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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寒渊有珠-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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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僵硬着脊背,血液几乎冻结在身体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说:“那你也应当知道,他杀了我魔界尊上。”

    天枢没有说话,半晌,忽然低头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安宁怔忡的僵着。

    天枢笑容变寒,问她:“魔主,这些是不是都是‘你以为对的事’?”

    安宁闻言微怔,看着眼前男子的面容,听着他的话语,如同一脚站到黑洞的边缘,风吹从洞中刮来,带着凶狠的气息,欲将她吞噬。

    她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以为’这两字真是好法子,这般杀了人,就有脱罪的理由了,很适合魔主。”天枢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安宁被他步步紧逼,几乎快喘不过来气了。

    天枢断然道:“我今日就是来告诉你,你以为对的那些事,都是错的!”

    安宁瞳孔一缩,似跌进漆黑的深渊里。

    “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杀了你的兄长,扪心自问,你难道还不明白么?那是因为你从来没相信过他!无论你们一路经历了多少事情,他对你如何掏心掏肺,你都不曾相信他!魔主,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天枢怒道,字如剑,句如刀。

    “你在寒渊纠结过去恩怨的时候,他在西海杀尽尘鬼,翻遍一寸寸土地去找你!你让他去救你的兄长,他去了,那等困境下他费尽心血只为救你兄长一命!”

    安宁声音发抖:“你说什么?”

    “我说,”天枢眼眸有红色,咬牙道,“你的兄长根本没有灰飞烟灭,天帝布局,要将他炼化成尘鬼,是遥光,用了自己半身修为强行扣下了你兄长的一魄。”

    安宁跌坐在椅子上,胸中翻腾起血腥气,整个人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天帝为了杀他,无所不用其极,可在幻境里,他只想着怎么救你的兄长,怎么救你出去!那时候,他的心上人要杀他,他的父君要杀他,你可知他的感受?”

    “你不知道,你从来都只想着你自己,不停的做一些无用的假设。一千五百年前,仙魔大战,你告诉我,魔界损失了多少人?”

    “不记得了是吗?我来告诉你,魔界除了重伤的,几乎保留了所有的实力,得以全身而退,你看到你的兄长被他杀了,那么云泽又是从何而来?”

    “一千五百年后,你又看到他杀了你的兄长,连想都不想,就要报仇,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你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就凭一番不切实际的揣度,你凭什么?”

    “就凭他爱你,所以你有恃无恐,自私自利!”天枢一字一字的说。

    “你们相识一场,你究竟为他做过什么?是满身伤痕吗?对,加诸在他身上的伤,都是你造成的!”

    “如果今日他撑不过去,全都是因为你!”

    安宁眼前一黑:“不不,不是的不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像被一柄利剑刺穿,浑身都在颤抖,手足无措,胸口血腥气冲向咽喉,五脏六腑剧烈的痛着。

    不是真的,这些都不是真的,她是亲眼看见他杀了兄长,她已经很努力的原谅他了,事实绝不是他说的这样。

    “你在怕什么?”天枢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怕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那我再告诉你,这些确实是真的,你就是错了,大错特错。你就算躲得再远,也洗刷不了身上的罪孽,你明知他是怎样的人,却还这样伤害他,午夜梦回,你难道没有觉得对不起他么?”

    安宁睁着眼睛,眼角有撕裂般的红色,她倏地尖叫了一声,面上几近绝望,从前的淡然神色彻底崩溃,她拼命抽出自己的手腕,转头就吐起血来,大口大口的呕吐,仿若永不停息。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全涌了进来。

    “主上,主上!”那些人影在她面前晃动,艮伯看着她惨白的脸大惊失色,赶快伸手去切她的脉,脉搏混乱,虚弱至极。

    他一怒,知道必是此人言语伤了她,斥道:“来人,将此人打发出去,关进死牢!”

    天枢静默的站着,冷笑不语。

    苏浔此刻也在安宁身边,事关遥光,他不得不来,女子扶着他的胳臂,手心冰凉,竟有沉重的死气。苏浔抿唇,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

    那是痛悔到了极点的模样,是哪怕死也难以偿还的绝望。

    天枢被魔族人扯着,他手臂一挡,不曾用力,右手举起一柄折扇。

    所有人都愣住了。

    魔尊湛阳的折花扇!

