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护花郎-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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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应星道：“老夫我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有了。”姜毅道，“您老曾在袁州府分宜县任职教谕，后来又在亳州建立书院，素以教化于民为己任，并由此赢得了人们的尊重，无论在朝廷还是民间，均享有盛誉。但是，现在这一切全都付之东流了，您不觉得可惜吗？”
“唉！”宋应星长叹一声，“我已经老了，说话不中用了，我多次劝阻，可纪建德就是不听。哦，对了，我现在已经不认他这个女婿了。而且，我还把女儿接回了家。”
“但是，天下人并不知道您所做的这一切呀？他们只知道纪建德是您的女婿，您呢，是纪建德的岳父。不管怎么说，您最终没有能够阻止纪建德降清，这是您的失败。所以，我要责怪您了。”姜毅道。
“人心不古，世事难料。纪建德要降清，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宋应星道。
“老伯，我现在要和您谈谈我的第三件事了。”姜毅认真地道。
宋应星觉得这位后生挺有意思：“好哇，你说说看。”
姜毅道：“这第三件事，如果您答应的话，可一雪您在纪建德身上的耻辱，天下人必定会对您刮目相看。”
“哦？有这等好事？”
姜毅便把郭济庭驻守宁集想要造炮的事和盘托出，并强调道：“老伯，郭将军已经同清军的乌赤打过一仗了，亲眼见识了红衣大炮的威力。现在，他的军队有一万人，宁集城中有百姓两万人，加起来就是三万人。老伯，您不会眼见着这三万人遭受清军屠城的命运吧？”
宋应星闻言，手捻银须，半晌无言，看其手指微微颤动，姜毅知道，老头有些心动了。嗯，看来，得再加一把火。
姜毅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去金陵求过你的女婿纪建德了，他拒绝了我。我想，您老不会也拒绝我吧？”
宋应星抬起头，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地道：“你觉得，我能拒绝你吗？”
姜毅大喜，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老伯，您答应啦？”
宋应星道：“老夫已经退隐乡间，不再过问世事。前些日子，鲁王也曾派人来请，要我前去做官，已经被我拒绝了。你来请我造炮，我却无论如何不能拒绝了。好，老夫这就随你前去。”
……
姜毅成功请来了宋应星，让郭济庭大喜过望，这老头比纪建德可厉害多了。郭济庭放言：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人给人。
宋应星道：“准确地说，我只能算是个杂家，虽然那本《天工开物》写到了很多内容，但我并没有一一验证。十几年前，我曾经为了写书拜访过一个工匠，他对造炮之术颇有心得，我把他的经验记录了下来，但是我却没有实践过。”
姜毅心中忐忑地道：“那……您能造吗？”
宋应星笑道：“若不能造，我干嘛跟你来呀？”
姜毅一想，也是呀。看自己这话问的。
宋应星道：“在那个工匠造炮工艺的基础上，我和我那个不肖的女婿又研究出了一些新方法，这几天，我琢磨着可以在铸造炮膛方面重新配料。”
姜毅眼神一亮：“您的意思是，咱们造出的炮，可能比清军的红衣大炮还要厉害？”
宋应星笑道：“不是可能，是一定。”
历时二十多天，大炮还真造出来了。
几十名军汉把大炮运到了城墙上，吃瓜群众祁七妹兴高采烈地跑来看热闹，一捅姜毅的腰眼儿，道：“姜毅，你们造出的这炮能行吗？我怎么看着土啦吧唧的？”
姜毅正色道：“七小姐，你又捅我，别再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了。”
祁七妹扬起俏美的娇容，柳眉一挑：“怎么啦？你还不让碰了？”
姜毅笑道：“不是我不让碰，你现在也算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怎么能随随便便碰别的男人呢？”
