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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与狼共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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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脚还在。
    然而他的毯子,已因为流汁而潮湿,他伸手到床底下,找到
袋子,拿出一支烟,然后便踢开毯子,倚在枕头上,一边抽烟,一
边等待天亮。
    他知道这个梦的意义,梦境中的一些事,是事实,曾经发生
过。
    譬如说,他的脚曾经受伤过,被手榴弹击中,因此在军医院
中住过一段期间,医生曾经谈论过要切除他的脚,使他害怕而逃
跑。他在半夜逃跑,病房里尽是其他伤患痛苦的呻吟,他溜下床,
在脚上撒了消炎粉,厚厚地包上纱布后,便塞进靴子里。
    他从侧门出来,偷了一匹马,由于无处可去,他在天亮时,加
入部队,那时候,他的脚伤又加一层,大脚趾受伤了。
    现在,他对自己微笑,为什么会回想起这些呢?
    当时,脚伤的痛苦,持续了两天,由于如此地痛,使他只想寻
死,因此,一旦机会来临,他毫不犹豫地把握了。
    他所属的部队,和敌军在一处荒芜的战场上对峙,他们躲在
一处低矮的石墙下,而敌军就在三百码处,由于彼此不知道对方
实力如何,所以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已经对峙了一个下午。
    他们曾经发射过一枚观察气球,但是很快便被打下来。
    到了黄昏,两军还未交锋,但是对峙所形成的紧张情势,已
经达到不可忍受的顶点,邓巴中尉提出自己的意见,这个意见,
其实只是想提早结束生命,以从剧烈的脚痛之中解除。
    他志愿骑马出去,以引敌方开枪。
    上校指挥官根本不适合战争,他的肠胃软弱,心智愚蠢。
    照理说,他不应该批准这样的事情,但是今天下午,他在巨
大的压力下,已经神志昏昧了,他竟然想要一大球冰淇淋。
    更糟糕的是,提普顿将军和他的副官刚刚才爬上西边的山
丘上去观察,观察原本是他的责任,但是他没有办法办妥这项任
务。
    现在,在他眼前的是面无血色的年轻中尉,他要去引敌军开
火,上校被中尉狂野圆大的眼睛震慑住了。
      他同意这项建议。
      由于中尉的马,咳得很厉害,因此上校准许他再挑另一匹
马,他挑的是一匹短小强悍的新马,名字叫做西斯可。
      邓巴中尉努力压抑自己,不要在众目睽睽下,跃马而痛叫失
      然后,他便朝矮墙出发,几枝来福枪仲了出来。但是周围却
出现死一般的安静,邓巴怀疑这安静是否直实,还是每一个人死
前,都会有这种感觉?他无法确定。
      不过,他用力踢马的肋骨,西斯可便跃过石墙,朝敌军方向
前进,敌人也躲在石墙下,他们被中尉这个冒死行动吓往了,没
入开枪,所以,中尉在开放荒芜战场上的第一百码,是处于无声
的真空状况下。
      然后,敌人就如他所预期地,被他桃动开火了,子弹在他身
边飞窜,他恨本不打算还击,他仍用力踢着西斯可前进,这匹小
马,飞也似地奔向前,而邓巴中尉,则一直在等待被子弹击中。
    奇迹似的,他已经冲到敌军正前面,可以看见对方士兵的眼
睛时,仍没有任何一颗子弹射中他。所以,他将西斯可转向左边,
笔直地朝北方前进,西斯可的蹄子;跑得如此用力,以至于飞溅
起来的泥土,不断地打在中尉背上。中尉仍旧保持笔挺的坐姿,
这个坐姿果然激怒了南军,他们像找到一个射击的靶子,所有子
弹全部射向中尉。
    他们竟然没有打中他。
    邓巴中尉听到枪声停止了,他已经跑出射程范围,当他勒紧
缰绳时,上手臂有灼热感,原来,他的二头肌中弹了。现在,他从
寻死狂飘中回到现实,他回头看,所有南军都站了起来,一颗颗
头颅架在矮石墙上,宛如链条锯齿,南军们不相信地看着他。
    这时候,短暂的安静又被爆炸性的声音所打破,邓巴的兄
弟,疯狂地叫好鼓掌,但是,邓巴再一次感觉他受伤的脚,他的脚
竟然不停地抽动抖颤起来。
    他转动马头,在空阔的战场上,走向自己的军队,远远的,他
看见弟兄们也从隐身的石墙上站了起来,对他伸开欢迎的手臂。
