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鉴-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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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张还生心念转动,破掉了眼前的妄像,看着重新出现的洞窟,黑石,红烟,盘腿坐下,开始用尽心力的将那红烟演化的《大祸黑日经》,一点点记在心中。
七十九章 字字珠玑()
蛮荒世界中,除了森林、谷地、江河、湖泊、山脉、丘陵…等等地形地貌之外,还有一种动辄便宽盈万丈,长达千里,内里深不见底,终日黑雾升腾的恐怖地疤,名为大渊。
这大渊之地,方圆百里寸草不长,万物不生,古往今来,吸引着无数修者访幽探秘,可惜几乎尽数都丧命其中。
即便有那万里无一的侥幸逃生者,对于大渊中的遭遇也是浑浑噩噩,不明所以,唯一流出的传说便是,那仿佛直通九幽的深渊,就是上古时代便已经被人族视为灾星的,人头蛇身的烛龙,繁衍生息之地。
而那烛龙种种强悍天赋,便是自大渊中进化而来。
张还生借着烛龙遗骸,观想出其真形后,又用心去记那《大祸黑日经》。
发现这部功法既非修神,也非淬体之术,而是让修炼者激荡血脉中深藏的大渊之力,将自己的身躯想象成一只烛龙,一步步平衡着体内生机,以种种或正或邪的方法壮大大渊力量,最终让凡人真正拥有烛龙之威的法门。
而之所以起名为《大祸黑日经》,便是因为,大渊之中千万年来唯一的光亮,便是烛龙口衔之火,故烛龙便等于万丈黑渊中的太阳一般,可称黑日。
而传说中,烛龙这种至阴至暗之属的魔物,一旦离开大渊,降临人间,必会生出王朝鼎革,民不聊生之乱,引发无尽刀兵之灾,导致亿万生灵涂炭,是以用大祸称之。
张还生得到这《大祸黑日经》后,先没理会那些个可怕传说,只一味揣摩这功法对自己的用处,结果发现,他身躯内隐藏的混沌力量,亦可凭着《大祸黑日经》中记载的法门运转起来,作为化身烛龙的根基。
而且那混沌之力中蕴含着的混乱属性,张还生之前根本就无法施展出来,现在也能靠《大祸黑日经》的力量使用法子,添加在自己的拳脚、法术甚至天赋神通中,无形中等于多了种伤敌的厉害手段。
此外,能够激发混沌力量中的负面属性后,张还生也等于多了一种淬炼肉身的手段,只要能拿捏好分寸,修炼那《八九玄功》必定能事半功倍。
还有,据那《大祸黑日经》中记载,大渊之力越是醇厚,其中蕴含的黑暗、恐怖属性便会越多,想来比其更加亘古、本源的混沌力量,必然也是如此,总之修炼这黑日经,未来简直助益无穷。
张还生本来进洞窟前,最大的期许也就是想着,看熊京张氏的家传功法能不能触发其一点灵机,使自己可以触类旁通的,得到点修炼的感悟。
却万没料到,这《大祸黑日经》对他来说,竟然是部字字句句都如珠玑,有着绝大妙用的宝典。
这之间的巨大落差,令张还生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去烧饼铺偷饼填饱肚子,结果却闯进了天帝御宴,龙肝凤髓皆在眼前的老饕一般,惊喜到周身微颤。
却又强自压抑着心情,不断一遍遍记忆着《大祸黑日经》,唯恐错漏,疏忽了一字。
就这样用心铭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干涩的声音突的在张还生背后响起,“瞧得却入神,就是不知是装模作样啊,还是真有所得呢。”
被那声音惊得回过神来,张还生闭目默诵了片刻,感觉已将那《大祸黑日经》尽数记下了,才徐徐吐出一口气息,站起身来,转身朝那开口的张氏宗老,深深行礼道:“已经是清晨了吗。
还烦劳宗老您亲来叫我,真是失礼了。”
“我问你话,你却给我道失礼,真不知道是太精明还是冒傻气,”那宗老闻言脸上突然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因为你幼时和我一个故友似的,流落在民间,长大于市井,所以我便忍不住多了些话。
