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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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善恼羞成怒,跺脚直骂:“都是饭桶,所有的火枪都给我对着‘办公房’轰,索性轰垮了它,看他还往那儿躲?”
李玉翎心头刚一震,轰然两声,前后火枪齐放两声,打得“办公房”桌倒椅飞,声势惊人。
有一小部份,铁砂激荡斜飞,直袭向李玉翎的双腿,要不是李玉翎躲得快,两腿非被打中不可。
李玉翎一颗心当即沉了下去,他明白,哈善这一着恼,火枪要是再这么轰下去,这办公房就待不住了。
真要那样,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冲出去,找放枪的空隙冲出去。
他知道,这种火枪虽然威力强大,但一枪放过之后,得装药、填铁砂,等老半天才能放第二枪,只看准这一间隙冲出,运气好或许不会伤在灼热的铁砂下。只不要伤在铁砂下,那两个营的好手并不足虑。
心念至此,他当即一紧长剑,就预备找那放枪的间隙冲出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九门提督”桂荣的声音传了过来:“停手,停手,别再放了!”
话声来自办公房左,究竟桂荣为什么下令停手,李玉翎看不见,不得而知。
可是他看得见哈善,清清楚楚的看见哈善的脸色一变。
紧接着,一个劲道话声从适才桂荣话声传来方向传了过来,冰冷:“统带爷,桂大人倒霉落在我手里,你不听我的也得听桂大人的,叫你的人往后撤吧!”
铁奎!
李玉翎的心猛然一松,嘘了口气。
他听见了,是哈善的怒叱:“大胆叛逆,岂敢……”
“统带爷,闭上你的嘴巴!”铁奎冷冷道:“愿不愿意后撤随你,不勉强。”
只听桂荣“哎哟”一声,即惊声说道:“哈善,你还不快退,退呀!”
李玉翎看见了,哈善一跺脚,带着人往后退去。
铁奎的话声传了进来:“兄弟,你可以出来了!”
李玉翎提着长剑行了出去,往左一看,他心头一震,铁奎混身是血,伤痕处处,一把长剑架在桂荣脖子上,桂荣脸色如上,直哆嗦。
李玉翎立即纵了过去,道:“铁大哥,你这是……”
铁奎一摇头道:“兄弟,离开这儿之后再说吧!你先走,让桂荣陪我断后。”
李玉翎伸手抓住了桂荣,道:“不,铁大哥先走,我来断后。”
铁奎道:“兄弟,你……”
“铁大哥,以往我听你的,这回你何妨听我一次。”
铁奎想再争,眼前的情势也不容耽搁,他微一点头道:“好吧!兄弟,我就听你一次,带着他不便穿屋越脊,咱们走出去,门口正好有辆马车是‘亲军营’这位统带的。”
松了桂荣,大步往外行去。
李玉翎倒提长剑,拉了桂荣就要走。
只听哈善道:“李玉翎,你敢……”
李玉翎冷冷他说道:“你放心,我还嫌他不够份量呢!到了该放他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他的。”
桂荣白着脸,颤声说道:“老弟,你可怜可怜我,这不是我的主意……”
“桂大人。”李玉翎道:“统带这称兄道弟,我不配,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你不过是个小小看门官,走吧!”
拖着桂荣往外行去。
果然,大门外停放着一辆双套马车,挺气派的,铁奎早就登上了车辕拉起了缰。
他一见李玉翎出来,便道:“快上车吧!兄弟,有他做伴儿,出城是不成问题的。”
李玉翎把桂荣往车上一推,道:“铁大哥陪他在车里坐,我来赶车。”跃身登上了车辕。
铁奎还待再说。
李玉翎一把夺过缰绳道:“铁大哥,多听我一次又何妨!”
铁奎没奈何,把鞭往李玉翎手里一交,转身钻进车里,可怜车里桂荣已吓软了。
李玉翎挥起一鞭赶动了马车。
这时候天已亮了,赶车的是李玉翎,里头发生变故,京城的步军还不知道,谁都认识李玉翎是“亲军营”的李领班,当然是开城放行。
出了内城,要按李玉翎的意思,就要放桂荣。
可是铁奎道:“兄弟,让他多陪咱们一段路,等出了‘永定门’再说吧!”
