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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童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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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都烧光了?” 
  “我们俩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噢,噢水火无情嘛……” 
  母亲把头靠在姥姥身上,低低地说着什么。 
  “可是,”姥爷突然提高了嗓门,“我也听到了点风声,根本就没有闹过什么火灾,是你赌博输光了……” 
  一时间,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滚茶的沸腾声和雨打窗户的声音显得特别大。 
  “爸爸……”母亲叫了一声。 
  “行啦,我给你说过,30岁的人嫁一个20岁的人,那是不行的! 
  “现在好啦,你看看怎么样”” 
  他们都放开了嗓门,大吵了起来。继父声音最大、最可怕。我给吓坏了,赶紧跑出去。 
  以后有些事我记不太清了,不知怎么着,我们住进了索尔莫夫村的一所破房子里,我和姥姥住厨房,母亲和继父住在西间有临街的窗的房子里。 
  房子的对面就是黑洞洞的工厂大门,早晨随着狼嚎般的汽笛声,人们涌进去。 
  中午,大门洞开,黑水一样的工人们又被吐了出来,狂风把他们赶回各自的家中。 
  入夜,工厂的上空不时地升腾起狼烟似的火光,让人感到恐惧和厌恶。 
  天空永远是铅灰色的,单调的铅灰色还履盖了屋顶、街道和一个人目力所及的所有地方。 
  姥姥成了佣人,打水洗衣做饭,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的,不住地叹气。 
  有时候,忙完了一天的活儿,她穿上短棉袄,到城里去。 
  “看看老头子过得怎么样?” 
  “我也去!” 
  “冻死你!” 
  她自己要在雪地里跋涉7俄里。 
  母亲变得越来越丑,脸黄了,肚子大了,一条破围巾永远围在头上。 
  她常站在窗口发呆,好几个钟头一动不动。 
  “咱们干吗要住在这儿?” 
  我问。 
  “闭嘴!” 
  她跟我说话一向如此,很简练了,比如: 
  “去,给我拿来!” 
  她不让我上街,因为一上街就要打架,每次回来我都带着伤。打架成了我的唯一的娱乐。 
  这样的时候,母亲会用皮带抽我,可是每打我一次,我就会更经常地跑出去打架,一次她把我打急了,我说再打我就跑出去,冻死!” 
  她一愣,一把推开我,气喘嘘嘘地说: 
  “牲口!” 
  愤怒和怨恨占据我心中爱的位置,我有点歇斯底里了。 
  继父整天绷着脸,不搭理我们母子俩。他总是和母亲吵架,而且总是用那个让我厌恶之极的词——“您” 
  “都是因为您这混蛋的大肚子,弄得我不能邀请客人,您可真是头遇蠢的老水牛!” 
  我被怒火烧红了脸,猛地涤吊床上跳了起来,脑袋碰上了天花板,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 
  黑暗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在母亲生孩子发前,他们把我送回了姥爷那儿。 
  “噢,小鬼间又回来了,看样子价钱这老不死的姥爷比你亲娘还亲呢!” 
  他尖声笑着。 
  很快,母亲姥姥就带着小孩子回来了。继父因为克扣工人被赶出了工厂,他又混上了车站售员的们子。 
  后来,母亲把我送进了学校。 
  上学时,我穿的是母亲的皮鞋,大衣是用姥姥的外套改做的,这引起了同学们嘲笑。 
  但是我和孩子们很快就融洽了,可是却无法让老师和神甫喜欢我。 
  都是老师是个秃子,鼻子里老是流血,棉花塞住鼻孔,他还不时地拔出来检查检查。 
  他有一对极令人生厌的灰眼睛,没事儿老盯着我,我不得不老是擦脸,好像他只注意我一个人: 
  “彼什柯夫,啊,你,你为什么老动!脚,从你鞋里又流出一片水来!” 
  我狠狠地报复了他一次:我把西瓜放在门上,他进来,一下子就扣到了秃头上。 
  我因此挨了顿好揍。 
  还有一次,我把鼻烟撒到他的抽屉里,他不停地打起喷嚏来。 
  他的女婿来代课。他是个军官,命令大家齐唱“上帝,保佑沙皇!”“噢,自由啊自由!” 
