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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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三人身后,走的气喘吁吁的新雇伙计虽然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但在阴海郡这靠海的地界出生、长大,总还有些见识,望见这大船倒没人太过吃惊,不过欢喜的神色却更浓了几分。
毕竟对于海商来说,船大舟宽便意味着实力,而东家的商号实力强,为其卖命的伙计自然水涨船高,多了许多的奔头。
众人正暗自欢喜,他们前头的笑面鲨突然转身,狞笑着说道:“小子们,夹紧你们的裤裆,一会莫要流出屎尿来。”
之后便直接伸手像是抓小鸡般将一个伙计擒住肩膀,向后一甩,那伙计便惨叫一声的腾空而起,飞起十几丈高,落到了泊口中的巨舟之上。
看见这一幕,其余伙计不由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发愣间也很快被那笑面鲨一一擒拿,丢到了船上。
紧接着那笑面鲨、钻海鳄、浪里蛟三人同时双脚轻轻蹬地,如同鹅毛般拔地而起,也飞上了巨舟。
片刻过后,那船便杨帆起锚,缓缓离岗,驶进了茫茫荒蛮大洋之中。
二十九章 图穷匕见()
巨舟之上,十几个被人像是草芥一样抛上船来,摔的皮松肉软,瘫倒在甲板上,却又没真正伤了筋骨的新雇伙计,望着越离越远的陆地,看看周围一个个眼神中透露出讥笑目光的船夫,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混迹其中的张还生此时同样摆出一副惊骇又茫然的神情,心中却不屑的想道:“一群武功、法术都不入品,既不通算筹、记账的经营之法,也不会结绳操帆、观星辩向这些跑海行船的能耐,却妄想着去跑海发财,
也不想想哪有正经的海商会雇了这种人去当累赘,这钻海鳄、笑面鲨、浪里蛟三人不是心怀叵测之徒才怪了。
不过这样正好,一船都是歹人、傻子,本就该死,害了也不沾因果。”
他正想着,突然就听右手边一个瘫在甲板上的高个子青年人,明明已经猜出事有蹊跷,却还是心怀侥幸,可怜巴巴的望向笑面鲨,声音微微发抖的结结巴巴道:“二掌柜的真是,真是气力过人,这,这么一抛,小的们就上了船。
就是,就是小的们不争气,身子太弱,一时岔了气,只能等歇过来再为东家效力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船夫不由轰然大笑,笑面鲨则一脸狰狞的几步走到那青年跟前,眼神中露出几丝疯狂之意的俯瞰着他,说了句,“小子,你既想想歇歇,那再好不过。”,之后竟弯腰攥住那青年的脖颈,将他硬生生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不的呼吸,那青年自然拼命挣扎。
可任由他用尽全力扭动身躯,那笑面鲨的手掌都纹丝不动,笑嘻嘻的望着其面皮一点点的变得紫红,眼睛布满血丝的慢慢突出眼眶。
“二兄,这批‘肉货’不过就是在南阳城顺手捞的,”望见这一幕,远处的钻海鳄突然拈着自己下巴上细细的胡须说道:“总共也不到二十只的羊羔子,实在用不着杀一儆百。
一会丢在货仓里,吓也吓得他们老实了。”
笑面鲨闻言根本就不理会,反而手上一点点的用劲,眼看就要将那青年人的颈骨掐断,当场虐杀。
这时就见站在船首,手中拿着个海盘,眺望远方的浪里蛟,头也不回的说道:“老二,在泰西健壮的羊羔子可是贵的很。
一只便能换到两个半的‘黄钱’,随随便便杀了太过可惜,你就听老三的一句,把他放了吧。
真要是杀兴起了,一会去仓里挑个不值钱的杀了就是。”
这话一出口,笑面鲨虽一脸的不情愿,却马上松手将那青年丢回了甲板,之后狠狠瞪了钻海鳄一眼,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个船夫嗡声吼道:“还不把这些肉货丢进舱里去。
当行船闯海是耍子吗,一点眼劲都没有。”
那些船夫一个个显得孔武有力,但被笑面鲨骂了却连一声都不敢吭,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疾步走到那些摊在地上的新雇伙计面前,将他们肩扛、手抓的搬起,快步走向船尾。
来到一处四四方方,长宽都是丈许的掀板前,将那块甲板掀开,显露出一个斜斜的木梯。
顺着木梯向下,光线顿时昏暗下来,同时一股形容不出酸腐臭气,不断开始涌进人的鼻端。
