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志-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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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
“……”
顿时引来大部分考生反弹,满面激愤。有些考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甚至爆粗口。
“落榜考生,请务必自觉随引路弟子,出织天府圣地,以免发生不必要伤亡。”童頔一挥衣袖,语气不带任何情感波动,强势霸道。
“伤亡”一词都用出来,可见织天府动了真格,并非玩笑之话。
“頔儿,可是府主钧旨?”花山主这才发问。
“师尊,是太上钧旨。”童頔应声,语气带颤,似有不解。
“这些个老怪物……”花山主呢喃,手抬拐杖,虚空一敲,荡起千层涟漪。
唧唧唧……
不过一会,天际传来鸟雀声,绵绵不绝,脆亮不刺耳,愈来愈近。
“鹊鸟数量,鹊鸟品质,持续时间,均为成绩指标,望各位量力而行。”
道牧抬头望去,见一方黑云飞驰而来。宛若千百万黑甲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占据半边天。
第七十七章 乌鹊()
鹊鸟考场凌空,遮天蔽日。噗呋,扇动翅膀声沁入耳,不觉烦躁,反觉心静微喜。数不尽的鹊鸟,挥翅同步,翅下生风,汇聚成流,掀得沙涛滚浩浩。
哒哒,只闻两下脆响。圆形台面扩大十倍,沟壑宽度七八十丈。深度不见底,弥漫袅袅灵雾。
“咦?!”道牧耳朵微动,眸烁精光,“阿牛,大壮,你们听到了吗?”遂转脸看牛郎候大壮。
“听到什么?”候大壮正半躺,望鹊幕。
“听鬼叫?”牛郎只差全躺,叼着烟枪,连吸烟都懒得用力。
道牧环视其他考生,不见异样,目光烁烁,传声,“我闻沟壑,听得绵绵鹊鸣。悲凉萧肃,闻者悲恸。”
牛郎凝神倾听,啪啧啪啧,大口大口抽烟,时喜时忧。空气尽是玫瑰浓妆艳抹之香,道牧脑海浮现三女娇媚倩影。候大壮闻之,身心皆苦,苦若黄莲,说不清,道不明,唯他自知。
“阿道,谢谢你……”牛郎忽而灿笑,笑得那般泡沫,一碰就碎,“能帮我个忙吗?可能会让你失去拜入织天府……”
“说吧。”道牧也没多加思考,拍拍牛郎肩膀,“我的人生,岂能变得更糟?”报以牛郎宽笑,犹如严冬生得一抹暖阳。
“谢谢……”牛郎烟枪一挥,烟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
自认识以来,道牧第一次见牛郎如此反应。
“念到名字的考生,登台……”
随童頔银铃声,不绝入耳。
艳阳已到青年,气盛暴躁。鹊鸟依旧噗呋挥动翅膀,饶是鹊鸟如云蔽日,翅下生风,生的却是股股热风。吹热人身,吹燥人心,吹昏人脑。
不知何时,浑身已冒大汗,风又吹干,黏得人难受。道牧三人趋于沉默,或是全瘫,或是半瘫,或是两手摊开,翘腿霸坐。
考生台,独道牧三人,灵力不停转全身,通体生凉,潇洒如故。
释牧通灵,受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无论生牧,亦或死牧,皆以此为本。释牧通灵,无关修为,无关职业,无关种族,只关天赋。
道指一路,修者自行。
考生们,或是抛谷作饵,或是口吐禽语,或是吟唱牧歌,或是神叨念咒。只为鹊鸟放开心墙,给释牧通灵一个良好开端。
动物皆有灵性,多数桀骜不羁,或是瞧不起人类,甚至厌恶人类。鹊鸟千百种,独这乌鹊灵性极品。按理来说,牧道者与乌鹊更易通灵。
想法到不错,几乎每个考生都以鹊鸟做过试炼,成绩是喜人的。乌鹊们叽叽喳喳,似在嘲笑考生,以鸟粪作为大雨,倾盆倒泄。
以前人经验,考生又惧躲过粪雨,惊走乌鹊,以致前功尽弃。
“皆未摆脱,他人之道。”花山主摇摇头,上下颌,颤悠。“牧道,本就没个定式,你们永远莫要陷入他人之道。就算再艰难,也要在牧道涌入自己的性格。”
