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故事-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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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轮到总统签字。就像当初签银行法案时一样,华盛顿的“选择恐惧症”又犯了。汉密尔顿已不在他身边,但他必须听到汉密尔顿的声音。他让人悄悄地带着条约文本到纽约征求汉密尔顿的意见。这个举动也表明,总统对他的现任内阁缺乏信心。他就爱听汉密尔顿的,你有什么办法?这时,汉密尔顿已重操旧业,在纽约城当律师,忙得很。华盛顿装模作样地写了封很客气的信:抱歉,我不知道你现在手头有多少案子,很不好意思占用你的私人时间。你要是实在太忙,没工夫帮我看,我完全能理解,不要有压力哦。但如果你能挤出一点时间给我分析分析,我会很感激。我知道你很忙,这事儿不着急,一点也不着急。这封“一点也不着急”的信到了汉密尔顿手里,他看到满纸上写的都是:我需要你!现在!立刻!马上!
不到一个星期,华盛顿就惊奇地收到了来自纽约的厚厚的三大摞稿子,共53页纸。汉密尔顿把条约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总统听,逐字逐句解释了条约的内容,比如,每一条的利与弊是什么,平衡点在哪里,在实施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以及他对每一条的意见,等等,把华盛顿看得感动得不得了,心里又亮堂又温暖。其实,汉密尔顿刚看到条约时也暗地里把杰伊臭骂一顿,说这是“老太婆的条约”。没有人喜欢这个条约,但是,他提醒总统,就算有千不是万不是,它达成了我们最想达成的目标:和平。这就是美国需要的。
汉密尔顿的话让华盛顿自信了很多,他终于决定,在签字前,给美国人民一次表达意愿的机会:把条约公之于世。如果是暴风雨,就让它来吧。可是,尽管华盛顿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场暴风雨的猛烈程度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从条约见报的第一天起,美国就成了一锅开水,各地的抗议活动风起云涌,各州、各县的抗议书像雪片一样飞进总统府,有的要求总统不要签字,有的责令他向人民解释意图,有的干脆用最不堪入耳的话把他大骂一通。7月4日是独立日,往年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庆祝,今年全变成示威游行。最大的“看点”是两团火:一个烧条约,一个烧杰伊的肖像。杰伊说,我晚上走路都不用点灯了,沿着烧我自己肖像的火光就能走遍全国。
杰伊是头号“卖国贼”,华盛顿差不多也是二号“卖国贼”了。共和党哪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这叫“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们等着下台吧!各个报纸把联邦党骂得狗血喷头,群众运动如火如荼。在纽约的一次集会上,汉密尔顿为华盛顿和杰伊辩护。他说,你们大家好好看看他们俩,看看他们为革命做过什么,为国家牺牲了什么,这样的人怎么会卖国呢?可是,他话没说完就有人向他扔石头。在费城,英国公使乔治哈蒙德的住宅被包围,窗户被砖头砸破。总统府外,一群人没日没夜地堵在那儿抗议,嚷嚷着叫华盛顿滚出去。华盛顿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他相信,他为美国做的选择没有错。他相信,当人民得到和平带来的实惠时,他们会赞同他的选择。8月底,在经过两个月的煎熬之后,在疾风暴雨的中心,华盛顿总统在杰伊条约上签了字。
