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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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宴请的乃是朝廷派来巡视广西一省的刑部主事施闰章。原本,孔有德倒也不甚瞧得起这么个上一科才中进士的小主事,但是广西巡抚王荃可极力赞颂其文采风流,引了孔有德的兴致,便在此宴请。
并非王荃可夸夸其谈,施闰章出自宣城的理学世家,受业复社名士沈寿民,博览经史,勤学强记,工诗词古文学。少年即有文名,曾去北京,与宋琬、严沆、丁澎、张谯明、赵锦帆、周茂元等以诗相和,时称“燕台七子”。
这是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文坛新星,王荃可自然不会放过在其微末时抬举一番的机会。而此时,孔有德似乎也是谈兴浓厚,聊起他的过往旧事,就更是滔滔不绝了起来。
“……天聪七年,本王爷率部归附大清,献红夷炮、攻旅顺、掠朝鲜,无役不与……待到大清入主中原,本王爷随豫王剿灭流寇李自成,镇压江南……”
“皇上授本王爷平南大将军,攻取湖广……等到那些绿营兵连湖广都快守不住了,本王爷便奉旨再度南征,一路诛杀伪留守瞿式耜、伪广西总督张同敞及伪靖江王……”
“……那姓李的贼寇,年不过而立,欺负欺负沈永忠那等小字辈也就罢了。放在本王爷手里,捏死他不会比捏死只蚂蚁多废多少气力!”
一顿酒宴吃下来,施闰章按着王荃可事先的指点,对孔有德很是追捧了一番,换得后者更是洋洋自得。可是回到驿馆,施闰章却并不打算在此多待,反倒是让从人准备好车马,只待这几日全了礼数便启程离开桂林城。
“少爷,这一路匆匆忙忙,未及休息,况且桂林城中多有名胜古迹,何必急于上路?”
随行的家中老仆很是奇怪,明明在路上时施闰章多次提到桂林城的名胜,游览之兴甚浓。然而到了现在,反倒是这般急急忙忙的,实在奇怪。
对此,施闰章叹了口气,回了句“王命在身”,便不再多言。但是当屋子里就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在桌上拿起了一支毛笔,蘸了墨,才慎而重之的写下“具言其生平及粤西用兵曲折”、“王顾盼叱咤自豪,言出皆诺,无能后”之语。骄横之状,跃然纸上。
施闰章匆匆离去,孔有德还有些不甚满意,但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又过了十来天,原本孔有德与沈永忠有隙,才不愿出兵相助,但是时间长了,他思前想后,最终唯恐清廷在事后追究,还是让李养性和孙龙二将到宝庆府走上一遭,去助沈永忠一臂之力。
此二人是孔有德在五月二十七时派去协防全州的,但是听闻靖州大捷的消息,他却并没有把驻扎南宁的广西提督线国安、驻扎柳州的右翼总兵全节和驻扎梧州的左翼总兵马雄调回,保持着对广西各处要点的控制,依旧还是那副广西王的架势。
这时候已经是六月十六了,岂料到了六月二十三,孔有德惊闻宝庆失守的消息,一边唾口大骂沈永忠无能,一边调回李养性和孙龙回防全州,以为拦截之效。只不过,拖了那么长的时间,明军早已完成了战略目标的转换。
六月二十八,李定国亲率明军主力从新宁的大埠头沿着小路向着全州进发。他所率领的并不是唯一一支南下的明军,但却是大军的主力。此时此刻,李定国骑在战马上,脑海中却在计算着抵达全州的大致时间。
这位大西军四大王子之一的西宁王九岁的时候便跟着张献忠投身到明末的农民起义之中,至今虽然只有三十一岁的年纪,但却已经在沙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
饥饿和混乱是他少年时代最深刻的印象,所以此番领兵出征,尤其是第一次以明军的旗号作战,李定国临行前订约法五条:不杀人、不奸淫、不抢财货、不宰耕牛、不放火,凭此确保军纪的严整。大军自贵州出发,拔靖州、夺武冈,战无不胜,势如破竹,所到之处亦是本着不扰民的作风行事。。。
为此,他的义兄孙可望苦心造诣的筹措了大批的粮草,这里面甚至还不乏他们在云南这几年的积蓄,凭此支撑着他率领的东征大军以及刘文秀的那支意在收复四川的部队。
靖州一战,湖广南部清军已然丧胆,但是他却并不敢大举攻城略地,因为广西的威胁依旧存在——那毕竟是孔有德的定南王府藩兵,这支战斗力更胜绿营的部队不光是威胁着湖广南部的明军新近收复的地区,更重要的是由此向西他们更是可以直接进攻明军在云贵的腹地。
大军还在行进之中,绵延远去,直至视线之外的队伍中,步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言不发的前进着,其中却也有不少散漫的,倒是一个个的披毡铣足,不似汉家兵士打扮。骑兵早已经洒出去了,可行进的队伍之中,却还是有不少可供骑乘的动物,庞大的体型压着沉重的步子,显得分外乍眼。
就这样,大军一如他们的主帅那般默默的行进着,直到良久之后,一骑快马飞奔而至,大军依旧沉默着向前进发,而他们的主帅却已经在道路边上分析着偏师的进展。
“禀报大王,冯帅在驿湖大败虏师,斩孔逆麾下骁将李四,虏师余部遁逃……我部追至全州双桥,遭遇虏师李养性部,一战将其击破,李养性授首。”
“很好!”