“谢师尊教诲!”童頔等师姐妹异口同声,这句话已不知,听过多少回。早已经融入她们骨髓,融入她们灵魂。
唧唧唧……
完事开头难,可无论怎样,辛苦自当有回报。已有乌鹊回应考生,从鹊幕坠入考场,考生撒下一把灵谷做奖励。释牧通灵,指挥乌鹊搭建鹊桥。
考生自身灵识,决定乌鹊的品质和数量。乌鹊的品质和数量,最终决定鹊桥持续时间。如何以自身能力权衡,每个考生都有自己的考量。
实牧试的最终目的,便是考测考生们的综合素质。
鹊桥成型,一些考生开始踏上鹊桥,走向彼岸。脚踏乌鹊,如履薄冰,心慌身晃,有惊无险来至彼岸。监考使从考生踏上鹊桥之际,开始计时,数乌鹊数量,分辨乌鹊品质。
啊,一声绝望惊叫。一考生因太过紧张,乱了心神,脚滑摔入沟壑,鹊桥因惊叫,一哄而散。成千上万只乌鹊,哄散声势不小。
形成连锁反应,影响附近其他考生心神,一直跟着坠入沟壑。又是一座鹊桥哄散,跟着再影响周围其他人。
意志坚定者,不为所动,鹊桥固若金汤。亦有意志稍差者,失落瞬息,引动乌鹊救援。
整个考场,乌鹊叽喳,噗嗤挥翅生风,一股粪便酸臭席卷天地。惹得牛郎,骂骂咧咧,抽烟吐气。白烟作牢笼,将他三人笼其中,隔离鸟粪臭气。
“千篇一律。”牛郎瞥考场一眼,嗤笑连连。“成不得大器。”
“他们不过选择一条最踏实的路。”道牧双手环抱在胸,左脚搭右脚,抖腿,“保守是保守点,总好过冒风险,一分不得。”
“心态问题,实在逃避。心态不好,也想成为牧道大能?”候大壮弓身,两手撑大腿,直勾勾看考场,“我娘常说,牧道没个定式,以自身情况结合,融入自身性格,方是最强牧道。”
道牧看看牛郎,再看看候大壮,“你们可曾想过,其他人眼中,我们也蠢,够废。”
“嘶呼……”牛郎猛吸一口烟,吐出一条白龙,涌入牢笼当中,“阿道,你方才说的话,怎不像脱你之口。”瘪嘴白眼,鄙夷嫌弃。
啪,候大壮猛拍自己大腿,以示赞同牛郎之言,“是,我感觉我们三人角色互换了。”
“你们啊……”道牧轻笑,“还是太年轻。”
三人刻意回避什么,时间在谈笑间,流逝速度比任何时候都快。
待到牛郎,见他大摇大摆登台,牛立羊群,拽气十足。
“这种人,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道牧看得,都忍不住,想要将牛郎按在地面,来回摩擦。
候大壮顿时耻笑,怪眼看道牧,“阿道,你也别说阿牛。瞧你都能活到现在,阿牛能活也就不算什么。”
“……”道牧被呛无言,心生无力,暗想,“我在别人眼中,就这么难相处?”
思绪间,童頔已宣告开始。
牛郎不急,右手摊开,现一烟袋,粗蛮将烟丝填入烟枪。嘴叼烟枪,一边啪啧啪啧抽烟,目望四方考生,一边探出几缕灵识入沟壑。
啪,一泡鸟屎正中牛郎额头,黏糊感觉,酸臭刺鼻。“果然……”牛郎回过神,面露哀伤神情,下一刻消失不见。
烟枪若笔,烟灰如墨,挥舞抖落间,接连彼岸,余烟袅袅。“疾!”牛郎一声轻叱,烟桥灿光,草果清香,随烟气升空。
唧唧唧……
乌鹊一阵唤鸣,犹若龙卷形成之势,如漩涡那般旋转俯冲而下。乌鹊以烟桥为骨,一层叠一层,排列有序。虽为活物搭建,却如石桥那般坚固夯实,远看就是一座黑色石桥。
“鹊桥……”牛郎轻叹一气,跨步上桥,面起波澜,似在缅怀。
不出所料,牛郎再次斩获甲级甲等的优异成绩,位列金榜榜首。道牧紧跟其后,候大壮则以均衡的成绩,位居第三。
回到考生台座位,牛郎一反常态,仅对道牧二人点头,随后坐于座位,陷入沉思。
童頔已念姓名,道牧起身,拍拍牛郎肩膀,大步而去。隔着衣衫,牛郎可感受道牧掌心湿热滚烫。
同一位置,再次登台,却有不同心情。道牧张开十指,虚空弹风,只为让风吹干手心虚汗。
“开始。”童頔声令才落,考生皆动,灵谷如萤火虫纷飞,牧力浩荡如波。
道牧缓缓闭上眼睛,眼皮垂落,身处光明,等同黑暗侵袭。常人会恐惧,焦躁不安,道牧心境趋于平静。呼吸愈来愈平缓,耳听四路,灵探八方。
呼呼呼……
风的呢喃变得如此动听,道牧化作风的一部分。于风中抽丝剥茧,只为寻到那哀鸣声源。
“吾于黑暗中诞生,血液中生存,杀戮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朝花,夜幕中的皎月。”
“你呢?”
