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蜀山剑侠新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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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奔走江湖多年,久经大敌,知道越是这等情形,越不是什么好相与;急切间正想主意应付,盗党已将胖子扶起。见他左眼珠已被打出眶外,脸骨己碎,受伤甚重;敌忾同仇,个个愤怒。一面分出两人,将胖子就近送回家去,还剩三人,跟踪掩上溪桥。
都是江湖明眼,一望而知有异,均料老头假作痴呆,有心作对。
内中一个毛包,将手中铁棍朝老头一指,喝道:“太爷眼里不揉沙子,决滚起来,与我答话;稍有不合,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头仍睡他的,连理也未理。
瘦子见那崖凹,又浅又窄,势更斜溜,老头身子和黏在上面一般,分明内家功夫已到出神入化境界;区区一根柔细柳条,将胖子打得那样重,而柳条并未弯折,这等异人如何能与动手?无奈同党话己出口,方觉要糟;及见老头酣卧未理,立时乘机打个手势,抢向前面,把手一供,说道:“朋友,你我素无冤仇,何事为难,请起一谈如何?”
老头忽然醒转,玻Х熳乓凰⊙郏攀葑有Φ溃骸澳闼滴椅薰饰眩敲醋蛉漳橇礁鋈耍湍忝钦饣锩粲惺裁丛┏穑靠嗫嘌叭俗鞫裕呛卧倒剩课依先思医裉煸诖舜沟觯阄吹鲎牛鋈凰ァJ什琶渭换锩糇芬簧倌辏移环跻凰Γ煤靡晃泊罄鹩悖脖皇炙β渌校牙幢慵忝牵移笞拍兀〕迷缂凶盼舶停雠阑厝ィ易匝澳阍敉匪阏剩忝腔箍杀5貌忻环裨蛭也槐缺鹑撕盟祷埃悄忝堑淖锞褪艽罅恕!
瘦子见老头越说越有气,知非决裂不可,情知不是敌手,无如当着同党,情面难堪。
心方愁急,对方话未说完,忽听身侧同党同声怒喝,有的已将手中钢镳弩箭朝老头打去;紧跟着又是同声怒吼,纷纷倒跌在地。另一面由崖前绕越过去的盗党,已由四面兜抄,掩到崖上,也在此时倒了一大片。心中大惊,细一察看,原来群贼所用多是连珠暗器。
就在这镳弩横飞、寒星如雨中,老头话快说完,忽把低垂水中的柳枝,随手往上一扬,柳枝上带起的水珠,便随同四下飞溅。说也奇怪,那指头大小的水珠,日光之下,看去竟和粒粒晶丸相似,打在两起盗党头脸之上,当时开光,皮破血流;有几个受伤的,竟自痛晕过去。除两三个稍微落后,不曾临崖俯视的,全都受伤不轻。
群贼一阵大乱,瘦人首先高呼风紧,把手一挥,望来路拨头便跑。刚下溪桥,耳听身后老头喝道:“你这滑贼,也须带点记号回去;从此改悔,还能保全狗命。”心方惊慌,一阵疾风忽由身后吹来,觉着耳畔一凉,一摸左耳已然不见,摸了一手鲜血;不由亡魂皆冒,随同众盗党,抢扶伤晕诸人,鼠窜逃去。
斋良藏在对岸柳树穴中,看得逼真。见老头本领如此高强,惊喜交集;知道异人相助,事决无碍。惟恐事完人去,失之交臂,不等盗党逃完,立时赶出。刚上溪桥,眼前人影一晃,老头已在对面含笑而立。连忙拜倒称谢,请问姓名。
老头笑道:“你那朋友,因渡颖水被盗党看破行藏,我尚须前往一行。你们嵩山所访的人,并无补益,你二人暂时也无须再见。他已有人指点,去往武当山重圆旧侣;你与他一样,也有夙世盟约须践,可持我柬帖,照上开路径,经由陆路入川,自有奇遇。
等孙同康寻来,五友重逢,便可同修仙业了。”
齐良看出老头将有行意,忙即拜问:“老前辈贵姓?”老头把眼一瞪喝道:“叫你这么办,日后自知,问这闲话有甚用处?前途毛贼甚多,你非其敌;我尚有事,不能顾你。不照我路走,遇上送命,悔无及了。”说罢,人影一晃,便即无踪。
