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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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辆私人专用的吉普车送给了他。’
“‘最近刘振亮要想结婚,需要用款,想把车子出卖,刚好我的主人戴处长要车子,我
替他介绍,约定崭新的型号,价钱五十两黄金。想不到戴处长中途变卦,所以我写了这张条
子通知他,叫他不要把车子开来。’
“当时我听了很恼火,禁不住拍案而起,对他说:‘林鹤鸣,你太欺人了!这些胡诌骗
得了谁?你要知道,这里是阎王殿!你尽是鬼推磨,磨了半天,浪费我大把宝贵时间,不能
解决半点问题!’
“我接着对大家示意说:‘好,你们都退出去,我跟他对谈。’
大家退出以后,我关上门,对林鹤鸣说:‘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元帅的汽车昨晚在励志
社停车场被窃,你知道吗?’
“‘知道。’
“‘你从哪里听到的?’
“‘今天早上,各家报纸都有登载。’
“‘好!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对你最不幸的消息。偷车的就是刘振亮,你和他是同伙。你
在一个月以前曾经偷过美军顾问团的一辆吉普车,引擎号码是四四三五七五。’
“我这句话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直插林鹤鸣的心坎,林鹤鸣唰地脸色惨白,两手
发颤。看他那样害怕的样子,我认为正是火候了,就改变温和的口吻对他说:‘林鹤鸣,你
不要过分顾虑,这里有一条生路,我很想超度你。不过你要相信我。’
“这时林鹤鸣睁大了两只眼睛,伸长脖子,全神贯注静听我发言。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你盗窃美军顾问团这辆吉普车,我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只有我晓得。所以叫他们出去,我
和你单独对话,目的是想超度你。我不打算追究你的窃车案件,你要绝对相信我。现在我全
部的力量主要集中在破获马歇尔的失车案件上,一定要把窃犯刘振亮抓到手。我从你在旅馆
里给他的字条上看,相信你只是替他介绍卖车,不是同伙,但也可能是知情的。你的一切,
我可以不追究。只要能够抓到刘振亮,把失车交出来,以后整个的法律罪责都归到他身上,
千斤的重担由他一个人来担。
“‘但活要说回头,假使刘振亮抓不到,车子交不出,那一切的责任都在你身上。你偷
过车子,赃证确凿,能偷一辆,一定会偷第二辆,警方抓不到刘振亮,只好以你上送,把两
案一起上报。这个轰动全国的大案件,风头太大,谁碰到谁倒霉,为了维护我国在国际上的
盛誉,为了消除社会舆论的压力,上头会放过你吗?到了后来,只好把罪名全部加在你的头
上。你想想看,你还能活命吗?’
“我话音刚落,只听的‘扑通’一声,林鹤鸣双膝跪地,不断磕头求情:‘科长,你要
可怜我一家四口,老母七十余岁,你要开开恩呀!我保证负责把刘振亮找出来,只要我晓得,
我都会如实地告诉你。’
“我叫他起身坐下,并按铃叫小周倒一杯茶给他。小周倒了一杯茶递给林鹤鸣,旋即就
出去了,顺手关上门。
“林鹤鸣饮了口几茶后,心神略定,便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如实地讲出来。他说:
‘刘振亮是四川内江人,他本来是航空学校的学生,在学习飞行期间,因为品质恶劣,被开
除出校。离校后,到伞兵部队去当兵,曾经到过印度的加尔各答学习跳伞,以后升为伞兵副
排长,又因盗窃国家器材,又被开除。开除以后,没有工作,专门盗窃汽车。他胆子很大,
天不怕,地不怕,是个亡命之徒。他常以美军翻译官的身份出入于交际场中,交际手腕高明,
手头阔绰、但他很狡猾,从来没有把确实的地址告诉过人,看来他多半住上海,经常来南京。
有几次到我家里。
“‘近来他和凤凰餐厅歌女黎丽丽小姐搞得火热。黎丽丽是个高中生,很漂亮。刘振亮
的外表神气,威武英俊,加上刘振亮那一套迷惑不少女人的拆白党的手腕,使黎丽丽对他一
见钟情。不过刘振亮在黎丽丽身上也花了不少钱。最近他两个人快要结婚,因为刘振亮身边