  如果谁唱得不对,他就用尺子敲脑袋瓜儿,敲得很响,并不疼,却忍不住地让人笑。 
  神甫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没有《新旧约使徒传》还因为我常学他的口头语儿。 
  “彼什柯夫,把书带来了吗?是不是?” 
  “没有。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 
  “没有,是不是”? 
  “好了,回去吧!是不是?我可不愿意教你这样的学生,是不是?” 
  我漫无目的进走到村子里东张古望地玩到放学为止。 
  就这样,尽管我的学习成绩还可以,可是还通知我,让我退学。 
  我可泄了气了,地场灾难就要来临了,因为母亲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总打我。 
  可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个救星,他就是驼背的赫里山夫主教。 
  他在桌子后面坐下,说: 
  “孩子们,咱们谈谈吧!” 
  教室里立刻充满了温暖愉快的气氛。 
  叫了几个人之后,他叫到了我。 
  “小朋友,你多大了? 
  长得这么高!你在下雨天也不打伞吗?” 
  他一只手摸着稀疏的胡子,用慈善的目光看着我,又说: 
  “好吧,你给我讲讲《圣经》中你所喜欢的故事,好吗?” 
  “我没书,没学过《圣经》。” 
  “那可不行啊,《圣经》是非学不可的!!你听说过里面的故事吗?圣歌也会唱? 
  太好了!还会念祷词?啊,《使徒传》也会?你知道的事情很多吗!” 
  我们的神甫赶来了,他要介绍一下我,主都生扬手,说: 
  “好好,你给我讲讲敬神的阿列克基……” 
  我忘了某一句诗,稍一停顿,他立刻打断了我: 
  “啊,你还会什么?会讲大卫王的故事吗?我很想听一听!” 
  我看出他不是虚应故事,他确实在听。认真地听。 
  “你学过圣歌?谁教的?慈爱的外祖父?啊,凶狠的?真的?你很淘气,是吧?” 
  我犹豫了一下,问答: 
  “是。” 
  那你为什么淘气呢?” 
  “上学很无聊。” 
  “什么?无聊!不对吧,如果你觉得无聊,你的学习成绩就不会这么好了。 
  这说明还有别的原因。” 
  他从怀里一本小书,在上面题了字,说: 
  “小朋友,彼什柯夫·阿列克塞,你要学会忍耐,不能太淘气! 
  “有那么一点点淘气是可以的,可太淘气了别人就会生气的。 
  “对吗?小朋友?” 
  “对。” 
  大家一齐回答。 
  “你们不是很淘气,是吧?” 
  “不,很淘气,很淘气!” 
  大家一边笑,一边回答。 
  主教往椅子上一靠: 
  “真是奇怪,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很淘气,也是个淘气鬼! 
  “这是怎么回事呢?小朋友们。” 
  大家都笑了,神甫也笑了。 
  他和大家融成了一片,快乐的空气越来越浓厚。 
  最后,他站了起来: 
  “好了,淘气鬼们,我该走了!” 
  他画了个十字,祝福道: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再见!” 
  大家纷纷叫道: 
  “再见,大主教,一定再来啊!” 
  他点了点头: 
  “一定,我给你们带书来。” 
  他又转过身去对老师说: 
  “让他们回家吧!” 
  他拉着我的手,悄悄地说: 
  “啊,你得学会克制自己,是吧?我心里知道你为什么淘气! 
  “好了,再见,小朋友!” 
  我心里异常激动,久久不能平静。老师让别人都走了,只把我一个留了下来。 
  我很注意地听他讲话,我发现他是那么和蔼: 
  “以后你可以上我的课了,是不是?不过,别淘气了,老实坐着,是不是?” 
  这样,我在学校算是搞好了关系。可在家里却闹了一声事儿:我偷了母亲一个卢布。 
  一个蟓上,他们都出去了,留下我看孩子。我随意地翻看着继父的一本书,猛然发现里面夹着两张钞票,一张是10卢布的,一张是一卢布的。 
  我脑子里一亮,一个卢布可以买《新旧约全布》,还可以买一本讲鲁滨逊的书。 
  这本书我是在学校里知道的,一次,我给同学们讲童话,一个同学说: 
  “还讲什么童话呢,狗屁,鲁滨逊的故事那才叫棒呢!” 