齐良知道此老定是仙侠一流人物,惊喜交集。再看柬帖密封,外注开视日期与所取途径,竟是今日来路,只不经过盗窟门外。若换常人必不敢如此走法,齐良一则艺高胆大,又目睹老头好些奇迹,心生信仰,看完便照所说上路。因知盗党在当地势力甚大,广有赀财,官府多与勾通,并也不敢违忤。虽然好兔不吃窝边草,本乡本土,轻不作案。
白昼杀人,决无人过问;但是沿途到处都是盗党及其耳目,老头先前又伤了不少他的徒党,行时也颇情虚。那知竟无所遇,安然走上偃师城外驿路大道,往洛阳、陕州一带进发。齐良心念行速,又是日行千里的脚程;由早起程,除却途中打尖,并未停留。傍晚行近洛阳,离城不过六七十里;对于老头所说,越发心安信服,便在镇上寻一店住下。
日夜奔驰,不免疲乏;料知前途不会有事,晚饭后安然就枕。这一睡竟过了头,直到次日中午方始启程。
路上遇一江湖中人,谈起:昨日盗首手下徒党,由阅乡城外劫了一批客货,中有一宦家之女苏筠,同叔扶柩回籍,随那一批客货结伴同行。因貌绝美,被群盗杀死其叔,将人掳来,献与盗首狗子为妻。正在强迫应诺,忽一姓白的矮老头,登门寻事,说所劫女子苏筠,是他一个姓齐师侄未过门的妻子。乃叔为人奸诈,死有余辜,他并不管;只是此女却须交他带走,送与姓齐的完婚。晓事的快将此女,连同所劫金银献还,将凶手支出,听其惩治,卜余盗党还可从宽发落;否则,全数休想活命。
盗首师徒党羽不下百人,奉派在外的尚有多人不在其内,多半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
平日纵横黄河上下游两岸,人多势众,凶威远震,如何听这一套?闻报全都大怒。立有数人奔出,先未把来人放在心上;出来一看,门外盗伙下人,因愤老头话太强傲,纷纷喝骂动手,已倒了一大片,越发怒火上攻,拔刀就砍。
那知老头本领大得出奇,哈哈笑道:“我今日本想稍为从宽,无如你们这班狗盗恶贯满盈,只好为世除害了。”说时,也未怎动手,上去的人不论多少,挨着一点,多半倒毙。一任刀枪并举,镖弩齐飞,眼看打在老头身上,微闻一片极细密的金铁交鸣之声,休说人未受伤,连所用兵器也只剩了半截,甚或不见。只老头身侧地上散了好些碎铁屑,而动手的人,不死必带重伤。
盗首法令素严,无一敢退,除几个重伤残废的外,几无幸免。直到盗首率领余党赶出,见状又惊又恐,一面放起信鸽,发出紧急信号,向在外徒党报警;一面率众拚命。
都知老头是个异人,因有两个精通法术的飞剑好友,恰在事前来到;见老头除刀剑不伤,同党上去挨着便倒之外,别无异处,心仍自恃。
那知所恃为后援的两人,一个与之同出,见面便将飞剑放起,跟着施展法力,发出大片烈火黑烟。老头竟不在意,一伸手先将剑光接去,两手一搓,便成了一把铁屑,撒向地上;扬手又是一片金光,火焰全消,人也被他杀死。二个法力较高的姓史,闻说来了强敌异人,跟踪追出,见面认出那老头,便是昔年游戏嵩洛间的有名异人——嵩山二老中的追云叟白谷逸:当时拜倒在地,那里还敢动手?总算对方手下留情,未与为难,只骂了两句,便负愧逃走。
盗党一听对要头竟是仙侠中最有名的人物,已然隐迹多年,不听说起;忽然寻上门来。回想平生恶迹,料定凶多吉少,心胆皆裂;忙打暗号,令众盗党分途逃命。因知身是罪魁,必难幸免,竟妄想杀死苏筠雪愤。
谁知众盗党,除有限两人和门外受伤诸盗,似是老头有心放走外,全被定住,不能行动。只盗首一人刚逃到里面,举刀要砍苏筠,忽一白发美妇自空飞堕,手指处,盗首父子同时毕命。随即高声说道:“白道友,你杀了这多毛贼,不连累左近居民么?”
