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龙在天-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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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在胸前画了一个代表日出的圆，异常庄重的道：“不过我敢保证，这种事情不可能再次发生，而这件事情也不会就这么算了，赞美卢山达的光辉，黎明之主的恩荣与您同在。”
　　她指着龙魂战枪道：“骑士梦寐以求的荣耀，已经在您身上闪闪发光，您可不要辜负黎明之主的期待哦。”
　　“是啊是啊！”
　　艾里立刻附和道：“光明教派其实……很好很好的啦，至少辛比亚的光明教派就不是这样。”
　　见到莉莉的神色，瑭雷听了暗暗点头，骄纵是腐败的温床。
　　在北国，光明教派拥有其它教派望尘莫及的号召力，甚至连世俗的王权都能够影响，有这种事情发生也就不足为奇，这次只是闹大了些而已。
　　辛比亚位于星宿海西岸，艾伦大陆的中段，那里的宗教信仰可以说是百家争鸣，同是光明牧师，其做法当然不可能和在维森特、冬月等国传教布道时等量齐观。
　　“不，我并没有怪谁的意思。”雷帝斯赧然说道，“无论什么原因，你败了就是你的错，我们兽族不会在失败之后怨天尤人。至于骑士的荣耀，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半兽人沉默不语，一副憨厚朴实的样子，舔着受伤的嘴唇。
　　“对了，雷帝斯先生，你们兽族还真强大啊！”
　　关于大关刀和春秋刀法的疑问，瑭雷已经憋了很久，现在找到插话的机会，他立刻假装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热切的奉承道：“最后龙魂战枪变出来的那个黑龙吞月刀，是兽族流行的兵器吗？看起来真强大！还有您的斗气，恐怕已经达到海洋级了吧？”
　　瑭雷面不改色的盯着雷帝斯。
　　在东方，师承门派是绝对的隐私，即便是艾伦大陆，陌生人之间也不能随便打听。
　　如果不解除封印，瑭雷没有任何透视别人思维的办法，只好旁敲侧击，不露行迹地刺探对方的情报，不过连他自己都觉得刚才那段话够虚伪。
　　“呵，这种类型的大刀？算是比较流行的吧！”
　　谈到宝刀，雷帝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的神色，却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斗气，我们兽族没有那么多讲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斗气是什么级。对了，说了这么半天，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们，没有你们，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谢，我们不过是尽一下武者应尽的义务而已。”安杰丽娜淡淡的道。
　　虽然瑭雷谦卑中带着崇拜的言谈极度反常，不过安杰丽娜没空去注意这些。
　　有句古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实在哪都是这样的。
　　安杰丽娜自认天纵英才，年纪轻轻便将斗气练的如此精纯，此刻骤遇强手，注意力立刻集中在雷帝斯的身上，道：“没想到您的通用语说得这么好呢！”
　　雷帝斯哈哈一笑，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道：“不学习通用语，怎么在艾伦大陆上旅行呢？”
　　“这家伙不简单啊！”
　　见雷帝斯一副“俺是忠诚可靠老实人”的样子，瑭雷心中暗笑。
　　说起来，如果他是四姐瑭风的再传弟子，还是自己的晚辈咧，没想到这么狡猾。
　　孽龙的直觉告诉他，一个懂得踩着脚印倒退、逆袭的家伙，再诚实也诚实不到哪里去。
　　和瑭雷不同，安杰丽娜并不关心对方是否为老实人，当即说道：“不知道您踏出兽族的领地，又是为了什么呢？”
　　“嗯，我的武技已经到了瓶颈，只靠自己的努力，再也无法提高，因此想到大陆上来走一走，以便增广见闻。”
　　雷帝斯看了一眼瑭雷的方向，谦逊的说着，可是他淳朴的话语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与天下英雄争锋之心，昭然若揭。
