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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十月 2006年第05期-第26章

小说: 十月 2006年第05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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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还有零星的残匪在活动,还有狼和野猪,枪还是能用得着的家伙。王贵田的手收了回来,放到了屈起的膝盖上,对王场长说的话他点头称是。门外这时又有人喊报告,进来的是生产股长,是来找场长请示工作的。王贵田知道他该走了,他起身告辞,王场长送他出门,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问他近来工作上有没有困难,王贵田说没有什么困难,王场长说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找他。走出幽暗的过道,一下子进到白花花的太阳光里,刺得他瞳孔一阵紧缩,他扶着马鞍子站了一会儿,他在想是不是该回家看看老婆周凤兰,但跳上马以后,他还是决定回连队去。连队正在收麦子,他是队长,好多事还在等着他拿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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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事多,忙得他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到了夜里,安静得到处听不到了声音,躺到床上的王贵田的脑海里就不再拥挤了,暗藏的心事开始兴风作浪。簇拥着场长办公室里的套间和套间里的小床,像只船顺着滚滚的思潮从并不太远的地方飘到了他眼前,驾驶这只船的是他熟悉的一个女人和男人,他们故意做出许多的他不陌生的动作,表演给他这个唯一的观众看。不管他表现出如何的厌恶和愤怒都不影响他们对角色的忘我的投入,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瘫软如泥才肯罢休。他无法从头看到尾,他觉得有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在割他的肉,让他浑身是伤却不见血,他不得不半途退场,所以常常会在半夜的时候发现王贵田走出队部,在悄无声息的营地里没有目的的转悠。转累了他会随便在一个土丘上坐一会儿,抽上一根烟。记不清是几月几号的午夜时分了,他正坐在那里抽着烟,他看见—个女人走出地窝子撒尿,月亮不亮,看不清楚是谁,但凭着他给他们帮忙挖过地窝子的记忆,他猜出了这个女人是黑妮,他还知道陈老二这会儿不在家,在十二号地给棉花浇水,上夜班的人是他安排的,不会有一点的错。他没有再多想什么,他把烟头往地下一扔,他直起身走到了还在散发着尿臊味的地窝子的门口,推推门,是开着的没有上栓,他走了进去,里面黑黑的,啥也看不见。女人迷迷糊糊地咕噜了一句,回来了,快上来睡吧。王贵田也不出声,脱了衣服就上了床。干了一天活的女人经常是在半梦的状态中和丈夫亲热,这一回也不例外,让王贵田顺利地得到了他想要的。王贵田再回到队部,躺下就睡着了,睡得香极了,多少天来他头一回睡了个好觉。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他的日子有了新的变化。至少不再有被钝刀子割肉的折磨了。 
  第二天白天他在队部看文书送来的文件,抬头发现陈老二走了过来,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忙把门背后的他那把锋利的砍土镘放到身边。陈老二哭丧着个脸,见了王贵田,说王队长啊,能不能以后不要让他上夜班了。王贵田故意问为什么。陈老二说他老婆一个人在家害怕。王贵田说有什么怕的,把门顶上就行了吗。陈老二四下里瞧瞧,说你是队长,我也不怕丢人了。看他的样子,痛苦得眼泪就要流了下来。原来一大早上了夜班的陈老二回到家,见黑妮还光溜溜的卧在床上,就忍不住要做事情。黑妮这时醒了过来,就说你咋这么大的劲头,还能来一回。愣了一会儿的陈老二忽然明白了家里出了什么样的事,照黑妮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黑妮更觉委屈,哇哇大哭起来。王贵田问陈老二要不要查查是谁干的。陈老二忙说队长啊你千万可别这样,传出去我还哪有脸活人啊。王贵田说那好吧,以后我尽量少安排你上夜班就是了。陈老二连声说着谢谢的话走掉了。望着陈老二的背影,他一阵轻松的同时又觉得对不住陈老二,这家人—直对他挺关照的,他想以后他决不能去碰黑妮了。可他并没有能说到做到,这个事,和别的事不一样,有了头一回,接下来,就不能由着自己了。