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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名家解读聊斋志异-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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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当归之。”他不顾疼痛,用斧砍去枝指。不久,他在清明节出游,路遇意
中人,不觉痴立,魂随阿宝而去,同居三天,才被女巫招回。后来,他们无
缘再见一面。孙子楚瞧着一只刚刚死去的鹦鹉,心里想:“倘得身为鹦鹉,
振翼可达女室。”还没有想完,他就真的变作鹦鹉飞去了。这篇驰骋着美丽
幻想的作品歌颂了和封建礼教势不相容的真挚的爱情。男主角孙子楚是个有
真性情的人,可是当时有人把他看作呆子,时加嘲笑,称为“孙痴”。这不
正是可以看出蒲松龄在有意识地把他的性格和行动从封建社会的一般庸夫俗
子中间区别出来吗?

《连城》里的乔生、《香玉》里的黄生同样也是感情真挚的男子。乔生
为了医疗意中人的瘵病,不惜到膺割肉。黄生以白牡丹幻化的香玉为“爱妻”,
以耐冬花幻化的绛雪为“良友”,为了朝夕相从,殉情而死,死后也变成一
株花,茁生在她们的近侧。

如同我国的文学传统所表现的那样,在描写爱情的作品中,蒲松龄更大
的贡献也还是在一系列可爱的女性性格的塑造上。我们可以指出一些带有光
彩的名字:含笑捻花、憨态可掬的婴宁,“弱态生娇,秋波流慧”的青凤,
爽朗豪迈的莲香和羞涩怯弱的李女,受妖物威胁去迷人而又心地善良的聂小
倩,处处不脱冤苦之色的公孙九娘,自叹命薄的巧娘,低首哀吟以寄幽恨的
连琐,温柔而勤俭洒脱的辛十四娘,有“寄慧于憨,寄情于恝”的花姑子,
用镜中人影来督促爱人读书上进的凤仙,时而恶作剧、时而一本正经学写字、
但又彼此怀有稚意的妒嫉、常常耍小心眼的秋容和小谢。。。她们都是美丽、
聪明、多情的女性形象,大多对封建礼教的教条抱着蔑视的态度,甚至把它
践踏在脚底,积极地为自己争取美满幸福的爱情生活。

婴宁更是刻画得个性鲜明、栩栩如生的一个女性的形象。和其他一些女
性比较起来,除了美丽、聪明、多情等共同点之外,她还天真乐观,而且带
有一点娇惰,但是那经常不停的憨笑,却成为她的性格牲征的主要表现之一。
关于这一点的描写,从她一出场就给读者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如闻其声,如
见其人。封建社会对一般妇女的要求是矜持、娴静。婴宁形象的出现正好是
多少挣脱了这些强加的枷锁的反映。蒲松龄在篇末亲腻地称之为“我婴宁”,
表现了他对这个人物形象的热爱。他选择了这样的形象来作为女主角,显然
是有其用意的。

蒲松龄笔下的这些女性形象,在处理自己的恋爱、婚姻问题的时候,行
动上处处表现了出自内心而不加掩饰的主动性。外界的任何压力改变不了她


们的决心。《湘裙》里的女鬼看中了晏仲。她的姐夫晏伯曾指出“以巨针刺
入,迎血出不止者,乃可为生人妻”。其妻握针出门,见到湘裙,“急捉其
腕,则血痕犹湿,盖闻伯言,早自试之矣”。这个意志坚强的女性为自己选
择配偶,何等有主张,又何等妩媚可爱。《菱角》里的画工的女儿菱角也是
一个这样的形象。少年胡大成在观音祠问她:“我为若婿,好否?”她难为
情地回答:“我不能自主”。一时的少女的羞惭无法掩盖住她那心已许之的
喜悦。胡大成走远了,她追上去细心地告诉他:“崔尔成吾父所善,用为媒,
无不谐。”尽管她的思想最终没有越出封建礼教的范畴,她的自动示婚的行
动却是封建礼教所禁锢不住的。

噬人的封建势力在当时的广大青年男女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的途程
上遍设了形形色色的障碍。它的体现者用尽一切伎俩,或干涉在初恋之前,
或破坏在成婚之后。蒲松龄在许多场合对这种罪恶行为进行了谴责。与此同
时,他又塑造了一些向恶劣的环境进行斗争,并且取得最终胜利的女性的形
象,例如《鸦头》里的鸦头,她是孤女而又是娼妓。卑贱的职业却培养了她
的勇烈的个性。鸦头男装私奔,被捉回后,受尽千折百磨,矢志不二。她的
个性是十分勇敢和坚强的。