    天枢目不斜视,径直越过人群,对女子说道:“此扇是你兄长的法宝,你可以有一百种理由反驳我、不信我,但你的兄长,你应该是相信的罢。”

    “这扇子是湛阳临死前交给遥光的,上面被施了种情之术,你想知道的事,都在这扇子里。”

第154章 未曾走远() 
安宁从来没有觉得寒渊像今日这般冷过,天寒地冻。

    偏殿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就蜷缩在椅子上;守着一盏枯灯枯坐着;烛火与夜明珠交相辉映,也照不进心里的黑洞。冷风灌进去,沁得浑身冰凉,血挂在唇角,她合着眼靠在手臂上;一动不动。

    她的脑海里有绰绰人影;飘来又走远。一会儿是沅女,一会儿是天枢,一个在劝她,另一个在叱责她;她心底的不安,迅速的扩大,她怔然望着他们;心里很难受,可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其实那份疑虑一直都在;只是它那么恐怖,她不敢深思;害怕自己的盔甲会碎掉。

    也许他们说得都是对的;她也曾怀疑过;只不过太晚太晚;她自私又懦弱;害怕怀疑的一切是真的,那时她该如何自处?所以她故意忽视,选择将它推到很远的地方。

    然而再怎么躲,这一天还是来了,真相比她想象的还要惨烈,撕烂了她的面具,面具后的她没了盔甲,现出了自私的原形。

    真可笑啊。

    她的恨真可笑,她的彷徨绝望都是可笑的,她把自己折腾了很久,原来是在自欺欺人。

    发丝垂下来,遮住她的面容,她躲在阴影里,眼睫颤着,低头注视着自己惨白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握着剑刺向他,不顾一切的要杀他。

    那天,他是不是很疼,是不是恨透了她?她不知道,不敢猜。

    但她依稀记得重逢的时候,他们最亲密的刹那,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肌肤,触到一条条斑驳的凹陷,彼时她没有睁眼,无从知晓那些痕迹从何而来,如今恍然明了。

    那是他身上的伤痕。

    一条叠在一条上面,皮肤几乎没有多少完好的地方,那么多的伤口,该有多疼啊。可哪怕被她伤成那样,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一个人吞咽着苦楚,把温柔都给了她。

    天枢说得不错,她这个人自私吝啬,没有半分好处,连一点信任都不愿给予。

    仙界墟山,他身处绝境,就站在悬崖边,是她一手将他推了下去,在天帝筹谋着杀他时,她没有站在他的身边,无意中竟还帮了天帝一把:压倒他的稻草,是她亲手递过去的。

    她低声啜泣,咬破了嘴唇,满嘴是血。她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么沉重的罪孽,她该怎么赎?就算死去百次千次,都于事无补。

    从见到她开始,他没有一天安稳日子,不是失了肉身,就是废了道行,都是因为她。

    仙界太子,该是很骄傲的吧,六界之上,万千年身居高位,心怀天下也睥睨众生,这一切,全被她毁了!

    沅女说,他一定很了解她,才喜欢她。她说得不对,他也错了,她有什么好,值得他赔上一条性命?

    她一颗心疼得发抖,某一刻,她甚至想不如把自己千刀万剐,将这份深情还了他去,她根本没脸见他,况且,见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伤害,再也无法挽回了。

    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溢出来,她用刀刻画他的轮廓,一遍遍划在心上,刀尖深入一寸长短,直刻得整颗心都崩裂开。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天都暗了,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她想,如果哥哥知道了,或许也会怪她吧,她做了蠢事,倘若真的杀了他,那么哥哥也就跟着死了,她才是罪魁祸首,却还在怪罪他。

    眼泪止不住,并着鲜血往下淌,似要一日流尽一般。

    她不停的哭,手指冰寒到失去知觉,扶了下桌子竟都扶不住。桌子上的折花扇,安静的躺着,冥冥中像含着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过了很久,她的目光才放到它的身上。她流泪的眼睛是空洞的,此刻就算是哥哥的东西摆在面前,也无法安慰她。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真相了,她需要一场惩罚,剜心剔骨方能救赎。