　　“哦？”
　　安杰丽娜眼中一亮，纤手不由自主抚住佩剑，正容说道：“那么，雷帝斯先生，可以指导我一下吗？”
　　到了此时，她当然知道人家的实力强过自己最少一筹，不过好手难寻，放眼世界，能达到天空斗气的强者，顶多不到一百来人，这么大的大陆，碰头的机会微乎其微，因此，自从她见到雷帝斯时，便存了动手切磋的念头。
　　“对不起。”
　　出乎意料之外，雷帝斯摇了摇头的道：“我不能和您动手。”
　　“为什么？难道您认为一个天空级剑士，不配当您的对手？”
　　安杰丽娜感到脸上一阵发烫。
　　空气中忽然出现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
　　决斗邀请是不能回绝的，因为那是对邀请者最大的侮辱，此后对方可以不择手段的对付你，而没有人会指责他一星半点。
　　安杰丽娜提出的，虽然不是正式的决斗邀请，可被人这么干净利落的回绝，仍然让极重荣誉的她怒火中烧。
　　“不不不，安杰丽娜小姐，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见对方勃然大怒，雷帝斯赶紧补充道：“我的武技过于霸道，只适合伤人，而且一出手就必须全力以赴，否则就发挥不出威力，因此用来切磋是非常不妥当的。”
　　说罢，雷帝斯一脸憨厚诚恳的望着众人，道：“你们对我这么信任，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们呢？”
　　终于把话头引到武技上面，瑭雷立刻不着痕迹的问道：“说到武技，您的刀法真令我大开眼界，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拙而又雄奇的武技，没有雄浑的实力，绝对无法发挥它的长处，我们有幸知道这种武技的名称吗？”
　　“嗯。”
　　听到瑭雷如此诚挚的称赞，雷帝斯不禁有些飘飘然，对他好感大增，道：“这套刀法的名称有点古怪，叫做‘春天和秋天’。”
　　瑭雷的心变得炙热起来，连名字都是一样，无论如何，这套刀法都是来自东方无疑，自己从来没有传授过别人这种东西，那么它的来源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刚要继续诱供，半兽人忽然豪兴大发的道：“据说这套刀法共有六十四式，也许艾伦大陆上还有人拥有比我更强大的斗气，却绝对没有比这刀法更精妙威猛的武技！”
　　安杰丽娜一万个不服的哼了一声，不过半兽人并不着恼。
　　春秋刀法是雷帝斯的最爱，古拙雄奇正是这套刀法的神韵，瑭雷一语点出其中的精妙，立刻搔到他的痒处，简直比直接拍马屁效果还好。
　　“不能直接切磋也没有关系，安杰丽娜小姐，我来演示一下这套刀法，你们一齐来品评一下，如何？”
　　雷帝斯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瑭雷，和坐在他身旁放口大嚼的罗德。
　　莉莉和艾里当即拍手叫好，安杰丽娜则用挑衅的眼光看着雷帝斯。
　　雷帝斯缓缓抽刀出鞘，拉长的金属摩擦声完整而连续，缭绕着蔚蓝色斗气的战刀逐渐变形，夜空中寒光一闪，黑龙吞月刀再度出现在他的手中。
　　雷帝斯左手握住大刀的刀身，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笔挺的身躯却凝立不动，彷佛会站立到永远。
　　就在安杰丽娜等得不耐烦之际，雷帝斯的身躯忽动，他轻轻踢了一脚大刀的刀尾，也不见怎么作势，沉重之极的黑龙吞月刀，立刻轻飘飘的转了九十度，刀尾在前，刀头在后，而他的右手则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刀头。
　　艾里和莉莉这两个外行只觉眼前一花，雷帝斯便耍开大刀，其它人的眼睛却齐齐亮了一亮。
　　黑龙吞月刀的刀头自后而前，自下而上，接着刚才的圆弧，不间断的划出一个下半圆。
　　在他们的感觉中，这柄大刀划出的两道弧线虽然接在一起天衣无缝，却有说不出的不同。
　　一式海底捞月过后，撩、挑、剁、劈、拦、架、斩、刺、钻，古朴而稳健的招式，透着隐隐的杀伐之意，半兽人逐渐全心浸润到刀法之中。
　　动作越来越疾，刀势越来越盛，彷佛并不是在表演，而是重回日落时那悲愤惨烈的战场，凛冽的刀风，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千军万马正在眼前的感觉。
　　安杰丽娜若有所思，罗德的双眼越来越亮，那眼神就好像面前并不是个舞刀的半兽人，而是欣赏一位散发着无穷魅力的绝代美姬。
　　春秋刀法好像一幅奥妙的画卷，转折之处毫无斧凿的痕迹，一刀一刀浑然一体，而它的奇妙之处也正在此。
