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后宫当成副本-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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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德妃不间断的催促下,出宫仪仗十分简薄得置办好了。曲家财力有限,人脉不广,更没什么实权,即便有商家为玉德妃之名起意依附,送上财物,家主曲平却是个顽固不化、不通人情的,从不肯接受。是以,八月底,玉德妃出宫省亲一事,是在说不上威威赫赫。尤其,对比独孤家、朱家等新修别院的盛景,竟莫名显得尴尬。
好在,青青担忧母亲,一点儿没察觉。太后和皇帝却觉得玉德妃确实是一片孝心,诚挚堪道,不似别人,只看重虚华名利。
说是简薄,但到底宫中是准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在曲青青看来,真说不上轻装简行。夫人全副仪仗摆开,清道封路,礼乐先行,侍卫缀后。太后亲派尚宫、尚仪随行,曲青青自己的八名女官也是各当其位。
吾仗二,立瓜二,卧瓜二。赤、黑凤旗各二。赤、黑素扇各二,赤、黑花伞各二,金黄素伞二。金节二。拂二,银质饰金香炉、香盒、盥盘、盂各一,银瓶二,银椅一,银方几一。七凤金黄曲柄盖一。金节二。吾仗二,立瓜二,卧瓜二。红直柄花伞二,红直柄瑞草伞二,金黄素扇二。拂二,银质饰金香炉、香盒各一,瓶一,唾壶一,盆一,马杌一,交椅一,脚踏一。
先乘仪车到家门外的武直大街,曲平、曲士廉以及曲吉、曲志以及才将将四岁多还没取名的曲三郎,都早已等候在此。仪车慢行,曲家男人尾随。及至家门,曲琴、曲书、曲画以及带着四岁小女儿三姐儿的周氏,却是在门外垂手等候。
因曲家初极寒微,大门规制很是狭小,之后曲平和曲士廉升官,如今也算大户人家,却是没有改制,为迎接娘娘,才慌忙整改。入得大门,东厢更衣,出来换了仪舆。
曲家实在狭小,宫人们挤挤挨挨,侍卫围着曲家外院守卫,也好在曲家人丁少,不然还真不能施展得开。
曲青青自卯时便起,曲家众人更是寅时就准备好了,到现在青青迈进曲府正院,却已经是巳时二刻了。这还是仪制极简,且青青无心显摆,快行的结果。
大汤在男女大防上,虽不提倡父女、兄妹太过亲狎,却也没有太过严苛。因此,进了家门,除代表太后的尚宫和尚仪,伺候曲青青的尚宫和尚仪,其他宫人都识趣地候在院外——不然,这屋子里也装不下着许多的人……
青青坐上首,院外的曲平等人依次进内拜见。虽曲青青可以免家人行礼,不用像之前街上那样跪了一地,但也是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给父亲姐妹见礼的,曲平虽然对女儿如今的成就感到无比自豪,但到底忽然有些怅然。
惦记着母亲,青青并没和周氏等人多说什么,赐了东西,诸人就退下,在院内静立等候。因幼儿年弱,青青特准曲吉等小辈回房休息,尚宫等思忖片刻,不觉过分,未曾劝谏。
作者有话要说:猜一猜,是谁梦碎了~~~~
明天是早上9:30哈~~~
本来想两章一起发,实在赶不及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幻梦终成空(下)
青青把女儿交给周氏和奶娘;自己进了封芜的卧室;急行几步,果然见自家母亲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形容憔悴。
“娘!”青青奔至床前,喊了一声;又压低声音;道:“娘亲真是受了好大的罪;都是女儿不孝。”
封芜见青青脸色;便知道说话是无碍的,利索地起身;搂住女儿;笑着说:“何出此言!若不是我儿有奇遇;得此良药;我如今就是真的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不过是些许症候,又要装模作样几个月,实在不值一提。”
原来,这一切都是曲青青母女的计划,但也算是将计就计,非是刻意。
曲青青这世是打定了主意要享福的,任何事都是顺势而为,从不愿过分劳心劳力——不值得么。
皇后还没“病逝”时,青青突然发现封芜的面板上,健康值急速下降,并有了“中毒”的字样。大惊之下,急忙传母亲入宫。青青现在的医术水平已经堪称神医,一诊脉,便知封芜中了一种慢性毒药,一般一两年就能要了人命,且一般的医者都只能查出是风寒体弱之故。
封芜一听女儿的话,那是面无人色——她还真以为是偶感风寒,这次若不是青青派的人语气不好,担心女儿除了变故,还不打算入宫,害怕过了病气。如果不是女儿心中有感,且医术高深,这次可不是要无声无息地去了么!之后,青青花钱找系统买了资料,心中有数后给封芜指明了方向。
竟然是嫡支那边动的手脚!
