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福德·西马克中短篇科幻作品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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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狂的地步,就像他们喜欢那个家伙的作品一样,就是那个作曲家,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韦德,”哈珀说,“埃杰顿·韦德。他是当今地球上最负盛名的作曲家,但是当他听了交响乐《红太阳》以后,自惭形秽,便离开了地球。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板把烟斗放在手掌上玩弄着。“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到这个行星上来本是想做地毯生意的,也许还想做食品生意,专为高级餐馆提供特色蔬菜,每盘菜收费10元,甚至还想做矿产生意,就像我们在行星埃塔·卡西欧普上所做的那种生意。
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在做这些生意,我们现在居然做起音乐生意来了,专门买卖交响乐,这个买卖赚起钱来真是太容易了。”
麦肯齐又抓了一小撮药粉嗅嗅,把瓶子放回去,然后擦了擦嘴。“我不太清楚我是否喜欢做这种音乐生意。”他坦率地说,“我不懂音乐,但是根据我的所见所闻,这种音乐听起来离奇得很。一个人听了这种音乐,他便好似着了魔一样,不能自持,而且,他还会想出许多希奇古怪、别出心裁的念头来。”
哈珀咕咕哝哝地说:“你自然是不会中邪入魔的,你有很多定心醒脑液,如果你受不了音乐的诱惑.快要把持不住了,你可以喝上一大口定心醒脑液,这样音乐就奈何你不得了。”
麦肯齐点点头。“有一次,树音乐差一点把亚力山大给毁了,你还记得吗?那次他去音乐谷听音乐,因为定心醒脑液没有喝足量,他突然狂喊起来。我冲上去抓住他,想把他带走,但是已经迟了,音乐好像控制住了他,他不想离开。他挣扎,他尖叫……。自从那时起他就一直神魂颠倒,没有正常过。后来,他不得不返回地球。医生说他们能使他清醒过来,恢复正常,但是警告他不要再回去。”
“他又回来了,”哈珀不紧不慢地说。
“你说什么?”
“亚力山大又回来了,”哈珀说,“格兰特在格鲁姆贸易站发现了他。我想他同格鲁姆人合伙经营一家贸易公司,这个卑鄙的小人,这个叛徒,公然和自己的同类作对。上次你们是不应该救他的.你们应该让音乐控制他,整死他。”
“你准备对格鲁姆贸易站采取什么措施?”麦肯齐问。
哈珀耸耸肩。“我能有什么措施?除非向格鲁姆贸易站宣战。不过战争的迹象已经显露出来,在地球和三十四号格鲁姆星球之同,已经充满了刀光剑影。你听说了吗?所以,我们这两家贸易站哪一家都不敢轻举妄动,谁都不敢率先公然进入音乐谷,更不敢独占音乐谷。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两家星球贸易站将会有一个公平的机会,竞争做音乐生意。当然,一切都必须按照草签的协定去办。银河系管理委员会刚正不阿,要是他们知道我们在格鲁姆贸易站里暗插了一个间谍,他们是不会赞成的。”
“可是他们也派遣了一个。”麦肯齐大声说,“只不过我们还没能发现,但是间谍肯定有,对此我们可以深信不疑。这个闻谍就隐藏在我们公司附近的森林里,他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哈珀点点头。“你不能相信任何一个格鲁姆人。他们这些小人什么卑鄙的勾当全干得出来。他们自己并不需要音乐,他们听不到,也就欣赏不了,大概他们连什么是音乐都不知道。
这也难怪,他们没有听力。但是他们知道地球上的人需要这种音乐,他们了解到地球上的人会出高价购买这种音乐,所以他们也来到这里,想把我们赶走。他们雇佣像亚力山大之类的人类异己分子为他们工作,使他们终于出品了音乐,并帮助他们把产品运到地球上去销售。”
“如果我们遇到亚力山大该怎么办?”
