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有珠-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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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云泽仔仔细细的洗完了脸,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确认自己如从前般英俊过人、貌美如花,这才长舒口气。
放下镜子,他又心疼起自己的扇子,七彩斑斓的扇面被弄得乌七八糟,更有一条黑线横亘其上,他难受的直呲牙,摩挲着扇面想着恢复的法子。倏地,听背后的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骤然间,他惊得一哆嗦,扇子险些掉落在地。
他拍着胸口回过头,见一身鹅黄的安宁,竟是不请自来,也不与他多言,径自走进屋子。
“你!你你你”他睁圆了眼睛,道。
安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从妖谷出来,好好的神仙变成了结巴?
“你经常这么闯进男人房里?”
安宁顿了一下,心道,这有什么,她和无脸仙君还住一间屋子呢。
“万一我在换衣服怎么办?”
他这身皮肉,有可看的地方么?安宁嗤笑一声,觉着这神仙比女子事情都多。
云泽龇牙咧嘴喘了口气,看了她一眼,坐在凳子上,啪的展开扇子,扇了扇,顿了一下,问道:“宁宁这么急着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
安宁张口欲言,话刚到嘴边,就听云泽笑眯眯的道:“诶,让我猜猜。”
他一本正经的道:“一定是想我了,对不对!”
安宁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云泽噌的闪身到她跟前,道:“诶,宁宁别走,开玩笑嘛,玩笑话,看在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份儿上”
安宁听不下去了,她微微一笑,一脚踩了下去。
云泽一声哀嚎,叫得十分夸张。
但这一脚的效果向来不错,两人终于能正常交流了。
云泽抱着脚跌进木椅子里,道:“你说,你说,别动手脚。”
其实安宁是想着,云泽好歹位列仙班,应当对神仙的事知道一些,但看他满口花花的样子,心里又拿不准了。她思量许久,才道:“我来找你,是想问”
云泽看着她,听她接着道:“你们神仙,若没了肉身,又被吸了精元,会怎样?”
云泽立刻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遥光仙君?”
他放下脚,扇子在手上转了转,语气轻松的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罢,如若放任不管,顶多万把年之后,灰飞烟灭。”
安宁时至今日,彻底领悟为何无脸仙君不给此人好脸色了,这张嘴真的在妖谷里,这位诙谐星君好似就是凭借一张嘴,把烟罗说崩溃的。
她冷笑了一声,道:“他灰飞烟灭,于你很有好处?”
云泽把着扇子的手一顿。
她的话说到点子上了,珠子和遥光是因他的失误,掉入凡间的,天帝将他踢下凡来相助遥光,他没将他全须全尾的带回去,最后还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实在不好听。
他随即干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宁宁你还当真了。”
安宁微一挑眉。
“遥光仙君敢把法力给出去,必然不会让自己陷入死地,但要立刻醒来也不大可能,估摸要睡上一阵子。”
“多长时间?”
“不知道,我又没试过。”
云泽啪的一声合上扇子,道:“要想让他快点醒,也不是没办法。俗话说,缺什么补什么,缺了精元,自然要用别的精元来补。邪恶一些的妖魔,可去抓几个凡人吃一吃,神仙么,要难上几分。”
他话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打量了她一眼,装作讶异道:“你当真想救他?我以为你不喜欢他呢。”
安宁闻言秀眉蹙了蹙,救无脸仙君和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这分明是怕不怕麻烦的选择。救,现在麻烦以后不会惹麻烦,不救,现在不麻烦以后很麻烦。
眼前,云泽笑得戏谑诡异,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我能回仙界,灵丹妙药来上几十棵,就好办了,可惜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寻灵兽精元填补。”
“灵兽?”
云泽点头道:“不错,我说的灵兽,可不是有灵气的妖魔鬼怪,而是神兽,上古神兽最好,再次些的,万年岁的灵兽也可以。”
安宁随即想道,上古神兽,让他们碰上一只狍鸮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天地渺渺,去哪里再找另一只?而万年岁的灵兽,似乎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可还有其它法子?”
