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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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个孩子尖锐的声音回答了他:“我是小五郎侦探事务所的,快叫先生,出大事啦。”
“哦,你是那个小家伙吗?”
三谷想起了白天在开化公寓见到的小五郎那个可爱的少年助手。
“嗯,我是小林。你是三谷先生吗?”
“是的,小五郎先生啊,不知到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他。你说出大事了,出了什么事?”
“我现在用的是公用电话,文代小姐被人拐走了,准是白天送恐吓信来的家伙。”
“哦,文代小姐?”
“就是先生的女助手,你也见过的。”
啊,赋开始从想不到的方面进行反击了,其阴谋就是抢走小五郎的情人,以此折磨侦探,迫使他不再干预这一案件。
“你现在在哪儿?文代小姐是怎么被拐走的?”三谷拼命地朝话筒呼喊。
“我到你那儿去吧。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而且先生又不见了,我很不放心。”
少年侦探小林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三谷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倭文子和管家齐藤,决定再寻找小五郎。
佣人们分头在屋子和院子里寻找,然而奇怪的是,到处都不见小五郎的踪影。
难道他会不声不响地回去了?又是一起人身失踪案。从前天的小川尸体,到现在的私家侦探,都在这所住宅内失踪了,使人觉得烟柳家已变成了一幢可怕的凶宅。
齐藤忽然想起二楼书房钥匙交给小五郎的事。刚才学仆说书房里没人,说不定小五郎正锁上门在屋里勘查呢。
老人想弄清小五郎在不在书房,独自一人上了灰蒙蒙的二楼,朝书房走去。
走近一看,书房的门半开着,屋里有灯光。
“咦,见鬼,门上的钥匙明明交给小五郎先生了,别人没有钥匙呀,这么说,小五郎先生可能还在屋里哩。”齐藤一边想一边走近屋子。屋里仍旧空无一人。像殿堂一样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缄默的佛像赫然立在那儿。
小五郎说过,这起案件所有的谜底都在这间屋子里,而且从房门开着来看,这间屋子他至少进来过一次。
那么那以后又怎样了呢?是不是通过小川尸体相同的途径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人细心地搜寻每一个角落,到处都不见小五郎,连他的尸体也找不到,于是他歪着头走到门边,想离开这间屋子。
这当儿,电灯又一下子熄灭了,只有走廊上暗淡的灯光微微照在门边上,老人的身后是骤然袭来的黑暗。
电灯开关就在门旁边老人的视界之内,确实没有任何人动过它。就是说,电灯是神奇地自动熄灭的。
齐藤不由得回过身来,对黑暗中看不见的敌人拉好了架势。
“谁?谁在屋里?”
一个人也没有,可是由于恐怖,老人禁不住吼叫起来。
然而,吼声未落,简直像老人唤出了恶魔一般,漫漫的黑暗中有人的动静。借着亮光一看,有个人影像阵烟雾一样呼地一下子从对面的窗前闪过。
“谁?谁?”
老人不住地发出惨叫似的喊声。
黑暗中还有更黑的。那团黑影似的东西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齐藤老人惊恐至极,准备关上门逃走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宏亮的笑声。
与此同时,像早有约定似地,屋里豁然明亮起来,那看不见的手又打开了开关。
明亮的灯光照射着怪物的真面目。
“啊,你卜老人吓得目瞪口呆。
站在灯光下的就是刚才到处都找不到的明智小五郎。
“这太离奇了,你是藏在哪儿的?”齐藤盯着小五郎们。
“没藏在哪儿呀,刚才就在这儿。”
小五郎笑嘻嘻地答道。
准是说谎。虽说是上了年纪的人,可也不会把一个大活人给看漏了。而且,刚才学仆也到这屋里来找过一次。
窗户都关得严严的,小五郎是不可能藏在窗外的,那么他一定是在屋里。可是藏在哪儿呢?
是在佛像里吗?那里怎么也藏不下一个人。况且铸器。木雕的佛像中怎么进得去呢?
