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第8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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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才亮明身份,便连始终不假辞色的瞿明通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恭喜恭喜,淮西有如此青年才俊,实乃我剑南之喜,如此喜事岂能无贺。”
一身红袍的富态中年,忽的取出一道金灿灿的旨意,朗声道,“代天牧守,路尊有诏,惊悉淮西府有佳士,宫姓绣画,卓卓不群,才调无伦,今特拜为路庭掌纪厅副厅事…………”
颇长的一篇旨意,竟将宫绣画夸到了天上。
满场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尤其是知晓宫绣画身份的一众淮西府古旧,真是打破头也想不通,这宫绣画到底是交了何等的神运,连路尊都惊动了,降下旨意,来拔擢他为掌纪厅副厅事。
掌纪厅副厅事啊,那是四级星吏,宫绣画这一下等若是换星为月,跨过了天堑,这在整个剑南路历史上,从不曾发生过。
孟天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他本来就没摸透宫绣画的脉,现在更是一头雾水了。
路庭,路尊,便连他想想,也觉得太遥远了。
瞿母现在的心啊,已经不是欢喜,简直有些惶恐了,她死死盯着宫绣画,好似要将他的五脏六腑一并看穿,只觉自己这个新女婿,实在是阴暗腹黑,明明有这等惊天背景,偏偏要装得不名一钱,实在不像颖颖说得那般老实忠厚,可得嘱咐颖颖,千万要将这姓宫的管严实了。
若知道瞿母是这般作想,宫绣画非叫起撞天屈不可。
此刻的他,真的半是海水半是火焰,身如行尸走肉,心却凌乱如麻。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简直就像一场梦境。
初始,他还猜测,这一切的源头,可能是许易。
在他的认知里,这家伙永远神通广大。
可当孟天出现的时候,这个念头动摇了,当那位代路尊宣诏的余长老到来,他自己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实在是太荒唐了!
纵然许易再是不凡,可也绝不可能在短短两载时间,混到能请动路尊下诏书的地步。
何况,他也知道当初许易入路庭,也不过是去神龙卫任职,离着路尊还有十万八千里。
便是许易的机遇再离奇,再有造化,短短两载,又怎可能到达这一步。
二百一十九章 妄人()
同样心情凌乱的还有瞿明通。
眼前的局势,让他烦心。
当然,他绝没有认可宫绣画。
即便宫绣画陡然弄出如斯阵仗,但和曲飞扬同样不在一个层次上。
何况,他的立场已经明朗,岂能随意转换。
他烦心的是,本来就是踩死一只蚂蚁的事,如今蚂蚁变成了大象,收拾起来,花费的代价较之先前,实在大了太多。
不过再是困难,也不能退缩,不然曲飞扬处,如何交待?
不管怎么说,一个四级星吏也远远比不上一位未来的路尊少主。
可该如何破局,将危害降低到最低,却还需要细细筹谋。
毕竟,余长老和孟天都在,硬干多半要出问题。
“飞扬,你看眼下之事如何办,不如待这些人散去后,我再让颖颖随你去?”
思虑再三,瞿明通觉得还是要折中而行。
曲飞扬却未及时回答。
事实上,事到如今,他已经犹豫了。
瞿颖于他,不过是玩物一件,有,可;无,亦可。
踩死一只蝼蚁,夺美人在怀,自然是美事。
可一旦代价太大,那就不值得了。
孟天,他并不忌惮,但余长老居然带着剑南路路尊的诏书来了,那他的压力就大了。
他老子如今只是公爵,有继承一路大权的征兆,但到底不曾正位。
若是为了区区一个玩物,得罪剑南路路尊,这笔买卖未免太不划算。
思虑片刻,他正待开言,忽的,又有数人自南而来,瞬息到得近前。
曲飞扬和瞿明通对视一眼,双双迎上前去。
当先那人身量雄伟,气度俨然,正是宋国公曲山河。
待曲飞扬和瞿明通和曲山河见罢礼,场中无人不知来的是宋国公。
当下,余家长老和孟天,皆前来见礼。
宋国公到底是堂堂一路副尊,身份尊贵,自无人敢怠慢。
宋国公一一回礼,着重对余长老言道,要他千万记着代为向余路尊问好。
明面上揖让有礼,宋国公却弄不明白,眼前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此来,是通过法器定位,知晓爱子曲飞扬在此,恰巧他此次搭上了身份尊贵的大人物,想要带着曲飞扬一起见见,也好混个脸熟。
却没想到眼前的场面,却是热闹中带着些不寻常。
曲飞扬知晓其父的秉性和能力,当下壮着胆子将前因后果道出。
宋国公气得恨不能立时咆哮出声。
这叫什么事儿,为了一个女子,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关键是闹得这般灰头土脸,众目睽睽,此事一旦没有个妥善结果,必将传扬开去,他堂堂宋国公面子何在?
