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魔录-第6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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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赌气似的将书卷一扔,魏曦眼角忽然晃了晃,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一个一身宽软青袍的老者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桌案旁,伸手便一把接过了书卷去。
来人默不作声,却是气度威严,举手投足间透洩着令人绝无法抗拒的气势,魏曦怔怔相视,见他总有五六十岁上下,皮肤雪白,眼角额头有着微微的皱纹,双目碧绿如翠,一头金白相间的长发像波浪般打着卷儿,在脖际蓬散开来,发丝中缕缕金光清晰可辨,偏又生就了一个极为高大的体格,站在魏曦身旁,魏曦的头顶只达到他肩膀的位置,再看敞开的青袍襟祍下,发达健硕的胸肌鼓胀欲出,上面还密布着金色的绒毛。
“这里就是接纳人间士子的地方。”
从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魏曦吓了一跳,惶然回看,一个身材颀长,唇上一抹髭须,形容颇为清癯潇洒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口,同样出现的全无声息,不过他的嘴角还有一丝淡然笑意,不像那高大老者这般令人倍有压迫之感。
老者正念着书卷中的一段,口音有点生硬,像是胡族人大着舌头在说南国汉话:“鱣,大鱼。似鱏而短,鼻口在颔下,体有邪行甲,无鳞,肉黄,大者长二三丈,今江东呼为黄鱼”又翻看了几页,转头对门口的中年男子笑道:“哈哈,这书中倒是有趣,却不都是在说我族族类?”
中年男子报以微笑:“历时变迁,人间相称早不同于以往,看看这些倒是大有益处。”
(按:魏曦所观书卷,乃是晋时名士郭璞所著尔雅注疏,老先生翻开所在,正是其中释鱼一卷,事有凑巧,并非全书皆为水族之类也。另,鱣者,即今日黄鳝之谓,也是久未露面的无鳞先生的本相。)
两人一问一答,直将魏曦视作了无物,魏曦心里慌张,结结巴巴的问道:“二二位先生何许人也?”
高大老者一侧头:“啊?哦,你是问我是什么人是吧?”
忽听楼阁梯台脚步纷沓,几道光影倏然一晃,片刻间就出现在魏曦的房中。
以往对于这些人间士子,阒水的妖灵总还保持着表面上的伪装,任何可能暴露妖术身法的行径也都小心翼翼的收敛起来,这一次却是完全顾不上魏曦在一旁的瞠然相视了。
魏曦心里早已有数,对此倒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现身于此的几人,那位一直高高在上,如冰山美人般的娘娘此际正向身边的这位老者跪倒,而和她一起的还有主管樊公泰以及精神矍铄,在府中很有地位的一位叫意绝叟的老人,另一个,则是位金发白裙,一身异国装束,自己却从未见过的秀美女子,他们的跪拜是如此虔诚,以至于魏曦顾不上参见娘娘,却转向了那位高大老者,一脸骇异,连娘娘都向他跪倒,这老者又当是何等来头?
“海神族族众恭迎大帝甦醒。”
娘娘的话使魏曦双膝一软,忙不迭的拜伏于地:“小人邰望魏曦,觐见觐见大帝陛下”他不知道这是哪个大帝,但既然号称为大帝,那必是尊崇无比的身份了。
高大老者一手拿着书卷,一手却漫不经意的冲跪倒的众人抬了抬手:“哎,是不一样了啊,这是这些年新学会的礼仪教化?那个什么圣王弄的倒也有趣。”
鲡妃心里一咯噔,想不到魔帝甦醒之初便似乎对阒水现在的情形了若指掌,旁的也还罢了,偏偏就是这圣王郎桀一节最是触忌,虽说妖魔之间没有什么贞节之说,自己和郎桀、虞洺潇甚至其他一些妖灵也都有过床笫之欢,但毕竟是自己将郎桀抬到了阒水圣王的位置,这对于魔帝来说,便是十足的篡逆之举,念及于此,鲡妃更不敢抬头,深深跪伏不起。
鲡妃都是这样,那樊公泰和意绝叟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便起身,倒是那金发白裙的芙蒂雅受华夏礼制熏陶甚少,欣喜万状的站了起来:“海神,怎么赶在今天甦醒了?可比预计的时日早了一个多月。”
“天神之力遥遥相唤,我就想,是该出来的时候啦。”魔帝的表情极为轻松,像是在和他们闲话家常,芙蒂雅微微一怔,总觉得这三千年没有见过的海神比之上古时节,似乎大有异样之处。
“阿鲡,我一直很有兴趣认识一下那位年轻的圣王,他在哪儿?”
