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爷修真中-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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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谦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眼睛却越发明亮,面对这样强劲的对手,这个年轻的修士眼中爆发出的却是滔天战意,手上银枪一抖,瞬间化作万千虚影,以攻为守,主动向对方刺去!
楚逍被他的战意所感染,心脏大力地鼓动着,简直到了胸膛发烫的地步。他在离这二人交锋最近的距离里,眼睛不过也勉强跟得上他们的攻速,那根从虚空中伸出的手指每每与银枪相触,都像是完全没有受到枪身上传来的霸道元力影响,只轻描淡写地一拨就将攻势化去。
穆子谦手上的长枪越舞越快,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攻势却是越来越霸道!
楚逍没有想到以自己这位表哥的性情,战斗起来竟然会这般强硬,眼中倒映出这漫天枪影,让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穆子谦乃是年轻一代的修士中的翘楚,天纵英才,又拥有其他人不能及的资源,在枪道上的造诣早早至臻化境,在这时越是拼尽全力,就越发显出可以与返虚期修士抗衡的实力。
若两人此刻面对的只是个返虚期修士,恐怕在逃脱的同时还能让对方吃上一个不小的亏,只可惜对方不是这个阶层的敌人,所以穆子谦哪怕在绝境中爆发出无限惊艳的枪法,也无法给这个追击者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是在不断的碰撞中被震得肺腑受损,鲜血溢出嘴角。
轰!轰!轰!轰!
交锋的频率变得密集,两人的身形也在交战中不断往后退去,穆子谦无法完全化解对方指上传来的恐怖力道,只能以不断后退的方式来减轻压力,退后的速度甚至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不过数息之间,就已经完全退出了那片山谷,来到了沼泽之中。
两人身形腾空,在升腾着腐烂气息的沼泽上空如流星一般划过,远远看去,只看到穆子谦手中一杆长枪如同腾蛇一般舞动,枪头刺破空气,将两人前方护得密不透风,而他们的对手却始终只用了一根手指,连身形都没有现出。
这是上界之人对于下界修士的态度,想要灭杀这些不服从命令的人,连第二根手指都不会动用,而这追击而来的人,始终也只有这么一个。
这是穆子谦所能看到的唯一希望。
青年眼中爆发出湛然神光,手中长枪刺出,枪意再变,漫天枪影变成一道,堂堂皇皇的攻势变得刁钻诡谲,枪身上生出一种奇异的黏力,将对方手指撤后的动作阻了一分。
两人交手的频率已经快到了让楚逍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地步,被这么一阻,对方的攻击节奏就被打乱,而穆子谦则看准了这一瞬的空隙,一掌将怀中的少年推离,对他喝道:“走!”
楚逍被那一掌推出去,却听那只用了一根手指就将穆子谦逼到绝境的人冷哼一声,在追上来之后第一次开了口:“想走?”
随后虚空中的一指变成了一掌,疾而准地穿透了穆子谦再次编织的漫天枪影,平平淡淡地印上他的胸膛。只听无数声骨裂的声音从他掌下传来,楚逍一时间甚至无法判断他这一掌打断了穆子谦身上多少根骨头,刚稳住身形,就看到视野中青年的血条瞬间降到了五分之一,整个界面发出危险的红光!
轰然一声,穆子谦被那一掌狂暴的力量给击飞出去,落在沼泽之中,吐出一口鲜血,其中甚至夹着内脏碎片。而那追击者也终于迈出了虚空,身上的银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看着两个目标的眼神跟看两个死人无异。
楚逍瞳孔微微收缩,之前那个出掌教训自己的女人没有追来,追来的却是这个银袍男人!