哈珀“咔哒”一声用牙齿咬住烟斗木柄。“这要视情况而定,也许我们出高薪雇佣他,把他从格鲁姆人那里挖走。他很会做生意,把他挖过来,对我们公司将有很大的帮助。”
麦肯齐摇摇头。“这个办法行不通,他仇视银河系管理委员会。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他宁肯不要钱,也要帮助格鲁姆人给我们制造麻烦。”
“要是他不计较了呢?”哈珀说,“你们上次救了他,也许他改变了注意,也未可知。”
“我想不会有这种可能性。”麦肯齐坚持己见。
老板伸手从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拿过一只雪茄烟盒,把里面的雪茄拿出来插进他的烟斗点上。“我不知道该拿百科全书怎么办,他想到地球上去。他好像从我们身上发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足以激发起他的求知欲。据他自己说,他之所以想去地球,是因为他想研究我们的文明。”
麦肯齐扮了个鬼脸。“这个小矮个仔仔细细地读过我们的大脑,就像拿一把细齿梳,把我们的大脑细细地梳了一遍。他知道我们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就连我们早已忘记的事情他也知道。我猜这是他的本性,但是每当我想到他的这种本性,我就有点惧怕。”
“他现在跟内利很要好,他们俩形影不离。”哈珀说,“当然他是要读到内利的大脑。”
“如果他读到内利的大脑,这可是他活该要倒霉了。”
“我在设想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哈珀说,“我跟你一样也不喜欢他的这种读大脑的本性。但是如果我们把他带到地球上去,让他离开他所熟悉的环境,我们就能使他的本性有所收敛,甚至有所改变。他肯定掌握了很多关于这个行星的知识,他的知识对我们会有很高的价值。他告诉过我一些关于——”“别自欺欺人了,”麦肯齐说,“在他对你讲一件事情以前,他总要先说上几句漂亮的话,好让你相信他要说的这件事,对双方都会有好处。但是他告诉你的任何事情,没有一件是有价值的。别骗自己说,他是用信息换取信息。这个家伙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他只算计着怎样千方百计地去榨取信息,而自己又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
老板眯起眼睛,打量着麦肯齐。“我不太清楚我是否应该让你返回地球度假去。”他说,“你已被一些事情搅得六神无主。这样下去,你会丧失观察事物的能力,尤其是正确地观察事物间相互关系的能力。外星球不比地球好办,你得预料到会出现一些古怪的生物,你得同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在合乎逻辑的基础上你得接受他们的诡谲举动。”
“这我全知道。”麦肯齐说,“但是说老实话,头儿,这个行星时常使我头痛。树会朝你开枪,地衣会说话,黄藤会朝你打闪电——而现在,百科全书又在捣蛋。”
“百科全书是有逻辑头脑的,”哈珀坚持说,“他的大脑就是个知识宝库。我们地球上也有类似的人,他们仅仅是为学习而学习,从来没想到要去运用他们的知识。这样,他们的知识日积月累,越聚越多。对于自己的博学,他们有着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如果把求知欲同非凡的记忆知识,协调知识的能力结合起来,他们也就会像百科全书那样不择手段地去获取知识。”
“但是,他一定有自己的意图。”麦肯齐坚持己见,“在这种求知欲的掩盖下,他一定怀着某种意图。光是积累知识,对他而言已毫无意义,除非他开始运用他的知识。”
哈珀不紧不慢地抽一口烟,喷出一口烟雾。“他可能有意图,不过他的意图藏而不露,似有似无,所以我们还不能说他就有意图。这个行星是植物的王国,它有植物文明。而在地球上,动物处于统治地位,植物历来就很少有机会学习或进化。
但是在这里,情形就大不相同,植物得到了进化,他们成了现实世界的主人。”
“如果他有意图,我们就应该查清楚他有什么意图。”麦肯齐固执地表明他的态度,“我们不能对他的意图不闻不问,听凭他自由自在地活动。我们应该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他目前的行动,是按照他自己的意图完全独立地进行的,还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代表,一种类似总理或是国务卿的角色来展开的?他是另外一种已经消亡了的文明的幸存者,还是一种收集知识的活档案?虽然这种档案已不再需要,但是他积习难改,本性难移,照旧收集知识。果真如此?对于这些根本性的问题我们必须搞清楚。”
“你心操得也太多了。”哈珀对他说。
“我不得不操这份心,头儿。我们不能让一个植物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而我们还毫无察觉。我们的态度历来就是,我们的文明比这种植物的文明要优越,如果你认为这里生长着的植物也有文明的话。虽然在这个植物的王国里,我们人类惧怕荨麻、蒲公英、猎枪树,电黄藤,但是当我们返回到地球上时,我们就不会害怕地球上的荨麻、蒲公英、黄藤和树,所以我采取这种态度是合乎逻辑的。不过也有些规律在地球上是适用的,但是在这里就不灵了。所以我们有必要同自己,植物文明是什么样的文明?这种文明的内涵是什么?它要取得什么成就?它将怎样取得它的成就?”