魔帝越是和颜悦色,鲡妃就越是心中忐忑,臻首低垂,连眼神都不敢与魔帝交集,惶恐的答道:“他他带着阒水族众大部,去攻打虻山了,哦,就是那圣山族。”
“哈?”魔帝的表情分明带着一种激赏,“这样的事他也敢做?这可是过去我都没能达成的壮举,麒麟能饶得了他?圣山族的老巢他是怎么进去的?”
“他说他自有办法进去,还有还有那麒麟老妖,听说是被他手下的马妖毒害篡位,现在的圣山族,是那马妖僭位为王”鲡妃忽的止了口,她猛省说到僭位为王,现在的阒水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一时未察,倒又触及了最为敏感的环节。
魔帝却根本没有在意,倒是不住的啧啧称奇:“三千年下来,当真是天翻地覆,麒麟会被马害死?我不信,倒要去看看。”
“和云龙之力传来的方位一致。”一直在门口的中年男子忽然接口道,“让我猜想的话,恐怕是那位圣王正用云龙之力对付虻山的敌人呢,也就说,这一遭走下来,正好把你想做的事给一并做了。”
陌生的声音使鲡妃大感惊诧,她不敢看魔帝,却不妨碍转过头望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只觉得那男子竟透着些眼熟,意绝叟陡然一震,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你你是怎么可能?”
“好!事不宜迟。”魔帝将书卷一闭,稳稳的放在了案头,抬步迈出,“你和我走一遭。”
中年男子不卑不亢的欠身一躬,表示愿随同往。
直到魔帝的身影在甫一出门之际便化作青光倏然消失的时候,他的笑声还在半空中回荡:“哈哈哈,这一出来就碰上了这么热闹的事,快活也!”
再看那中年男子,竟也同时隐去了形迹,想必是与魔帝偕路并身而去了,芙蒂雅脸上喜色已退,代之以惘然疑惑的忧意:“不觉得海神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么?”
鲡妃现在总算可以站起来了,她没有顾上接芙蒂雅的话茬,而是问意绝叟:“那个人,不,那个妖灵,是谁?我怎么会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意绝叟悄声附耳,鲡妃面色一凛,身上的寒气也加重了几分:“是他?”
从虻山西南方向冰锢封存的界门开启处,浑身密布乌黑鳞甲的暮觉子正在大声下着进军的指令,一个红袍银甲的年轻人环抱两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密密麻麻的阒水妖众从界门鱼贯而入,他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余岁年纪,面容清雅,颌下无须,倒是个一等一的俊品人物,不过他的两鬓下却分别连成了银光闪闪的鳞片之状,注目之下又显得分外妖异。
他就是阒水三大神尊之一的凌涛神尊,一万阒水大军是此次攻打虻山的主力,而由凌涛率领的近三万阒水妖众则是用以侵占虻山全境的后续部队,换句话说,那一万大军算得是阒水精锐,而这三万后部则多半相当于趁势压上的民夫壮丁了,他们比不上一万阒水大军的训练有素,但如此数量也足以保证对虻山妖族的压制。
辟尘公和界门旁戍守的几十名圣王卫妖兵此刻都成了封凝的冰块,并且已经被抬到了凌涛身后,这是今日侵伐之战第一批俘虏,而就在凌涛感受着背后冰块传来的寒气之际,却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他猛然抬头,两眼银光冲出,在半空中扫了一圈,却发现刚才似乎只是自己心血来潮的错觉。
暮觉子身为乌鳞斥候,自然也对灵息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力,他默然片刻,才缓缓道:“神尊是不是觉得有一股怪力从此间翻涌而过?”