李玉翎没多说,挥起一鞭马车停也没停地直出了“永定门”。
离城半里,马车停下,铁奎把桂荣推下车,道:“对不起,桂大人,马车我兄弟要用,只有劳动您桂大人的玉趾回去,我辈素重信诺,没动你你就该知足了,请吧!桂大人,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了!”
李玉翎挥鞭抖缀,马车顺官道如飞驰去。
桂荣站在官道中央,还在白脸哆嗦,他是知足,死神手里,刀口下捡回一条命,那有不知足的。
车行十丈,李玉翎道:“铁大哥,咱们上那儿去?”
铁奎的话声突然变得有气无力,道:“兄弟,你只管往前走就是。”
铁奎道:“不碍事,死不了的,兄弟。”
李玉翎道:“我听哈善说,高禄带着人埋伏在你那儿四周铁奎道:“我就是那时候受的伤,你刚走,高禄就围上来,他带的人不少,尽是‘侍卫营’好手,弟兄们全留在那儿了,只有我带着无双冲出重围……”
李玉翎脸色一变道:“铁大哥,老三、老四、老五和老九全留在那儿了?”
“可不!”铁奎道:“弟兄们死得好惨,硬是让乱刃剁死的,要没他们东挡西挡,我也出不来。也幸亏高禄没带火枪。”
李玉翎心中一阵酸痛,道:“老七夫妇呢?”
铁奎道:“活人都出不来,何况是死人,再说一个人也带不了那么多,只有把无双带了出来。”
铁奎这种血性朋友上那儿去找,舍弃了自己亲手足一般的患难兄弟,却把朋友的人,拼死带了出来。
李玉翎心中又是一阵绞痛,道:“铁大哥,我只能说声感激铁奎道:“自己兄弟,还说这个干什么?”
顿了顿又道:“兄弟,前头有座庙,瞧见了么?”
李玉翎早就看见了,前头是有座庙,座落在半里之外,庙后是一片树林,挺密。
他当即道:“看见了,咱们在庙前停车么?”
铁奎道:“不错,雁霜、芸姑,还有小秃子,都在那儿等着咱们呢!几位老人家跟大师兄他们有事他去了,不然我不会一个人闯进内城找你去,本来该让雁霜跟几位老人家一块儿走的,可是雁霜要等你,说什么也不肯走。”半里距离不远,说话间已然近那座庙。
李玉翎看得清楚,那座庙不怎么大,也够残破的,想是年久失修,久绝香火。
只见一人从庙里窜了出来,是小秃子,他老远便看见了高坐车辕的李玉翎,立即嚷了起来。
小秃子这一嚷,庙里又出来两个人,是芸姑跟多伦,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想必是哭过。
适时马车已到了庙前,李玉翎跳下了车辕来,道:“小秃子,快帮忙把你六叔给扶进去。”
小秃子还没答应,铁奎已自车上跳了下来,道:“干吗呀!我走不动了?放心,兄弟,铁奎九条命,绝死不了的。”
话虽这么说,他脸色白得怕人,脚下也一个踉跄。
芸姑跟多伦忙走过去扶住了他。
“瞧!”铁奎笑道:“我这俩弟媳妇儿多好。”
别人可没笑,芸姑跟多伦脸都没红一红,有的只是一脸优,一脸愁。
铁奎笑着一摆手道:“小秃子,把马车赶进庙后树林里去,掩避好。”
小秃子答应一声,跳上车辕赶车就走。
小秃子是赶车能手,车飞快,却四平八稳。
几个人进了庙,芸姑跟多伦把铁奎扶到一堆干草旁坐下,李玉翎抬手先闭住了铁奎几处穴道,抬眼说道:“有金创药么?”
芸姑点点头道:“有,刚才我就要给六哥敷伤,可是六哥不肯,放下无双就去找你去了。”
李玉翎抬眼一扫,没见宫无双的尸体,道:“无双呢?”
芸姑道:“在后殿里。”
李玉翎明白,所以把宫无双的尸体放在后殿,是怕他看见了难过,他沉默了一下道:
“你给铁大哥敷上药吧!”
芸姑这儿为铁奎敷伤,多伦那儿问道:“玉翎,内城情形怎么样?”
