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人-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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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木青冥脸上忽然浮现了为难的神情，眉宇间紧皱着的眉头上，每一道皱纹里都满溢着不忍和苦恼。
“你是说昙华寺的那个和尚吗？”今晚一直都话不多的妙笔，暗暗思索一番后忽然惊呼了起来：“那个癞头和尚？”。
“是的。”木青冥缓缓的点了点头，每一下点头都那么的艰难，才会动作缓慢的。
按长生道那些邪书上的记载，服用了太岁的癞头和尚，只需要一个条件，就是把他活埋到了矿山里或者有矿物的地方去，他就能成为一个土人。
这就是为什么长生道的据点里有储存太岁的原因之一。这个长生道能制造土人消息，也是最近妙笔才从那些长生道邪书上解读出来的。
当然，妙笔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木青冥。所以当妙雨开玩笑起来时，木青冥第一个想到了昙华寺的癞头和尚。
正因为是木青冥让癞头和尚能够活下来，但现在又要他去死，木青冥才会如此为难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长生道在他们把癞头和尚变成土人前，会不会找到其他的土人？
如果在此之前，长生道就找到了其他的土人，木青冥全部是变相的草菅人命？又白忙活了一场！
况且那太岁是唯一的一片，已经为了救癞头和尚用了。木青冥就算想自己成为土人，也做不到了，这才苦恼不已。
木青冥把这些都说给了其他锁龙人听了后，其他人也没有说话，一直垂首沉默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整个正屋里的气氛更是压抑了。
“但你还是得去问问，都说佛祖有割肉喂鹰的仁慈，癞头和尚应该也是有的。”墨寒伸手搭到了木青冥的手背上，慢慢的握紧丈夫那宽厚的手掌：“只有你先去问了癞头和尚，我们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许久后，沉默着的木青冥把头缓缓一点，站起身来，对弟子啊弘说到：“啊弘你跟我走，我们去昙华寺。”。。。。。。
青草的芳香，还在随风四溢。荒无人烟的草地上，疯长的野草在风中摇曳不停。
红玉愣在了石马面前，没有急于回答。
但躲在石马里东骧老鬼，可以看到她虽然不言不语，但却眼中没有丝毫的害怕和纠结。
果不其然，不一会后红玉就笑了起来，不以为意的道：“东叔叔，你也说了这事是有生也有死的。既然如此我还是打算一搏，无论生死能救活很多的人，也知足了。当然我也能活下来，你知道我能活下来的，所以生和死我肯定会获得生的。”。
见她下定注意后就如此决绝，只有一声长叹，在红玉话音落地时从石马之中传来，再无不厌其烦的劝说之词。
这声长叹随着夜风飘得很远很远，直到都听不到余音时，东骧老鬼才又说到：“既然你决定了，就去找寻一块佛骨吧。看你的面相，如果你等得到一块佛骨，反而更是容易化险为夷的。但切记不能直接带在身上，你得是披着皮，佛骨还得用东西包裹着才行。”。
“嗯，这个我想想办法吧。”红玉说着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句：“谢了东叔叔，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后，就消失在夜风习习的夜幕下。
一直躲在石马里的东骧老鬼，终于从石像中窜出，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个连背都佝偻了的老鬼，沧桑岁月划出的皱纹，在他的脸上横生。而他头戴近似冕形之冠，已经全部雪白了的长发垂于肩部两侧，及胸长须在风中飘扬。他身上的衣着也很是奇特，前短后长如裙状一般，同时也随风飘扬起来。
他，就是真真正正的跑马山山神。千年之前还是个人的他曾经是古滇国的巫师，亲眼目睹了鬼人的叛变，也亲眼目睹了汉军兵临城。
东骧老鬼目视着红玉远去的方向，呆立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眼中尽是担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的东骧老鬼，微张都已经长了皱纹的双唇，又在这旷野上发出一声长叹。