原因很简单,自然是想要曲青青这个玉德妃以及和曲青青关系极好却不怎么搭理自家的长公主的助力,恰好,新任主母吴氏的娘家,有一个因接连遇到长辈丧事,且被退过一次亲的老姑娘。封芜可不是挡了人的道么!
刚好,青青觉得母亲因为年轻时候,孕育生子不当,身体伤了根本。虽然这些年青青一直在帮着调养,到底沉疴难愈。系统新开放一种药,不算贵,还不需要运气值,名为“蜕骨丸”的,完全能彻底解决她的问题。只是这药服下后,会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内,让服用者显出病重的样子,身体也会比较虚弱,受不得劳累,医者诊脉更是呈现极其亏损的脉象。
母女俩一商量,封芜收下了药丸,选了个恰当的时间,便病了。
果然,一月后,嫡支果然上门。
倒是曲平出乎了母女俩的意料,竟然猜到妻子“重病”可能是嫡支搞的鬼,恨意森森。一边寻医,且暗示可能是误服毒药,一边和嫡支的人虚以委蛇,甚至还着手收集可以扳倒嫡支的东西。之前夏侯任感觉不对,就是曲平故意为之,比封芜和曲青青之前安排的,还要显得自然许多。
青青感叹,封芜就是百感交集了。
这也算是一件极好的事儿。
青青自己对许多东西死了心,倒是愿意身边的人,两情相悦,执手白头,志得意满,幸福安康的。
章和二十年八月,玉德妃获得太后、皇帝的恩准,为生母侍疾,实在是大汤开天辟地头一遭。
以前也不是没有后妃风风光光的省亲——高祖独孤皇后,几乎每年都要回家几次;崇文帝晚年,珍贵妃班氏,也曾楼船侍卫,锦衣还乡,那还是远在江南;先帝王贵妃,更是数次还乡,谒拜祖坟。前朝更有衣锦还乡、鸡犬升天的故事。
但是,入了宫门,却还能在娘家住上一段时日,却是翻遍史书,不能寻获的。
正在众妃嫔忙着和家人联系,要兴修别院,越奢华越好时,章和帝在和一美人游园时,突然昏倒,后御医诊断只说是劳累太过,却始终不能让皇帝清醒过来,后宫、朝野顿时震荡起来。
玉德妃闻听此讯,大惊之下,立刻准备回宫,却被侍卫围困,言说皇帝此病和玉德妃脱不了干系,她既然是戴罪之身,自然不能接近皇宫。曲青青深爱皇帝,怎么忍受他病重时自己却不在身边?
换上男装,戴上面具,强行冲开包围。
侍卫们不敢硬拦,生生让其直扑宫门。
因上面传令,即日起宫禁,任何人不得进出,玉德妃再次被拦了下来。青青怀疑宫中有人对皇上和太后不利,再次硬闯,这次却没人和她客气,直接被一队女壮士押下,幽禁于掖庭,倒是终于进了宫。
玉德妃被幽禁,她的娘家也被团团围住,好好一次风光的省亲归宁,却转眼成了悲剧。可以想见,若皇帝不能及时转醒,玉德妃便要如同当年的王贵妃一样,香消玉殒。
皇帝病情数日来没有起色,太后亲自照料,虽知道玉德妃之事,但她确实有些嫌疑,又有朝野间一些文人武将持“妖妃谋害帝王”的言论,不管太后心中作何感想,总归不好在这当头再生事端。好在此时贵妃等人都在全力争夺储位——国不可一日无君,三天已经是极限,再几天皇帝没有起色,就只能自动退位了。
现在,大臣们提议先决出储君,暂摄国事。
太后不愿,但即使是独孤家,也有些心动,她却是只能拖延,不能完全反对了。
本以为皇位已经是三皇子囊中之物,即使独孤家有些别的想法,到底不能服众,只能支持三皇子。七皇子心忧父皇,不肯在朝堂为兄长说一句话,只每日在皇帝身边伺候,孝心可感动天。
可是,第三天晚上,突然大军围城,领头的却是顺王和本应该在魏州,不能接到消息的大皇子。
贵妃等人猛然发觉不对,立刻寻前贤妃,哪里还能找得到人!即使大臣和后宫喝骂顺王和大皇子谋逆,但京城现在只有兵士三万,其他驻军要赶来,至少是三天以后。在那之前,筹集了十万兵马的顺王和大皇子,都能将皇宫里的人杀个无数次了。
二皇子等人毫不畏惧,当夜就着戎装出城迎接兄弟叔叔,并放言——若想要进宫谋害太后和父皇,只从兄弟尸体上踏过便可。朝中大臣也多数从家中赶来,以血肉之躯挡在玄武门外。
一时间,顺王和大皇子也不敢妄动——不然,即使登上皇位,这大汤各处的节度使可不是吃素的。
顺王喊话道:“皇兄被奸妃蒙蔽,日渐昏聩,现在更是被奸妃毒害,不能起身,国事乃天下事,非我夏侯一家之事。”
大皇子接着说:“本王母妃素有贤名,却被奸妃陷害,承受莫大侮辱,甚至危及性命。前日,母妃费劲千难万险,逃出宫门,却原来奸妃一直在给父皇服用药物,这次离宫前更是加大量,欲致父皇于死地。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王乃父皇长子,出身高贵,长于武功,得叔父顺王支持,正该救万民于水火!”