走完木梯,便来到了甲板下的第一层舱室,借着舱顶镶嵌的‘荧光石’发散出的点点微微光隐约可以见到,整个舱室的布局竟然完全是官府监牢的模样。
一根根与舱顶相连接,壮汉手臂粗细的黑铁木柱,化为十几个囚牢,将数百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壮年囚徒,关押其中。
那些囚徒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很多人遍体鳞伤,血痂和衣裳甚至结在了一起,实在掺不忍睹,但体魄却都显得异常强健,见有船夫出现,很快便‘窸窸窣窣…’的骚动起来,却又无人真正出声。
“大,大兄,这里,这里好怕人啊,你们是要,是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吗,饶命,饶命啊…”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跑海发财的美梦就变成了生死难测的噩梦,新雇伙计中有人忽地崩溃,开始全身发抖、痛哭流涕的胡乱哀告。
扛着哀嚎求饶少年的船夫,恰好天良还未丧尽,忍不住低声说道:“不要哭了,这里关着的都是何等样人,把你们和他们关在一起,只怕几天就得给撕碎了。
你且安心,我们只是求财,不会要命,一会会把你们关到二层的舱室去,那里的人都老实的很,你们只要也安生呆着,便没甚危险。”
说话间,这群行走在囚牢中间小道上的船夫,已经来到一层舱室的中央位置,复又打开了一块掀板,将肩头、手中的新雇伙计直接丢了下去。
顿时,这些被骗的可怜虫一个个惊恐的喊叫着下坠,却很快便着地,毫发无伤的落在了一层厚厚的稻草上。
巨舟的第二层船舱比第一层要矮上许多,不过也有八、九尺高。
舱顶同样镶着流光石作为光源,但没有用囚牢间隔,整间船舱十分宽广,却因为挤满了衣不遮体,浑身恶臭的妇孺、老人而显得拥挤不堪。
惊觉头顶的掀板被人掀开,紧接着有人接二连三的落下,那些妇孺、老人中有人不禁如同惊弓之鸟般惊呼起来。
直到看清掉落之人都是些样子老实的青年、少年,瞧着也是被人口贩子贩卖的奴隶,这叫嚷之声才慢慢平息。
之后有一个干瘦老者越众而出,来到张还生等人身边,缓声问道:“少年人,你们是哪里人士,怎么会沦落至此?”
其余少年此时跌得七荤八素,心中又被恐惧、懊悔占满,一个个显得失魂落魄,自然无人答话,只有张还生感觉自己的骗计已然成功,再不可能出什么波折,从容的站起身来,四下环顾着说道:“我们都是旭国阴海郡南阳府人。
被这艘船上的主事叫钻海鳄、笑面鲨、浪里蛟的三人骗上了船,说是要做商行里的伙计,现在看来伙计没做成,反倒成了‘货物’了。”
说完这番话,他目光转到了那老者身上,拱手行礼道:“这位老丈,请问你们这些人是那里人士,因此先我们一步,也被困在了这艘船上,难不成也是受了骗吗?”
三十章 战祸及人()
张还生话音落地,老者还未开口,一个怯怯诺诺,站在老者身后的四尺童子,突然大声说道:“我爷爷乃是‘公输’再生似的人物,能骗我们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公输乃是人族远古圣人之一,乃是炎黄二帝中黄帝轩辕有熊最得力的臂助。
传说中他心生七窍,手长九指,擅长制器,举凡炎黄人族用的伐木大锯,造屋砖石,磨面石碾…等等器物的原形,尽皆是他所创。
除此之外,‘有熊炼百金,而造杀器’,据说也是公输所主持的,所以刀枪剑戟,弓箭弩炮等等流传至今仍然盛行不衰的兵刃雏形,也是由他所制,是以被称为‘万器之祖’。
将这样一个流芳万世的先民圣贤,和一个被困在奴隶贩子船舱里,身上沾着屎尿,蓬头垢面的干瘦老头比较在一起,实在让人发嗤,恐怕就是疯子也不可能会相信。
可那童子虽然讲完话后就吓得又躲在了老者身后,但那认真的表情、发亮的眼睛却显得坚信不疑。
反倒是那老者苦笑着摇摇头道:“痴儿呀痴儿,可别说这样的笑话了。
平白惹人发笑不说,还把爷爷的老脸都丢尽了。”
之后老人借着头顶萤石发散出的微弱光芒,上下打量了张还生几眼,叹声说道:“少年人,我看你遇难从容,也不像是平凡人物,便不瞒你了。
我们这些人都是权国黄原郡人,所居之地乃是大楚边境,最近百年间相邻的外藩蛮国‘林中’崛起,屡屡犯边,将我权国视为粮仓谷堆,每逢严冬便必然劫掠一番。
先还只是抢夺些粮食财物,慢慢的就虏人为奴,现在奴隶逮的都用不完了,便干脆贱卖给那些无良海商,贩卖于外洲,而我们便是些被战祸牵连,变为奴隶的可怜人了。”
张还生踏上炎黄沃土,便居住在相对富庶、太平的旭国阴海郡中,日子虽谈不上阔绰,却衣食不缺,日子安宁,从未想过看似国泰民安,军力强大的大楚。竟然会被外邦欺凌至国民被虏为奴的地步,忍不住说道:“竟有这种事,那难道官府,朝廷便不管吗?”