有机会,他还会去找黑妮。黑妮知道了头一次是怎么回事后,笑了起来,说他害得她挨了陈老二的打,说完抱着王贵田不放,说不能让陈老二白打。看着怀里的黑妮,不由得想到周凤兰,只是这会儿想到后,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除了黑妮外,别的女人,他看上了,也一样不放过。他是队长,他要想做一些事,在九队的这个地盘上,没有什么做不成的,正如王场长一样,在下野地农场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先后和十个女人亲热过。除黑妮以外,其中有六个和他做了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有两个他还觉得不错,有些方面似乎比周凤兰还强一些,他打算和她们保持长一点的关系。于是他把一个安排到了食堂做饭,一个安排到了托儿所看护小孩,使她们少些劳累和风吹雨打,同时可以更加无怨无悔地报答他了。 
  我们也许有一千条理由诅咒王贵田是个大流氓大恶棍。但他本人却有一种噩梦醒来重见天日的感觉,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起来,铁一般的晦暗从他的面颊上消失了,他的肌肤重新泛出了健康的光亮。说话时又有了铜钟的共鸣音。他每天下地时都扛着那把马刀锻制的砍土镘,并且总是擦得锃亮,能当镜子照。九队的各项工作继续在下野地农场名列榜首,不断地受到表扬和奖励。这期间,他还回了几次家,周风兰还和过去一样,还是那样柔顺和热烈,但王贵田却不如以前那样举止疯狂了,但他似乎多了不少的经验,把整个过程处理得有张有弛节奏分明,像们训练有素的琴师,通过周凤兰青春的身体,奏出让人身心愉悦的乐曲。弹累了,他会停下靠在床头抽一支烟,他平静地看着在他面前披头散发裸着身子毫无羞涩的周风兰,不由得会联想到另外的女人并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比较作为老婆的女人和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同,这种比较让他觉得人生真的好像是在演一出戏,女人既然都不那么在乎,男人又何必处处都那么认真。回想起自己曾为她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还差一点去开枪杀人,实在是荒唐可笑愚不可及。他想他今后不会再被女人的事情纠缠了,这一段日子的是是非非让他终于搞明白了女人到底是什么。他如今骑马来往于九队和场部的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望着两旁的有绿色庄稼生长的荒原的新的风景,他满脸是成熟男性坦然自信的表情。 
  在生活的这条大河里,思想永远是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船,无论舵手是多么的聪慧,他都不可能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浪。终于能够心平气和面对周凤兰的王贵田没有想到枕着他的胳膊入睡的这个女人,会对他说她怀孕了。他当然知道周凤兰是会怀孕的,从人洞房的那会儿起,他就在等她的这句话,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偏偏这个时候怀上了孩子,结婚一年多了,一直没有怀上,偏偏这个时候怀上了。其实他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他希望是周凤兰说错了,他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大眼睛问她是真的怀孕了吗。周凤兰拍拍她的真的有点隆起的腹部骄傲地又重复了一遍。王贵田心想,这么说我就要有孩子了,这孩子可能会是个男的,也可能会是个女的,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姓王,都要喊我爸爸。孩子和爸爸这可不是个无所谓的问题。他一下子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这笑声像是一群怪鸟在小屋里翻飞,碰撞在四面的墙壁和顶棚上,尘土如雨一般刷刷刷地落了下来。周凤兰惊讶地注视着王贵田的笑,这笑声在她心里掠过一阵森森的冷风。突然王贵田不笑了,他一把抓住了周凤兰的头发,周风兰像是一个布娃娃随着那粗大的手来回地摆动着,疼痛顺着头皮扩散到全身。王贵田喊叫着:你说是我的孩子吗,你说你说是我的孩子吗是我的孩子吗,你说你说你说是我的孩子吗是我的孩子吗是我的孩子吗……王贵田的喊叫渐渐地变成了呜咽声,硕大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滚了下来,砸在了周风兰额头上,周风兰的身子一软闭上了双目,只见眼泪洪水般地从她浓密的睫毛间夺眶而出。 