其实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费那些话做什么呢,去兮,去兮。”,莫名其妙的将张还生赶出了石殿。
殿外已是朝阳初升。
昨晚送张还生进殿的布衣老仆,竟一直都等在门外,见张还生出来,马上迎了过去,引着他从一扇极为隐秘的偏门走进了一条水榭连廊中。
绕过连廊后,两人来到一座花园中,在石径上绕来转去,经过亭台楼榭,最终在一处偏院停了下来。
那院子说偏,其实只是方位,内里其实水塘、假山、花园、凉亭一样不缺。
布衣老仆将张还生安顿在院中后,住的乃是八栋相连,雕梁画栋的大屋,其中书房、练武的厅子、修法的静室、待贵客的大堂、招呼密友的花厅,半个不少。
正房两旁又有几间厢房,住着八个随扈的家将,六个使唤的小厮,四个随身点茶倒水的丫鬟。
此外靠院墙还有一排的房舍,乃是内设的厨房、点心房,另外还住着些粗使的小厮、丫头,花匠、池工等等,满打满算,足有近百人手侍候着。
张还生进了熊京张氏的府邸,孤零零一个人拜过宗庙后,一个尊长、宗亲也没拜见,就被丢进了这偏院里住了下来,按理说应是被冷落无疑。
可这被冷落之人,却又每日早起,还在床上,便有贴身的丫鬟送上青盐漱口,之后用温热的棉巾帕子擦脸后,另有丫头会在他脸上抹上鲸脂合着花粉造的香膏,再一点点洗净。
之后衣戴冠也都不用亲自动手,使得用的都是顶尖之物,却又着实富贵。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五天,这一日午后丑时,张还生正在静室中焚着炉檀香,以《大祸黑日经》的法门,将自己的身躯观想成烛龙,突然听到门外有玉磬声响起。
玉器撞击之声最不伤神,张还生心神波澜不惊的缓缓收敛了念头,高声说道:“谁在外面击磬,进来说话?”
话音落地,静室的木门被人轻轻拉开,一个身穿锦绣罗缎的十几少女,脚步慢移的走了进来,双手遮目,躬身行礼道:“君子,家主唤您去正院用饭。”
八十章 席间()
熊京张氏派来侍奉张还生的四个贴身丫鬟,名字中皆有节令,唤作春熙、夏叶、秋痕、冬云,而这时踱入静室中讲话的,正是春熙。
处了几日,这些贴身丫鬟和张还生时时见面,也算是相熟的了,但态度却始终如初,恭敬中带着疏远,从无特意讨好与亲近的意思。
反倒是张还生,性子内烈外和,和丫鬟们相识久了,讲话渐渐随便起来,随口便说道:“用饭,这个时辰不当不正的,用的什么饭。
正院的厨子是得了晕症了吗。”
“君子,这是府里的规矩,”春熙淡淡的解释道:“实不关厨子的事。
家主如在有司处置政务,多日未归,一旦回府便必然会召集阖家贵人,聚在正院用饭。”
“原来是这样。”张还生闻言恍然的点点头,漫步走出了静室。
门外其它几个贴身丫鬟、小厮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见张还生出现便簇拥在他周围,浩浩荡荡的出了院子,穿过大半个府邸,来到了一座素雅的三层木楼前。
这时楼外石阶下的花园中,已经站满了仆役、丫鬟。
前头引路的春熙站定后,转头朝张还生小声说道:“君子,这里便是正院了,我们这些下人只能在外等着,您快进去吧。”
张还生听了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之后便在周围上百仆从偷偷投来的目光注视下,快步上了石阶,走进了木楼之中。
楼内是间暖阁,三面围着翠玉的屏风,另有些花巧的摆设,正中放着张大的惊人,足可围坐三十余人的紫檀木桌。
此时一个面容严峻的老者正坐在原木桌的主位,沉声道:“林间人这次连破权、燕、旭…数国联军,寇掠二十二城、三百余乡邑如入无人之境。
再如此放任下去,他们必像是成周年间的犬戎一般,成灭国之患…”
那老人正是曾经和张还生在官驿中见过一面,被人尊称为茂松公的熊京张氏当代家主,张茂松。
高谈阔论间,他看到张还生闯进了眼眶,话语一顿,伸手指了指道:“大家听好,这便是青檀公之女生下的孤子,亦是我熊京张氏第七百三十八代的嫡脉长子,自取了个俗名,叫张还生的了。”