老人听了苦笑着说道:“我权国受封于楚天子时,虽是‘公、侯、伯、子、男’五等封君中最为显赫的国公,但七百年间国势日衰,早已没有了与蛮国抗衡的国力。
而大楚境内现在诸侯崛起,力强者多不服皇命,天子既无法召集诸侯大军合力征伐不义;
又不敢冒着动用刀兵后实力大损,被强国封君所趁的风险,独立讨伐‘林中’,为权国出头,所以,哎…”
张还生闻言,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之后又奇怪的问道:“那林中蛮国如此之强吗,竟吓得楚天子都如此胆战,不敢轻举妄动?”
大楚虽然日益衰退,内不能尽服诸侯,外不能威服外邦,但毕竟立朝七百余年,历代帝皇虽偶有失德之处,却从未生出丧尽民心的桀纣之君,所以仍是大多数炎黄人心中认可,代天牧民的正统皇朝。
如果是普通百姓听到张还生用‘胆战’来形容大楚天子,只怕早已勃然变色。
但国不能保民,民便不畏国,此时船舱中却都是被蛮邦俘虏,贩卖的奴隶,对大楚早失了敬畏之心,倒也没什么异样,只那老者露出神伤之色,喃喃自语道:“想我炎黄先民何等强横,文明慑服东洲,威加万国!
却没想到后世子孙竟会为蛮邦所欺,天子之威竟不出京畿之地,真是愧对祖宗啊…”
感慨了一会,他重新收拾了情怀,望着张还生轻声说道:“那林中国人分为三个部分,一族名叫‘鲁灸臂呼图’意思是‘林中百姓’;
一族叫‘隔噶盖因’,意思为‘苍狼之子’,其中林中百姓为主,苍狼之子为臣。
除外之外,剩下那些杂族便通通被称作‘瓦斯黎’,意思是‘贵人之仆’。
那林中百姓,本来生活在东洲西南苦寒高原之上。
据传说那里一年里只有冬、春两个季节,其中冬季时长九个多月,还日日漫天飞雪;
春季则不过四、五十天,且夜里仍会滴水成冰。
如此酷寒的气候自然寸草不生,只长有一种异常高大,粗壮的松木,密密麻麻遮掩大地,而林中百姓自古便生存在这种松木林中。”
“这样的地方也能活人吗,”出生至今一直生活在温暖、湿润的海边,最冷不过是见过几场大雪的张还生闻言,不由惊讶的脱口而出道:“难道那林中百姓生出来就是入品的修者、武人不成?”
“传说中还真是这样。”老者叹了口气,眉头深锁着答道:“这林中百姓便是在蛮族里也是最最野蛮,没有人伦之辈。
他们天生不通农耕、放牧,只以射猎为生,茹毛饮血只是平常,幼儿出生后不管天气多么寒冷,都会用兽皮裹着,丢在自己树皮屋的屋顶,一日一夜不死,才得抚养,如此以来,自然先天都是强悍、彪勇之辈。
而其部族中的法、武传承自古便不拘于一家一姓,而是阖族都可修炼。
再加上那林中百姓生存之地虽然残酷无比,却自然而然的能日日淬炼肉体,感悟天地之威,无论淬体还是修法都极易有成,所以还真的是举族皆是武者、修士。”
“原来如此,”张还生听到这话,不由感叹的说道:“用炼蛊之法育民,存者法门广授,再以修炼求活!
这林中百姓的生存之道虽然残酷,却也自有一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