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志-第1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了城门,道牧觉得自己就是个过客。路上的繁华,没有入眼,城市的喧嚣,没有入耳。道牧觉得自己,就好似在回忆中行走。现实近在迟尺,他却无法融入。回忆早已往事,他却无法自拔。
遂,道牧并未在街道上,有过多停留的想法,大跨步伐,直奔牧府而去。越接近牧府,街道两旁的摊铺越清凉,来往的人越少。
牧府门前,一大片早已空荡荡,没有杂草,更没有生活垃圾。门前十余亩空地,变得干干净净,反倒显得更加苍凉。
这里,曾是道牧的乐园,无论衣食住行,只要出门几步,就能够买到。以至于,李小胖不愿回自己家,时常来牧府蹭吃蹭住,每次就是大半月。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道牧站在空旷的场地上,来回转圈,回首过往,历历在目。
“来者何人?”
“缘何到此!”
数十名甲卫自牧府涌出,将道牧团团围住。门中大步跨出矮瘦一青年,道牧眼睛微眯,此人长相竟跟唐水有几分相像。
唐水的儿子,唐德怎会在此?
怕不是,来此作威作福,等待唐水他们从灾区摘下的道果,一起分享。
“我是道牧,这是我家。”道牧右手指向门匾,淡淡然,“我是眼红,可眼睛并不瞎,上面写的,还是是牧府吧?”
唐德猛地一愣,下意识退缩几步,退到门槛,差点被绊倒,被一个硬物撑住。站好身体,转头一看,脸上露出喜色,“奶奶,您出关了!”
“嗯。”老妪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平平淡淡。
老妪鹤发童颜,一张四十岁的脸,却有一个佝偻苍老的身体。迟暮的身体里,道牧敏锐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生命力。
“好大一只母虫?”道牧眼睛半眯,已知晓这老妪是谁。
老妪实为一人面蜘蛛精,唐德的生母朱虹,而非表面所言的奶奶。唐德还不知道,自己母亲还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半人半妖。不过,更有趣的是,朱虹还是唐龙的道侣。
“道牧?”朱虹柔和一笑,拐杖撑在门槛外,人却还站在门槛内,脸上也没有要跨出门的想法,“织府,牧剑山弟子,道牧?”
“是。”道牧淡然。
重踏一步,脚下生气如海啸,将包围他的甲卫冲溃。反问他们缘何会在牧府,语气薄凉得情感都被冻结。正常人都能清晰分辨出,道牧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
唐德甚是不喜道牧的态度,有朱虹在背后撑腰,略显猥琐的脸上,呲牙咧嘴,嚣狂神态显露无疑。
只见唐德正要开口怒斥道牧,立马被朱虹用拐杖夯头,让他闭嘴,滚一边去。唐德不敢违逆,吃瘪退靠在一旁的门框。
朱虹这才和煦的,对着道牧微笑道。偶闻天子牧苍的风采,且听闻天子牧苍的故居,保存十分完好。
说来也巧,方到谪仙城,忽生顿悟,急需找个地方闭关。这才冒昧前来打搅故居的清幽,还望道牧不要见怪。
道牧见其态度如棉花一般柔和,自是不会浪费气力去捶打,直道不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且不希望他唯一的念想,被人侵犯,甚至破坏。否则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拉下几个人同他一起踏上黄泉路,找阎王评理。
朱虹浑如巾帼,爽朗一笑,连连说道,还请道牧放心,她在牧府,修炼为重,且没有毁坏牧府一草一木。既然,道牧这个主人,已经回来。况且她正好出关,自是不会厚脸皮在此。
想走?
