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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玉满堂(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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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老奸巨猾,总是骗得她团团转。
  这个男人,威胁她、戏弄她、欺负她,那些恶劣行径,真是罄竹难书,说也说不完。虽说他在银面人的刀下救了她,还挨了一刀,但是那顶多也只是功过相抵,她胸口那股累积了十年的怨气,可还找不到机会可以一吐为快。
  半晌之后,金金慢吞吞的开了口。
  “什么亲事?我可不记得曾经答应要嫁给你。”她轻声细语的说道,眼儿闪烁着狡诈的笑意。
  这个回答,让他的脸色一僵。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没打算嫁给你。”她抬起头,保持镇定,眨着眼儿,用最无辜的表情望着他。“你救了我一命,我赔了身子给你,这么一来,两方就算扯平了吧?”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严燿玉缓慢的眯起了眼。他低下头,逼近几寸,笔直的望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
  “金儿,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他轻声说道,声音平静而危险。
  她的双手揪着袄裙,深吸一口气,掩饰着心里的兴奋。“反正没人知道,那就不算数。记得吗?这可是你多年来,不断教导我的金科玉律。”
  噢,终于!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她说这句话了!
  愿意跟他云雨缠绵是一回事,要她点头嫁他为妻,那可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要是不趁这机会,一吐心中怨气,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想娶她为妻?嘿嘿,可以啊,他得拿出诚意来,当着全京城的人向她低头,承认这些年来的种种恶行,哄得她开心了,到时候大伙儿再来谈婚事。
  严燿玉微眯着眼,瞪着眼前笑容可掬、双眼发亮的小女人,额上的青筋猛地一抽。
  好啊,这个女人,竟敢拿他的论调来回敬他!
  黑眸瞪着她看了半晌,薄唇慢慢勾起来,染足了危险而邪恶的笑意。下一瞬间,他突然出手,再度将她拉进怀里。
  “金儿,你知道吗?我这就可以到城门上敲鼓,把你我的事情昭告全城。到时候,你想让多少人知道,就有多少人知道。”严燿玉靠在她耳边,轻声威胁着。
  城门上悬的,可是一面警鼓,只有在敌人来袭时,才可以敲鼓示警。要是他真的攀上去敲鼓,那可是声动京城,肯定会把皇上从龙椅上吓得跌下来。
  金金俏脸一红,没想到他竟会想出这么恶劣的手段,连这羞人的亲昵事都可以拿来利用,威胁要上城门敲鼓,昭告所有人,说他跟她——说他们已经——他们已经——
  可恶!
  她心里又怒又慌,就算落居下风,嘴上却还是不肯示弱。“口说无凭,我要是抵死不认,才不会有人信你。”
  “啧,你忘了吗?只要是我说的话,绝对有人肯相信的。”黝黑的指,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严燿玉脸上那笃定而得意的神情,看得她心头升起一把火,恨不得张口咬住他的指头。
  突然之间,这些年来的新仇旧恨,一股脑儿的涌上来,她握紧粉拳儿,先前的好心情早已消失不见。
  就连求亲这件事,这家伙也还要欺负她?!
  “那又如何?你要是存心想让我在全城的人面前丢尽颜面,那就去啊!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坏我名声了。”她恼怒的哼了一声,扬声喝令。“停车!”
  马车夫听到命令,连忙发出一声呼喝,拉住缰绳,将车停下来。
  金金掀起车帘,却被严燿玉一把拉住。
  “你可能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他脸上笑意尽失,眉宇之间堆叠起层层阴鹜。
  原来,他急着娶她过门,是为了不让他的骨血流落在外?
  “要是真有孩子,我也可以一个人养活他。”她扯回手腕下车,傲然的扬起下巴,克制着不要因为他的话而难过。
  严燿玉深吸一口气,有生以来,头一次被气得眼前昏黑。他压抑住怒吼的冲动,等到重拾冷静,才掀帘追下车。
  “金儿,别跟我闹别扭。”
  “谁有空跟你闹别扭?!”她头也不回,提着袄裙,怒气冲冲的往前走。“如果你是担心孩子,那么劝你大可放心,无论有没有孩子,我都能自个儿处理,不会劳烦到你。”她直直穿过城门,走入城里,存心把他抛在后头。
  “该死,别再往前走了!”顾不得守城的卫士及来往人们的侧目,严燿玉大步疾追,在玄武大道上拉住她。
  两人在玄武大道上拉拉扯扯,跟在后头的甲乙丙丁,则是一头雾水,全部小嘴开开、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刚刚上车时,两人不是还甜甜蜜蜜的吗?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又吵起来了?