云泽摇了摇头,叹道:“据我所知,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安宁默然一刻。
“你真的要救他?”
安宁蹙眉转头朝他瞪去,这人有完没完?
入目却看见他此刻眼中的神情,意外的带着几分认真。
“我倒是知道个地方,盛产灵兽,不过这些年尘鬼将凡间搞得乱七八糟,现在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何处?”安宁道。
“离这里不算很远,估摸着,五日夜能飞个来回。”云泽道。
这消息,是难得的好消息,安宁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瞬时就被冲淡不少。
云泽手里摸着扇子,一双眼瞧着她,像是想从她神情里琢磨出点什么。
“那地方有灵兽不假”他语气一转,道,“但取精元可不容易,若要搭上性命,你还要去做么?”
他话里隐约藏着其它的东西,像一种自觉有趣的试探,安宁早有察觉,灵巧的避开了,眉梢一动,反倒微微一笑看回去,道:“我怎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云泽一愣,一时没懂她的意思。
“不是还有你么?”
这下懂了,云泽的脸叮了咣啷垮下来,要他指路,要他帮忙,最后外带要他垫背。
这小女子,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安宁既问到了想知道的,也没有理由呆在他房里不走。
云泽拿扇子大扇了几下,目送她亭亭背影消失在门后。
第49章 同行之人()
“两位要出去?”
上了丘山便是丘山派的客人;断没有不告而别的道理,安宁和云泽趁着夜色渐深,苏浔没发现之前,决定知会成绥一声;暂离丘山几日。
他们在丘山后殿外遇到他;他正将几人用缚仙绳捆来的器妖安置妥当,据说那器妖不是茶壶妖城主;而是一只茶杯化成的妖物,从前为奴为婢伺候茶壶妖,学得一手茶艺,暗自喜欢上被城主当做工具利用的木梳妖烟罗;烟罗大火焚城的晚上;他也被烧伤了,却不曾怪她;只求留在她身边做牛做马。自此撕去脸面;变成城主模样助她欺骗世人。
城主男女老少四张面目他都学会了;泡茶的手法越来越熟练;连城主的性子也学得分毫不差。在其他人面前,他常用老者面貌,在烟罗面前,却固执的保持着少年模样,希望有一天;她能看自己一眼。然而纵有千万体贴心思;烟罗心中也只有禄存星君一人;他默默相伴不求其它,唯独炒出的茶叶,满怀心事,越发苦涩。
他做了所有能做的,放不下她,却也救不回她。
往事空空,如今一把火烧断肠,不免令人唏嘘慨叹。
人是他们抓来的,成绥觉着有必要同他们说清原由,也好处置此妖,安宁和云泽闻言,对丘山派的禁闭处置无甚异议,茶杯妖伤人无数,罪大恶极,但也可怜可悲,情有可原。
待此事言毕,成绥又问两人道:“不知两位要去何处,可要我派本门弟子同行?”
云泽摆了摆扇子,道:“不必,小事而已,我们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右侧一个熟悉的、阴魂不散的声音突然插进来,道:“你们要去哪儿?”
两人顿时一僵,看苏浔从远处像猴子一样蹦过来。
安宁有时觉得,苏浔此人不是一般的凡人,他道行不高,但是可以做到无处不在,如有分/身。
他对安宁道:“我方才去找你,想问问遥光仙君好些了没,结果你屋子里没人,我就出来看看。”
而后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要去哪里?”
云泽看了看满脸写着“拒绝”的安宁,又看了看满眼疑惑警觉的苏浔,心头竟生出私奔被人发现的错觉,他干笑了一声,道:“去转转。”
苏浔皱眉,道:“深更半夜?”
云泽尴尬的笑了笑,又道:“有点事,要单独说一下。”
“不能在屋里说?”
