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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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拖一段时间连枪弹都射不到它了,只好用断然的手段,拔出美式二号左轮手
枪向前发射。听到我的枪声,背后几支枪也同时向前车开火。
“对方也开始还击了,黑暗中,我看到对方枪口发出的火光,断定他是平射的,这个亡
命之徒已经做困兽之斗了。呼啸的子弹掠顶而来,看出他的枪法很准。我们的车是迎着他的
子弹走的,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假使他不是一边开车,一边发射,我们车上的人员定会有
重大伤亡。
“这时对方也怕直线行车容易命中,他自恃车子的速度已经以绝对的优势压倒我方,为
了避免后面火力直射,容易命中,他的车子开始以S形行车方式前进。想不到只走一段路,
他的车子的左前轮突然栽在路旁的泥坑里,把整个车轮陷没了三分之二,无法前进。
“本来京芜公路是一条江南大干线,谁知这样重要的公路竟没有养路工程,因此年久失
修,路面疮痍满目,崎岖不平;路旁还有许多凹陷的泥坑。因连日下雨,泥泞铺面,夜里看
不清,好像平地,他车轮栽进泥坑这可帮了我们的大忙。
“这时,他只好改换第四档准备后退,利用后轮转动的力量把左前轮拖上来。车轮虽被
拖了上来,但这样就耽搁了一段时间。眼看后面的车子就要追到,紧密的枪弹已把前面挡风
玻璃都打破了。他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好刹住车子,跳下路旁的马路沟去。
“当我们的车子追到的时候,只剩下一辆空车,人已不见了。这时星月无光,漆黑的田
野伸手不见五指,单靠车头直射的灯光,起不了作用。两支三节的手电筒又放在凤凰餐厅的
圆桌下面,因为当时紧张,竟忘记拿了。我马上命令大家跳下车来,以车子为依托,蹲在车
旁。暗中命令赵、张两个组长带着林鹤鸣到前面车上去,叫林鹤鸣开车,把他的左边手铐解
开,扣在汽车的方向盘上面。同时嘱张、赵两人马上离开那辆车子,散开蹲下。
“两部汽车在公路上来往巡逻,不断转动,利用车头灯光向田野四周探照,搜索窃犯。
想不到这一带的田野地形特别复杂,田野里有许多起伏不平的小山包,再加上大石峥嵘,星
罗棋布,窃犯只要随便躲闪一旁,就无法找到他。我们几个人都是暴露在公路上,毫无掩蔽,
假使一定强行搜索,对方狗急跳墙,我们肯定要付出重大的牺牲。结果呢?窃犯是否能抓到,
很难预测。相时度势,我无可奈何,只好命令收兵,把车子开回去。
“回到警局,我们检查失车,发现在左边挡风玻璃上弹痕累累,司机座位旁边,血迹斑
斑,说明窃犯已经受了伤。
“首都军、警、宪的长官们见找到了马歇尔专车。如卸万钧重负,不断前来参观夺回的
失车;另一方面,我又要忙于招待首都各报社及各省通讯社记者,介绍破案经过;同时又要
把车子送还美方,喧闹了两三天。
“虽然上面认为找回了车子,已万事大吉了,对没有捉到窃犯并不介意,但是我始终担
心人们笑我胆怯,不敢强行搜索。为此,我一直耿耿于心,感到惭愧。”
李丽兰聚精会神地倾听着程科长叙述关于破获马歇尔失车全案的经过,对他的最后结语
表示不同意。她说:“按当时现场情况分析,天时、地利对你都十分不利。据你所说。窃犯
刘振亮那一支加拿大手枪,威力极强。那达姆弹头是国际禁品,打到身上,进口小,出口大,
杀伤率高。他躲在暗处,你站在明处;他有依托,你们全部暴露。假使你们一定要强行搜索,
只要接近他,肯定来一个,死一个,到了最后,这辆车子究竟属于谁呢?要打个问号。我认
为属于他的成分比属于你的成分大得多。处此情景,知难而退,人虽逃,车已获。反之,拔
剑而起,挺身而出,这是匹夫之勇,徒坏大局。对于国家体面,个人前途,都是不利的。
顿了一下,她笑着说;假使真正为了爱情而决斗,我认为还有拼的价值,但仅仅为了要与亡
命之徒争个你死我活,我看实在划不来。以我看法,你当时当机立断,完全是对的,根本不
必内疚于衷。”’
李丽兰的分析,头头是道,于情在理,程科长从内心佩服地。他意味深长地说:“丽兰,
你才智过人,真不愧女中之杰!不过我认为像刘振亮这样典型的亡命之徒,他在社会上肯定
还会继续作恶。被他兔脱,等于放虎归山,将贻害无穷,因此我感到惴惴不安。”
“你呀,真是杞人忧天,我敢保证,刘振亮这个人永远再不会在社会上作恶了。”
“为什么?难道他已不在人世?”