“明通兄,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家女郎,可是许给了我曲家,如今怎的与旁人成亲,一女两嫁,岂有这般道理?”
宋国公干脆将事情捅开。
不如此,他又怎好借着瞿明通之手,将局面扳过来。
瞿明通连连作揖,“误会,天大误会,舍弟不知轻重,办下此等错事,好在让我及时止住,还可挽回,还可挽回……”
宋国公微笑道,“你看着办,对了,还有一位尊客的客人,不得不让明通你知晓。”
话至此处,宋国公声音陡然高昂,指着一位锦袍男子朗声道,“这位便是掌管圣族内廷的内廷使孔璋孔大人。”
此话一出,满场无不震撼,如果是路庭是高山的话,那圣族就是群山拱卫的神灵。
内廷使是何等尊贵的职位,地位远超一路路尊。
谁也没有想到,如此伟大人物会降临在如此偏僻之壤。
瞿明通更是激动得神魂震颤,指着宫绣画道,“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瞿某不客气。”
宋国公连内廷使大人都攀上了,他瞿明通还怕什么,只想千方百计抱紧了宋国公的大腿。
孔璋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这种众星捧月,接受对方发自心底的敬仰和畏惧的感觉,十分不错,不枉他远离圣辉城那十分之地,到这下界一番游走。
宋国公笑道,“明通啊,小儿辈的事,自有旁人料理,内廷使大人光降淮西,岂能如此减慢。”
“是是……”
瞿明通迭声应道,便谏言道旁的地方,重整宴席。
“不必了,就在此处吧,佳山佳水,还有盛装佳人,很好。”
孔璋轻轻摆手,淡然吩咐道。
换个地方?亏这帮迂腐的家伙想的出来。我孔某人岂是为了吃吃喝喝,难得有如此场面,自该万众来朝,大享敬仰。
孔璋吩咐的话,在瞿明通听来就是圣旨,他根本不管此地乃是宫绣画的别业,当即便喧宾夺主地布置开了。
孔璋的威风,横扫一切,众人根本无法想象,如此顶天的人物会是怎样风姿。
待听说瞿明通要征用此地,便连此间的主人宫绣画,也无法道出“反对”二字,只暗暗打定主意,择机寻个空档,和瞿颖一道远走高飞便是。
无须谁催促,很快围堵在门前的宫绣画等人,便主动让开了一片空地,独独一人纹丝不动,立在场中,分外夺目。
“许兄,速退,事不可为,不必强求,宫某已极承情。”
宫绣画大惊,慌忙传出心念。
立着的那人正是许易,宫绣画熟悉许易的为人,生怕这位一时激愤,落得个万劫不复。
“大胆!还不滚开!”
正指挥门客铺设鲜红地毯的瞿明通,勃然大怒。
许易微笑道,“此地是宫家别业,某来宫家贺客,明通兄和山河兄当真要雀占鸠巢,为这小小孔璋充鹰作犬,可笑可笑。”
此话一出,简直如霹雳横天。
瞬息,满场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宫绣画满面惨白,伸出的手,似要阻拦许易,最终紧握又松开,似乎要抓住许易行将失去的性命。
“大胆狗贼!”
“找死!”