“我们暂停讨论这些问题。”哈珀粗鲁地说,“你走进这个办公室是要告诉我关于新交响乐的事情,而不是来讨论这些问题的。”
麦肯齐轻轻地拍了拍巴掌。“好吧,如果你觉得现在还有心情听的话。”
“我们最好想想办法,看看怎样才能尽快地把这部交响乐抢到手。”哈珀说,“自从《红太阳》问世以来,我们就没有再弄到过一部真正好的作品。如果我们不抓紧,格鲁姆人就会抢先了。”
“他们可能已经弄到手了。”麦肯齐说。
哈珀得意洋洋地吐着烟圈。“他们还没有行动呢。格兰特把他们所采取的每一步行动都随时向我报告,格鲁姆贸易站所发生的事情,他没有漏报过一件。”
“彼此彼此,”麦肯齐说,我们不能仓促行动,从而泄露了自己的意图。格鲁姆人派来的间谍也并没有在睡大觉。”
“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吗?”老板问。
“我们可以坐地车出发,”麦肯齐建议道,“虽然地车比天车慢,但是如果我们乘天车去,格鲁姆人就会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地车我们每天都在用,有时候一天要用上十几次。所以我们坐地车去,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也就不会有什么好猜疑的。”
哈珀考虑着,说;“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伙计,你准备带谁去呢?”
“让我带上布拉德·史密斯吧。”麦肯齐说,“我们相处得不错,就我们两个去。他在这里资格已经很老了,又认识路途。”
哈珀点点头。“最好把内利也带去。”
“坚决不带!”麦肯齐喊叫起来,“你想要干什么?你想甩掉她,这样,你就能携巨款潜逃了,是不是?”
哈珀伤心地摇摇头,“这个主意还真不错,但就是实现不了。哪怕是缺少一分钱,内利她也会找我的麻烦。以前你可以这里挪用一点,那里贪污一点,但是现在不行了。自从管账机器人开始工作以来,就没有再敢这么干。这种机器人只灌输了诚实和公正的品德。”
“我不会带上她,”麦肯齐直截了当地说,“因为不管是在去的路上,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她都会哇啦哇啦地提醒我们公司的有关规定,故我不想带她一块去。再说她对百科全书很迷恋,所以她大概还想带上他一起去。我们的麻烦本来就够多得了,像猎枪树的射击,电黄藤的电击,以及所有其他疯狂的植物的袭击。如果我们再带上博学的大笨蛋和碍手碍脚的法学家,那么我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们一定得带上她。”哈珀放缓了口气说,“这是新规定。
你做的每笔生意都必须有她在场做见证,以证明你没有欺骗当地的植物。赶紧执行吧。这项新规定也可以说是针对你自己所犯的过错而制定的。在《红太阳》那笔生意上,如果你能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公司就决不会想到要制定出这种规定来。”
“我只不过是想为公司节约一点资金而已。”麦肯齐叫屈道。
“你知道,”哈珀把问题提了出来,“一部交响乐的标准价格是二斗化肥。但是你为什么要少给卡德马半斗呢?”
“头儿,”麦肯齐说,“卡德马还以为标准价格就是一斗半化肥呢,为此他还吻了我。”
“这是不对的。”哈珀声明道,“公司的经营方针是公平贸易,童叟无欺。即使对方只是一棵树,我们也必须贯彻这项方针。”
“我知道。”麦肯齐淡淡地说,“我读过公司的《员工守则》。”
哈珀说:“内利去,就可以避免出这种岔子。”
埃杰顿·韦德蹲坐在一个不太高的悬崖上,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