冯双礼的进展很迅猛,按照他的计划,冯双礼在夺取宝庆府城后先期南下,经祁阳直奔全州。抵达全州后,攻击城池,逼迫全州守军向桂林求援,引孔有德主力至全州决战。
这是比在广西清军随时回援的情况下猛攻坚城要来得更加稳妥的计划,他要面对的只有孔有德留在桂林及其左近的部队,而非包括线国安、全节、马雄在内的定南藩全部实力。此间有了冯双礼的野战取胜,全州之围当可轻而易举的形成,接下来他无非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地点,等待孔有德的大军抵近后与冯双礼配合将其歼灭。
信使返回,带回的是李定国的赞许和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的命令。奈何,未及良久,又是一骑快马抵近,却送来了冯双礼已经攻破了全州城,并且击杀了孙龙的报告。
计划,由于冯双礼的进展过于迅猛而导致脱离了既定的轨道。李定国当即下令,大军改道,不入全州,直奔严关而去。
“既然没办法和孔有德在全州决战,那么就在严关好了。反正,我在那里也不是没有准备。”
第一百零一章 桂林之战(中)()
大军改换了道路,李定国目光所指便是这支大军的目标。
严关,位于桂北兴安县湘桂走廊南口的狮子山与凤凰山之间,该地地势险要,两边为高山峻岭,中间留有一通道,严关就建在其中。“实为楚粤之咽喉”,历来“岭南战事,尝系于此”。
这里并非是桂林与湖广南部唯一的通路,但却是战略意义最为至关重要的一处。恰如李定国所思的那般,早在六月十五,孔有德派李养性和孙龙北上的前一天,他就已经派出了西胜营总兵张胜与铁骑右营总兵郭有名率精兵通过西延大埠直达严关,以卡住桂林的咽喉。
所谓西延,就是后世的资源县,这两营精锐穿越山区,潜行南下。至此时,也早已抵近严关之侧,但是按照李定国的命令,却并没有急于攻城,反倒是等待良机。
李定国大军一路南下,于六月二十九抵近严关。值此时,孔有德已接到了全州陷落的紧急军情,连忙抽调桂林的部队北上救援明军南下的必经之路——严关。
早已潜伏在此多时的张胜、郭有名二将略施手段便夺取了严关,待到孔有德大军匆忙抵达之际,明军已然在严关之南列阵以待。
夺回严关,便可以御敌于外,否则明军自此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抵桂林。这是孔有德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李定国最急于去达成的目的,既然如此,双方只是稍作休整,便迅速的拉开了阵势。不过,这一次却并非是清军急切的夺回严关,反倒是明军率先发起了进攻。
沉重的脚步声践踏着大地,并不仅仅是列阵而行的步兵,五十头高大的战象如同时一座座移动的小山似的,压迫感铺面而来。庞大的身躯之上,驭手、射手以及长矛手居高临下,在起伏的山峦上时刻准备着向清军发起致命一击。
战象身后,大队的明军步兵簇拥而来。这样的场面,是出自辽东、北地的定南藩藩兵所绝少见的,当即就是一片的目瞪口呆。
换做是寻常军队,震惊很快就会转化为恐惧,进而在恐惧中溃散。但是这支藩兵久经征战,只是稍作惊愕,随着战鼓声如云间的滚雷般响起,反倒是迎着明军的势不可挡冲了上去。
旗鼓示意,阵型变幻,长枪手上前,列阵而行。双方的骑兵伴随着战争的迅速靠近而退散开来,及至百步,漫天的箭雨便从南北两个方向腾空而起。
劲射而起的箭矢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抛物线,抵至顶点,登时便化作狂风暴雨般席卷双方的战阵。
清军俱是征战多年的老卒,明军这边也不乏跟随大西军转战南北的锐士,就算是那些到了云南扩编起来的部队,生于土司遍地的所在,民风彪悍,也不乏好勇斗狠之徒,大西军经营多年,李定国苦心操练,此刻面对的清军第一波次攻击,也全无半分惧色。
