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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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使自己叫出来。
灰脸男人麻木的走到许长燕身边,付成群站起来抓住刀子,毕竟是中年,被旁边的男人一脚踢到墙角,赶紧爬起来护着付天怜,刀子捅了许长燕的肚子,噗哧一声,那样的声音如果你想听,夏天吃西瓜的时候,不要切,对准西瓜的中心,狠狠的扎入。
许长燕的眼珠鼓得象青蛙,再也不是温柔可爱的妈妈。
刀子拔出来,血喷也是有声,象失控的水龙头,公主的草帽滴滴答答的,公主的小脸扭曲变形,呜咽,小声,走到许长燕面前,妄想用小手堵住腹部冒血的洞。徒劳无功,喊着妈妈,但她已经不再回答。
付成群的背上挨了一刀,皮朝两边努力翻开,衬衣血红,他突然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忍痛道,“我的小孩可以放过吗?他只是要我们两个的命对吗?她是我捡来的孩子,让她活着吧。”
付成群拉过满脸滴血的付天怜,“跪下,叫叔叔饶命,饶你可怜的小命。”
付天怜伸出手去抚摸付成群背上的伤口。
付成群按倒她在地上,付天怜哭了,“爸爸,妈妈。。。。。。”
灰色脸的男人在付成群的背上和脸上补了几刀,确定他活不了,对穿的很烂的同伙道,“走了,老板说解决他们俩口子就得了,尤其是那个男的。要死的难看些,我们的钱更多。”
穿的很烂的那个似乎嘴角已经溃疡,说话非常不耐烦,找到门角落付成群用来翻拣垃圾的铁钩,脱下付成群的裤子,翻过来,铁钩的柄有将近一米,刺进肛门,在里面旋转着,一边道,“拿相机拍了他,咱赶快回去交差,这小屁孩看着我的眼神我真受不了。”
灰脸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相机,拍了几张。付天怜看着他们的脸,为什么这两个叔叔那么坏,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付成群的肠子连着铁钩被拖出来,和大肠比起来,小肠更多,满屋子都是血。灰脸男人出去时几乎摔倒,太滑了。
付天怜小小的头似乎要炸开,推推妈妈,推推爸爸,那两人已经匆忙离开去领赏,这时候她才放声大哭,刚才还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开心的玩,现在竟变成这样。
许长燕抽搐了最后一下,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付成群的手慢慢举起来,拉了拉付天怜的脚,他说话的声音比以前小很多,“宝贝,不要哭了。”
夏天的夜晚,吸毒的游民在天桥下沉醉,他们不关心明天,漂亮的小车一辆一辆,车窗摇下来,淡妆浓妆,很远很远的公园,有老人在跳舞,有退休男人在拉二胡,有人在角落接吻,夜已深,人已去,有盏昏黄的灯,假使你路过,不会关心屋内有人无法呼吸,有人在回忆里哭泣。
午夜三点,付家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十)上半部分
门缝里流出一条红色小溪,付成群的电话被那两个男人早已经摔成碎片,国产杂牌手机虽然能放mp3,果然还是不经摔,如果是落鸡鸭的牌子,可能摔几下还能打个120,也不至于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得彩屏在人间。
忍住钻心痛摇晃着站起来,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牵着付天怜的手,“走,跟着爸爸。”
很晚了,马路边有晚归的路人,他们或她们不会借电话给满身是血、没穿裤子、屁股后面还拖着一大截热气腾腾的肠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的男子,谁都不愿意惹麻烦,只是冷漠的快速朝前走,目不斜视,打车,车不停,叫人,人不听,不是自己的事,谁也不关心。
当然,付成群努力的在收缩,这样能让小肠收回一点。
付天怜一边走一边哇哇哭,她知道发生了什么,难得。
“不要哭了,乖。”付成群蹲了下来,因为背上的伤口贴着衬衣,摩擦着,象鞭子抽般难受。下身茂密的毛毛滴着鲜血――那是因为脸上的伤口顺着脖子流到腹部和大腿。
抖索着把衬衣脱下,系在腰间,这样就可以档住那晃来晃去的玩意,背伤也不那么难受,男人,死都要面子。
付天怜没哭,她懂事的走在付成群旁边,牵着衣角继续走,付成群的手现在不空了,没有办法牵她,因为自己双手要捧满自己的肠,拖在地上象条尾巴太脏了。
很多东西是见不得光的,见光大多要灭亡,比如体外的肠子、比如见面的网友,比如藏在衣柜右上角的恶鬼,比如被父母诅咒的爱情。
来吧,走吧,跟着我,前面是黑暗也要跟着我,一步一步勇敢的走,陪着你,走一程,如果我累了,我就要闭上眼睛休息,永远的休息,你自己也可以继续前进,遗憾,我即将看不到。
不知走了多久,拐角处有个小姐停下脚步,路灯下,她脸上的妆浓得象鬼,她问,大哥,你怎么了。
付天怜呜咽道,阿姨,阿姨,打电话,打电话,救爸爸。
那小姐掏出电话拨120,付成群摇头,他的脸已经变得比路灯还惨白。
前面两百米,复兴路华夏儿童福利院。
(十)下半部分
那小姐见付成群摇摇晃晃快要倒下,赶紧搀扶着,只觉得他的胳膊一阵死冷,付成群指了指前面。
这两百米比付成群走过的任何的路都要漫长,每一步都觉得腿有千斤重,一步一步,步步惊心。
“大哥,我已经打通电话,福利院的人马上来开门了。120说也在路上,你们坐下歇会。我有事就先走了。”那妓女没有暂住证,110也报了,会跟着一起过来,假如查自己,要进去呆几天,不划算,何况现在是严打。
为什么中国有严打?