    折扇有灵,仿佛知道她的愧疚和绝望,散发出温和的白光,带着几分宽慰,就像哥哥一样。

    种情之术无声启动,光芒笼罩住她。

    那光越来越亮,她合了下眼眸。

    种情者,可以赐被施法的人一双眼睛,看到他所见的事物。安宁被法术拉进一片柔光里,她以为哥哥留下的记忆是有关墟山一战的,看到他离去前的那段过往。

    然而她猜错了,睁开眼时,她看到的是飘满水灯的河流。

    西海曲水城,哥哥分离了关于河灯节的一段回忆,注入折花扇,这里有他想告诉她的事。

    那时他还是云泽。

    安宁站在他曾经站立的位置,手里还握着一盏河灯,她有些茫然,不知哥哥为何带她回来这里。人群熙熙攘攘和她擦肩而过,她低头,眼中无焦无距,倏尔,她的视线定住了,河水中飘来两盏熟悉的河灯,一盏是全开的莲花,纹饰精美,弧度圆润少有棱角,另一盏则是一朵半开的花,它们牵连在一起,顺着水流飘下,汇入灯海。

    她看着它们,怔然失神。她记得曲水城里,他为她做了一盏灯,连同半开的那盏,一齐放入水中,她还向河神许了愿,希望“六界清明,与君长安”。

    时移世易,情深未满。

    她眼中有泪,不曾想字字染血,竟无一句实现。

    默然垂眸,眼泪落下,滴在手心的河灯上。不忍再看,她转身想走,一回头,却又愣住了。不远处土坡上,在一棵大树底下,她看到了自己。

    鹅黄色的衣裙分外明媚,笑容远比现在多上百倍。她的身边,还站着他。几年前,他还没有肉身,浑身裹在灰色的浓雾里,连神情都看不甚清,可她总能轻易的知道他的心情,河灯节那日,他们都很欢喜。

    前路迷茫,不曾畏惧。

    她看到自己仰起头,对身边的男子笑着,两人唇边的弧度很像,不知他说了什么,她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两人温柔的依偎在一起,远眺红尘万丈,万盏灯花就是成千上万的祝福,柔情几许,都融进了美景。

    她抬手掩住唇,泪忽如泉涌,接连下坠。最怕记忆突然翻涌,视线被泪水模糊,两个人的影子像浸在水里,摇摇晃晃。她捏着手里的河灯,指尖滚烫。

    直到烛油滴下来,她才仓惶收回了部分心绪。片刻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她倏地低下头去。

    河灯,这个河灯是哥哥的。

    这么想着,她的手指动了动,河灯骨架松了一些,从花蕊中空的地方,她摸到了一张纸条,微顿了一下,她把纸条抽了出来。

    小小的纸张上,是哥哥的字迹。

    她只看了一眼,泪水就再一次汹涌落下。

    纸上文字不多,寥寥一句,那是他真正想对她说的话:

    宁宁,要幸福。

    这是他的祝福,涂涂改改,最后剩下这一句,那么简单却又那么难。

    哥哥,你预料到了对不对,这一路唯“幸福”两字最难得到,所以生死瞬间,你选择把这段记忆交给我安宁捧着河灯,跪在河岸,泣不成声。

    她懂了。哥哥说:别放弃。

    刹那间,纸条无火自燃,种情之术构成的幻境一起被白色火焰点燃了,烧尽了虚无,她跌坐在偏殿的地面,握着那柄折扇。

    苏浔听到门中声响,心下担忧,独自走了进来,停在几步之外。

    “你还好么”他皱眉,低声询问。

    她不语,怔忡无言,而后喃喃道:“我想见他。”

    苏浔紧绷的肩膀似乎松了一松,靠近她,他半跪下来直视着女子,言辞间藏着几分落寞:“安宁,去寻他吧,你还活着,他也活着,你们还有机会。”

    安宁抬起眼眸看着他。

    苏浔抿唇,眼眶有红晕,一字一字的对她道:“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安宁咬了下唇瓣,眼中依然噙着泪,但是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她说,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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