盾牌遮蔽身形,箭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盾牌上,间或有惨叫声传来,也不过是让阵型稍作迟缓罢了。这其中,清军的箭雨更是集中的向那些战象射去,奈何皮糙肉厚,更是全无作用。
双方的阵型还在步步逼近,待到三四十步的区间,标枪、飞斧投掷的同时,战象陡然加速,明军的步兵亦是呐喊着便冲杀了上来。
盘然大物向前冲锋,巨大的动能势不可挡。清军投掷的标枪总算是能够对战象起到了些许杀伤,奈何这般痛楚,反倒是更激起了战象的性子。。。
发了性子的战象冲杀而来,清军的长枪手列阵撺刺,反倒是连人带枪撞倒、撞折了一大片。平素在骑兵面前坚不可摧的长枪林在这等生物面前却仿佛就只是些铺在地上的荆棘罢了,摧折、践踏,粗长的象鼻甩开,所到之处,清军的兵士应声而飞,重重的撞在侧后的清军队列上,将更多的清军撞倒在地。驭手驱使着战象进攻,射手拈弓搭箭,居高临下的射杀着所见之处的每一个清军军官,而那长矛手则提矛刺杀,为战象清除侧翼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清军。
以战象为核心的冲击阵型当即便把清军的大阵冲了一个千创百孔,步兵无阵不战,这是兵家铁律,清军登时一片混乱,而就在此时,紧随战象其后的明军则当即便冲杀了上来。
长枪直刺、刀光闪烁,失去了阵型的保护,在明军的迅猛突击之下清军的伤亡陡然提升,仅仅是在接战的一瞬间就被杀伤了一片。而伴随着战象的不断的突进,山拥之势的明军步兵趁势席卷而来。
这是凭战象破阵的最常见战法,大西军进入云南后,得到了战象这一兵种,很快就编练起了相应的战术。
此刻,驾轻就熟的明军借势而为,不断的撕咬着清军的阵型。战斗在实际接触的一瞬间便出现了不利于清军的情状,这是孔有德所绝未有预料过的。不过,他乃是久经征战,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自然也不会轻易的选择放弃,或是就此自暴自弃。
战鼓敲响,后续的清军当即便在那些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和老兵们的带领下发动反击。前冲的人潮,奋勇向前的呐喊声,节节败退的前排清军环顾四周,尽皆是这等气象,受到整体的影响,甚至只是在后续清军的推动下,他们也不得不以着更加猛烈的方式,凭着决死反击的气势来阻滞明军的快速突进。
渐渐的,明军的攻击势头竟被清军拖缓了下来,战斗重新进入到了相持的阶段,就连那些战象也好像是尖刀卡进了石缝之中而不得寸进。
这样的节奏,是清军所最希望看到的,因为他们的军中久经阵战的老兵更多,对伤亡的忍耐能力也更胜一筹。果不其然,随着战斗进行,明军的进攻气势越来越低,很快的,更有一头战象在饱受清军射手攻击的驭手的操控下,竟出现了退避的动作。
军队只有前进才能取得胜利,战象是这支大军的锋矢,也同样是胆魄,战象一退,军心就会动摇,进而溃败。此时此刻,帅旗下,李定国望向远方那面的那面孔字大旗,目光炯炯。他早已看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也同样认清了定南藩藩兵的强劲战力,战斗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已经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犹豫。
“斩驭手,击鼓,再进!”
命令下达,退入了明军阵型边缘的战象上,兼有指挥之权的射手当即便放下弓箭,拔出了腰刀,一刀将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