  王贵田连夜从场部的家中赶回了九队,他必须马上从周凤兰的身边离开,他需要好好地想想关于周凤兰怀了孩子他要当爸爸的问题。进入九队的地界后他就下了马,松开了马的缰绳,让马自己走回马棚去。这枣红马是打过仗的,明白人的心思,它知道王队长的问题还没有想好,他要边走边想不愿有别的东西打扰他,马儿懂事地走开了,一会儿,马就消失在夜色里了。他先是走过了一块麦地,麦子收完了,地里只剩麦茬,接着又经过了一块苜蓿地,苜蓿是个好东西,既可改良土壤,又是上等的饲料,刚开出的荒地,一般总是先要种一季的苜蓿,后来他到了一块棉花田的地头,他看到渠道埂子上站了一个人,天上有月亮,可月亮并不太亮。看不出是谁,只能看出个轮廓,是个男人,这个男人的面前立了一把砍土镘。他想棉花全都浇完了水,他没有安排人上夜班啊。他朝那个人走过去,他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快到跟前时,他问是谁,那人不吭声。又走了几步,他站到了那人的面前,他认出了是谁,他想这个家伙,这么晚了不在家睡觉,跑到野地里干吗。那人的名字滑到了他的嗓子眼,正要从他的唇齿间飞出时,那人却举起了手中砍土镘,砍土镘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亮的弧线,但它没有落在泥土里,而是直直地落在了王贵田的脑袋上。王贵田像是一棵遭到了砍伐的大树,轰然一声倒在了他亲自指挥挖筑的渠埂上。他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沙性的泥土。 
  麦子在连队的大晒场上,一堆又一堆,像是金色的沙丘,这是这个地方第一次生长出的粮食。农场保卫股的人来九队呆了十几天,没有找到谋杀王贵田队长的坏人。唯一的线索是那把在现场找到的砍土镘,经过查证竟是王贵田本人的。王贵田的追悼会上九队的好多人掉了泪,悼词是王场长宣读的,对他生平给予了肯定和赞扬,他语调沉重,充满了痛失良将的哀伤。埋葬了王贵田以后,卫生队的队长没再派周凤兰去给王场长送药打针,不是他不想派,是王场长不让派了。王场长说,她丈夫死了,肚子也大了,让她来,不方便。好在新来了几个年轻的女护士,队长没有太费事就找到了代替周风兰的人。来年的六月,也就是在一九五四年的初夏,周凤兰眼看快要生了,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肚子里的孩子摔了出来。摔出来的孩子,没能活下来。这事,让好多人失望,本来想看看周风兰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像谁,结果看不成了。后来没过太久,一个场部的干部死了老婆,让周凤兰嫁给他。周风兰就嫁给了他,嫁给他后,他对周风兰很好,周风兰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长得像她,很好看。这两个孩子,不但长得好看,还很聪明。后来都考上了大学。周风兰成了下野地人人都羡慕的女人。周风兰很幸福,不过,周风兰没忘记王贵田,年年会去一次荒野上,给王贵田扫墓。虽然,在下野地,已经没有什么人还记得王贵田和他的一些事情了。 
  责任编辑 赵兰振 
磨坊与紫色
                 张雅茜 
     春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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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出“围城”第一天,睡眠就让梅一民弄丢了。 
  女人猫一般蜷缩胸前,像以往每次摸到他身边,悄无声息。不同的是,单元楼里的席梦思一声不吭,为主人自觉地守护秘密。近在咫尺的两人因共守一个秘密,就要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使用智慧。要忍受情感压抑的诸多折磨。也因为这样的艰难不易往往做了抵达幸福的铺垫,这折磨里也就有了期待的幸福和憧憬的甜蜜,有那么点冬天过去是春天的意味。 
  春天终于姗姗来临。 
  磨坊里的木板床很是张扬,吱吱呀呀了两下,静夜里就有点手舞足蹈。像是花轿前的唢呐声声,不仅仅是喜庆,有点鸣锣开道的意思。更像是婚礼结束后进入洞房,可以长驱直入。还有理直气壮。 
  曾经,在妻子的床上与不是妻子的女人做爱,那种冒险和精神释放,比肉体的膨胀和快意,更让梅一民迷恋。那种全新的体验与感受,使梅一民觉得自己又回到当年,在滚滚麦浪里挥舞镰刀,在修水库工地上拉车飞奔,青年突击队的猎猎红旗简直就是他梅一民的象征。 
  女人一开始就顺从他调教,像听话的小猫。鼻息轻如纸扇,一点一点,煽旺了即将熄灭的火堆;唇如温泉,一波一波,浸润起那柔软的雄起;肢体缠绕,牙齿啃咬肌肤的一刹那间,丹田之处陡然涌出重新做男人的豪气,管涌一样顺着血管势不可当,充溢全身。若是划根火柴,怕是骨头都会在顷刻间熊熊燃烧呢。那一刻的女人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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