    他双腿夹紧西斯可腹部,循着原先来的路奔驰回去,这一
次,他去探看南军的侧翼,刚才他已经看够了正面的南军裤底。
    侧翼的南军并不欢迎他,在他前面,一排步枪兵站了出来,
枪扛在他们前面,目标对准他的身体。
    为了成功,邓巴中尉突然放掉缰绳,双手抬高,这个姿势有
如马戏团的表演骑师,但是,邓巴并不是在表演,他只想成功地
结束生命,他在向自己告别,然而,在别人眼中,这并不是告别,
而是胜利者的表态。
    没有人知道邓已一心想死,北军兄弟的情绪激昂到极点,他
们的心脏已跳到胸口,邓巴不畏死地抬高手,更令他们不能忍
受。
    北军弟兄像潮涌似地,从矮墙内倾巢而出,他们斗志高昂,
杀气腾腾地攻向南军,而南军,士气已失,溃不成军地往后面的
树林里奔逃。
    当邓巴中尉再次拉紧缰绳时,蓝衣的北军部队,已经全部攻
出矮墙外,一直追着敌人进入树林。
    他的头突然地晕眩起来。
    整个世界在旋转。
    上校带着他的副官,从一个方向过来,提普顿将军和他的随
从,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他们同时看到他,失去意识地从马鞍上
摔下来,两方人马快速跑向中尉,而面斯可则悠闲地在中尉脚边
踱步,上校和将军心里有同样的感情,这种感情很难出现在高级
将领心中,尤其是在战时,                                
    他们竟然深深关怀一条生命的存活。
    在这两名将领中,提普顿的关怀更为深刻,从军二十六年,
他见过不少英勇事迹,但是从没有任何一次,比得过今天下午
的。                                        
    当邓巴恢复意识时,将军已跪在身边,像父亲心痛儿子倒地
一一般。
    他发现这位勇敢的中尉,在单独穿越战场之前,已经受伤
了,将军低着头,从小到老他未曾祈祷,但是现在,他宛如祈祷,
泪水滑落他灰白的胡子上。
    邓巴中尉没有办法多说话,他只能做一项请求,他重复了许
多遍。
    “不要切除我的脚。”
    将军已经听到这项请求,他把邓巴中尉送进自己的救护车
中,送到将军的总部,并且请来将军的私人医生。
    到达时,邓巴有一段短暂的清醒,提普顿将军命令医生挽救
这名年轻人的脚,但是经过讨论,医生认为除非锯掉,否则没有
办法。
    提普顿将军把医生叫到一旁,告诉他:“如果你不能救这孩
子的脚,我就以医木不良将你解雇。“
    由于将军的坚持和关爱,邓巴中尉复元了。他每天来探望年
轻中尉,并且也督促医生,这名可怜的医生,两个星期来,为了中
尉的脚而汗流侠背。
    将军只对中尉表达父爱,他很少说话,但是当中尉的脚已经
安全时,他再度进入帐篷,拉丁一把椅子,坐在邓巴的床边,准备
和中尉来一番长谈。
    将军对邓巴的前途已有一番打算,当他说出心里的打算时,
邓巴不禁哑然失色,因为将军要邓巴结束军旅生涯,将军认为他
单身入敌的表现,已经够一个男人称之为战争了。
    然后,他要邓已提出请求,将军低着嗓子说:“我们亏叉你,“
    中尉微笑。“哦,我已经得到我的脚了,长官。”
    将军不同意他的说法。
    “你要什么?将军问。
    他闭上眼睛想。
    最后,说:“我一直希望到边疆去驻防。
    “那里广
    “任何地方……只要是边疆。”
    将军站起来。“好。”他往帐篷外走去。
    “长官?”
    将军停止,回过头感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邓已。
    “我可不可以拥有那匹马……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将军走了以后,邓巴中尉一直陷入沉思之中,他的心情突然
地兴奋起来,一个新生活即将展开。但是,面对将军诚挚的检庞。
他有一丝罪恶感,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次英勇事迹,其实只是
想要自杀,不过,来不及了,经过这个下午的沉思之后,他决定。
不说出。
    现在,邓巴躺在潮湿的毯子边,抽他的第三支烟,席格威治
营地,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命运呢?