  后来我发现,有好几个人都读过鲁滨逊的故事。我也得读,到时候也能说他们“狗屁!” 
  第二天我上学的时候,带着一本《新旧约全书》和两本儿破烂的安徒生童话,3斤面包和一斤灌肠。 
  鲁滨逊在一个小铺里,是一本黄皮儿的小书,上面画着一个戴皮帽子,披着兽皮的大胡子,这多少让我觉着有点不大愉快。相反,童话书就是再破烂,也比它可爱。 
  中午,我与同学们分吃了面包和灌肠,开始说一个特别吸引人的童话《夜莺》。 
  “在遥远的中国,所有人都是中国人,连皇帝也是中国人。” 
  这句话让我们惊奇、欢喜、大家迫不及待地读了下去。 
  在学校没把《夜莺》读完,天太晚了,大家四散回家。 
  母亲正在炉台边上做饭,她看了看我,压低了嗓子问: 
  “你拿了一个卢布?” 
  “对,我买了书。这不……” 
  没容我说完,她就劈头盖脸地打了我一顿,还没收了我的书,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再也没找到,这比打我更让我难受。 
  好几天没去上学,再到学校时,很多人都喊我“小偷!” 
  这是继父传给他的同事,他同事的孩子又传到学校的。 
  其实,我一点也没隐瞒什么,我给人家解释,人家不听。 
  我对母亲讲,我再也不去上学了。 
  她无神地看着窗外,喂着小弟弟萨沙: 
  “你胡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拿了一个卢布?” 
  “你去问问啊!” 
  “那一定是你自己乱说的!” 
  我说出了那个传话的学生的名字。 
  她哭了,可怜地哭了。 
  我回到厨房里,听着母亲的啜泣声: 
  “天啊,天啊……” 
  我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可母亲喊住了我: 
  “去哪儿?回来!到我这儿来!” 
  我们坐在地板上,萨沙摸着母亲的扣了叫着: 
  “扣扣,扣扣!” 
  母亲搂住我,低声说: 
  “咱们是穷人,咱们的每个戈比,每个戈比……”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停了停,她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坏蛋,坏蛋!” 
  “蛋,蛋!” 
  萨沙学着。 
  萨沙是个大头娃娃,总是瞪着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很早他就开始学说话了,很少哭,见了我就高兴地让我抱他,用他软软的小手指头摸我的耳朵。 
  他没闹什么病就突然死了,上午还好好的,晚祷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尸体却已经僵了。 
  那是在第二孩子尼可拉出生后不久的事。 
  在母亲的协助下,我在学校的入境又恢复到了从前,可他们又要把我送回姥爷那儿了。 
  一天傍晚,我在院子里听见母亲声音嘶哑地喊着: 
  “耶甫盖尼,你,我求求你了……” 
  “混蛋!” 
  “我知道,你是去她那儿!” 
  “是,怎么样?” 
  一阵沉默。 
  母亲吃力地嚎叫着: 
  “你,你是个不折不扣恶棍……” 
  然后就是扑打的声音。 
  我冲了进去,见继父衣着整齐地在用力踢着瘫倒在地上的母亲! 
  母亲无神的眼睛仰望着天花板,嘴里呼呼地喘着气……我抄起桌子上的面包刀——这是父亲为我母亲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没命地刺向继父的后腰。 
  母亲看见了,一把推开了继父,刀把他的衣服划奇了。 
  继父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母亲把我摔倒在地,夺下了刀子。 
  继父走了。 
  母亲搂住我,吻着我,哭了: 
  “原谅你可怜的母亲,亲爱的,你怎能动刀子呢?” 
  我告诉她,我要杀了继父,然后杀我自己。 
  我说得信誓旦旦,一丝不敬,完全是不容置疑的! 
  直到今天,我还能看见那只沿着裤筒有一条鲜明的花饰的令人厌恶的腿,看见它踢向一个女人的胸脯! 
  回忆旧日俄罗斯生活中这些铅一样沉重的声面,我经常自问:值得吗! 
  因为丑恶也是一种真实,直到今天还没有绝迹!要想将它们从我们的生活中清除掉,就必顺了解它们。 
  尽管它们是那么沉重、那么令人窒息,令人作哎,可是俄罗斯人的灵魂却勇敢地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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