张茂松讲的语气毫无平仄,但听到这话后,席上两个样貌与其颇为相似,也是油亮的额头,细长眼睛的老者,却一个鼓掌大笑道:“我说怎么刚才问吉凶时,接连龟卜出了三个大吉之像呢,原来是我熊京张家流落在外的麒麟儿来了,难怪,难怪。”;
一个直接站起身来,迎上前去,拉着张还生的手,将他硬按着坐在了张茂松右手边的尊位上,道:“我听闻你小小年纪便觉悟了春芒君御风、召云的天命之力,身躯中的大渊之力也颇浓烈,未来再觉悟出烛九阴的神通,未来定是我熊京张氏一代雄主。”,神态委实亲切无比。
听到这些话,已经入席其他十余个人,表情个个有了微妙变化,有些勃然变色,有些则意味深长的笑笑,点头称是起来。
望见这一幕,张茂松眉头一下皱起,开口说道:“南麟、栖鹤,莫要胡说,未来之事千变万化,现在如何能定的。”
之后不等自己两个同胞兄弟讲话,便指着他们朝张还生道:“这是你二祖张南麟,五祖张栖鹤,和我乃是嫡亲的兄弟,只是早已分家另过。
现今一个是户部典史,一个是兵部营转官,今日是有事被我找来的。”
张还生这几日在张府偏院除了修行之外,还特意抽出了些时间,在书房里读了不少的礼法典籍用以解惑,知道炎黄之地,上古之时,中古之初,豪族贵门皆爱选贤良子孙为家主。
可不知为何却内乱频生,往往自绝苗裔。
后来夏皇治世,改了规矩,废除了立贤之制,以王法律条规定,除非豪族贵门的嫡系长子,犯下不可宽恕的滔天大罪,否则无需册立,天生便是家族未来的领袖。
这规矩,在当时看来简直毫无道理可言,不少人上书进谏,忧心那些愚笨的贵门嫡长子们一旦成为家主,邦国大乱便在眼前。
可奇怪的是,时间日久,这邦国大乱始终没有出现,反而以前几世便必定出现一次内乱的豪族贵门,变得秩序稳固起来。
竟从此绝少再有内乱出现,便是衰败也皆由外因而起。
这种情况之下,嫡长继承之制自然而然便流传了下来,最终成为了炎黄铁律,不仅豪门世家绝不敢违,便是自诩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也都以此确保家族财、力不散。
这样以来,张还生被冒认成了熊京张氏嫡长子后,九成九会成为未来的张家之主,张南麟、张栖鹤刚才的夸赞,严格来说其实并不过分。
可张茂松却因为那些话,神色、言语都变得异样起来,这不由让张还生对自己最近数日经历过的矛盾遭遇,有了些猜想。
沉吟片刻,他决定在了解到事情真正的内幕前,一定谨言慎行,因此对张南麟、张栖鹤适才表现出的热情,并未多做回应,听过张茂松的话,只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行礼,问候了句,“二祖、五祖安好。”,便不再作声。
见张还生沉默寡言的样子,张茂松紧皱的眉心总算舒展了一些,又将席间的其他张家人一个个介绍予张还生知道。
在他说话间,又陆续有人走进暖阁,紫檀的圆桌慢慢坐满,最后只剩下了五个空位。
张南麟见了,忽地笑着说道:“竜侄一家怎地还没有来,不会是他觉得遗在市井的孩儿都已经觉悟了两种天命之力。
他却十几年间尽围着些蝇头小利打转,武功、法术、神通皆无寸进,无颜以对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叔您家人口连同仆役、丫鬟不过百余人,那里知道维持一个单单家臣、家将便成百上千,那壮年的随扈、仆从、厨子、花匠、苦工…少年的丫鬟、小厮加在一起更有几千的,豪门大户有多么艰难。
没有您口中的蝇头小利维持着,一切都如同沙上筑基,再大的基业也难免会一朝崩塌。”
八十一章 ‘家人’()
话音响起之时,一名年纪看着不过二十余岁,身上穿着淡雅的墨色绢裙,相貌堪称绝色的妇人,与一位气宇轩昂,下巴留着短须的高大男子,并肩走进了木楼之中。
在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对,相貌清秀可人,眉宇间足有八、九成相似,只是一男一女的十三、四岁粉妆玉砌的少年,和一个七、八岁的稚龄童子。
张栖鹤见那绝色女子进门,便面沉似水的不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