当叹息声消散在风中时，东骧老鬼转身面对着自己栖身的石马，正要迈步上前，钻入石像中时，他身后忽然有女人声音传来：“昆明城内外最古老的山神，也会有忧心忡忡的时候吗？”。
愣住在石马前的东骧老鬼，片刻后转身过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自己身前半丈开外的摇曳野草中，站着一只才从土里飘出来的，人面长臂，黑身有毛而反踵的山魈。
而在这只看模样似如猴子一样的山魈身上，居然还身着着一套洁白如雪的衣裙；若不是她长着一张七彩色的猴脸，以及身上满是长毛，从黑暗中在远处乍一望去，还真像是个白衣女子。
正是和木青冥等锁龙人，私下有着密切来往的圆通山山神。
“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啊。”眼中忧心忡忡已烟消云散的东骧老鬼，捋须微笑。慈祥在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间，缓缓铺开。
“怎么有空从圆通山上下来了。”东骧老鬼在对面的圆通山山神盈盈一笑时，开口问到。
他那声音还是那么的苍老无力；且因为激动的缘故，说话太急，在说罢只是喉咙一痒，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圆通山山神赶忙上前，扶着老鬼轻轻的拍了拍他那都不在结实的背，也不敢用力，生怕太用力，一掌下去就把东骧老鬼给拍的魂飞魄散了。
剧烈咳嗽许久的东骧老鬼，才停了下来。他那本就面如死灰的脸上，倒是因为剧烈咳嗽而双颊有些通红。
“老了就别太激动。”圆通山山神扶着东骧老鬼，席地而坐在了石马前：“也不怎么有空，我只能离开山一个时辰。”。
“那你还下来？”坐在地上的东骧老鬼，继而笑呵呵的道：“一个时辰也不够干什么。”。
圆通山山神没有搭话，转头朝着后面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夜风中摇曳的野草。再往后，是东骧老鬼的栖身之所，那个没了半个马头的石马。
“那要看做什么了？”片刻后，圆通山山神把目光从石马脸上，缓缓收回，落在了笑呵呵的东骧老鬼脸上：“老鬼，你应该知道城里出现了一批厉害的邪人，他们即将颠覆这个世界，创造一个恐怖的世界。”。
东骧老鬼目视前方不言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肯定知道的。”紧接着，身边的圆通山山神就又说到：“你比我们还要古老，你能察觉到的事情比我们还多。更何况你有占卜的能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东骧老鬼还是没有搭话；他知道圆通山山神说的那伙人，正是长生道。东骧老鬼忽然有些烦闷，不知道怎么今天来看他的都是老朋友，但都是为此事来的。
“我来就是请求你在必要的时候与合适的时机，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铲除这批邪人。”圆通山山神有些激动，语速越说越快，看向东骧老鬼的眼中也满溢着希冀。
东骧老鬼还是不说话，也没做其他的任何动作，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前方，对圆通山山神的请求充耳不闻。
“其他的山神们都答应了，就差你了。你老德高望重。。。。。。”
“我可不愿意和你们一起去送死。”圆通山山神话才未说完，就被东骧老鬼打断了。
圆通山山神为什么说这是送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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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内疚（）
【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木青冥想到城中确实有人，可以成为土人，但此人与他相识而让木青冥为难。金马山后，红玉得到了东骧老鬼的提醒，知道佛骨能让她化险为夷后离去。她才走了没多会儿，圆通山山神就赶了过来。原来这位山神，是来联合东骧老鬼一起对付长生道的。没想到东骧老鬼不愿意不说，还说这是送死。引出来东骧老鬼的态度激怒了圆通山山神，一怒之下，圆通山山神不再给东骧老鬼面子，直言质问他是不是怕了？而木青冥带着弟子啊弘直奔昙华寺，却未急于进入寺中，一直在山门外徘徊。】
惊愕的圆通山山神，双眼缓缓睁大。