乏钱,便对我说,他有一辆车子在上海,因结婚要想变卖,请我想个办法。刚好我的主人戴
处长前几天才对我说过,他还需要一辆新型的车子,愿意出高价购买。我就把这个情况告诉
刘振亮。他听了很高兴,就教我一套说话。说他是美军翻译官,美军中校临走时送给他一辆
汽车,因结婚乏款,要想出卖。双方约定,昨天晚上把车于开到戴公馆。
“‘想不到昨天黄昏的时候,我因有点事想到戴公馆厨房里去,刚到门口,无意间听到
里面几个勤务员在悄悄谈论我,我没有进去,转到隔壁偷听。只听到勤务员小狄问,处长为
什么要把林鹤鸣所介绍的车子连人都扣留住?一个姓王的答,这就证明处长对他不信任了。
接着姓王的又对小秋叮嘱一句,可不许多话。
“‘我不敢久留,匆匆地跑出来。在街上,我实在难过。我想,因为我曾偷了美军的一
辆车子,后虽被处长没收为已有,但他可能以此类推,认为我所结交的人一定都是盗车之流,
根本不相信我昨晚所说的美军翻译官卖车的谎话,又想扣住这辆车子,再次以没收名义占为
已有。我担心刘振亮把车开到戴公馆,自投虎口。立即赶到旅馆,想通知他,想不到刘振亮
走了,找不到,我又不便在那里久留。据茶房说,按平常习惯,这时差不多该回来了,我迫
于无奈,留一张条子给他,马上回到戴公馆附近等待他。
“‘一会儿,看见刘振亮驾驶一辆崭新的汽车来了。我赶忙上前拦住他,把戴处长的阴
谋相告,叫他即速离开。今天早上,我看到报纸。才知道马歇尔特使的车子昨晚在励志社停
车场被窃,以时间来估计,可能是刘振亮干的。这是天大的祸事,一沾边就受不了,弄不好,
我这条命就保不住。’林鸿鸣说此,声泪俱下。
“听其言,观其颜,察其色。我断定他的话句句实情,就问他:‘现在要找刘振亮,你
看得从哪一方面着手?’
“林鹤呜思索一会儿说:‘前天晚上我跟他一起在凤凰餐厅喝酒听歌,他对我说,出让
这辆车子一定要成功。因为黎丽丽一再催他结婚,他骗丽丽小姐到上海去提款,准备办理婚
姻大事。这次买卖不成功,他没有钱,肯定不敢再到黎丽丽家里。’
“我追问:‘按照这样看来,在短期之内,我没有办法找到刘振亮了?’
“‘不,不!关于他俩的关系,刘振亮对我说得非常详细。黎丽丽对他十分钟情,常在
更阑夜静握着他的手臂咬住说:她不能放过他,她要永远跟着他,死都要在一起!刘振亮还
对我说,他三天不见丽丽小姐,好像害了一场大病。所以我认为他不会到黎丽丽家,但一定
会到凤凰餐厅坐一坐,过过瘾。’”
听到这里,李丽兰插嘴说:“秀色真有如此魔力吗?这对情人,真可谓‘啮臂之盟’!”
“可借天公降下无情剑,斩断了人间恩爱缘。”程科长打趣道。
李丽兰笑着说:“对,你就是一把无情剑!人家向你复仇,可你还蒙在鼓里呢!”
程科长听了,感到莫名其妙,追问道:“丽兰,这是怎么说的?”
李丽兰神秘地笑笑,说:“现在你不要问,反正我会告诉你的。今天有的是时间,你何
必急呢?请你把下面的故事先讲完吧!”
程科长知道李丽兰的脾气,不加勉强,又继续说下去。
“根据林鹤鸣提供的线索,我开始布置行动。虽然刘振亮目前还没筹到款,不可能到黎
丽丽家里,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在黎丽丽的邻居埋伏了一个暗哨;在她家附近安下一个加
强组由余警官负责指挥。同时,在林鹤鸣家里也安下一个加强组,由第三组组长李振民负责
指挥,以林鹤鸣的妻子做内线。不过这两个据点都是次要的,而主要的据点是设在凤凰餐厅
里,由我亲自指挥。
“根据林鸿鸣所说的:‘刘振亮三天不见黎丽丽就好像害了一场大病’来分析,他在三
日之内肯定会到凤凰餐厅来。于是我就率领许、赵、王三个组长,还带了化装成老头子的林
鹤鸣,三个晚上也都在凤凰餐厅饮酒听歌。黎丽丽很正常,她每晚都登台演唱。
“林鹤鸣一坐下来,他的两道眼光不断向全场扫射,企图猎取目的物刘振亮。但一个
晚上,二个晚上,三个晚上都在失望中过去了。
“第四天晚上,为了避免目标暴露,转移了位置,选择在唱台旁边的最后一个桌位,因
为那个地方比较隐蔽,大家只能看到台上歌女的侧面。林鹤鸣的脸朝门外,我坐在他的左边,
其余顺序坐下。林鹤鸣开头照例巡视全场,又是见不到刘振亮的影子,这时他感到末日到来
了,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样子很可怜。他哭丧着脸悄悄对我说:‘程科长,你要救救我!我
一家四口,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我死了,他们怎么过活呢?’