这话一说,虽然众皇子都斥责其狼子野心,无耻之极,但也有大臣倒戈——不管事实怎样,如今皇帝起不来,怎么说都是大皇子和顺王一家之言,实在难为。加上之前为了保命或是从龙之功的人,大皇子和顺王的队伍倒是渐渐壮大了。
这时,太后亲自出来城门,还是那句话——要进宫,先血洗皇室吧!
僵持了三个时辰,众人都疲惫已极,忽然远处人声鼎沸。
到得近处,竟然是无机大师带着数不清的平头百姓,手持锄头木棍,口口声声要勤王,不容许反贼肆意嚣张。
大皇子和顺王大惊失色,太后却对无机大师点头示意,胸有成竹。
这下子大皇子和顺王骑虎难下——之前他们谋划一年之久,顺王更是蛰伏三十多年,今日深夜率军抵达宫门,本身是有内应,让他们悄然入宫,迅速稳定形势。可不知为何,消息走漏,皇宫里的人竟然有了防备,不然这些皇子哪敢这样悍不畏死的!时间拖得越久,对叛军越是不利。毕竟天子无过,哪怕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也该有太后和众大臣商议储君,暂摄国事,如何能接受这般武力反叛?
若是雷霆之下,既成事实,无能为力便罢,如今僵持着,自然没人再服软。之前倒戈的,更是后悔不已。
可是大皇子和顺王也不能下定决心,立刻杀人。这祖母、兄弟甚至无辜百姓、有德高僧,任何一个被杀害,这谋逆者的皇位就坐不太稳当。毕竟,这是一个大国的皇帝,而不是山寨的首领,不是武力就够了的。
大皇子还在踌躇,甚至悔意渐甚。
实在不该听母妃之言。
顺王却一狠心,举起长剑,就要让大军开杀戒。他本来就没觉得自己能坐上那个位子,只是宫里钉子传来消息,章和帝就要对自己动手,刚好贤妃(前)不知用什么办法,让章和帝倒下了,且逃出宫门,求自己这个老情人帮忙,扶他儿子上位。顺王本来就不怎么看好这次行动,但是他已经等不得了。三十多年蛰伏,装疯卖傻,那个先帝口中的麒麟儿、第一子像是前世之事。可是章和帝近年来,明明越发昏聩,沉迷美色,却偏偏越来越得人心,还剪除了世家的大部分枝蔓,皇位越来越稳,他知道,自己这个顺王,怕是活不长了。
如此,为何不搏一搏?
即使不能成功,总能杀几个罪魁祸首,为父皇和母妃报仇雪恨,了解这憋屈的生命。
长官长剑所指,军士们心中并不怎么甘愿,但在顺王铁杆地鼓动下终于是让玄武门染上了血色。
大皇子见此,心中一狠,觉得自己既然是天命所归,即使和预兆不同,但上天总不会让自己失败,也挥剑朝自己兄弟血亲而去。
御林军誓死保卫,二皇子和七皇子更是身先士卒,浑身浴血。
正当此时,头顶忽然传来烟火爆竹声。
一绝色美人扶着龙袍男子,自城墙上,冷冷看向所有人。
却是章和帝和玉德妃曲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