“嘁！”祁七妹伸手狠劲儿地掐了姜毅一把，“快给我闭嘴，谁名花有主啦？你别瞎说。”
姜毅指了指站在火炮旁正和宋应星聊的热乎的孟昶，小声道：“孟大哥对你多好呀？我看，七小姐你就嫁了吧。”
祁七妹道：“他对我好，我就得嫁他呀？你还对我好呢，赶明儿我也得嫁给你吗？”
姜毅哭笑不得：“这是两码事。再说了，你要嫁给我，我也不敢娶呀。两天不到，你还不得把我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祁七妹笑道：“别瞎咧咧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姜毅道：“七小姐，放心吧。之前，我和宋老爷子已经在野外试过了，你呀，一会儿就擎好吧。”
城下空旷地带，惠岸已经带领几个军兵摆好了几十个草人，中间放了一辆破旧的木车，车子上绑着一个身穿满清服饰的草人，手上绑着一把高高举起的木刀，像是在对着宁集城耀武扬威。
小姑娘三枝像个跟屁虫似地，颠儿颠儿地，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递那个，小脸蛋上满是汗水，惠岸时不时地给她擦擦汗，倒真像个知冷知热的大哥哥。
封赧带着健妇营的十几位女兵也来到了城墙上，祁七妹把念月、俞卉娘也拉来了，一时间，城头上花枝招展、叽叽咕咕，好不热闹。
有这么多美人助阵，姜毅更显亢奋，一会儿检查一番炮膛，一会儿安排清点火药，忙得不亦乐乎。祁七妹在他身后戏谑道：“姜毅，我看你已经检查好几遍炮膛了，瞧你，比人家宋老头还兴奋，好像这炮是你造的似的。”
姜毅苦笑道：“七小姐，我难得有回露脸的事儿，你就别挤兑我了，好不好？”
念月走过来，道：“就是就是，七小姐，你别老对我们家相公不依不饶的。”
祁七妹笑道：“哎哟哟，这才几天啊，你就把‘我们家相公’挂在嘴上了？没羞没羞！”
念月红了脸，嘀咕道：“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像我这样的。”
俞卉娘站在一旁，也不搭话，只是抿着嘴儿笑。
火药填装好了，姜毅指挥大家退后，并用双手捂住耳朵，道：“大家都像我这样，把耳朵捂紧，这炮声可大了，弄不好会把耳朵震坏的。”一扭脸，却见刚才还上蹿下跳的祁七妹祁大小姐，已经躲出老远了，不仅捂住了耳朵，还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炮还没放，就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姜毅不禁暗笑。
姜毅紧着看了看人群中的念月、卉娘，见她二人已经做好了防护，不由满意地微微颌首。卉娘看向姜毅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紧张。念月侧过脸去，都有些不敢看了。
火绳点燃了，哧哧地冒着火星，迅速地逼近炮身。姜毅也紧张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虽说已经试过两炮了，但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万一？
“咚！”一声巨响，凭空腾起一团白烟，人们愣了片刻，白烟散处，只见姜毅、宋应星和几个炮手均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人们一下子拥到了城墙垛口，探身向下望去。
哗……一片欢呼声骤然响起。
城墙下的木车以及车上的清军草人，已经没影儿了，摆在旁边的几十个草人也大多炸飞了，只剩了三五个缺胳膊少腿的草人着起了火。
“好！好哇！”郭济庭猛地大拍垛口城砖，连声叫好。侯若愚、孙彪等众将领也都喜上眉梢。
姜毅激动地拉住宋应星道：“宋老伯，成了，我们成功了，我们也有红衣大炮了。咱们这可是‘无中生有’呀！”
“哈哈！好一个‘无中生有’”宋应星手捋银须，朗声大笑。
第172章 真的这么恨我吗（）
郭济庭设宴款待宋应星，姜毅作陪。
席间，宋应星道：“将军，今日试炮，老夫又发现了一些问题，如能再铸一门，还能有大的改进。”
“好呀！”郭济庭道，“老先生造炮成功，真乃我大明之福、宁集百姓之福呀。”
郭济庭盛赞宋应星，连番敬酒，却未言继续造炮之事，姜毅心下纳罕。
