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有珠-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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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对她不公,又何曾对他仁慈过。
雾气漫上眼睛,她忽然蹲下来缩在案角,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膝上哭了出来。
说不想都是自欺欺人。她很想他,在寒渊冰冷的黑夜里,有恨有难过更有不舍。她知道,他也想她,在九重天上,想尽一切办法救她。
在属于他的房间,她突然放肆起来,哭得泣不成声。
去往西海的路很长,她困在那段记忆里出不来。
她着了魔,撕心裂肺的疼都唤不回神,寒渊那么冷,没有一个拥抱可以温暖她,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魔界才是真的,从前的事都过去了,梦境中却觉得化为蚌精的一生太短,相遇太仓促,甚至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梦里两世反复变换,全是煎熬,而他是解药。
发疯般的想见他,可她懦弱的不成样子,不敢啊。若是见了,她怕自己会崩溃。
她疼得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一路烫进心里。
门外有风吹动树梢,她吞下哽咽,倏地睁大了眼睛。
静谧中,她听见了一声轻响!
她浑身一颤,飞快掠空而起,化作一道光芒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下一刻,有人提剑入殿,冲开了房门。
安宁的后背仿佛要被来人的剑光刺穿,她流着泪没有回头,更不敢回头!
是他。
*
遥光心跳鼓动,撞击着胸腔。
后窗开着,有人闯进了这间书房。为何而来,他不得而知。书房里唯一要紧的只有幻化成古琴的法宝,和它护着的人。
按理说是不可能有人破得了锁灵法术,但此刻那宝物已剥离出了原形。
他紧盯它,胸口有腥甜之气滚上来。
阿澄听到动静,紧跟着跑过来,看到他的脸色,整个人都傻了。
“殿下”他怔怔道。
“出去!”遥光寒声道。
阿澄从没见过主子这般模样,慌得手足无措,赶快后退,差点被台阶绊倒。
门扉“咣”的一下在他面前合上,他几乎要哭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他就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就有人闯进来了,这是要害死他么?
遥光定了定神,伸手去探法宝气息。
反复三次,才确定它没有大碍,只是气息有所浮动。
不管来人是为了什么,幸好她无事,否则他去哪里找回她。
第124章 诙谐星君()
安宁慌不择路扎进隐蔽处。
呆怔的靠着墙壁,她的眼泪扑簌簌的滑下脸颊;擦干了又落下来;好像永不干涸。
她想;若晚一步出来会怎样?真的见到了他;以她现在的身份;该说什么?她恐怕会对着他掉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恨意是很虚幻的东西,无法阻拦她的心思,反而让他的影子愈加清晰。
她心中有块大石;沉甸甸的坠着。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走出那片阴影;不能再耽搁了她要去找诙谐星君的府邸,然后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在还没想清楚前;离他远一点。
诙谐星君的住处很容易打听到;有热心的仙娥指路就不难找。