墙壁和地板上没有暗洞,这在小川尸体失踪时,警察署的人已仔细地检查过了。
“澳,没什么,一定是你的眼睛有毛病吧。”小五郎若无其事地说着走出了屋子。
老人无可奈何,便按下对小五郎失踪的疑问,诉说了小林打电话来的情况。
“什么?文代小姐?贼?”小五郎不由得为这突兀的凶讯而收敛了笑容。
他三步并作二步,急急忙忙地来到客厅。为寻找小五郎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客厅里的人们对小五郎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惊奇,一齐向他提出各种质问,然而他无暇回答,只顾向三谷打听电话的详情。
这当儿,小林乘出租汽车赶到了。等得心急的人们连忙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进了客厅。
于是,谈话转到了文件小组被诱拐的事件上。而另一方面,那个小川为什么要溜进书房?是谁杀害的?尸体到哪儿去了?还有刚才电灯奇怪的一明一灭,小五郎的失踪和突然出现,等等。这一连串在二楼书房里发生的奇事的谜,此刻都一个也没能解开。
小五郎好像已经掌握了那些秘密,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透露。也许还不到披露的时候吧。那么,书房的秘密暂且秘而不宣,下面来叙述令人心焦的小五郎女助手的下落吧。
刚进客厅的小林那苹果似的脸蛋格外红润。据他气喘吁吁地说来,事情是这样的:傍晚五时许,一辆汽车来接文代小姐,说是小五郎派来的。
来人带着一张便条,上面用小五郎的笔迹写道:“有急事,请速来。”因此,她毫不怀疑地乘上车走了。
然而,小林也许是有预感吧,对白天贼的恐吓信和小五郎出门时交待的事总是很担心。他倒是劝阻过文代小姐,可是,她并不听,他只好独自忧心地目送汽车离去。这时候,正好驶过一辆出租汽车。
小林忽然生起了孩子般的侦探心,他叫住那辆车,跟踪文代小姐的汽车。
文代小姐的汽车在演出菊偶人的两国国技馆前停了下来。
小林的出租汽车尾随在后面五十米左右,所以他在同一地点停下车,从车上下来时,那一带已不见文代小姐的踪影。
他向给她开车的司机打听,回答说,文代小姐跟着那个托司机带信去的人刚刚进了国技馆。
问他那人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小五郎,因此小林愈加怀疑,便买票入了场,从剪票口的少女到菊倡人的看护员。小卖部的售货员等,一个个地问过来,虽然有人说,记得像有个穿西服的美人走过,却都不知她在哪儿。
在场内转了一圈来到出口时,已经没人说看到过文代了,收票的人也说没有那样的西装女郎走过。这就是说,文代小姐肯定还在场内的什么地方。
于是,小林又从出口折回,在观众中边走边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小五郎把文代小姐叫到这种地方来真是不可思议。首先,如有急事,他可以打电话,而无须派汽车来,而且,找了这半晌仍未找到那个穿着显眼的文代小姐,总是有点不太正常。
小林查到了烟柳家的号码,利用国技馆外的公用电话给烟柳家挂电话,这时候他才知道小五郎在烟柳家。就这样,为商谈紧急措施,他急忙赶到了这里。
“那个叫走文代的人一定是冈田的助手,因为冈田决不会在人群里露面的。”三谷断定这次这个罪犯是冈田道彦。
“啊,怎么办哪?光麻烦你办我们这件案子,假使文代小姐遇上了这样的事。那家伙多可恶埃”俊文于道歉似地嘟哝道。
“文代小姐是很熟悉我的笔迹的。从她受那个人的骗来看,诚的假信一定是十分巧妙的。菊俩人……啊,像是那家伙想出来的。贼说不定在以国技馆为立足点,图谋干下什么可怕的坏事。画室内的女尸塑像、书房里的佛像,还有国技馆的菊倡人,那家伙作案,总是不离开锅人。”
小五郎异常担心地站起身。
“我必须立刻去国技馆。那个杀人魔鬼会怎样对待文代呢?说不定都来不及了。”
小五郎说完便带小林出了房门。
“三谷先生,请你注意一下二楼的书房,窗户还要关紧,别让任何人进去,要郑重地告诉佣人们,千万不能进那个房间,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小五郎在走廊上边走边向送行的三谷反复交待。
女侦探
对于文代来说,明智小五郎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
什么原因?什么目的?她无须多问。只要小五郎一声令下,就是火海她也会跳进去,小林当然是劝不住她的。
她毫不迟疑地乘上了来接她的汽车,甚至在知道目的地是出乎意料的两国国技馆时,也没有犯疑。她是一位平生就对离奇事讲习以为常的侦探助手。
在国技馆前一下车,有个不相识的男人在等她。他早已准备好两张票,走进了剪票口。
那人头戴黑色呢帽,一身黑色素装打扮。外套的领子翻竖着,相沿低得遮住了脸,还戴着一副大墨镜,口罩把鼻子都盖住了,容貌全然看不清。
从他走路东倒西歪的样子来看,好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而在举止上,总好像有一些欲掩饰又掩饰不住的精悍之处。真是个怪人。
“它是小五郎先生的助手文代小姐吧?我与小五郎一起受理这件案子,这会儿小五郎先生在里面监视着一个人,暂时抽不开身,所以我来接你。这是一次不寻常的搜捕。”
他隔着口罩,操着极不清楚的声音自我介绍。
文代彬彬有利地致谢后问道:“还是烟柳家的案子?”
