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目春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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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到了陈佩斯的小品《警察与小偷》,早知道我也去搞一套虫子的布偶装,至少被虫发现也可以蒙混过关。
可惜我现在手上的道具不多,一件儿二手的蛛丝袍子,还有一张不伦不类的地图。
日头渐渐爬到了正中,浓荫如盖的古树下洒下了一地的碎金。
这样的空山寂林中,垂緌的蝉儿吸着美味的树汁饮料,时不时来一段高亢的震翅摇滚,日子过得比谁都摩登舒服。
相比之下,我就惨淡多了。
那强生进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看树荫下的影子就知道,原本来拉长的黑影,随着日头的垂直照下来,影子都缩成了一个光斑。
我跨坐在洞口不远处的树杈里,周围都是密集的叶子,还有黑的冒光的桑果。
可是我不敢随意乱吃,也不敢随意乱动。
这个做小偷我还是第一次哈,心里素质不过关,心虚之下,纵然不是草木皆兵那样神经质,可难熬的时间我都是数着秒过。
我的位置很隐蔽,至少除了突然闯进来的七星瓢虫,我还没发现其他情况。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我神经都快崩断的时候,黑洞洞的蚕洞里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心下一惊,不好的感觉像雾霾一般笼罩上心头。
只见陆陆续续出来了一群花花绿绿的虫子,它们个个瞪着凶恶的眼睛,如临大敌的向一个地方冲去。
这时,我真的确定是出事儿了。
因为它们直接去的那根树杈,是一开始我身藏的地方。
我得感谢一下这个太阳,因为它太毒,我只能不停的变换着位置,躲着它晒我。
这个是以前做女孩子的时候一种习惯。
我的先天条件有些不足为外人道。
小时候出去玩儿的时候,老妈的闺蜜夸我,总是说,“哎呀,你看这闺女长得……可真懂事儿啊!”
刚开始的时候,我挺开心,小孩子嘛,喜欢被人夸奖。
后来长大一点儿,我才知道别的女孩都有“长的可爱”,“长的漂亮”,“长的苗条”,而不是像我,没有好的词语可以形容,直接第一次见面就能看出我“懂事儿”了。
每次的六一儿童节,青年节,文艺晚会,我可郁闷了。
老师挑选代表班级去表演的女生,从来都是和我八竿子打不着。
后来我想出来一个出风头的办法,那就是拿奖状。
奖状也不是很好拿,除了成绩好,还得讨老师喜欢。
成绩倒是没问题,老师却怎么也不喜欢我。
我是属于哪种学生呢?
大家都看过《亮剑》是吧,女孩子应该兴趣不高,可我喜欢看啊。
那个李云龙的部队,每次打仗都和土匪强盗一般冲最前面,所以每次他也是最容易立军功的。
我们部队的赏罚分明啊,今天李云龙还是团长,说不定明天就因为闯祸,被贬为被服厂的厂长,也就是搞后勤的。
这对于军人来说,是天大的羞辱。
我也是老师眼中那种喜忧参半的学生。
话说我努力奋斗,终于在期末考试得了第一名。
开学后老师上报得奖人员的名单,她挺犯难的。
别的班第一名同学都是没有悬念拿奖状的,可是我,老师在失眠了无数个夜晚以后,终于决定还是给我一次出风头的机会。
就在奖状颁发下来的头一天,发生了一件超级不愉快的事情。
第十二章 女霸王()
我们班的有个男生特别可恨,名字却的很欠扁,叫狗蛋儿。
他做的事儿也很欠扁,老是在放学以后,把青虫子,死耗子之类扔进女同学的衣服里,超级享受女孩子尖叫的哭声。
那天早上,我正打开书,头顶下就掉下来一条冷冰冰的东西,等我回过神来,一条小蛇正沿着我的鼻梁滑下来。
我并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尖叫,而是直接扯下那条蛇,直接扔进了狗蛋儿的裤子里。
结果就是,我发现他尖叫起来,比女生还**。
我的脑袋不光很磊落的吃了老师一粉刷,还乖乖交上去一份检讨书。
介于我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老师决定依然保持我的奖状名额。
这件事儿能完了吗?作为一个女孩子,如果我忍下这口气,绝对是对不起读者啊。
话说那天上化学课后,老师带走了所有的东西,唯独忘记了一盏酒精灯。
下一节课是体育,破天荒的我在室外课上居然和体育老师请了假。
和我一起请假的是另一个女生,她是真的肚子疼,女生那点儿事儿可谓是请假通行证。
我看空荡荡的教室就我们两人,我坐过去,问她,“喂,姐妹儿,帮我一件事儿呗!”