对方没有看他一眼,立在空中,眼中只看着在沼泽中的一片泥地上艰难起身,衣襟之上鲜血淋漓的穆子谦,冷漠地道:“今日你和他,都会死在这里。”
胸口挨了一掌,断了不知多少根骨头,若不是实力已经接近返虚期,体内生机强大,寻常人恐怕连喘气都办不到。但穆子谦却拄着手中银枪,从地上起身,望着上方那仿佛主宰天地生杀的银袍男子笑了笑,手中银枪霍然举起,对准了那人,一手擦去了唇边的血迹,说道:“我会死在这里,但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我的话放在这里,你可以来试试。”
银袍男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谁都看得出穆子谦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他仍旧伸出了那平淡无奇的一指,冷道:“不自量力!”
在他眼中,那手执长枪刺来的青年只消再一击就会身死,任他再天资出众,如今跟一只蝼蚁也差不了多少。少主顾全大局,看在万象门的面上已经饶了他一回,他却还要为了一个低阶修士出头,今天便是死在这里,万象门也没什么可说了。
长枪与那一指再次相撞,穆子谦体内伤势因他强行鼓动元力而加重,再加上从银枪上传递过来的毁灭性力量,让他嘴角再次溢出鲜血,双眸在明亮到极致之后,在枪影中渐渐黯淡。体内生机萎顿,生命的气息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从这具身体里迅速流逝。
手臂沉重,似乎连这把从幼时就开始练的长枪都握不住,青年明白,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在这渐渐涌上的无力感中,他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他无惧死亡,只是不想违背自己心中的道义去活着,若是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交换了那个少年,也是好的。
他的身体往后倒去,手中银枪也脱离了修长有力的手掌,先他一步要落到泥沼中去。
仙器有灵,发出哀鸣,枪身一摇便化作一条银龙,将自己的主人托起,托着他缓缓落下。
那银袍男子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等着这青年眼底的光芒彻底湮灭。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过楚逍一眼。
所以他注定看不到那光芒彻底湮灭的一幕。
穆子谦会死在他手下,如果旁边没有站着一个楚逍的话。
一道柔和的红光就这样悄然无声地落到了濒临死亡的青年身上,将他就要归零的血线一下提了起来!
银袍男子眉目一动,几乎瞬间察觉到穆子谦体内恢复的生机,而楚逍在一个大加把人从死亡边缘召回来之后,手上动作完全没有停顿,接着又是一个风袖低昂,然后还给穆子谦套了两个持续!
看着穆子谦的血线回升了近三分之一,楚逍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刚才穆子谦把他推得太远了!即使用上蝶弄足,从战局外围奔到技能发动的最低距离,也不过堪堪赶上,差一点人就要死在他面前了!
银袍男子看着下方手执双剑的少年,终于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楚逍在这时候把自己的粗神经发挥到了极致,即使被人这样看着,也还是不放弃见缝插针地治疗,趁着对方评判自己的时候将穆子谦的血线又往上提了一截。
银袍男子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语气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冷漠,眼中闪过异样:“你参悟的——是生死之道?”参悟生死之道的人他不是没有见过,但像这般能够在瞬息间让将死之人恢复的手段,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所以他冷冷地追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逍见穆子谦身上的伤随着血线的回升好了大半,终于将注意力分给了这个人,停止了名动四方,沉着脸反问道:“你想知道?”
说出来吓死你,老子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他用这种态度跟银袍男子说话,反倒让他心中一时迟疑,就听楚逍下一句也跟着砸了过来,“先问问我师尊的剑答不答应!”
话音落下,一道如同寒星般的剑光也从虚空中飞出,劈向了他!
银袍男子略一皱眉,身形一闪就从原地避了开去,方才穆子谦的枪同这一剑比起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就是浮黎世界的返虚期剑修?
这一道剑光落在沼泽之中,瞬间将这蒸腾的沼泽化作了冰封之地,寒气丝丝缕缕地冒起,厚重的冰霜在阳光下呈现出晶莹的色泽。崇云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中,在感应到剑符碎裂后,他一剑便破开了虚空,来到自己的弟子所在之处。
若非遇上危险,楚逍不会捏碎剑符,所以崇云一现身就锁定了这银袍男子,没有掩饰自己的剑意,在跨出虚空之前就先出了一剑。
这一剑蕴含了返虚期剑修的无上剑意和怒火,却没有在这个银袍男子身上造成任何伤害,让目光清冷的白衣剑修在心下一沉的同时,也感到了一阵后怕。
若是楚逍捏碎剑符的动作再晚上一刻,或者自己来得再慢些,那他现在看到的……会不会就是楚逍冰冷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又开始不合时宜地想各种惩罚play了!!!!!!!!!