李玉翎当即说了个大概,最后苦笑说道:“都怪我,没听铁大哥的,要不然什么事也没有了!”
铁奎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说这个干什么,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就是经验,这就是历练。”
李玉翎强笑道:“经验、历练是有了,可是几个好兄弟没了。”
铁奎唇边掠过一阵抽搐,道:“江湖上的有几个长命百岁的,这血债总有一天咱们要讨回来。”
李玉翎没说话。
铁奎道:“兄弟,哈善怎么知道你对宫天鹤说了什么?”
“谁知道!”李玉翎苦笑摇头道:“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保不定那老兔崽子没死!”
小秃子说了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进来了。
李玉翎没接话,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眼见宫天鹤一柄匕首插进了胸膛里,眼见官天鹤气绝的。
铁奎皱眉沉吟了一下道:“兄弟,宫天鹤此人可是狡猾得很。”
李玉翎道:“铁大哥,你我都曾眼见他气绝。”
铁奎道:“不,兄弟,你我只是眼见他不动,并没有眼见他气绝。”
李玉翎道:“那有什么两样?”
铁奎道:“大不同,兄弟,气绝是真死,不动却有可能是诈死,咱们并没探过他的鼻息,摸过他的脉,是不?”
李玉翎道:“话是不错,只是……”
铁奎道:“兄弟,除了宫天鹤,当时楼上没别人,高禄在楼下,听不见咱们的谈话,楼上要是躲的有别人,绝错不过咱们的两对耳朵,可是小秃子无心说中了,我怀疑当时他只是诈死,等咱们走后,在临死之前把咱们抖露出来。”
李玉翎沉默了一下道:“也许……”
摹地里,外头传进个话声:“李领班在这儿么?”
铁奎一惊道:“这是……”
小秃子闪身就要往外扑。
李玉翎伸手一把拉住了他,转脸向外,沉声道:“是那位,请进来说话!”
庙门口人影一闪,大步进来一个人,李玉翎一见此人脸色就是一变,此人他认得,是高禄那四个护卫中的一个。
李玉翎把小秃子往后一拉,跨前一步挡在几人身前,道:“你们的本事不小啊!居然能找到这儿来。”
那人道:“李领班跟这位铁爷只顾着跑,把留在地上的车轮印给忘了。”
不错,当时李玉翎跟铁奎谁也没想到这点。
李玉翎道:“既然你们找到这儿来了,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你们只管进来就是,我不惜殊死一拼。”
那人笑道:“李领班大半是误会了,其实也难怪李领班误会,在这个时候有我这个人蹑踪而至,的确让人误会……”
顿了顿,又道:“李领班,我是一个人来的,李领班要是不信,可以派那一位出去四下看看去。”
李玉翎一怔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小秃子闪身窜出去,转眼间他又窜了回来,道:“没错,二叔,他真是一个人来的。”
李玉翎疑惑地望着那人道:“你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李领班是问我的来意?”
李玉翎道:“不错。”
那人道:“我叫赵龙标,是高统带的贴身护卫……”
李玉翎道:“这个我知道,我见过你。”
赵龙标道:“我是奉高统带和哈统带二位之命而来……”
李玉翎道:“怎么样?”
赵龙标道:“两位统带让我给李领班送个信儿来,不过他二位有个条件……”
李玉翎道:“是什么要紧的信儿,我还不清楚?”
赵龙标道:“宫天鹤没有死。”
李玉翎一怔。
铁奎霍地站了起来道:“宫天鹤果然没死?”
“看!”小秃子得意了,歪着秃头:“我没说错!明儿个我也能摆卦摊儿了!”
赵龙标面泛诧异之色,道:“怎么,诸位,诸位已知道了?”
铁奎道:“我几个只是这么猜,可没确定,我几个猜当时他也许还剩下一口气……”
赵龙标道:“宫天鹤根本就是好好的,连一点伤都没有。”
铁奎讶然说道:“这话……我明明看见一把匕首插在……”
赵龙标笑笑道:“那是他打马虎眼,那是一把断刀,他早就把锋刃弄断了,只剩下一个把儿往胸前衣襟上一夹,乍看上去就真跟一把刀插在胸口一样。”
铁奎不由为之动容道:“好狡猾的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