“你也察觉了?可我探看之下却全无异常。”
“其势雄烈难当,其速迅逾雷电,我们刚有察觉的时候,这股怪力就穿过了虻山界门了。”暮觉子冲着界门内的虻山之境一指:“不过这是属于本族的气息,我想,很有可能是鲡妃娘娘新派来的援军,我们不必担心。”
“新的援军?如今阒水精英尽出,又有何人当得起你适才所称?连我的斗目神光都跟不上?”凌涛俊目一朗,表情却露出了不解。
没有人能够看见,这股雄烈无匹又迅疾逾电的奇力飞速穿梭,早到了战事方止,妖氛冲天的宫阙上空。
第一二五章 一统()
战争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或者说,今天阒水对虻山的侵伐之举已经到了尾声。纵然烨电雷鹰凭借云龙之力给虻山天军带来了极大的杀伤,可如果矢志一战的话,镇山君并不认为以这数以万计的天军妖兵会当真为烨电雷鹰一人所阻,对方就算得到了云龙骨的大幅提升,毕竟也只是一人之力,万夫莫当从来都只是形容而已,并不曾成为现实。事实上韩离在初时的纵横捭阖之后,剑招的速度也在持续作战中渐渐迟缓了下来,而那一度嚣然四溢,莫之能御的雷鹰与云龙神力的结合,也在妖军付出近千众的伤亡之后,渐渐变得可堪抗衡了,这是成千上万妖兵齐心协力的结果。
真正使他们失去了战意的,是郎桀那激荡回旋的喊话:
“千里骐骥已然受擒,虻山之众降者免死!”
每一个舍生忘死,前赴后继的妖兵都看到了宫阶体态之上,那委顿无力,被褐衫短襟的火鸦化人所制住的千里骐骥,曾经威严的气势,深不可测的仪容,现在皆已荡然无存。君王的被擒使虻山天军的戮力向前变得再无意义,他们失去了赖以倚仗的心理支柱,军旅之士的铁血壮心被强者为尊的准则替代,镇山君低沉哀号,喉头咕咕作响,而所有还活着的妖兵都像是忽然间被抽离了浑身的力道一般,束手止身,当当啷啷,兵刃丢满了一地。
韩离璜剑横指,暗地里调匀了激战良久而有些紊乱的灵息,妖魔之军的顽强和悍不畏死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他们现在主动放弃了抵抗,恐怕自己最多也就只能再支撑半个多时辰了。
以已得大成的雷鹰神力与云龙骨的激发之效相融合,尚且这般不易,这是韩离在玄晶探秘时所没有感受到的,看来妖魔成军确实对本身实力有了质的提升。
郎桀挺起胸膛,雪白的衣襟上血迹煊然,不过他现在展现出的气势看不出他究竟受了多重的内伤,他向远处群妖张开双手:“今日起,阒水虻山,并为一统。你们都是大一统的妖灵之族的子民。千里生弑王篡位,穷兵黩武,带你们走上的是一条注定失败的道路,而我,圣王郎桀,将使妖灵之族真正光大兴盛!”
郎桀的话引起了阒水妖众的齐声欢呼,虻山的妖兵们却大都垂头丧气,不过也大都没有露出仇恨愤憎的神色,他们用这种萎靡不振表达了甘愿投降的含义。
池棠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斜睨了郎桀一眼,什么意思?妖族一统也就罢了,还说什么真正光大兴盛?他是真要做这妖魔怙恶不悛的王了吗?
当下将擒捏千里骐骥肩胛的左手一紧,在未明其意之前,他绝不会把千里骐骥交给郎桀。
“恕我不合时宜的提醒一句,郎先生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什么出身,你一个五神兽天卫镇妖化人,倒好像对做这个妖魔之王乐在其中那。”池棠在郎桀耳后冷声道,这是提醒,更是警告。
郎桀一笑,并不急回答,他在向断海、汇涓示意,战场上放弃抵抗的虻山妖兵数量委实太多,这需要一段时间的归拢和安置,而此事也是事不宜迟,趁着他们战意瓦解的时分从速解决才是正理。
“不要伤害他们,现在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我族的同侪。”总是要安抚一句的,郎桀同样让这声音传到了每一个虻山妖兵耳中。
尘埃落定,虻山再不复存焉。看着一道道铁索般的气光射出,纵横交错的在层层叠叠的天军降兵群中穿绕而过时,郎桀才转过身来,迎上了池棠警惕的目光。
“如果妖灵一族再不危害人间,再不杀人吃人,你还觉得必须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吗?”
池棠一怔,千里骐骥却有气无力的冷笑:“孤说过,一个五圣化人,怎么可能让妖灵之族兴盛光大?你是要将整个妖族带向覆灭,而无论虻山,还是阒水,却都被你骗了。”
池棠手上加力,暗劲直透经络,令千里骐骥闷哼一声,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你是要让所有的妖魔从此再不搅扰人间世界,做那安安分分的化外之灵?”池棠心里一动,他没有那种族类有异便即不共戴天的偏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