  严燿玉双手拙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转过来,面对自己。
  “金儿,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嫁谁都此嫁你好!”她又气又难过,一时口不择言。
  “你已经二十五岁了,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娶你?”
  轰!
  金金倒抽一口气,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有胆子说出这种话来。他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才拖到如今尚未出嫁的?
  “你嫌我老?你竟敢嫌我老?”她气得全身发抖,手边要是有刀,肯定已经砍过去了。
  “我从头到尾没说那个字啊!”严燿玉首度理解到,女人的不可理喻有多么可怕。
  无论他说好说歹,她就是听不进去,他才说了一句,她就说了十句扔回来。他被磨得火气也起来了,手心刺痒,无法决定是该痛扁那粉臀儿一顿,还是狠狠的吻住她。
  “你没说过,但你就是这么想的!”金金根本听不进去,食指用力戳着他的胸瞠,把气恼全发泄在指尖上。“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又怎么样?既然嫌我老,那你去娶那个年方十五,白嫩甜美的小表妹啊!”
  “十四。”
  “什么?”什么十四?
  “她只有十四岁又九个月,还未满十五。”
  金金气坏了!
  “我就知道,你果然想要老牛吃嫩草!”她早就怀疑,他对年轻女孩儿有特殊“嗜好”。是啊是啊,那少女是比她年轻、是比她可爱、是比她——
  不知为什么,她气得好想哭。
  “我没——”严燿玉开口想辩驳,却被打断。
  “这些年来,登门求亲的人,可是多到把门槛都踏断了!”
  “金——”
  他再度开口,却又再度被打断。
  “别叫我!”金金甩开他的钳握,对着那张俊脸怒叫。“告诉你,本姑娘就算已经过了二十五,也不愁没人肯要,用不着你严大公子来牺牲小我、委曲求全。说我嫁不出去?哈,本姑娘就嫁给你看!”
  她气势磅礴的吼完,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城西走,经过之处,人人回避,就怕挡了她的路,会被那绣鞋儿踹开。
  严燿玉站在原地,瞪着那娇小的背影愈走愈远,双拳握得死紧,脸色更是坏得吓人。他不再开口唤她,更不再追上前去,反倒是冷着脸,掉头就往城东去。
  玄武大道上,就见钱金金和严燿玉,一束一西,各自往反方向走,两人愈离愈远。
  跟在后头的甲乙丙丁,惊慌的左看看、右看看,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虽然身为严府的丫鬟,但是她们喜欢的旭日公子可是钱家的人,这会儿主子跟大姑娘闹得这么僵,简直像是撕破脸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主子,竟也在大庭广众下冷着睑,吓得两旁商家不敢上前问安。
  怎么办呢?真的翻睑了吗?她们足该选主子,还是旭日公子?
  包子四姊妹团圆转,心里拿个定主意,先是往东跑了几步,想想不对,又回头往西跑了几步,在玄武大道上像无头苍蝇似的绕圈子。
  呜呜,那现在——现在——
  她们该跟谁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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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嫁人!”
  刚从南方回返钱家的金金,一踏进家门,开口就冒出这句。
  嫁人?很好很好,这对冤家吵闹了十年,也该是时候了。
  钱叔恭敬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脑子里已经列出诸多该准备的事宜。“是,我即刻就派人前往四川,通知两府的老爷夫人。另外,敢问大姑娘,是否已和严公于说定日期?还是另外再选个黄道——”
  话还没说完,金金就嚷起来了。
  “严?严什么严!?”她像被戳到痛处,气急败坏的怒喊。“我要嫁人,干姓严的什么事?我除了严燿玉之外,难道就没人可嫁了?”
  呃,不是要嫁严少主吗?
  “这——”钱叔这下子可愣住了,连忙再度确认。“那么,大姑娘是准备嫁谁?”
  “谁都可以!”