应该说,只有华盛顿敢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因为他是华盛顿。换任何一个人当总统,早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活不到签字的那一天。华盛顿毕竟是宙斯一样的人物,美国人对他再不满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他们爱他已经成了习惯。可是,“宙斯”的麻烦并不少。宪法虽然把众议院排除在外交决策之外,但众议院握着联邦的钱袋子。条约若想得到有效的实施,就需要众议院的拨款。众议院若不同意拨款,参议院和总统什么也做不成,最后美国只能违约,战事再起。到了众议院,可就撞到共和党的枪口上了。麦迪逊发誓,他一分钱也不会拨给丧权辱国的杰伊条约。
共和党反对条约的理由看上去似乎是因为他们支持法国,这个条约违背了美法联盟,必然引起美法关系恶化。这个担心很正确,但它不是争议的关键。实际上,代表南方的共和党最生气的是杰伊没有坚持让英国赔偿“走失”奴隶的损失。巴黎和约时你就甩了我们一回,这次又把我们甩了,我们跟你死磕到底!说来说去,杰伊条约之所以这么难产,不是因为美英两国没谈拢,而是因为联邦党和共和党没谈拢,内部的争斗远远超过外交的分歧。形势越乱对共和党越有利。联邦党威信扫地,共和党就有机会了。1796年3月,众议院开始对财政拨款进行辩论。在麦迪逊的领导下,众议院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一个议案,要求总统向众议院提交谈判的所有详细指示。这一下,麦迪逊和华盛顿可就真的撕破了脸皮。
宪法明文规定,与外国缔约的权力在于总统和参议院,众议院无权干涉。现在,众议院竟然要求总统上交谈判指示,明摆着违宪。麦迪逊是“宪法之父”,他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当初,在制宪会议上,正是麦迪逊坚持把外交权授予总统和参议院的。他的理由是,众议院是人民的代表(众议员由人民直接选举),自然带着人民的毛病,那就是短视和躁动。外交需要冷静和理智,这是个技术活,人民干不了,只能由来自精英阶层的总统和参议院代劳。大家都同意他的意见,宪法就这么规定了。如今,他变了卦,宪法可没变。总统没有义务向众议院汇报外交决策的细节,除非众议院弹劾他。
华盛顿说,我的谈判指示都交给参议院了,对不起,不能给你。如果我给你,就会开启一个违宪的“先例”。有本事你就弹劾我。这可闹大了。弹劾华盛顿?再给麦迪逊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而且,当初制宪会议结束后,代表们一致同意把会议记录交给华盛顿保管,只有他管大家才放心。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华盛顿享有翻阅这些记录的便利。华盛顿是个厚道人,从不主动攻击别人,但也不会任人欺负。这一次,麦迪逊越过了红线,华盛顿决定好好修理修理他,让他知道立法权干涉行政权是什么结果。他把会议记录中关于“缔约权”的话,特别是麦迪逊自己说过的话,挑出来,发给大家,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宪法之父”是怎样为一党之私出尔反尔的。结果,舆论哗然,麦迪逊闹了个大红脸。他以为这种损招只有汉密尔顿想得出来,却哪里知道这是华盛顿亲自出手整他。
本来,在共和党占多数的众议院,拨款议案几乎肯定会搁浅。可是,麦迪逊惊恐地发现,那些原先团结在他周围的议员一个一个地、悄悄地投奔“敌营”。华盛顿好像什么都没做,但他就像一块磁铁,让人不知不觉地向他靠拢。副总统亚当斯看到,本就体弱多病的麦迪逊脸色越来越憔悴,忧虑都写在脑门上,好像预见到有什么灾难发生。1796年4月30日,众议院投票表决,以51:48的微弱多数通过了拨款议案。至此,共和党阻击杰伊条约的努力以完败告终,再一次验证了18世纪90年代美国政治的“铁律”:谁跟华盛顿叫板,谁就会死得很难看。有人说,姜还是老的辣,但华盛顿更愿意相信,“宪法之父”败给了宪法。
这次争斗不仅让共和党的威信跌到低谷,也让华盛顿与麦迪逊彻底决裂,他再也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咨询过麦迪逊的意见。麦迪逊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心灰意冷,萌生退意。但是,共和党阵营的总指挥,远在蒙蒂塞洛的杰斐逊,告诉他的兄弟:不要气馁。咱们失败不是咱没本事,而是敌人太狡猾。三岁孩子都看得出来,杰伊条约是不平等条约。它为什么能在参、众两院畅行无阻?原因只有一个:华盛顿支持它。他一个人的意见足以影响全局。华盛顿的威望,也只有华盛顿的威望,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咱打不过他,只能耐心等待。等待什么?杰斐逊没说,但每个人都明白。他在等待华盛顿离开,等待联邦党犯错误,等待属于他的那一天。
