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有珠-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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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要歇一歇?”成绥问道。
安宁摇了摇头,她是很想歇息,但若耽搁时间久了,妖谷里两人被打成了神仙渣,仙界岂不是要将账算在她头上。
那就是一桩大麻烦了。
青玉掌门在后殿等候众人,身边还站着安宁见过的丘山派排行第三的弟子。
“这是吾三弟子青沐。”
青沐微施一礼。
青玉掌门识人观事,眼力极强,见安宁眉宇神色凝重,身上血迹斑驳,而那沂山大弟子不像是有事拜山的样子,于是将视线定在安宁身上,示意众人入座,道:“姑娘与遥光仙君前往妖城不过一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将妖城之祸与他说了,其间种种,匪夷所思。
苏浔眼睛越睁越大,丘山派三人亦是满脸难以置信,他们与妖城几乎可以算得上邻居,和平共处千余年,哪里会想到,妖城里波涛暗涌,内藏凶险,其中妖物更是居心叵测。
青玉掌门白眉紧皱,沉吟不语。
安宁毕竟是妖族,苏浔怕他们不信安宁的话,不愿前往相救,便道:“我们几人是同路的,我可以证明此话不假。”
青玉掌门摇了摇头道:“师侄误会吾意了。”
他思索一瞬,道:“成绥、青沐。”
两人上前一步,齐声道:“弟子在。”
“成绥带一百弟子前往妖谷,木梳妖若无悔过之心,当除。青沐再领一百弟子部署谷口接应,防妖孽逃脱,观四周有无尘鬼异动,随时遣人来禀。”
成绥二人领命。
青玉掌门抚了抚白须,又对安宁道:“两刻后,便让他们随姑娘一同前往妖谷。姑娘伤势颇重,若无更要紧之事,就在此歇一歇罢。”
青玉掌门思虑周详,无处不妥帖,安宁和苏浔三人一一应下。
安宁在里侧帘幕后包扎伤口,幸好都是皮外伤,丘山派又大方,灵药仙丹不拘数量,好用的一股脑都给了她。
胳臂上被器物划了一个口子,她止住血,用干净的布将伤口覆住,看着皮肉上细小的伤痕,她咬了咬唇,过往多年,她除了修行苦点,哪会受甚么伤了,自从捡了珠子,碰到无脸仙君,便厄运连连,别人都是躲着险地走,他是一头扎进去,连带着她也遭了秧。
仙界的边还没摸着,无脸仙君可别死了,不然她这一趟趟的出生入死,岂不白费心思。
安宁想了想,手指一动,拿起几瓶灵药,放进锦囊里。
也不晓得这些药对神仙管不管用
帘幕外,青玉掌门正与苏浔寒暄,两派同为蜀山分支,交往却不大密切,尘鬼降世,两派自顾不暇,各自为营,多年间,书信有之,但弟子来往极少。
这是青玉掌门第一次见到沂山派大弟子苏浔,苏浔亦是头一回拜山。
“扶玄真人可安好?”
此时面对丘山派前辈高人,苏浔终于有了几分大弟子样子,咧嘴笑了笑,道:“师父一切都好,我出门远行前,师父还交代,如果有机会,便来丘山看看。这一番所见,丘山果然人杰地灵。”
青玉掌门微微一笑。
两人一来二去,一问一答,沂山派近况已说得分明。苏浔出山前,沂山仙派与尘鬼在山下打过一场,灭了数千尘鬼,逼得尘鬼大军后退数十里,等闲不敢靠近。
若这样说来,没准尘鬼是惧了沂山,这才往西边转移的。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苏浔敛起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态度谦恭,条理清晰,倒是让安宁颇感意外。
“师父,已召齐弟子。”这时成绥从外面走进来道。
青玉掌门点了点头。
苏浔和沅女跟在成绥后面向外走,安宁掀了帘子走出来。
她脚步一顿,道:“真人可否予我几瓶灵药?”