李丽兰不置可否,诡秘地笑笑。
“你认识他?”
“似曾相识。”李丽兰答着,站了起来,去泡两杯洞庭碧螺春茶。递一杯给程科长,一
本正经地说:“科长,你破获马歇尔失车一案,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承你那样详尽的陈述,
我深深地感谢你。现在你饮一杯茶,抽一根烟,休息一会儿,然后我把刘振亮脱逃之后的情
况讲给你听。”李丽兰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呷了一口茶,开始揭开刘振亮之谜……
第 七 章
当时刘振亮因为车轮深深陷进了泥坑,进车不能,退车亦难。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
陷入泥坑的左前轮拖了上来,但大好时机已经失去了,警方的追车已经迫近了。凭借车灯,
他突然发现公路左边地形极好,因离车旁不到三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包,附近还有大小不
同的石堆。他立刻产生了弃车脱逃的念头,马上把车灯熄灭,跑下马路沟,用极快的速度,
跑到小山包后面去。
这个小山包中间是空场,他站在里面,好像站在四周叠满沙袋的桥头堡里,周围土堆屏
蔽。山包顶部,杂草丛生,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但他往外望,视线却非常清楚。刘振亮无意
中据有这个有利的地形,在绝处逢生之下,他又萌生了企图夺车复仇的念头。
这时,愤恨的烈火在他心里燃烧,他很不得把各方全部人员消灭在前沿公路上。他立即
把手枪的弹盒退出来,重新装满十发子弹。并把子弹上膛,做好了战斗准备,将全部精神贯
注在正前方的公路上。他看到有三个人向他所丢弃的那辆汽车奔来,在警方的那辆汽车车灯
照射下,他看得非常清楚,其中一个是林鹤鸣,手上还铐着手铐,由一个人带着他上车。还
有一个人蹲在汽车右侧的车轮旁边,利用汽车轮胎作掩护,向他这边警戒。
他心里有盘算,除司机之外,有枪的敌人只有四个,其中三个蹲在车旁,他们凭借汽车
做掩护。如果现在地开枪,对己不利,打不到对方,反而打草惊蛇。他打算等到两部汽车开
动后,四个敌人全部暴露在公路上面时,采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射击,把他们一个个干倒,
以泄他心头之恨。
但是,刘振亮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当两部汽车开动时,林鹤鸣开的车子侧面躲着的两个
人已开始退到公路右侧的田里去。这时他若用快速射击,可能把这两个人打中;但警方那辆
车子右侧那两个人不见了,他怕这两个人可能已经向他迂回包抄,恐后路被人切断。情况不
明,所以不敢对前面那两个人发动突然袭击。正当这个时候,他感到右边耳朵和右臂火辣辣
地一阵剧痛,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伤了。顿时,他的复仇之心冷了半截,反扑的念头打消
了,现在他只求能够保全一条性命就算好了。
他只好龟缩在小山包后面,看见汽车的车灯好像探照灯一样,向他这方向不断搜索,一
道道白光不时掠顶而过,他的心脏跳动得非常厉害。他想自己已经受伤了,没有战斗的能力,
假使碰到搜索的敌人,一定会束手就擒。约过二十分钟,他听到车子正在倒转的声音,估计
警方人员开始准备撤走。这时,他的胆子壮起来了,伸头外望,的确不出所料,他们都上车
了。原来不见的两个警方人员从路旁大树后面闪出来,想不到这两个人并没有进行迂回包抄,
而是躲在树后探寻猎物。刘振亮恨得咬牙咯咯响。
车子开走很久了,刘振亮还不敢动,怕对方埋下暗哨。约有半个钟头,他感到他的手臂
剧痛难当,有一股血流从臂上直淌下来。他咬紧牙根,艰难地把外面的航空衣脱下来,接着
解下雪白的丝围巾,把伤口扎紧。他不敢在那里再逗留,只好顺着公路向芜湖方向蹒跚走去。
黑天幕地,前途茫茫,不知归宿何处。他边走边想。这样走法,若碰到巡逻队或是南京