这可怎么行,有什么比得上,让一家人整整齐齐上路,更修阴德。
“嗯。”道牧亦是淡漠,血眸直视朱虹,若不嫌弃废舍森寒薄凉,大可在此常住。何况如此一个大屋子,他一人一兽,显得太过冷清,没生气。
然,无论道牧如何邀请,朱虹都坚决推脱。这个情况,立即让道牧怀疑,朱虹是不是在牧府寻得甚宝贝,急着脱离,以免露出马脚。
怕最终被道牧看破马脚,然后给道牧用织天府,施压于她朱虹,让她交出牧苍的遗物。
朱虹离开之际,拿出一袋糖果给道牧,讲到她这一袋糖果是她用万斤土蜂的蜂蜜提炼,混合各类健体灵药,以及灵酒,熬制而成。
道牧打开糖袋,一股花香带着淡淡的酒香,沁鼻入肺。道牧咽了咽口水,强行合上糖袋,感谢驭兽斋为谪仙封地做出的共享,如今谪仙封地看起来一无灾地,富足丰饶。
朱虹两手撑在拐杖上,敲了敲地面,直言“惭愧惭愧”,随后又讲一个“惊天”的消息。此时,一个深不可测的灾厄,正在死亡沙漠肆虐。
道牧俨然一笑,不以为然,忙道这不可能,四年前,他道牧才过路那里,见死亡沙漠毫无灾化可能性。
已是一方死地,没有泛滥生命的供给,自是不会产生灾厄。对于那里,牧苍都没有一点办法,何况灾兕已经被牧苍镇杀,除非灾兕从其他地方来。
朱虹脸面犯苦,说正是天子牧苍镇杀的那头灾兕复活,好像是背后有牧灾人下黑手,将本来可以净化改善死地的湖水精灵,污染灾化。
如今驭兽斋已号召大批修仙者,前往兕湖厄地,斋主都出动了。一波又一波的剑修随着牧道者一起前往灾区,从发现到现在,差不多一年有余。
半年前,她儿子唐水跟着她丈夫唐龙一起进入灾区,至今没有消息。
道牧闻言,剑眉皱成剪刀,咬牙暗恨,这些牧灾人真该千刀万剐。接着问道,怎么没有听见牧星山其他门派的动静。
朱虹笑言道牧毕竟少年郎,且同行多是冤家,一般情况下,能够自己解决都会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就会让友派求援,亦或者以本门的盛名,就近向其他小门小派救援。
这些套路,道牧明白,却依然佯懵懵懂懂模样,呢喃道,“也就是说,织天府若要来镇灾,还得征得驭兽斋的同意?”
朱虹道一声“没错”,希望道牧能够同她一起再次静候佳音,莫要冲动。
道牧闻言,愣神沉默,须臾,“若贵斋忽觉吃力,请立即跟小道说,小道还是认识织府的一些高人。”
“当然,当然…朱虹满口答应下来,而后告辞带众人离去。
道牧目送朱虹等人离去无声息,这才转过身,走上台阶。道牧一脚跨过门槛,猛然抬手力抽,“啪”一声脆耳,手掌直直拍在门框上。
“唉……”道牧含悲哀叹,抽离手掌,一只被拍扁的蜘蛛掉落,红白绿浆液沾染门框。
第二只脚跨入门槛的时候,无情的浪花猛烈拍打道牧的眼眶,愣生生给道牧忍住,眼睛瞪大,将浪花拦截。
“天子牧苍,正直而又不迂腐。”
“若非牧苍出自牧星镇,将会是剑古的下一个接班人。”
“本尊,甚是喜爱牧苍。曾同剑古一起,给他夫妻二人,指点道途迷津。”
“若知道你恁般出息,他们定是会含笑九泉……”
灭心牧剑不无感概,道牧一次次以弱胜强,已经不是可以用简单的福缘深厚来解释。虽然灭心牧剑还是非常反感道牧的行径,但是不可否认每次的结果,都让它无话可说。
此刻,灭心牧剑强烈感受到,道牧心中汹涌澎湃的恨意,极度厌世的情绪随之而来,游走在人与魔的边缘。
“可他们的灵魂,还被困在人世间,收折磨……”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受了天大的委屈,都能够装过一点事都没有,可有人安慰几句话,眼睛就再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琉璃青瓦茅蒿生,蓬头乞丐醉朦朦。
曾经朱门多达贵,而今潇潇无一朋。
庭院深深空漠静,屋内蛛网几乱横。
狗棍破碗叹势去,沮泪如今成乞翁。
道牧脸颊挂泪,念诵诗词,僵持身体,控制声音,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身体在抖,声音在颤。
道牧转了一圈,果真如朱虹所言,牧府中的一切都是原样,没人敢动。脸颊上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微微仰头看苍空,偌大蛛网映入眼帘,将整个牧府笼罩。
相较于这个大蛛网,庭院中,无数不在的蜘蛛,房间里,无数不在的蛛网,让道牧更加明确一点,牧府当中定是有甚宝贝。
“屋院终究还是太大,太清凉。”道牧拈花指弹,一粒粒被唤醒的藤种飞向牧府各个角落。