青玉掌门道:“姑娘尽可拿去。”
安宁点头,轻声道了句多谢。
经过他身边时,听到他叹了口气,安宁不是好奇心极重的人,但这声叹息来得突然,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位白发白须的老者。
青玉掌门摇了摇头道:“人老了难免多些感慨。”
安宁抿唇不言,要这么算,她好像更老
又听青玉掌门接着说了下去,叹道:“吾今日是第一次见这孩子,扶玄眼光不差,这孩子,根骨不错,是个有天赋的。”
安宁一怔。
青玉掌门确是一时感叹,转而对她说道:“妖谷凶险,姑娘一路当心。”
第44章 谷中一战()
妖谷虽与妖城相连;所幸入口是不同的,众人不必再等上几天。
临近谷口,众人纷纷唤出法宝握在手上,明亮剑芒霎时照亮黝黑树林。
耳边除了细小的风声;无甚异响,安静得反常。
妖谷里;空无一物。
众人心下一沉,都知事态严重;没看到人,意味着两人很有可能被木梳妖抓走了。
“这里有血迹。”一丘山弟子指着地上一块平滑的灰色石头道。
器妖没有身躯血肉,这血迹不是安宁就是诙谐星君的,苏浔看了一眼安宁,安宁摇了摇头,她并未在此处受什么伤。
苏浔翻手念诀;金色的八卦图飘浮在他掌心;一滴血落在八卦正中;图案线条颤了一下,旋转起来;一条耀眼的金光迸发而出;指向石林深处。
众人顺着光线往前走,初始石头平整,越往深石头形状就变得千奇百怪;且越来越大。绕过一块巨石;眼前出现一片空旷沙地;其后则是一个山洞,金光正指向洞口。
“大家小心。”成绥肃然道。
堆石的山谷里怎么会有沙子?
成绥颇为谨慎,苏浔的性子却是相反,他伸出脚尖探了探。黄沙如水,一口吞没他的脚面,隐约还有一股吸力,幸好沅女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否则指不定他一条小腿也要被吃进去。
苏浔一试确是试出了凶险,成绥道:“御空罢。”
没办法走过去自然只有御空这一个法子可选,众人挽诀飞身而起。
可惜半空也不太平。
耳旁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山上临空分离跃下一个石兽,巨首长尾,当众人以为是石头变作了妖物时,石兽周身黑气四散,轰隆隆的震耳声响里,石兽的外皮炸裂,露出里面的真身。
器物堆叠,凝为妖兽。
便是那缠住云泽的怪物。
它庞大的身躯挡住洞口,仰天长啸,声声撕裂鼓膜,震得人脑中嗡嗡作响。
成绥当机立断,厉声道:“列阵!”
众弟子无有迟疑,应言散开。
“我们拖住这妖兽,你们找准时机进洞。”
安宁和苏浔点了点头。
丘山弟子不是这妖物的对手,但将其缠住一时半刻应无问题。
妖兽每移动一步,声响都极大,丘山弟子列的阵法安宁没有见过,他们站位呈扇形,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柱形器物,里面沙沙作响。
巨兽嚎叫着扑来,众人齐齐后退,掌中燃起绿色火焰,随后同时出手,却不是向着妖兽的方向,而是与自己镜像站立的同门,绿焰变成一道道线,拦在巨兽面前,成绥持剑一挑,如拨动琴弦,弦震空而起,在空中织成绿色的网,妖兽一头撞在网里,火焰将接触面的破铜烂铁烧成黑色,众弟子一手紧抓着网,另一手已法宝在握。
他们没有出剑,但剑气以编织进网,像生长出来的无数根针,刺进妖兽的躯体,妖兽措手不及被推到石壁上,它大吼一声,巨尾狠拍在网上,火花噼啪作响,光芒四溅。众弟子高喝一声,仙剑齐朝妖兽脖颈劈了过去。
剑刃划过铜铁的声音刺耳,令人牙齿发酸。但妖兽妖术不低,这些招数只将它阻了一租,几个锅碗瓢盆化成飞灰,但对它身躯却没太大伤害。
安宁觉着丘山派的招数不似杀招,那网看去软绵绵的。
一旁的苏浔与众人法术同出蜀山一脉,看得仔细,他皱了皱眉,道:“沅女,这么打行么?”
沅女微微一笑,道:“丘山建派千年而不倒,自有道理。”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看下去了。
妖兽挣脱开绿色光网时,丘山众弟子又向后退了数丈,安宁三人则躲在一侧见机行事。
燃着绿色火焰的网被他们拉了回来,变成熊熊燃烧的圆圈,一个巨兽的头颅缓缓从圆圈里伸出,绿焰作毛发,长得竟与器妖巨兽一模一样。
三人眼前皆是一亮,苏浔拳掌一击,道:“厉害!”