这些青年男女的故事在《聊斋志异》里构成了许多不同的绚丽的而富于
诗意的画面。他们抵抗住封建社会所给予的各式各样的压力,坚强勇敢地行
动着。他们有自己的理想,全力以赴地不倦地追求着自己的目标。他们的恋
爱和结合并不完全是出于猎奇的心理或对美艳的形貌的倾倒。像《瑞云》里
的贺生,把“人生所重者知己”作为衡量爱情的重要标准。尽管意中人后来
在脸上布满了墨痕,像鬼怪一般的丑陋,而且还被迫从事一些不堪驱使的差
役,他却不因对方的美丑、盛衰的转移而改变自己的初心。像《连城》里的
乔生坚持着自己所说的“士为知己者死,不以色也”的信念,他和连城两人
生不能成夫妻,就死去而成夫妻,再回到人世。共同的爱好往往使这些一对
一对的互不认识的青年男女变成了终身的伴侣。我们读了《连琐》、《白秋
练》、《绿衣女》以后,可以看出,他们的爱情之所以产生,是由于吟诗、
下棋、弹曲等等对艺术的共同爱好。《竹青》、《青凤》等篇更着重地写出
了他们在患难中的互助精神。蒲松龄在这些优美动人的恋爱故事里处处表现
了类似这样的思想,使它们的内容丰富起来,深刻起来,从而发射出璨烂夺
目的光采。

(六)

和爱情一样,友谊也是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里所歌颂的一个重要的主
题。

有的作品,例如《雷曹》描写了人与神交友的故事,但更多的作品描写
了人与狐之间的友谊。《酒友》写出了车生和狐的结交是由于对饮酒的共同
的爱好。这些作品中所写的狐的性格大都很可爱。他们执着于人间的生活,
在人间寻找知心的朋友。在他们的身上,我们只感到亲切,一点也看不出异
类的可怕。也许是因为蒲松龄在自己的生活圈子内所能看到的人与人之间的
真诚的友谊太少了,相反,倒是后期封建社会的尔虞我诈的风气遍处可见,
所以他才把自己的一部分精力去化费在这些描写异类的作品上。《封三娘》
写范十一娘和狐女封三娘两个女伴的故事。范十一娘是一个被封建礼教禁锢


在深闺之内的少女,她那天真活泼的心灵遭受着沉重的压抑。封三娘的来临,
使她得到了一个可以倾诉心事、解除精神苦闷的伴侣。封三娘替他物色称心
的丈夫,又帮助他们组成了幸福的小家庭。没有封三娘的帮助,范十一娘不
可能在生活中向前跨进一大步。所以,封三娘这个令人难忘的人物,她是作
为一个冲破精神樊笼、开辟道路的形象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田七郎》写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友谊。武承休的好交游,田七郎的爽朗、
侠义,促使他们二人在内心上逐渐接近。全篇通过他们的交往表现了这样的
侠义思想:一钱不轻受,一饭不忘;小恩可谢,大恩不可谢。尽管其中还有
狭隘的报恩观念的成分,更重要的积极意义却在于强调相互的帮助和救援。

这样的思想意义在《娇娜》里也有所表现。它写孔雪笠和松娘结为夫妇,
和皇甫公子、娇娜兄妹结为良友的故事。从全篇来看,前半部主要写孔雪笠
和皇甫公子的交谊,后半部主要在写孔雪笠和娇娜二人在危难的时刻互相救
援。至于孔雪笠和松娘的婚姻,只不过是中间的穿插事件而已。在我国古典
小说中间,像《娇娜》这样描写一对青年男女成为纯洁的“腻友”的作品几
乎是没有的。因为在封建社会里,“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观念像一堵高墙
似的竖立着。不少人到了这堵墙的临近就知难而退。蒲松龄却在这篇著名的
作品里大胆地把它推倒了。我们不能不钦佩他的反封建的巨大勇气。

《乔女》也是一篇非常出色的作品。主人公是一个面貌丑陋而品格崇高
的妇女。她的行动并不是一开始就放射出思想的光辉的。作一个顺从的封建
妇女,也曾经是她努力的方向,那是在她丈夫死了以后。有一个男子敬重她,
钟情于她,前来求婚,她虽已心许,在口头上却没有应允,因为她想守“节”。
这个男子就立志不另娶,不久死去。留下的孤儿不断地受人欺凌,她的正义
感不禁燃烧了起来。尤其是在一个虽然生疏但是知己的人的后代身上,她怎
么能够容忍发生这种情况呢?这时,封建礼教的束缚,外界的非议,这一切
都对她失去了作用。她毅然挺身而出,几乎是以母亲的身份去抚育着孤儿。
这是一个高大的形象。在她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我国妇女的一些见义勇为、
敢于负责的优良的品质。这个故事可以说是十分动人的。