藤蔓如有了灵,攀岩走壁,上屋挂檐,本就幽静的屋院,因藤蔓的装饰,有了些许生气。
明显的,不明显的,隐身的,不隐身的,一切蛛网和蜘蛛,但凡在藤蔓的扑食范围,就成为其生长的肥料。
“天上这道大蜘蛛网,倒是个大难题。”想着,道牧已跨出牧府大门,迎面就是一辆华丽龙辇。
黄金珠宝的光华下,龙辇四周都站有三个仙姿袅娜的地剑,皆是侍女装扮。
“牧少爷,家主有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叔()
道牧没多言,同阿萌一起登上龙辇。檀香温润扑面沁鼻,又暖又厚的软垫。让阿萌开心的爬在上面,不愿再起来。
“走吧。”道牧盘腿而坐,自然而然,念诵度牧经。
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得度牧经越来越生疏,正在离自己远去。尸经反倒根深蒂固,也就短短那一两个月,却可倒背如流。
想要忘记的,反倒忘不了。想要牢记的,反倒记不住。
十三头黝黑发亮,丈高的大龙马,仰天嘶吼阵阵,拉着龙辇,哒哒哒,腾空而起,架着七彩云,奔向李家宫殿群。
道牧满怀担忧地将自己的疑惑,同灭心牧剑这老怪述说。俨然把当初他不听灭心牧剑的劝告,毅然决然参悟尸经,这件事情给忘了。仿佛没发生自己无视灭心牧剑,苦心劝告的事情。
“不晓得。”灭心牧剑哼唧唧,老神在在,还是不愿跟道牧坦白。不过听他那语气,似在等道牧服软,求他一般。
“哦。”道牧从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怎会屈服。
软垫还没坐热,笃笃笃,三声扣门后,外面便传来娇声,“牧少爷,到了。”
道牧将慵懒的阿萌唤醒,才伸出头,就见千余甲卫整齐挺拔在路两旁,“好大的阵仗。”此为家主亲卫,皆是地剑巅峰,若突然发难。道牧没有任何把握,毫发无损离开。
“应该的。”侍女将道牧阿萌围在中间,牡丹香气,肆意弥漫。在家主亲卫艳羡的目光中,道牧阿萌随行,走过玉道,登上玉阶,直到殿门前,方才止步。
侍女还未叩门禀报,“小牧,进来吧。”声音嘶哑,带着些许复杂,就跟被打砸过后的厨房,五味杂陈。
咯吱,两个侍女为道牧推开殿门。
一个三十岁模样的青年,端坐桌旁,手上拿着一本古籍。书页的霉臭充斥整个殿堂,带着些许皮毛和脂肪的发酵味,书皮上写着妖红二字“说蛊”。
“小叔,恁地有心思,专研这偏门道术?”道牧一边说着,一边跨过门槛。随意转头一圈,房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蛛丝和蜘蛛。
“你二叔二婶,疑似被人下蛊。”青年的模样给人以刻薄冷漠,眼睛又凌厉似刀,此时无光无神。
整个人散发着书的霉臭,与旧不沐浴的酸臭。尽管如此,青年也没有将古籍合拢,将古籍翻盖。
李焕柏,李焕成的弟弟,行踪神秘。曾闻李焕柏拜入织女星某大门派,可李焕柏不说,没人知道。哪怕老爹牧苍,二叔李焕成,甚至李氏宗老,无人知晓。
道牧与他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小时候就因李焕柏长得刻薄冷漠,眼睛又凌厉,而害怕李焕柏,不甚喜欢李焕柏。
“疑似被人下蛊,也就是说李家上下,无人可判断?”道牧不胜唏嘘,看来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什么蛊毒,宗老们都无法解决?”
“那些腐朽败木,巴不得李焕成死,莫太奢望他们。”李焕柏冷冷嗤笑,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叫李焕成一声哥,兄弟二人,同父异母,且是同一天出生。“驭兽斋这头恶狗,就是他们引来”
道牧不甚了解李家背后的权力斗争,遂没插嘴多言。道牧惊异李焕柏将一切看得很透。李焕柏所述的一切,都比道牧从胡梦盈那里,以及唐龙的记忆中,得到的消息还要详细透彻。
道牧好奇李焕柏,究竟是自己猜测的,还是背后的门派支持,亦或者是驭兽斋反串。
怕不是,又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邪魔外道?
道牧将自己的茶几拿出,放入牧星茶,手掌通红,茶水“咕噜噜”升腾雾气,化龙化凤,又化白鹭上青天。
淡雅茶香弥漫书殿,掩盖住腥酸的霉臭味,李焕柏干涸如沙漠的精神,得到了绵绵细雨的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