　　雷帝斯通过巧妙的招式变换，每出一刀，都好像和前一刀的刀势有着必然的联系，彷佛之前每一刀的威力都在不断积累，不知道会蓄至何种高峰，配上那有如实质的杀伐之意，令人神为之夺。
　　不知何时起，安杰丽娜便双手抱头痛苦不语，娇美的面庞被篝火映的通红，满脸烦躁。
　　只看一招海底捞月，她便品出雷帝斯这路刀法的奇妙，只觉得他的步伐充满力量，出刀之际坚刚不能屈，转换之时又妙到颠毫，可直到收势，她仍然没有看透其中的奥妙，好像一团热气堵在胸中，不由得难受无比。
　　罗德的眼神从平静走向专注，又从专注回归平静，自始至终纹风不动。
　　瑭雷的心中则不住闪动着各种念头，东方武学追求自然之道，春秋刀法运力的法门也不脱于此，他自然没有其它人那种玄妙的感觉，让他不住思索的，是半兽人的“武功家数”。
　　有的事情，问并不一定能问的出来，却可以通过观察得出结论。
　　从武艺上分辨陌生人的来历，是神州武人的传统，即使同一套刀法，不同的流派在微妙之处也大有不同。
　　无奈的是，以神州的标准来看，瑭雷自身的本领和眼光并无出众之处，因此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令他懊悔不已。
　　正当瑭雷抓耳挠腮之际，安杰丽娜忽然一脸茫然的说道：“雷帝斯先生，您不是说，这套神奇的‘春天与秋天’一共有六十四式？怎么我数来数去……还差好多啊？”
　　“您看的很仔细！传说中这套刀法有六十四招，不过可惜的是，现在仍然存在于世的，就只剩下四十五招而已。年代久远，其它的，都已经失传了。”
　　怔了片刻，雷帝斯黯然神伤的道。
　　安杰丽娜眼中闪过懊丧之色，这就好像一本传世经典已经摆在她的面前，可是看了一半后忽然没了下文，让人如何能不着急？
　　她缓缓拔出佩剑，思索着刚才的刀法，慢吞吞的劈出一剑，淡青色的斗气在闪闪的星光下，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见安杰丽娜一脸专注，雷帝斯不禁暗暗佩服，因为仅仅看了一遍，她便对雷帝斯武艺的精髓有所体悟。
　　其实敝帚尚且自珍，他肯把毕生所学的精华展示人前，就是包含了报答救命之恩的意思。
　　安杰丽娜这一剑去势虽慢，劲道却不住增强，已经有了一点春秋刀法的神韵，雷帝斯彷佛替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领域的大门，看此时安杰丽娜的眼神，似已神游天外，不为外物所动了。
　　“失传？实在太可惜了！”
　　瑭雷不无真情的道，春秋刀法多用于战阵，在神州也只算二流三流，他早就会耍，可是始终得其形而未得其神，由他来表演的话，别人根本无法从中领悟任何真谛。
　　见自己对这套刀法的理解，还不如一个半兽人来的深刻，他不由得一阵惭愧，字斟句酌的道：“真难想象兽人族竟然也能领悟到这么神奇的武技，不知道首创这套刀法的前辈，是个什么样的兽人天才？”
　　“这是族中流传下来的武学，来历很神奇，不过似乎不是我们兽人自行领悟出的刀法。”雷帝斯咧着大嘴说道。
　　“哦？”
　　终于谈到核心话题，瑭雷假意来了兴趣，悄悄施展了一个侦测谎言的小魔法，摆出一副诚挚的面孔，“这套刀法令人迷醉，您能说说它的渊源吗？我真想亲自向您的老师讨教。”
　　侦测谎言只是一个预言系的二级法术，瑭雷恰好能够瞬发，而他的瞬发魔法，并不需要做任何手势，因此除非是大魔法师以上的控法者在场，没人能感应到这么微弱的魔法波动。
　　“很遗憾，它的渊源没有人说的清，因为我的所有武技斗气，都不是由别人传授得来的。”雷帝斯摇摇头，接着道：“这套刀法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但离奇的是，只有刀法留存在世，其来源……恐怕只有大长老才知道了吧！”
　　除了一脸茫然的安杰丽娜之外，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雷帝斯。
　　雷帝斯嘿声道：“我的武技，一半来自书本，一半来自实战，这也是我走出兽人领地的原因。唉！就算是和比蒙神兽作战，现在也不能让我有什么提高，只好离开故乡，寻找一些更强劲的对手。”
　　“难道……难道您要挑战龙族？”
　　艾里吃惊地问道。
　　兽人一族特有的比蒙巨兽，一身蛮力强绝天下，除了巨龙和九头蛇这些传说中的强悍存在外，鲜有与之匹敌者。
　　不过，拥有剑圣实力的强者，确实有挑战巨龙的资格，如果雷帝斯没有吹牛的话，这倒是合情合理。
　　“唉！要是能看到全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