她有些纳闷的望着我。
我嘿嘿笑了两声,说,“狗蛋儿那家伙你觉得怎么样?”
那女生一听,原本因为失血过多的脸,更加惨白了。
我心中顿时大喜,看来同是天涯……额……被欺负的人。
就算是最温柔可亲的中国老百姓,遇到鬼子的侵略,也都会拿起锄头同仇敌忾。
何况是长期生活在霸道男阴影下的女孩子,她一听我要整治狗蛋儿,顿时仅有的血也沸腾起来。
其实她不用帮我太多,只是去给狗蛋儿递下了一张纸条。
狗蛋儿起先还以为是哪个女孩子告白的情书,后来打开一看,居然是我的挑战书。
我这样说的,“狗法海!你以为拿一个要饭的碗,就是得道高僧啦?有本事来教室里决战,不然就喝你白娘娘的洗脚水!”
那个年代,我们没有什么电视剧可以看,女孩子都喜欢《新白娘子传奇》,基本上暑假寒假都守着这个过日子。所以感情上对光头的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狗蛋儿正好也剃了个秃头,他看了以后是火冒三丈。
他从来都没有小瞧过我,估计除了进女厕所我不含糊,他都没把我当成女生。
收到了挑战书,他也没有声张。他也有小心眼,万一打不过我,多丢人啊!
我把教室的门关上,点上酒精灯,然后放在门锁下面。
我们教室的锁是铜的,内外连通,所以酒精灯一烤,热传递下,外面的门把自然跟着高温。
我从门缝儿里看到了狗蛋儿气冲冲的朝这边走来,立即盖灭酒精灯,嗖的一下跳开门后。
万一他不是用手,而是用脚踹门,那我还不被门夹扁啊。
我把酒精灯放在讲座上,双手叉腰的等着他冲进来,满脸都是计划将要成功后的窃喜。
过了一会儿,门外终于响起了惨烈的叫声,男的,比上次我扔他蛇还鬼哭狼嚎。
我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这家伙终于尝到了恶果,这下就算再写十份儿检讨书,我也绝不后悔。
我在里面喊道,“以后你别叫狗蛋啦,叫王八蛋吧!看你还敢不敢惹你白娘娘,还敢拿蛇来吓我,你也不想想,我是你蛇祖宗……”
这时,门一下被踹开了。
我笑的乐不可支,捧着肚子指着门外,大笑说:“现在才想起来用脚……晚……”
我还没说完,顿时就感觉全身如坠冰窖。
只见校长蹲在地上,面容扭曲的瞪着我。
他的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腕子,整个厚厚的熊掌全部变得皮肉黑烂。
原来啊,校长刚刚从操场上经过,我们班所有的人都在那里做运动。
唯独见狗蛋儿气呼呼的朝教室里冲,这位仁兄平时也是校园反面教材的头号人物。
校长见他鬼鬼祟祟一人去教室,自然尾随他而来,直到快道门口了,才截住他,想要进教室在好好盘问。
结果……没有结果……
原本在学校大会上应该拿奖状的我,狠狠的也被当做反面教材,给了一次校级处分。
话说,这件事儿大家看过都要保密,专业人士表演,小孩子不要模仿。
我们还是要做听话的好孩子。
后来女大十八变,我那原本磕碜的脸居然变得水光滑溜了,不过,只限于皮肤。
那五官单看每个部分还是挺精致的。
可是很悲催的是,明明磨盘大的脸,五官姐妹就像赶趟子似的挤在一起,形成了城乡规划失败的局面。
我妈很会安慰我,“女儿啊,脚大江山稳,脸大好擦粉,屁股大好坐凳,咱们是三国优势发挥了两,知足吧。”
我很知足啊,后来不认识了秀珍吗?她给我弥补了“脚大江山稳”的缺憾,我们两个在一起十足的三国鼎立。
上了大学,看到了各种美女,我终于有了正确的美丑观。
于是我把唯一值得骄傲的皮肤,精细保养的程度不亚于刮毛求疵。反正,眉毛是经常刮。
哎……这些陈年往事我还扯出来干嘛?