杰伊条约虽然充满争议,但得到美英双方的确认和执行。看似极不公平的条约真正实施起来其实没有那么痛苦。1796年6月,英军撤离五大湖区的美国领土。通过国际仲裁,到1802年为止,英国共支付给美国1000多万美元,赔偿被拦截的美国商船的损失。美国支付给英国60万英镑,赔偿民间所欠债务。双边委员会勘定了美国东北部的美加边境,西北部边境在1812年战争后确定下来。即使在“片面最惠国待遇”的条件下,美英贸易也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在欧洲各国深陷战火的时候,美国享受着与英帝国自由贸易的机会,国民财富迅速增长,英法战争带给美国的不是灾难而是繁荣。战争也让欧洲人潮水一般涌向唯一的乐土——新大陆,这些新移民又潮水一般从东部涌向西部,追求他们永无止境的“美国梦”。在条约有效的十年中,美国海军也初具规模。1798年,亚当斯总统签署法案,成立海军部。1802年,杰斐逊总统创建美国军事学院(西点军校)。正如华盛顿所说:“我要避免战争。如果不能避免,我要为准备战争赢得时间。”他从就职之初就决心在战火纷飞的世界里为美国谋求至少二十年的和平,他做到了。1806年,条约到期。杰斐逊总统拒绝续约,直接引发了“1812年的战争”。美英再次兵戎相见,那时的美国已不再是不会走路的娃娃,它有能力保护自己了。美国海军居然在几次战斗中大败“海上霸主”英国海军。没有这十年的准备,胜利是不可想象的。
当华盛顿和他的时代渐行渐远,美国人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翻开这个曾让他们的祖先义愤填膺的条约。越来越多的学者为杰伊条约“点赞”,因为他们看到了政治家们用理智和耐心换来的国泰民安。有人说,美国在杰伊条约中其实没吃多大亏,只是没像在巴黎和约中那样占到便宜而已。占惯了便宜的美国人一旦没占到便宜就会反应过度,这才闹腾起来。还有人说,杰伊条约是笔精明的交易,它就赌下个世纪的霸主是英国而不是法国。如联邦党盘算的那样,如果美国必须得罪一方,得罪法国带来的损失比得罪英国带来的损失小得多。不管从哪个角度,历史理解了华盛顿。然而,华盛顿却不愿继续承受历史的痛苦。他要再次谢幕。他要告诉美国人民,他们从此就要靠自己了,因为他再也不能牵着他们的手。
在政治斗争中所向无敌的华盛顿为什么再次放弃权力?他将给美国人留下什么样的财富?请看下一个故事:告别。
第74章 告别()
在18世纪90年代,如果你问一个美国人:什么是“不言而喻”的真理?他会告诉你:乔治华盛顿。华盛顿指哪咱打哪,这是那个年代美国人的习惯性思维。华盛顿的威望足以让后来所有的总统羡慕嫉妒恨,难怪人们把他看成“共和国王”,不,他简直就是稳坐在奥林匹斯山顶的宙斯:万神之王。但是,忽然间,在既没有“天降祥瑞”也没有“地动山摇”的情况下,在普普通通的那一天,1796年9月19日,费城的美国每日新闻刊出一篇文章——致美国人民。它是这样开头的:
朋友们,公民们:新一轮美国政府行政首脑的选举就要来临了我认为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向公众表达我的意愿。我已经做出决定,将不在候选之列
文章末尾的署名是“g。华盛顿”,没有任何头衔。接着,全国所有的主要报纸都以闪电速度转载了此文,它很快又被编辑成小册子出版发行。新罕布什尔通讯报给了它起了个流传后世的名字:华盛顿的告别演说(以下简称告别演说)。其实,只有“告别”,没有“演说”,因为华盛顿从来没在任何场合“演说”过这篇稿子,它只出现在报纸上。“临别赠言”倒是个更准确的说法。华盛顿通过这篇文章开创了一个最重要的先例,就是总统任期不得超过两届(八年)。这个传统被固执地坚持着,直到1940年才被富兰克林罗斯福打破。
为了防止出现第二个“罗斯福”,1951年,美国宪法第二十二修正案把华盛顿的先例变成了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