追来的警车,自己肯定会被捕的。他突然看见前面的公路坡度很陡,便想起现在许多私人商
车还是用木炭作动力的,爬坡速度很慢,他满心希望能有这种汽车驶过。他认为自己虽然右
臂受了伤,靠左臂勉强爬车还是有办法的。于是他就躲在坡旁的大树后面,背靠树干,坐在地下,等待着。
整整等了两个多钟头,他才听到汽车的马达声,看到南京方向有车灯向他这边射来,肯
定是向芜湖方向开去的。他定神一看,确是那种木炭发动的汽车。他喜出望外,如遇救星,
马上准备爬车。当汽车上坡时,他抢上几步,靠着左边的臂力。抓住车子后面的围板,一跃
而上。他躲在车斗后面,感到有点眩晕。
京芜公路紧靠着长江南岸,这时正是十一月天气,隆冬寒夜,江面北风怒号,向南岸席
卷而来。无篷的敞车,毫无掩蔽,寒风透骨,冷气迫人,风刀霜剑,袭人肌肤。刘振亮龟缩
一团,磕牙股悚;再加上伤口剧痛,交相煎迫,不断折磨着他的肉体和精神。长夜漫漫,使
他感到可怕。
在痛苦中挨过了几个钟头,东方渐渐透出鱼肚白,他又紧张起来,他感到黑夜虽然可怕,
但白天更可怕。假使警方人员追上来怎么办?前面的司机如果发现他夜里爬车,该用什么话
应付他?身上的弹伤,满身的血迹,怎能瞒过众目,从容过市?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里不
断起伏,他断然决定,马上脱离这辆汽车,找个暂目栖身的“避风港”,躲避目前的风声,
把伤养好再走。于是,他利用汽车上坡,车子速度放慢的机会,跳下车来。整个晚上的折磨,
他的体力十分虚弱,当他着地时,麻木的双腿已支持不住,栽倒地下。过了好久,他才勉强
爬起来,脚踝也扭伤了。他一拐一拐地向前走,好像斗败的公鸡,狼狈不堪。
离开了公路线,他向着山野偏僻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少路,跟前出现
一片竹林,环境非常幽静。他顺着绿竹幽径,一瘸一拐地向前,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前面
豁然开朗别有一方天地。独立的竹篱茅舍,荫隐在一片果林丛中。门前一弯清水静静流淌,
篱内红梅数枝,夺篱而出,冷艳凌霜,幽香袭人。虽属隆冬,门前尚有耐寒花草,铺地如锦。
透过青翠欲滴的竹林 隐约可见悠悠长江。这里风景幽美,犹如世外桃源。
刘振亮此时好似丧家之犬,虽有清幽景邑,也无心观赏。寒冷,恐惧,疲劳,创伤,侵
袭一身,更加流血过多,全身酸软。他十分艰难地瘸拐到篱笆旁边,正想轻扣柴门,只感到
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当刘振亮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舒适轻软的床铺上面,全身的衣服被换过,两处伤
口已经包扎好了。他睡在一间非常清雅的书房里,室内明窗净几,图书满架,墙上挂着历代
名人字画,左琴右剑,悬于两旁。他宛如置身于梦幻之中。
正当他疑惑之时,主人进来了。前面是一位老者,年约五十余岁,英武康健,笑容可掬;
虽然是村居装束,观其举止风度,知是一位有学问、有素养的隐者。后面随着一位女郎,年
约二十左右,脸若桃花,眉含英气,浑身焕发着处女的光彩,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她
秋水有神,上唇微翘,一望而知是人间珍品,属于秀外慧中之流。她身段虽苗条,但结实健
康,婀娜、刚健兼而有之,妩媚、大方两者俱备。所着衣履,不土不洋,清雅朴素。
刘振亮看到主人进来,想欠身而起,由于流血过多;虚弱无力,却感到十分困难。老者
急忙向前按住,嘱他不必过于客套,安心静养。他抱歉地对刘振亮说;“先生,很对不起!
今早我开门,发现你晕倒我家门前,便和我的女儿一齐把你抬进屋里来。看你流血太多,表
情十分痛苦,小女担心你经受不了手术过程的痛苦,她立即用进口的德制麻醉安眠剂给你打
了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