地上一年不过是天上一日光景;诙谐星君府邸没有荒芜的迹象,但也没有几个仙侍仙娥;偌大的院子里种着奇花异草;不知是本尊种的,还是哥哥湛阳种下的。
她飘进房间,四下查看;屋子里还保持着主人在时的样子;和遥光的书房完全不同的是;哥哥的屋子很乱,眼花缭乱。青瓷的瓶子里插着鲜花,画卷铺满了书桌,毛笔蘸着墨,斜躺在白纸上。
画上的题字只做了一半可见他离开书房时很是匆忙。
在丘山初见哥哥时,他曾说魔珠被自己的坐骑火麒麟扔下了焚心池,他匆忙离去,应是得到了消息,或者看见了什么。
安宁在书桌后张望,这房间两面有窗,一面是进来的走廊,另一面则是
她心里有了主意,径直走过去,拉开了那扇窗户。
窗外热气蒸腾,她望进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硕目。
房间两边都有院子,这一边是为火麒麟而建的。她想,也许哥哥当时是看到火麒麟拿着魔珠,觉得有异样,才会丢下笔出去。
这只火麒麟足有两人高,卧在窗前打着呵欠,安静且无戾气,因而她走进房间时没有注意到它。
照哥哥的说法,火麒麟呆在仙界时间久了,磨掉了锋利的性子,十分憨傻,除了吃睡玩,连看门护院的本事都没有,还坑了他一遭。
安宁对这只神兽没报太大希望,但既然见到了,不妨试探一番。
数千年岁的神兽应听得懂人言,安宁于是问它可有见过诙谐星君,火麒麟大概觉得眼前的是正经仙娥,便未露出丝毫警惕之意,侧着脑袋想了想,甩了甩头,作为答复。
“他不久前回了仙界,你能找到他吗?”安宁不解其意,又追问了一句,道。
火麒麟掀起眼皮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少顷,它站起来,身上鳞片鬃毛一起抖动,身影眨眼间被火焰包裹,缩小了数倍。
安宁看着窗户底下变得如小狗般大小的神兽,着实惊讶了一把。
它向她摇了摇尾巴,迈开蹄子向府院深处奔去。
安宁连忙跟上。
诙谐星君的府院屋舍不多,再往里只剩一间装满旧物的阁楼,楼门锁着。
火麒麟用角顶了一下那扇门,门锁金光耀目,现出一个阵法来。
这个阵法她有点眼熟,好像遥光曾用过的仙界伏羲阵,但是此阵哥哥是不会的,也就是说,这扇门是被别人锁住,而非哥哥自己。
不知火麒麟为何带她来此,或许里面真的有重要的东西。
此阵火麒麟不会解,而她也不过是在凡间看过几遍,在那个人教苏浔布阵解阵的时候
火麒麟又撞了一下门,安宁拉住它道:“莫动,我试试。”
火麒麟点了点头。
安宁深深呼吸,不得已再次翻出那段记忆。她发现,每一个位置和走势都印在她的脑海,云山竹林间,他教得很细,她闲来无事便靠在一旁听着。
“伏羲八卦图可衍生上百种阵法,但最终都会回到最基础的阵图上。”
“如何找到阵眼?”
“细察阵图的走势,若无头绪,不妨从艮位入手。”
安宁咬了咬唇,指尖簇力,探向法阵。
火麒麟趴在地上,也瞪大眼睛看着。
安宁沿着阵图摸索,鬓角已有细汗,金色的阵法随着力量扭曲旋转,有细微的咔哒声传出,像是某种机关。她从没解过仙界的阵法,只能不断试错。
一刻之后又过了一刻,在她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阵法忽的飞速旋转起来,和铜锁一并消散了。
她一怔,没想到阵法真的被她胡乱解开了。
火麒麟虽憨傻,却是个念主的,看到门打开,顿时有几分雀跃,甩了甩尾巴就窜了进去。
阁楼里尽是灰尘,全然不似仙家圣地。
火麒麟在拱着鼻子在地上嗅了嗅,过来叼安宁的裙角,将她拽到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杂物最底层是一个箱子,安宁伸手一摸,发现屋子里各处遍布灰尘,唯有这箱子表面是干净的。
是最近才被放到这里安宁犹疑了一下,把它抽出来。
箱子有一臂长,怎么看也塞不下一个人。她看了一眼打转的火麒麟,终是选择信它,打开了箱子。
光泽一晃,她看到了里面装的物什都是宽袍长衫。
火麒麟还在呜呜的叫,围着箱子转悠。
安宁感受着它躁动的情绪,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其它东西?”