  钱叔的额上浮现冷汗。
  “请大姑娘明示。”
  “我要抛绣球招亲,证明我谁都能嫁,就是不嫁他。”她站在厅堂外的石阶上,频频吸气,粉拳握得紧紧的。“地点就订在天香楼,你去安排,三天内办妥一切,务必给我办得热闹盛大,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不但不嫁严燿玉,还要抛绣球招亲?
  钱叔快昏倒了。
  “这——这这个——三天——”久历商场的他,遇到这天大的事情,竟难得的结巴起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那双因怒火而更明媚的眸子,笔直的盯着他。
  眼见金金在气头上,听不进任何劝说,钱叔极力镇定下来,心念疾转,决定暂时找借口拖延,先稳下她的脾气再说。
  “大姑娘要以抛绣球招亲,必定吸引天下豪杰齐聚京城,只有短短三日,大部分人恐怕无法赶到。”他愈说愈流利,列出各种原因,就是要金金延缓招亲的时间。“另外,这场招亲,当然要办得盛大风光,才符合大姑娘的身分,若是有个把月的时间,就能将此事昭告天下,诸事更能准备妥当,到时候绝对能让大姑娘嫁得风风光光。”
  昭告天下?这句话倒是挺符合她的心意。
  金金挑起秀眉,一甩丝袖,掉头就走。“好,一个月就一个月,你去准备吧!”
  “是。”钱叔松了口气,躬身目送她离去。
  一等那娇美的身子消失在长廊尽头,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回头召来家丁。
  “快,立刻赶去严府,告知严公子,说大姑娘准备抛绣球招亲,问问这会儿是什么状况。”他压低声量交代。
  “但是,大姑娘不是说,这不干严——”
  “叫你去就去,别罗嗦。”钱叔脸色一沉,把满脸困惑的家丁踹出大门。“问清了严公子的意思后,尽快回来,别让大姑娘晓得。”
  “知道了。”家丁点头,匆忙出发。
  钱叔站在门前,暗暗叹了口气,揉著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接着才走回府内,开始草拟抛绣球招亲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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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府的书斋中,平地轰出一声巨雷。
  “你说什么?!”
  原坐在椅上的严燿玉,猛然起身,神色阴鹜的看着前方来报的钱府家丁,以往温和的俊容,陡然转变得有如修罗恶鬼。
  “呃——”小家丁全身发抖,低头重复刚才说过的话。“回——严公子的话,我家大姑娘说她——她要嫁人,要——要抛绣球招亲——”
  嫁人?抛绣球!
  严燿玉额上青筋一抽,伸手猛揪,就把通风报信的小家丁拉过桌面。
  “我说要娶她,她不肯!她要抛绣球招亲?”他怒不可遏,咬牙低咆。
  “严公——公子——”无辜的小家丁吓得脸色发白,双腿直打颤,连话都不会说了。
  呜呜呜,要抛绣球的是大姑娘,不干他的事啊!
  “她宁愿抛绣球,随便嫁个张三李四,却不肯嫁我?她到底有什么毛病?”严燿玉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声量愈来愈大,到后来已经大似雷鸣,震得所有人耳朵发疼。
  “我——我我——”呜呜,他啥都下晓得啊,饶命啊!
  “少主、少主,请住手,他快昏过去了。”眼见那个小家丁出气多、入气少,像是快吓破胆了,刘广连忙鼓起勇气,上前讨饶,就怕会闹出人命来。
  铁钳般的大掌,这时才松开。
  小家丁砰的一声跌到桌上,慌忙往后退缩,随即翻倒在地上,继续抖个不停,虽然想夺门逃走,双脚却早被吓软了。
  “什么时候?”严燿玉两手压在桌案上,往前倾身,咬牙质问,黑眸里的熊熊怒焰仍旧烧得火旺。
  “啥——啥?”小家丁抖个不停,泪水滚滚而下,瞧着眼前那张好恐怖的脸,根本无法思考。
  “少主是问,你家人姑娘何时要抛绣球啊?”刘广一脸同情,蹲到小家丁身边,用肥嘟嘟、福泰和蔼的胖睑,遮住背后那张像是要吃人的俊脸。
  “大姑娘原本是说——二天后就要、就要招亲,是大——人总管——说服她延迟到一个月后——”
  三天?
  好,这女人够狠!
  严燿玉眯着眼,额冒青筋,脸色忽红忽白。他急怒攻心,背上的刀口迸开,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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