绿色的圆圈像一面镜子,将巨兽的形象完整的复制,只是不知道力量是不是一般强大。
两只巨兽轰然相撞,仰天嘶吼,石壁上的石头接二连三的落下,砸在沙地上,形成一个个巨坑。
丘山弟子幻化的妖兽形态一般无二,但是力量还是差了很多,想来与他们自身的道行有关。
两只巨兽纠缠在一起互相撕咬,大地震颤,道行稍弱的弟子,脏腑被巨力所震,口中流血,随着被震开的弟子越来越多,绿色光芒凝结成的巨兽法力更弱,器妖巨兽长尾一甩打在光圈上,绿芒就闪烁一次,它打的力度越来越大,动作幅度也大了些。
原本堵在洞口的身躯终于挪动,露出一道缝隙,时隐时现。
安宁三人紧盯着洞口,终于等到了一个时机,巨兽被大力击开,笨重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歪倒,而这一击也是绿芒巨兽最后凝得的法力,待一击过后,绿芒巨兽忽的如烟雾般散去。
成绥咳出一口血来,看着安宁三人如离弦之箭,以奇快之速向洞口靠近。
巨兽吼声震耳欲聋,洞口上方的山石纷纷坠落,眼看就要飞入,巨兽尾巴再度落下,安宁咬牙一伏,整个身子紧贴地面,伸手一拍,险险掠过,苏浔低呼一声,和沅女一同向斜上方躲,脚尖点铜盆,越过巨大的尾巴,从尾巴和石洞间隙的地方跳了下去。
滚入洞口,就听妖兽在洞外嘶声咆哮,声如雷鸣。
三人在黑暗的洞穴里微微喘息。
四面是极致的黑暗,有细碎的叫声,三人亮起法宝,环顾周围。
“这里也是妖谷?”苏浔问道。
安宁和沅女也拿不准,此处是妖谷实境,还是烟罗幻化出的虚境。
细小的风声里,一只玲珑的白雀从三人头顶飞过。
白雀是透明的,像一缕魂魄般发白透亮,它羽翅拍打的频率很快,化成一道微光,向深处飞去。苏浔的金色八卦图也亮起来,金线笔直的指向甬道深处,正是白雀去的方向。
四周暂时没有危险,三人沿着金线提示的方向往里走。白色的鸟雀一直跟着他们,在洞顶徘徊盘旋。
一路平坦,半柱香后,甬道里出现一扇闭合的大门,伫立在众人眼前。在他们迟疑的片刻,白雀幽光一闪飞了进去,苏浔手上的金线也不例外,穿门而过。
门后是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苏浔脸色微白,吞了口唾沫,握紧了自己的木剑。
安宁法力凝聚掌心,推开沉重的石门。
有明亮的光,在眼前铺开。
三人有些愕然的看着门中景象。
白日里街巷燃着灯火,石板路木楼阁,窗外梅花朵朵,鸟语花香,人群熙熙攘攘。竟是一片世外桃源。
“幻象。”沅女轻声道。
烟罗很会构建幻境,就像为人披上一层皮囊,表面生动光鲜,扒去那层皮,是陈腐的肌理,不堪回首的记忆。
早春梅花落满小路,他们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过客,旁观着烟罗精心编织的梦境。小路尽头,有一座小小的院落,房子和烟罗在妖城的家一模一样,只是更大些。
白雀停在院中树梢上,金线断在木栅栏前。
他们听到了烟罗的吟唱声,从屋子里传来:“西边柳,月中纱,相思心事付琵琶。荼靡架,鸳鸯帕,春残料峭拈佛花”
她的声音低婉,起初是寻常女子闺阁自怨自怜,忽而语气一转,唱道:“寒去春来,归雁还家”
这句唱得诡异,越听越像“以食生魂,以期故人”,岂不是要开吃的节奏?三人再不迟疑,提了法宝直闯进去。
屋子里,寒气四溢,墙上钉着鲜血淋漓的诙谐星君云泽,正中冰棺里冻着遥光灰雾蒙蒙的魂魄。
烟罗坐在冰上,轻抚着小腹,注视着冰中的遥光,眼眸明亮,像天外曙光。
她没有看三人,只伸袖擦了擦唇角,轻声道:“你们来晚了,我吃得差不多了。”
语气如同自己上酒楼,没请他们是一样的。
几人面色都不好。
看遥光闭目沉睡,身影透明、几近寒冰的样子,确实很像是精髓精元被吃到了尾声。
安宁来时,有那么三四分焦躁,大半还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