不对。”

  李玉翎道:“是的,先生。”

  算卦的更得意了,看了李玉翎一眼道:“按说,现在的朋友,不大下得了手,那就看您老弟跟您这位朋友有没有仇,要是有仇的话,朋友就不成其朋友,也就不会下不了手了,照这么看……”

  微微笑笑接道:“对付这个人有九成不是你老弟自己的意思,可对。”

  李玉翎点头说道:“对的,先生。”

  算卦的道:“不是您老弟自己的意思,那就该是别人的意思,既是别人的意思,而您老弟这工作难做,那就是奉命行事,您老弟不得不这么做,要不然就难以交差,可对?”

  李玉翎暗暗不由叹服,道:“先生分析的极是。”

  算卦的道:“这就是您老弟的难处,一边儿是奉命不得违背,一边儿是自己的朋友,下不了手,对不?”

  李玉翎道:“正是这样,请先生指点。”

  算卦的道:“别客气,我先问您老弟一声,要是您老弟没见过我这个算卦的,您老弟打算怎么办?”

  李玉翎道:“不瞒先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算卦的抬头说道:“不知道怎么办不是办法,您老弟总得交差啊!”

  李玉翎苦笑不语。

  算卦的道:“想想看,真要没办法,到头来您老弟是打算抗命呢?还是打算照令行事。”

  李玉翎暗一咬牙道:“真要没办法,说不得我只有照令行事了。”

  算卦的笑道:“这不就解决了么?”

  李玉翎呆了呆,道:“先生这就是给我解决疑难?”

  算卦的道:“您老弟以为不是。”

  李玉翎道:“先生没有更好的办法么?”

  算卦的道:“更好的办法有是有,只问您老弟做到做不到。”

  李玉翎道:“先生请说说看。”

  算卦的道:“我教您老弟抗命,来个一走了之,您老弟做得到么?”

  李玉翎呆了呆,道:“先生我做不到……”

  “这就是喽。”算卦的笑道:“老弟是个明白人,要知道这件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嘛是遵命,一嘛就是抗命,你老弟既不能抗命,那只有遵命了,是不是?”

  李玉翎苦笑不语。

  算卦的站了起来,道:“耽误了您老弟这么久……”

  李玉翎跟着站了起来,暗暗一声苦笑,道:“先生别客气。”

  他知道他该走了,微一摆手,独自转身而去。

  他忘了给卦钱,他算卦的也忘了要,不但忘了要,而是望着他那背影直笑。

  说了半天,只得了这么一个法子,实际上这个法子是明摆着的,谁都知道,只有两条路,一条路行不通就只有走另一条,这还用人教么?

  李玉翎心里好不烦恼,本来就够烦的,这时候他更烦了。

  心里烦,心情沉重,他不愿往“隆福客栈”走,怕去,但脚上却不由自主地越走越近那“隆福客栈”的门。

  终于,他到了“隆福客栈”门口,他停了步,站在“隆福客栈”

  栈门口那灯光下,他又犹豫上了。

  来往的行人都直看他,他没留意,根本也就没察觉“隆福客栈”里出来个伙计,冲着他哈腰陪笑道:“这位爷要住店,您里边儿请,小店有干净上房,不是小的吹,你可以打听打听问问,小店在这‘承德’是首屈一指的……”

  伙计说他的,李玉翎根本就没听见。

  伙计怔了一怔,迟疑了一下,扭头就要进去。

  李玉翎突然开了口:“伙计。”

  伙计忙回身答应。

  李玉翎道:“你们这儿可有姓秦的客人。”

  伙计道:“我们这儿有好几位姓秦的客人,您找那一位?”

  李玉翎当即将秦天祥的像貌描述了一番。

  那伙计立即说道:“您说的怕是住在三进后院北上房的那位李玉翎猛然想起那纸手令上不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三进后院北上房么,真是多此一问。

  当即对他谢了一声,迈步进了“隆福客栈”。

  进了“隆福客栈”往后走,一进,一进,又一进。

  这“隆福客栈”怕真是“承德城”首屈一指的大客栈,每一进院子都够大的,还种的有花木,相当宁静,相当高雅。

  进了二进后院再看客房不下十间,有的客房亮着灯,有的客房黑漆漆,不知是熄了灯,还是没人住。

  往北看,北上房灯光透出窗外,门关着,显然秦天祥还没睡,却不知道祸己临头,李玉翎心里好不难受,迈着沉重的步履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好半天,他才鼓起了勇气问了一声。

  “秦老在屋里么?”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答应,也没听见动静。

  李玉翎抬手叩了门,刚一叩,门呀然而开,根本没拴,倒是叫李玉翎一怔,又推开了些。

  桌上点着灯,秦天祥是在屋里,可是他躺在炕上,面向里,身上还盖着被子。

  敢情他睡着了,忘了拴门,也忘了熄灯。

  李玉翎轻轻的走了进去,随手带上了门,门吱吱作响,却没惊醒炕上的秦大祥,这不是个练家子应有的,尤其秦大祥这种高手。

  李玉翎的步子够重的,刚才还在门口叫了一声,如今门又吱吱响,怎么都没惊醒秦天祥呢!

  李玉翎有点诧异,可是他仍站在炕前轻轻叫了一声。

  “秦老。”

  秦天祥一动没动。

  李玉翎沉不住气了,伸手抓住了秦天祥的胳膊往外一扳,秦天祥转了过来,闭着眼睡得仍很熟,只是鼻间没有气息。

  李玉翎明白了,刹时怔在了当地。

  秦天样怎么会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是怎么死的?这是一连串的疑问。

  定过神来,李玉翎震惊地一把扯开了秦天祥身上的被子,被子掀处,一张白纸飞了起来。

  李五翎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那张纸,打开来一看,他身形倏颤,哑声叫了一声。

  “秦老……”

  那自纸上,写着: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但有仁义,死何足惧。

  敢情秦天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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