待酒宴完毕，侍从送宋应星回了驿馆，姜毅道：“郭将军，我看您似乎对继续造炮之事有些疑虑？”
郭济庭道：“我丝毫不怀疑宋老先生的能力，但是，刚才侯军师对我说，这一门炮就花费了一万两银子呀。”
“哦？一万两！”这个数目大大出乎姜毅的预料，采买原料之事并不是由他负责，所以他不知道具体花费。“怎么用了这么多？”姜毅惊讶道。
“这次造炮，炮身所用的铸钢材料十分稀罕，特别不好淘换，其中的几种配料尤其昂贵，都是从黑市花高价买来的。还有那些火药，在市场上根本买不到。”郭济庭分析道，“我估计，很可能是满清在金陵开办造炮场后，对一些紧缺材料进行了管制。”
“即便抛开首次造炮在设备、模具等方面的投入，造第二门炮，也需约八千两银子。”郭济庭道。
“郭将军，您希望造出几门炮呢？”姜毅问道。
“宁集城西门邻水，是一处天险，暂不用炮，其他三门，起码应该每门两门炮，这样下来，还需五门炮。”郭济庭道，“还有，万一将来咱们撤出宁集，还需要建造一些炮车，来运送这些庞然大物。这些，都需要银子。”
“您是说，如果搞不到银子的话，咱们只能放弃继续造炮了？”姜毅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军师一算账，真把我吓了一跳。咱们这一万人马，还有城中两万百姓，仅每日所耗粮草，数目就极其惊人哪！”郭济庭道。
“我听说，关观曾经从沛仓弄来了很多粮食。”姜毅道。
“不错。关观很有本事，她弄来的那些粮食管大用了。”郭济庭道，“现在，除了鲁王朱以海在绍兴监国，郑芝龙等人又在福州拥立唐王朱聿键称帝，还有大顺余部，以及咄咄逼人的满清，都在征粮征饷，百姓已是苦不堪言。光靠抢，已然行不通了。”
“您是说，当务之急，是要先搞到银子？”姜毅道。
“对！”郭济庭道。
“可是，咱们去哪里能搞到银子呢？”姜毅自言自语道。
郭济庭厅中踱步半晌，突然止步，兀自说道：“姜毅，你不觉得关观郡主的突然离开有些蹊跷吗？”
“……您说……什么？”郭济庭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让姜毅大惑不解，姜毅道，“高赞阵亡，对关观打击很大，她不是说了吗？她要护送高赞灵柩回原籍。还要替他尽孝。”
“我私下问过高赞的部下，他们说，关观郡主对高赞的感情似乎没那么深。他们还说，高赞追求关观不假，但关观对高赞则一直不咸不淡。这次高赞阵亡后，关观的表现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而且，他们尤其没想到关观竟然会离开宁集。”
郭济庭这样一番分析，让姜毅也觉得关观的离去有些蹊跷，姜毅心道：自己怎么没有想这么深呢？这个郭济庭，真是不一般呐。
“将军这么一说，关观郡主的突然离去，确实有些让人费解。不过，她如果不是为了高赞，又是为了什么呢？”姜毅沉吟半晌，道，“除非，她有比固守宁集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郭济庭颔首：“你说的不错。你想过没有？还有什么事比固守宁集更重要，而且重要得可以让她离开城中的大顺子弟兵？”
姜毅突然醒悟道：“难道是大顺皇帝李自成还活着，召她前去？或者，是大顺皇后高桂英在唤她？可是，即便李自成或者高桂英召唤她，她也不必放弃宁集城的大顺兵呀。”
郭济庭道：“有件事可能你不知道，大顺从京城撤出时，席卷了宫中的大批珍宝，加上拷掠大明百官得来的金银，应该说已经富可敌国。如今，这些金银财宝下落不明。关观的突然离去，会不会与这批财宝有关呢？”
听了郭济庭的突发奇想，姜毅愕然道：“郭将军，你把关观的离去，与大顺的财宝联系起来。这……这也太离奇了吧。”
郭济庭笑道：“我还真没有这个头脑。不怕你笑话，对于关观的这番分析，完全来自夫人。”
啊？！姜毅心中一惊：围绕关观的这些离奇古怪的想法，竟然……竟然来自封赧？
封赧！
姜毅的脑海里，陆续闪回出那个眼神哀怨、苦苦央求带她离开的小娘子，那个自入青楼、闯入姜毅宅邸声泪俱下厉言报复的痴怨女，那个端坐大堂掷下令牌、喝令打罚姜毅二十大板的女将军……
封赧？关于关观的这些事，真的是她猜想的？
封赧，原来只是一个富裕人家的痴情女子，怎么会变得如此富有心计？哦，对了，听郭济庭说她藏有一本《孔明兵策》，难道是研读了这本《孔明兵策》后，竟然脑洞大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