瞿明通和宋国公同时爆了,恨不得生吞了许易。
侮辱他们二人,尚且是必死之罪,竟敢连堂堂内廷使大人一并扫入,简直百死莫赎。
若非孔璋未曾发话,二人早就出手了,怎肯容人这狂悖的妄人站着说话。
二百二十章 斩缘()
这一刻,所有的视线都在许易脸上汇聚。
有惊诧,有不屑,更多的却是“这人定是活得不耐烦的”蔑视。
独独一人的眼神,极为复杂,饱含着数种情绪,若能汇成语言,孔璋定要仰天怒吼一声,“老子绝对是出门没看历表。”
他认出许易来了,尽管许易变换了面目,可王千秋的眼神,令他做梦都惊醒过好几次,他又怎会忘记。
孔璋想不通,便是打破头也想不通,自己远离圣辉城,正是为了躲这灾星,缓解情绪,怎么远隔这千山万水,竟又在这里撞上了。
老子到底做了什么,如此触怒老天,让老天要这般玩死老子!
窥见孔璋这复杂难言的眼神,宋国公怒了,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耻辱和危机感。
瞿明通更是有种魂飞魄散的紧迫感,如此贵人放出这般眼神,自己再不出手,多半是要完蛋。
宋国公指着许易怒喝道,“不知死活,今日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正待出手,瞿明通先射了出去。
区区一个阴尊小辈,他自问抬手就能灭了。
可若是让许易死得太简单,怎对得起内廷使大人这如此有内涵的眼神。
瞿明通才腾身而起,身子便化作一团血雾,陡然炸开,孔璋如一尊魔神,瞬息到了瞿明通身前,大掌如山岳直从瞿明通头顶压下,才进阶阳尊未久的瞿明通,连反应也不及,就被孔璋打成一团血雾,神魂尚不曾聚成完整的形体,便被孔璋的神念搅碎。
“你要叫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魔神一般的孔璋阴沉沉盯着宋国公,眼眸中尽是杀意。
如果说杀瞿明通,乃是情急之下的自救,孔璋对宋国公这个拉他入火坑的家伙,才是恨之入骨。
“我,我……”
宋国公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昏,心乱如麻,他甚至怀疑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位内廷使大人疯了。
“马上和这位先生道歉,他若不肯原谅你,嘿嘿,孔某定然叫你先前的猖狂之言真的兑现。”
孔璋阴沉沉地发着咒,满面凶残,好似宋国公是他杀父仇人一般。
“这,这是为什么呀,大人,您,您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曲飞扬高高抱拳,头几乎扎进胳膊底下,几乎是鼓起全部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来。
他本是想问孔璋是不是哪里不适,憋到最后,却也只敢问孔璋是不是认错人了。
岂料,他话方落定,孔璋再度发难,一道紫光击出,直接将曲飞扬炼成空气。
“不!!!”
宋国公立时红了眼,孔璋双目如蛇,死死盯着宋国公,“瞿老狗,若非你头上顶着这个副路尊的衔,你以为你还能站着跟老子说话,老子杀你如杀一狗。你若再不求得这位先生谅解,老子立时就结果了你!”
孔璋滔天凶威,震撼全场。
可比孔璋更震撼人心的,却是立在场中八风不动的许易。
任谁打破脑袋,也猜不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孔璋是圣族,堂堂内廷使,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向许易这般伏低做小。
连宫绣画都想不通,尽管他再三拔高许易的身份和修为,也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
终于,宋国公憋出了两字,身子也缓缓向许易拜倒。
许易理也不理,冲孔璋笑道,“你倒是乖觉,既然来了,就别忙着走了,帮我撑撑场面,我兄弟大婚,你帮着扇呼扇呼……”
他如今何等身份,宋国公之流,根本入不得他眼。
想当初,吟秋郡主大婚之战,岳子陵一个区区仙门外门弟子,便能和王世子等人平等往来,何况他许某人如今。
“好,好……”
孔璋连忙应承,一张脸却皱成了苦瓜。
“莫非孔兄觉得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应当应分的,您的兄弟,就是我兄弟,应该的,应该的……”
孔璋连声道。
想他平时何等凶煞,何等威风,可对着眼前这盖世魔头,他只觉连神魂在灵台中都不甚安稳。
若只是当初在圣辉城吃的一次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