火麒麟用爪子刨地,猛然点头。
安宁低头看着地上的箱子,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夹杂着难以描述的恐惧。
她让火麒麟带她去找诙谐星君,它带她找到了这个箱子,它说箱子里有“其它东西”
她慢慢摸索,一件一件的揭开箱子里的白色长衫。
她的手定在最下面那片东西上。
惊惧感像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将她的心包裹起来,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一张脸就在须臾片刻间褪去血色。
她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倏地抽回手,后退一步,坐在了铺满尘灰的地板上。
火麒麟脑袋伸进箱子,欲用嘴去叼。
“不要碰。”安宁脸色惨白,忽然道。
火麒麟一愣,“嗷呜”一声缩了回去。
安宁用了很大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发抖,她伏在箱边,手指在颤,心在颤。
她一件一件拿出上面衣衫,捧起最下面薄薄的一层。
“我只喜欢宁宁你一个”
“宁宁,要开心。”
那是哥哥,也不是哥哥。
那是一张人皮,诙谐星君云泽的皮囊。
它被叠在箱子里,胡乱的丢在阁楼的一角。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般情景下与“云泽”再次相见。
她跪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该有多疼啊,哥哥被活生生的扒了皮囊,换成了诙谐星君的身份,又被褪下肉身,重新变作魔尊。
他痛极的嘶喊声仿佛就在耳边。
喉咙发痒,她捂着口咳了一声,鲜血染红了她的手,从指缝滴落。
如玉的皮囊有她熟悉的面容,他空洞的望着她,像沉在噩梦里无法醒来。
她随他一脚踏入深渊,那些美好的过往,六个人笑闹前行的回忆,就在这张皮囊前烟消云散。
*
她抱着这张皮囊回了寒渊,心中一片死寂。
黑暗深处,她又看到了薛牧的身影。
他远远的向她行礼。
安宁注视着他,忽然惨笑一声,眼泪倒流进心口,五脏六腑都在沸腾,她飞身而去,唤出了戒指里的召魂剑,刺进他的右肩,一拧,再一拔。
鲜血喷了出来。
薛牧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她。
“你可知为何?”安宁冷然道。
薛牧木然摇头。
安宁缓缓的露出一个厌恶至极的笑容,一字一句对他道:“因为你该死!”
四千年前她就该杀了他,不该犹豫,她更该恨的是她自己,换皮之术是魔界禁术,没有几个人知道,当年,那叛徒私传秘术,若不是她无意中放了薛牧一马,薛牧不会活着被文澈抓住,不会有机会将换皮之术传给文澈和尘鬼。
更让隐藏极深的那位尘鬼首领学得了这个法术,到头来,算计到了哥哥头上。
是的,她确定这个首领就在仙界,只有仙界的人有机会为哥哥换皮换身份,只有仙界的人能接触魔珠,只有仙界的人有把握重新抓到“云泽”,还有今日所见的伏羲八卦阵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仙界!
也许,他们这一路相遇、收集神器,都是一个圈套。
推开殿门前,她摸了摸手里的皮囊,对身侧赶来的人道:“艮伯,辛苦你跑一趟,唤五族族长前来熙和殿,我本座有事相商。”
艮伯看了一眼捂着伤口的薛牧,又看了眼安宁手中的物什,叹了口气,躬身道:“是。”
“只是,属下可否多问一句,主上此番所为何事?”艮伯看着她的脸色,心生忧虑。
安宁沉默良久,没有回答,只轻声对他道:“不必多言,且先去吧。”
艮伯只得住口。
安宁如游魂一般飘进大殿,死死靠住门扉,将外面的一切关在门外。
空荡的大殿徒剩她一人。
哥哥的身影在她面前忽隐忽现,她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哪怕害怕、无措,也无可避免。
第125章 后知后觉()
琼华宫中;阿澄欲哭无泪。他不敢惊扰主子;独自在院子外面抓耳挠腮。
偏殿中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动静了,他不晓得主子在做什么;也不知他何时会出来。他觉得自己很没用,稀里糊涂又帮不上忙。
仙界的一天是极为漫长的;他头一次觉得这么难熬,仿佛过了一整年。
正当他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时,宽敞的玉石路上响起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阿澄跳了起来。
这声音他熟悉,仙界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紫阳洞府的天枢星君腿脚不便;近些日子极少踏出洞府,唯一能让他不辞辛劳出门的理由;就只有师弟遥光了。
阿澄看着他眼里直放光;扑到他脚下:“星君来得正好;救了我一命呢。”
天枢星君闻言有些奇怪;打量了他一番,道:“怎么;莫不是你做错了事,师弟要罚你?”
阿澄耷拉着眼眉;点头道:“星君真乃神人也,猜得一点不错;不过殿下现在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空罚我。”
这句不说还好;待说完,阿澄眼睁睁瞧着天枢星君脸色沉了下来。
阿澄肩膀登时一缩。
“他在屋中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