不可思议的目光如利箭一般疾射向前，扑向了极力避开她目光，扭头看向一旁的东骧老鬼。
夜风拂过旷野上，不知疲倦的发出呼呼锐啸。
疯长的野草在风中沙沙作响，令东骧老鬼听了也心烦意乱。
“你怕了。”许久后，圆通山山神眼中不可思议的目光不减反增，继而紧盯着东骧老鬼，一字一顿的问到：“你怕了是吗？”。
“是。”双唇微微颤抖着的东骧老鬼，颤声说到：“他们很强大，一直都很强大且引线毒辣。”。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没有逃避这个问题的东骧老鬼眼中夺眶而出，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生前的死后的，还有成为金马山山神后又遇到长生道的那些记忆，都促使东骧老鬼在不停的瑟瑟发抖。
长生道的恐惧，他不想再体验第三次和第四次了。
“你知道吗？现在正在替我们做着神该做的事情的，在对抗长生道的，居然是一群人。本该由我们去保护的人。”缓过神来的圆通山山神，没有再质问东骧老鬼，也没有责备他，只是在苦口婆心的对东骧老鬼说到：“在看看我们这几百年来，又都做了什么？我们无所事事，我们袖手旁观，根本不配去做一个神。”。
“是他们让你来请我的吗？”忽然，东骧老鬼这么问到。只是一直没有转头过来，还在尽量避开圆通山山神的目光。
“不是。”被他打断了的圆通山山神很是恼火，但还是忍着说到：“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是打算独自去面对这伙邪人。正因为这样，思前想后我觉得内疚，觉得自愧不如，我才联合其他的山神一起，想要加入到这伙人中去。至少能暗中给他们一些帮助，也不会愧对人类对我们的信仰吧？”。
“会死的，我们一旦搀和进入会死的。你忘了长虫山山神和西山山神是怎么死的了吗？”东骧老鬼终于转头过来，泪水模糊着的双眼与圆通山山神对视着，颤声道：“我们是神，但我们不是人类想象里的那么无所不能。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我们也会老我们也会死亡。而且历经几千年几百年的沧桑岁月，我们的能力还剩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吗？”。
听闻此话，圆通山山神的眼中，再次泛起了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还在流泪不止的东骧老鬼时，东骧老鬼又道：“好好的安度晚年不好吗？”。
“袖手旁观的看着世界毁灭，看着邪人奴役或者残害那些信仰我们的人？”圆通山山神瞪大双眼，愣愣问到。
不曾想，换来的答案，却是东骧老鬼稍加思索后的一个缓缓点头，接着张开颤抖的双唇，说到：“反正也没几个人信仰我们了。他们只信仰那些庙里的泥塑，让它们去救他们好了。”。
“所以，这就是你把怎么招来诃梨帝母的办法，告诉长生道的原因？”回头一瞥身后，只有半张脸的石马后，圆通山山神回头过来，继续与东骧老鬼四目相对下，眼中怒火顿显，一字一顿的问到：“这就是他们才劈开你金身的半张脸，你就害怕得把通过祸害人类百姓的那种邪术，告诉了他们的原因吗？”。
当她提到石马的那半张脸时，东骧老鬼又想起来长生道邪人的阴笑，浑身一抖。但这次他没有勇气，在把头一点了。
并不是因为圆通山山神说的不是事实，反之，正是因为是事实，他才没有勇气再去点头的。
那是他作为山神的唯一污点。
“你知道那姑娘后来怎么了吗？你知道她喝的那些人脑粥，是多少人的性命吗？”站起身来的圆通山山神，冷哼一声，对还坐在地上东骧老鬼投去了鄙夷的目光：“难怪人类有句话，叫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今天总算是见识了，这句话确实是真理。”。
圆通山山神从东骧老鬼止住泪水，但已发红的双眼里看到了畏惧和慌张。她知道自己不必再费口舌了，恐惧已经渗透到东骧老鬼的骨髓之中，再如何劝说都是无用的。
已经不打算再劝他的圆通山山神，向前迈出一步去，站定就背对着东骧老鬼有些失望的说到：“你不愿意就算了，躲在你的石像金身里，怀着内疚和惭愧安度你的晚年吧。”。
东骧老鬼看不到了圆通山山神的神情，却能读到对方心里充满的失望，令他一时间更是内疚。
“我劝你们也别搀和，我们的面相都一样，只要搀和到这件事里，就是一个死。连一线生机都没有。”本是惭愧得低着头的东骧老鬼，抬头注视着圆通山山神急声说到。
这也是他不愿意搀和的原因；不但人各有命，神亦如此。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