    房间渐渐亮起来,中尉的心情也渐渐开朗,他把思想从过去
回到现在,由于他是本营地唯一的一个人,他必须自己决定今天
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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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年轻人,不喜欢吃菜,而挑食肉饼一样,邓巴中尉也跳
过亟欲修理的补给室,而去弄令他高兴的遮阳篷。
    补给室里有许多东西,他找出一组军帐,可以提供遮阳帆布
所需,不过,整问补给室里,竟然没有适合的东西,可以做为缝
针,现在,他开始后悔,不该那么早烧掉河底的动物尸骨。
    因此,他花了一大旱的时间在河边寻找,在石头底下,还有
一些骨头,可以用来当做缝针。
    回到补给室后,他把一捆绳子抓开来,扭成他所想要的缝
线,皮线会更耐用,不过麻绳也够他支持一些营地,固守岗位。邓
巴中尉笑了,他喜欢这个想法,他会一直守住这个营地,直到部
队前来为止。
    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不过中尉有信心,部队一定会
来,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第一天的缝工很辛苦,他费了很大的力量,才能用骨头穿破
帆布,由于如此用力,到了黄昏时刻,他的双手发抖,竟然没有办
法泡咖啡。
    第二天早晨,他的手硬得像石头一样,没有办法拿计,虽然
缝纫已经接近完工,他只有暂时休息。
    他去改做遮阳篷的其他粗活,遮阳篷需要柱子才能架起来,
唯一现成的柱子是插在畜栏的栏杆,邓已中尉拔下其中四根最
长最直的。
    西斯可不会乱跑,所以,中尉又有一个想法,不如开放畜栏,
开放畜栏的想法演变到最后,是不要畜栏,因此,中尉又拔出畜
栏后面的四根柱子。
    然后,他把帆布铺在小营房前面,再把住子深深钉人泥土
中,柱子钉得很牢,一动也不动。
    钉好柱子时,天气变得暖和了,他发现自己回到小茅屋内避
凉,他只是坐在床边,头枕着墙壁而已,没想到眼皮竟然如此沉
重。于是他躺下来,这一回,他一躺下来,立刻进入沉沉的睡乡。
                  2
    邓巴中尉的这一个午睡,是完全睡饱才醒来的,他懒洋洋地
伸展四肢,手垂落下床沿,像甜睡的孩子一样,他让手指轻轻玩
弄污脏的地板。
    在找出可行的工作后,又发现可以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是一
种美妙的感受,他可以自己决定时间的步调,他已经决定如此,
就像没有时间限制的午睡一样,他决定让自己好好松懈懒散一
番。
    阴影已经爬过小屋的门廊,现在到底是几点了?他到底睡了
多久?邓巴的手伸进裤袋里,掏出父亲送给他的那只旧怀表,没
想到怀表已经停止走动了。他曾经想要算出准确的时间,但是只
一会儿,便把表放在肚子上,和自己讨论:
    现在,几点钟对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准确的时间有什么用处
呢?或许,对某些事情和行动是必须的,譬如说:烹调的时间、上
班、上学、上教堂,或结婚等等,都必须有准确的时间。
    但是,在这个地方,几点钟有什么意义?
    邓巴中尉点了一支烟,然后把祖传的怀表挂在床上方一个
挂钩上,他一边抽烟,一边注视着表面上的数字,他在想,他应该
遵守的,究竟是钟表的数字,还是他的感觉?何不饿了就吃,困了
就睡?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双手抱住头颅,然后再吐出一缕青烟。
    过一段没有时间限制的生活,将会十分美妙。
    突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走走歇歇。一个阴影
移到小茅屋的门廊上,然后,西斯可的大头,便出现了,它竖直耳
朵,双眼睁得圆大,就像孩子在星期天早晨,蹑手蹑脚进入父母
卧房一样。
    这个可爱的动作,惹得邓已中尉哈哈大笑,而西斯可,似乎
通人性,它很快垂下耳朵,大大地摇了一个头,它想装作没事,想
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它看着中尉,开始瞒珊踏步。
    中尉知道它要的是什么。
    它想出去跑一跑。
    它不能忍受,两天无所事事地站立。
                  3
    邓巴中尉并不是传统的骑马迷,他从没有进入马术学校,学
习精进的骑马技术。
    不过,他对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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