下雨了,付成群张开嘴想对陌生女人说句谢谢,但只喝了几滴雨水,太多工厂太多的污染,雨水不再纯净,和眼泪一样滋味酸涩。
躲在屋檐下,华夏福利院有些年头了,建筑是老式的,青色的砖瓦,长了些猴年马月的草,因为有大风,草东倒西歪摇摇摆摆,雨刮到付成群的身上,双手放下肠子,把付天怜拉到自己身后,这样也可以少淋些雨,小儿肺炎可不是闹着玩的。
付天怜一边大哭一边咳嗽,恍惚中好像知道要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付成群抚摸她的头发,“以后也要乖乖的,现在爸爸要走了。”
“你去哪里……?”付天怜哽咽的问。
“我要去拣垃圾啊,要很久才回来,你先在这里住。等你长大了我会来接你啊,宝贝。”付成群想到这小孩带给自己的快乐,舍不得离开这世界。
“我要跟爸爸一起走。”付天怜的鞋子全部都湿了,小小身体在雨中颤抖。
“你要是不听话,以后爸爸都不会给你买小布丁吃了。”付成群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了抱她,往雨中走去。
福利院的门开了,夏之初接到了电话匆忙开门,他是院长,其实跟杂工差不多,刚好到院子里收小朋友的衣服,传达室的电话响了,门卫赖朝日睡得跟猪一样。
只有抱着一大堆衣服踢门进来,叫醒那头猪,“你明天还是回你云南老家去睡吧。”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里是福利院吧,门口有个大人快死了,还有个小孩,我是路过的,别查我的电话号码啊,赶紧开门吧。”
嘟嘟挂了。
门后有伞,夏之初把衣服往桌上一堆,赶紧开大门。
付成群站起来往前走,听到开门声,微笑着回头,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年人,打着雨伞,神仙,大概就是这样了,付天怜,小小的身体倔强的站着朝自己挥手再见,天使,大概不外如此了。
心头一阵愉快,前面好像有个女人,张开怀抱,是许长燕。
身体往后一歪,头直接触地,即使下再大的雨,夏之初依然不能避免的记住那声闷响,头破了,摔成两半。
第一件事情就是捂住那个小孩的眼睛。
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但愿是雨水。
救护车来,警车来,人生就是一场俗气的泡沫剧。刚刚开场,已让人心生绝望,但付天怜的头顶,有了一把宽大的雨伞。
夏之初见过很多被人遗弃的孩子,从来没有象今天晚上这样的。
(十一)
夏之初在医院守着,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医院是民营的,广告费是昂贵的,但是服务是护士小姐是漂亮的,而且不用急着缴现金。
雨还在下,尸体抬出去,当场已经死亡,成为一个尸人,已无抢必要,付天怜在打点滴,高烧,说胡话,喃喃的叫着,“木马……爸爸……布丁……果冻……妈妈……”
第二天付成群和许长燕上了报纸,栏目是社会新闻篇幅很小,惨遭灭口,小女孩遗弃福利院,警方正介入此案调查云云。
构建和谐社会,不和谐的别说太多。谁会关心一个垃圾佬的死活,千里追凶,总要有理由。第二天报纸上的内容被人遗忘,每天都要死很多人,所以我们还是喜欢看娱乐版的新闻,对明星偷拍津津乐道。更让女人关心的是夏天防晒小秘诀,让男人关心的是世界杯报道,彩票股票车票,没工作的人在报纸缝隙里寻找招聘广告。减肥啊减肥,治病啊治病,离开了谁,地球都要转动,转动一圈是一年。
雨停了,雨总是不会太久。黄昏,没有彩虹,只有苍蝇和癞蛤蟆,飞舞鸣叫。
福利院是我家,我爱我家。付天怜两天后清醒过来,管夏院长叫爷爷,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爸爸妈妈去哪里了。”付天怜没有哭,也没有喊,“他们去拣垃圾了。等我长大了就会来接我。”
夏之初眼睛为之一红,很多小孩都会哭着问自己的父母在什么地方,但这个小女孩的坚强,更让人心酸,抱着她走出医院,“你先去爷爷家,那里很多小朋友,等你长大了,他们一定回来接你的。”
夏之初联系了警察局和义工联的人,带她回去了一趟,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仿佛他们还在,喊了两声,果然没有人回答。
破旧的玩具蜥蜴还在,没有它当枕头,睡得不习惯,房子明天就要租出去了,付成群的父母在老家走不动,是老家的亲戚过来收拾东西,他们对这个小孩不感兴趣,家里已经有了小孩,更不敢开口说给我们带回去吧,他们宁愿把电视和冰箱带回去,付天怜抱着那个收音机不放,那是付成群的,以前没买电视机的时候,这个黑色的小盒子有人说话,有人唱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晚上和小朋友一起吃饭,四十多个孤儿,有大有小,最小的还在吃奶,付天怜被带到饭桌前,年龄相仿的坐在一起,看见付天怜,好奇的打量,她的皮肤为什么那么白,她的眼睛为何如此明亮清澈,她的嘴唇为什么那么红而不是兔子三瓣嘴。
“夏爷爷好。”那一桌的小朋友能说话的都整齐的喊。有些不能说话,有些听不见,有些看不见。也有健康的,眼睛里没有快乐,小朋友没有父母都不会快乐。
付天怜默默的端着饭碗走到角落的空位。夏之初走过来微笑着问道,“天怜,你要不要和小朋友一起吃啊?”
付天怜茫然的放下筷子,摇摇头,埋头继续吃饭。
张鸣从另外一桌走过来,他管理的主要是八岁到十五岁的孤儿,来华夏福利院工作也有五年,这是五年来最漂亮的孤儿了。于是蹲下来道,“宝贝,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好吗?叔叔有很多玩具哦。”
付天怜看了看他,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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