老头走来,笑答:“附近人家,多与狗强盗勾结来往,吃点苦也应该。姑念无知,为势所迫,我自有处置。道友可将此女带往蜀东,与其前生丈夫相会,同在洞天庄修道,请先行吧!”老妇随将苏筠抱起,道声再见,一道金光向空飞去,晃眼无踪。跟着一声雷震,全庄火发,房屋齐坍;不消片刻,全成灰烬,老头也不知去向。
从来失火,烧得也无如此快法!事后杳看,一片劫灰,不见一根残骨,群盗谅被火化。可是盗窟中好些无辜妇女,均在火发以前,被一种风力刮出火场,无一死伤,身外还堆着好些金银衣服。这些妇女,已经当地老成人各自送往故乡。横行黄河两岸的剧盗,就此消灭。
齐良问出那老头形相正是昨日所遇异人,细详前后语气,好似含有深意。所说姓齐师侄,不知是否自己?只苏女从未见过,自己更无室家之想,又觉不对。心中奇怪,可惜柬帖未到日期不便开看,断定此行必有奇遇。听完前话,便往前途进发。进了潼关,取道长安,过大散关,经金牛岭、褒城等地,由秦岭乱山中入川。因是山僻小路,山高路险,往往行数百里,不见人烟。仗着艺高赡大,又断定仙人之言决无差错,虽然受尽艰难辛苦,丝毫不以为意。一路山行野宿,除沿途劳顿外,且喜无事。
这日行经山陕交界深山之中,齐良因在来路问知前途,再有数百里山路,便到达柬帖上所说的白象崖;到后二日,便可开视柬帖。心中一高兴,又当中旬月满之时,天色晴明,连夜赶去,看看到后有何奇遇。那知这一带本是南栈道尽头,顺驿路走尚极难行,何况并非正路。走出才三数十里,便见危峰刺天,峭壁前横,深沟大壑,冥杳无际。
那最险的地方孤悬山半”跬步深渊;并无羊肠,惟有鸟道,简直无路可通。必须攀萝援藤,虎跃猿附而渡,端的奇险非常!微一疏忽,便有粉身碎骨之忧。更有森林蔽日,丛草没径,往往一二十里,不见天光,穿行其中,最易迷路。
齐良虽然武功高强,身轻力健;似这样窜高跳矮,上下飞驰,时候一久,也觉得力倦神疲,饥渴交加。无奈荒山野径,四无人烟,只得就道旁山石坐下,取出干粮。饱餐之后,略为休息,觉着体力渐复,稍事结束,重又上路。
又行十余里,因所带水壶适才饮尽,想寻水源将水装满,就便寻觅存身之处。一看前途地势渐平,山脚下似有一条溪涧。连日山行,知道这等地方,每有三两家采药和打猎为生的山民居住。齐良暗忖:“先没想到这条山路如此难行,路上曾经发现好些猛兽脚印,又是热天,蛇虫甚多,夜卧岩洞树,均易遇险。能寻人家借宿最好;否则只有拚受劳苦,月下赶路,以免睡熟之后,为蛇虎所伤。”忙往左侧赶去袗到后一看,果有一条小溪,水已干涸,只溪中心,银蛇也似蜿蜒着一道细流。这类涸溪,水多有毒;如有人家,也在源头左近,便缘溪寻去。
行的三数里,到了尽头峭壁之下,水流渐宽。细查来源,就在对岸树林之中,沿着一片斜坡,直泻下去,注入溪中。泉粗只得尺许,水势颇急;齐良料知水源不远,遂越溪而过。回顾暮霭苍茫,暝烟欲合,落山斜阳,由身后反射过来;前面一片高林,全被映成了暗赤颜色。遥望林中,红墙掩映,似有梵宇,心中一喜,立即飞步往林中跑去。
那林多是数百年以上的老树,夏木阴阴,甚是浓密。齐良因山形险恶,地太荒凉,好容易发现庙字可以投宿,林又高大,匆匆未暇查考,只是往里便跑。入林不远,忽听右侧古木浓阴之中瑟瑟作响,杂以嘘嘘之声。目光到处,瞥见一条一丈多长的毒蛇,张开饭碗大血口,吐出尺长红信,已自当头窜到。
那蟒两腮奇大,通体彩色斑斓,身长约有一丈三四;后半身紧盘老树干上。本是隐藏浓荫之中,微微探头朝外,想要吞吸林中归巢飞鸟;忽见人来,到口之食如何肯舍,立时掉头向下,箭一般朝前射去。
相隔不过数尺,如换别人,绝无生理;幸而齐良心灵眼快,应变神速,所佩芙蓉剑,又是吹毛断铁的利器——听响声有异,便知树上虫蛇之类恶物,脚底一垫劲倒退出去,同时“嗖”的一声,宝剑出鞘。
那蟒对面窜来,势甚迅急,恰巧迎个正着,吃齐良左半身往右一偏,避开来势,反手一剑,用力往上挥去。寒光过处,蟒头迎刃而断,飞射出去老远,“扑”的一声,坠落地上。蟒身负痛。猛缩回去,头腔中鲜血,似泉水一般涌起,洒得遍地皆是,腥秽难闻。且喜躲避得快,衣服行囊均未沾染。
齐良经此一来,生了戒心,觉着林中既有庙宇,怎会有这类毒蟒盘踞?于是便留了神,不敢似前冒失。就着残阳余光,一路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