道牧闻言,心念才动,风儿已带他的灵识,深入沟壑。
他看到一只拳头大小的乌鹊,宛若黑铁浇铸而成。它双眸如夜幕那般深邃迷人,仰首挺胸,双翅大展,神气赳赳。身上几处白羽,宛若皎洁月光,彰显自己与乌鸦的不同。
“我?”道牧灿然,“我因血而生,绝望中生存,杀戮中怒发。我很绝望,依然深爱这个世界。我欲化作一轮明日,深处无尽黑暗,照亮普罗万世。”
话才落,道牧下意识捂嘴。方才与乌鹊对视间,自己竟被迷了心魂,道出连自己未曾想过的话。
“好一双绝望的漂亮眼睛。”
“你二人,欲何为,吾已知。”
“吾欲何为,你二人不知。”
“少年郎,吾望你记住,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你给敌人投下多少阴霾。而在,于你给亲友挡住多少风雨。”
“……”
话语间,道牧被风带走,任凭自己如何挣扎也无法,反而离乌鹊愈来愈远。任凭自己如何张口,歇斯底里,风都将其磨灭。
咻,九道翼羽划破黑暗而来,瞬间将灵识绞碎。
“以你之力,妄作明日,太难。”
只觉九道冰寒侵入体内,道牧猛的睁开眼睛。血眼已经染成全黑,犹若黑幕那般深邃迷人,不正是沟壑深处乌鹊的那双眼睛吗?
第七十八章 天,该亮了()
张开双臂,拥抱虚空,风似水在流。道牧仰首挺胸,伟岸拔群,一股伟力弥漫开来。
“蓬莱之东,岱舆之山,上有扶桑之树,树高万丈余。树巅有天禽,名曰辰,为巢于上。每夜至子时,天禽鸣天,而日中踆乌应之;踆乌鸣则天下之禽皆鸣。”
“天,该亮了。”
话落,道牧背后乌翼大展,无数光羽汇聚如龙,盘旋缭绕。唧唧唧,鹊幕波澜起,如波涛般,汹涌澎拜。
两手背负在后,乌翼崩散,乌羽与光羽其飞,席卷整个考场。无惧面前无底沟壑,大跨一步。
“你们的神,来了。”声似九天落,气似仙中来。
咻,鹊幕流星一道黑幕黑芒。一只乌鹊王撑在脚底,左脚跨来,又一只乌鹊王划破虚空而来。乌鹊前所未有的兴奋,周遭其他灵兽亦也匍匐在地。
“师尊!”童頔看不透此刻的道牧,浑身散发气息,犹若阳光那般真实存在,刺人眼,亦刺人心。
“金乌!”花山主颤巍巍起身,欲看得更清楚些许,心想,“几日前,这小子以秘法将金乌收走,看来金乌对他的影响不小……”
“金乌?!”童頔只闻花山主脱口二字,遂想起,织天府圣地传得沸沸扬扬的屠牢事件,她未曾当一回事。“师尊?道牧他……”童頔未说完,见花山主凝眉不语,童頔已自知,便不再言。
考生台上,牛郎面色复杂,喜中带悲,如花山主那般,身体颤巍巍。
道牧一步一乌鹊,乌羽飘零相随。脚重如山,每跨出一步,都要使出全身气力。抬手,左捻一根黑羽,右捻一根光羽。左右手流光溢彩,二手一阵颤抖,两根翼羽化作焰火。
众人惊呼中,无数翼羽燃作精火,道牧如一火药桶,染成火球。一个灼热焦气弥漫天地,本就闷热难耐的考场,如是一鼎烘炉。
“这人作甚?!”
“红狗纯粹来此坏事!”
“屠夫就是屠夫,做事情,没个思量!”
考生骂骂咧咧,却不得不运转牧力。然,他们悲哀的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抵御这一股热量。汗如雨下,毫不夸张,很快湿透衣着,发髻凌乱粘黏。
一些豪放考生,无畏其他女性,忍不住打赤膊,发觉没有因此变得更好。女性最为委屈,心思巧妙的她们,更在意仪容仪表。
不再吝啬牧力,牧冰气而罩其身,牧风而做墙,方觉舒坦。其他考生见状,纷纷效仿之,牧力不够,便吞服灵药灵果来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