“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啪啪啪。
“呜……不敢了……啊啊……”
“遇到危险的时候要做什么。”啪啪啪。
“啊……捏碎剑符……不要再呜……师尊……”
——简直神清气爽!!!!!!!!
119()
山谷之中;众人围在一处,一方是站姿神情均未变化的上界中人,另一方却是面容阴沉的叶恒昭与穆庭中夫妇。那先前出手教训了楚逍的女子如今正单膝跪在那位少主面前;低垂着头;并不敢发出一言,只有美目中不时闪过不甘。
在穆子谦突然暴起出手将楚逍从原地带走的时候,她作为离二者最近的人,原本第一反应就是追上去将这两人都格杀了;然而少主却在这时候出声将自己叫住;随后得令掠出追击的,却是少主最信任的另一人;银衣樊尹。
她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手指在衣袖的遮挡下悄悄握紧。少主对自己的信任始终及不上樊尹;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好,少主的目光也不会多分她一些,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起来。”
听到少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松开在衣袖下紧握的手指,应了一声是,站了起来。
那灵体状态的青年来到她身前,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甘心?”随后却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她微微怔住,少主在失去身体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地做出这样的动作。
“你做得不错,千衡,只不过本座需要的是一个躯壳,若是换你追上去,那两个不错的容器只怕会被你毁得彻底。”她听得身前的少主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将手收了回去。
他说着,抬眼看向了经历过这一番变故之后,变得越发不安的清源宗和万象门众人。
程简因着一时不察,叫儿子挣脱了自己的控制,将那少年从场中救走,现在又有那实力深不可测的银袍男子追上去,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在她身旁,穆庭中也是惊怒万分,他知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情,却没有想过他在这种时候会反抗父母的意愿,做出这般举动。然而哪怕他再生气,想到那个他付出了一生心血,教养长大的儿子,眼看今日就要惨死在此处,穆庭中的心情也是分外的沉重与后悔。
若是早知道这样,他绝对不会将长子带来山谷之中。应当说,若是早知自己无法改变儿子所坚持的东西,他也不会总是想着将他塑造成自己想看到的样子。
夫妇二人站在一处,看起来颇有些失魂落魄,心中极度煎熬,不知儿子现在的状况如何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就听那掌握着生杀大权的青年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回……却是对准了穆庭中,听不出喜怒地叫道:“穆门主。”
穆庭中抬起头来,见对方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在自己面前负手而立,脸上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令郎此番作为,本座的人恐怕不会手下留情,对不住了。”
程简在他身旁,闻言脸色一白。这句话无疑是宣判了穆子谦的死刑,再无回旋的余地。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若不是有丈夫在旁边支撑住了,当场就要瘫坐下去。穆庭中所受到的冲击也不比妻子小,只是他作为一门之主,要顾虑的却不止是自己的儿子。
他咬着牙,额角青筋隐现,全无往日高高在上风轻云淡的姿态,微闭了闭眼才缓声道:“全凭少主处置。”这几个字说得个个沉重无比,每说出一字,他身旁的程简面色就苍白一分,“属下教子无方,还请少主宽恕,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在这之后,对方便是要拿他的儿子去做夺舍的躯壳还是挫骨扬灰,他都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他这般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向着对方投诚,让程简心如死灰。那少主看着这夫妇二人,良久之后,终于玩味地笑了一声:“既然穆门主这么说了,本座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令郎的所作所为就与万象门无关了。”
穆庭中扶着妻子,他放弃了自己的儿子,换来门派的平安,却不能让心中沉痛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