“我安慰他说:‘林鹤鸣,不要泄气,我和你并肩作战。我相信你,假使在这里实在碰
不上他,我们再另想办法吧!’虽然我口头上这么安慰他,其实我的心情也非常沉重,因为
已经超过了三个晚上。
“许组长看看门外说:‘这几天都是下雨,今晚才放晴,这家伙可能会来的。’
“突然,林鹤鸣好像发疯似地站起来,把缩在两袖里铐着手铐的双手指向大门口狂喊:
‘来了,来了!’
“两声异样的惊呼压倒了台上娓娓歌声。
“我顺着他的手指,向大门口一瞥,只见一个非常威武的年轻人,上着皮航空农,下穿
草绿色哔叽裤,腰间挂着一支加拿大手枪,站在两扇玻璃大门里面。他以寻猎的眼光从右边
扫射到左边。我怕暴露目标,马上把林鹤鸣的肩膀压下去。随着场内的骚动,刘振亮眼快,
已经发现我们了,他马上倒退出大门,‘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我叫一声:‘跟我来!’立即追踪上去。
“当时我的立足点与大门相隔只有四十米,双方距离并不算远,但是到处都是听唱的客
人,再加上小圆桌、靠背椅这些拦路虎、绊脚石,给我们的追捕造成很大的障碍。我只好找
空隙、绕曲线,甚至跳跃而过。到了门口,已听到车轮转动的声音。他的车子开跑了。
“我本能地一怔,只听见守候在大门外的司机马振芳大声叫道:‘科长,赶快上车!’
“原来马振芳看到一辆敞车停在门口,车不熄火,人走进去,感到奇怪;又见这个人神
色慌张就跑出来,仓惶开车,更加可疑。他本想向前拦住,又考虑不明真相,恐生误会,只
好也把车子发动,以备万一。他看我冲出来,知道估计不错,马上招呼。
“我见车子已经发动,非常高兴,马上跳上汽车,坐在前头,与司机并排。只听得后面
哔哔哔哔的声音,原来我后面几个人也拼命从车后爬上来了。司机马振芳井没有因为后面人
爬车而逗留,他加大油门往前追驶。
“这一带街道不大,车子转了几个弯,一直追出中华路。中华路是南京城南一条最大的
干线,街道宽阔。今晚宿雨初晴,街上各种汽车来往不绝,过街的行人好像过江的鲫鱼。我
们的车子一出巷口,就看到窃犯的汽车疯狂地向前飞驰,他施展了亡命的绝技,不顾一切地
拼命超车。片刻间,那窃犯的车子已经湮没在群车之中看不见了。
“我马上拉开警报,那凄厉鬼怪的叫声好像追魂一般,前面所有的车辆闻声靠边闪开,
只剩下那辆亡命的车子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这时我才看清楚是一辆米黄色崭新的敞车。
“其实我拉开警报虽然扫除了前面的障碍,弄清了视线,但是无形中也替他鸣锣开道。
那窃犯的车子竟沾着警报的光,得了便宜,毫无阻拦,飞奔而去。
“车子由中华路出中华门转到雨花路,雨花路虽然在中华门外,因为紧靠城边,车辆和
行人还是很多,双方都有顾虑,都不敢开得太快。
“一出雨花路,转入京芜公路。这是南京通往安徽芜湖的公路,已入市郊田野地区,情
况就大不相同。窃犯的车子风驰电掣般向前飞驶,我们的车头灯已经照不到他的车子了。
“我想,再拖一段时间连枪弹都射不到它了,只好用断然的手段,拔出美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