云泽不说话了,琢磨怎么拖住他,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太黏了一点
沉吟片刻,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而后故作神秘的道:“这个不好说不好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可描述。”
苏浔叉着手抱着剑,“哦”了一声,敢情这位不知多大年纪的神仙把他当孩子哄了,然后道:“我跟你们去,你不好描述,我来啊。”
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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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两人还是被苏浔一如既往的黏住了,临走苏浔嘱咐剑灵沅女留在丘山,几人都认为神器现世,丘山很有可能被尘鬼盯上,若是有风吹草动,沅女留在这里,可通知三人,好让他们心里有数,及时赶回。
青玉掌门及众弟子也正商议此事,并在山上设阵,遣人出山探查尘鬼行踪,以防不测。
三人暂别丘山,向北飞去。
“北边有什么?”
“三百里外的谯明山下,有一条河,叫谯水,水里有一种何罗鱼,可算得上是鲲鹏的缩小版,叫声像犬,能变成鸟,灵气极盛,抓来炖一锅,大补。”
“这么补精元的灵兽,没被尘鬼吃灭绝么?”
云泽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三人此行碰运气的成分甚大,安宁余光看了一眼装珠子的锦袋,如果谯水空无一物,无脸仙君恐怕就要睡上好一阵子了。
谯明山山脉蜿蜒,瘴气浓重,在空中几乎看不清前面的事物,苏浔就险些撞到树上,三人降下身形,落于地面。
这里的树林是焦黑的,像燃过一把大火,被烧光了,空气中也溢满焦糊味,山风从林中呼啸而过,都无法吹散气息。
安宁手指在树干上一抹,树干便化成粉末,随风消逝。
“都烧没了。”苏浔瞪大眼睛四下查看,讶然道。
林间看不见一只活物,也没有一丝生机。
几人脸上都微微变色,谯明山下是这般模样,谯水又会如何?
待走到谯水,他们心头又是一沉,河水浑浊,和岸上一样,寂静得可怕。
云泽在河边蹲了一会,站起身,扇子在掌心敲了敲,道:“是被人故意毁去了。”
安宁和苏浔看向他。
“养何罗鱼的地方,可防御火灾,这里的何罗鱼虽被人捕捞殆尽,但谯水受灵兽庇护,断不会毁成这个样子。”
“那就是有人想把所有灵兽都除掉,才会放火烧山,”苏浔又问道,“不过,他们直接把灵兽抓走也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把这里彻底毁掉?”
“山间有灵气,一把火,连灵气就都毁尽了,再生不出灵兽。”云泽解释道。
三人猜测,这么缺德的事,很有可能是尘鬼做的。
“咱们再往里走走,兴许能找到什么。”
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谯明山占地广阔,树林倒有一大片,可惜都被烧了个干净。
他们没找到灵兽的踪迹,却是在一棵树下,见到一个蜷缩着的人,他衣衫完好,只蹭了一些灰和血迹,显然是从外面跑进林子里的。
“还活着。”
云泽话刚说完,那人就抽搐起来,口吐白沫,他低头看了一眼,叹道:“但是疯了。”
树下之人口中念念有词,重复着尘鬼两字。
几人面面相觑。
此人已跑到如此深的地方,倒下后头部向着深山,衣服上也没有烧焦的痕迹,显然不是在山中遇见的尘鬼,应是从周边某个村镇逃出躲进来的。
“把他救出去?”苏浔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安宁摇了摇头,道:“救了也没用,他活不长了。”
苏浔愣了一下,似有什么触动了心弦。
他抓着剑的手紧了紧,微垂下头去,那人还在不停颤抖,缩着肩膀躲进灰尘里。
在尘鬼袭击中活下来的人多半如此,无家可归,痴傻疯癫,慢慢的也便死去了,他身为修道之人,已见多了这类生死。
小时候,他随师父四处流浪漂泊,问师父能不能救他们,师父也曾摇着头,说:没用的。后来,他们有了沂山仙派,然而面对那些重创在身的人,依然无可奈何。
在沂山,看到最多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压抑得难受,他每次都找理由跑出山,美其名曰历练,其实也是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只是天下之大,所到之处多是哀鸿遍野,没有清净可言,十数日前,秀木村一场惨祸,更颠覆了他的认知。
离开秀木村,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