生死不渝,真挚、纯洁的友谊,建立在相互了解、尊重、帮助的基础之
上的友谊,这是蒲松龄所向往的世界。但是,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他不
可能在现实中发现它们的普遍存在。于是,他只好把自己的理想镕铸在他的
那些不朽的作品里面了。

在这篇文章就要结束的时候,我觉得有必要再饶舌几句。本文旨在说明
《聊斋志异》内容有两个重要的特色:丰富多采;寄托了作者对封建社会的
某些方面的不满。所谈的几点,只是就全书主要内容立论,不可能详尽无遗
地介绍全书所有的内容。至于《聊斋志异》的艺术特色,蒲松龄的世界观及
其作品的局限性等问题,限于篇幅,这里也未能涉及,将来准备另写文章来
作探讨。

(原载《光明日报》1961 年7 月30 日)


任访秋
《聊斋志异》的思想和艺术

(一)

《聊斋志异》是我国古典文学中一部短篇小说集,全书8 卷(或析为16
卷),计431 篇,是清初作者蒲松龄写的。刊行后,流传极广,特别是为一
般中下层知识分子所热爱。在五四文学革命的时候,因为反对封建古文学的
原因,所以这部用文言写成的短篇小说集,曾被人诋为“全篇不通”,因之
后来就不大为人所重视,虽然仍旧有着不少的读者。到了今天,乃是以人民
的标准估量一切价值的时代,《聊斋》既为广大的读者所传诵,历时两百多
年,仍然不减它当年的魔力,那我们就不应再像过去那样,对它抱着轻视的
态度。特别是目前在创作上我们须要继承古典文学优良传统的时候,我们如
果对它不加以分析研究,就不可能正确地吸取其精华,摒弃其糟粕。本篇目
的即试图从思想与艺术上,对它加以分析和批判。笔者因限于个人水平,不
免在看法上要有些错误,希望读者多加指正。

《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山东淄川县人,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
柳泉。他的出身,据他自己讲:

“初松龄父处士公敏吾,少慧,肯研读,文仿陶邓,而操童子业苦不售。家贫甚,
遂去而学贾,积二十余年,称素封。然四十余无一丈夫子,不欲复居积,因闭户读,无释
卷时,以是宿儒无不称渊博。而周贫建寺,不理生产。既而嫡生男三,庶生男一,每十余
岁辄自教读,而为寡食众,家日益落”。(《元配刘孺人行实》)

从这段记事中,可知作者是生长在一个地主而兼商人,由素封而渐趋没落的
家庭。他初应童子试,即以县府道三第一,补博士弟子员。但后来由于屡试
不中,遂绝意科第,专力于文学创作,把他个人一生的坎坷不遇,潦倒落魄,
以及他生平所碰到的社会上的种种丑恶现象,所引起的感慨和悲愤,都一一
寄托在他的作品中。他生于明崇祯十三年庚辰(1640),死于清康熙五十四
年乙未(1715),享年76 岁。著有文集四卷,诗集六卷,聊斋志异八卷,通
俗俚曲若干种。(张元《柳泉蒲先生墓表》)

《聊斋》这部四百多篇小说,是作者在相当长时间内写成的。它的材料
的来源,据蒋瑞藻小说考证中引《三借庐笔谈》中说:

“相传先生居乡里,落拓无偶,性尤怪僻,为村中童子师。食贫自给,不求于人。
作此书时,每临晨携一大磁罂,中贮苦茗,具淡巴菰一包,置行人大道旁,下陈芦衬,坐
于上,烟茗置身畔。见行道者过,强执与语。搜奇说异,随人所知。渴则饮以茗,或奉以
烟,必令畅谈乃已。偶闻一事,粉而饰之。如是二十余寒暑,此书方告蒇,故笔法超绝。”

这段记事有点太夸张,当然不可尽信,鲁迅对这说法已早有驳斥。但从作者
的《自序》中看,这种传说的产生,是有它的根源的,也就是作者对于创作
题材——民间的故事和传说的搜罗,确是曾经下过一番功夫的。他说:

“才非干宝,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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