“是的。不过,还没通知警察署。对这里人也得保密哟,那么多的观众一乱起来,会让鸟儿逃脱的。”那人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说道。
此刻正是华灯初放,太阳的余辉与灯光相互对消的最不吉利的傍晚时分,薄暮中,那个黑怪物显得十分可怕。
“请快让我见了小五郎先生吧。”
文代忽然想起了“没有嘴唇的人”,她没有听到白天三谷与小五郎在事务所的谈话,所以,对怪物的事还不如读者诸君知道的多,可是或许还记得新闻报道吧,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就是那个怪物。
“嘿,别急嘛,小五郎先生在监视着罪犯呢。眼下就等于是抓住他了,这还得借你一臂之力哩,就是说要借助于你那美女的魅力。幸好对手不认识你,所以有你帮助,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将贼诱出人群,而不致出什么大乱子。”
两人一边喊喊喳喳地嘀咕着,一边沿着像蜗牛充一样一层绕一层的小道,往深处走去。
两边是用菊偶人摆出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场景,与其说是漂亮,毋宁说是可怕;四周飘着浓郁的菊香。
文代渐渐不相信那人的话了,可怕的怀疑像黑云聚集到心头。
然而,她并不是因此而想临阵逃脱的胆小鬼。
将计就计,假装受骗来欺骗此人,这一念头,此时已经在她的头脑中形成。
越往前走,菊偶人的舞台越是一个比一个规模大。
舞台上,弯弯曲曲的红色栏杆华丽美观,高高的九层塔巍然耸立,壮观的人工瀑布直下数十丈深的悬崖;还有纸糊的大山脉、黑漆漆的杉树林、茂密的竹丛、巨大的水池、深级的谷底、天然船的绿叶丛,无数个散发菊香的菊偶人,等等。
在现代的东京,这座国技馆里的菊偶人同从前明治时期流行的展览馆、透视画馆、迷宫以及几年前绝迹了的浅草十二楼一样,形形色色的假货触目皆是;令人惊奇的秘密到处都有,确实具有令人流连忘返的磁力。
文代不能不对贼(此刻那个并肩而行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贼)选择这一地点的绝妙的机智而暗自惊叹。
倘若有凶恶的罪犯逃进这座迷宫之中,说不定能平安无事地藏上一二个月。
那里有纸糊的假山、真正的森林、菊偶人的布景建筑物,确是个很好的藏身处,而且还有许许多多等身大的半偶人,可以悄悄地扮成一个半偶人,若无其事地站在黑漆漆的菊花丛中。
却说文代同那个怪人此时已走过了那两侧布设着樱花的假山。
“半偶人这东西像人一样,真叫人有点害怕哩。”那人悠然地说道。
“嗯,小五郎先生到底在哪儿?”文代已经隐约感到他说小五郎在这儿是一片流亡,可是仍旧装出担心的样子问道。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不知为什么,他虽然那样回答,却有点慌张起来,而且好像留心外套右面的口袋,他不时背着文代,悄悄地将手伸进口袋,好像是检查里面的什么东西。
文代看在眼里,只装作没看见。
他会不会带着手枪?在用于人工瀑布的抽水机的轰鸣声中,就是开了一枪,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