最近怪事儿太多了,尤其是我变成了鼠,脑子有些欠抽。
我好不容易长大,而且歪苗子也变成了笔直的大树,我却被一铅球砸成了肉泥。
如果我家人把我火化,我还得污染空气,想想对于国家和人民来说,我还真是一无是处,废材一个。
现在我是鼠,做鼠我没有什么经验,做女人我可做了快二十年,所以今天因为习惯性的躲阳光,我捡回了一条命。
那些虫子没有找到我,顿时有些茫然的彼此张望。
一旁的绿蚕悄悄说了什么,他又屁颠颠的返回洞中。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纳闷:“这些虫子怎么知道我起初躲在那地方的?”
他们并没有地毯式的搜索,精准程度不亚于中国空间站的对接技术。
答案很明确,那个地方除了我,只有强生知道。
看来他的情况已经大大不妙,至少经历了严刑拷打,经受不住酷刑才供出了我。
这次行动他是主犯,我只是帮手而已。
强生是一个聪明的虫子,没理由不知道一窝端的道理。
要是我也被抓,它被救出来的希望更加渺茫。
这时候,洞口蠕动着爬出来一只七彩的蚕。
年轻女子美丽的脸,错位的安装在一只虫子身上,我想就算是再好色的男人,也要大叫着逃命去了。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躲开视线,这蚕王真的很渗人!
“禀告大王,并没有发现任何虫!”绿蚕快速禀告,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机器人。
蚕王闪光的眼睛迅速四周扫视,然后定定的望着我第一次藏身的位置,冷冷说:“继续给本王搜,就算钻树三尺,也要抓住她。”
我心中那个汗啊!很想友情提示她,我不会掏洞。别说是树洞了!
另一个红色的蚕从洞中钻出来:“大王,那只蟑螂有话要说。”
我心中一紧,强生果然被抓了!凭着他们两族的恩怨,这下不死也要残废。
可是对于一只蟑螂,要残废的话,需要怎么做呢?
难道把他所有的腿都给拔了?
以前我是很讨厌他那些到处爬的腿,什么脏东西都喜欢插上几脚,然后再污染我的食物。
可是如今我很希望他能有好运,至少他是一个很有孝心的蟑螂。
过了一会儿,我见洞口真的出现了强生。
他被一群蚕围着,所幸的是并没有受伤,而且所有的腿都还健全。
这时我的心就像是扔进水的石头,不停的下沉。
既然他没有受到酷刑,这么容易就把我给供出来了?这种被人拉下水的感觉很不爽。
蚕王爬过去,冷声问:“你那同伙儿哪里去了?”
强生朝我原来的躲避地方望了一眼,哈哈笑道:“我已经说实话了,是你们自己没抓到她,也不能怨我啦。”
“你以为她还能逃出这棵桑木?”蚕王冷笑:“下树的所有通道都被我们围起来了,除非她飞出去,那也要逃过我们蛾兵的追捕。”
强生仿佛知道我没有逃走似的,对着高空大声嚷嚷:“你快逃!不要管我啦!”
我不敢乱动,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他不是出卖我了吗?怎么还叫我走?
蚕王悠然的走到强生面前,七彩斑斓的环上下滚动,相比于深褐色的强生,确实鲜艳很多。
“闯入我蚕洞的敌人,还没有活着出去的。这样吧……如果你帮我把你同伴找出来,我就把冰蚕丝给那只老蟑螂送去。你们死,老蟑螂活!”
我顿时一阵无语,敢情这只蚕王为了保住“入盗者无一逃脱”的记录,居然不惜贡献出冰蚕丝。
早知道这样,叫强生直接去抢不就得了,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我们两个一起搭进去了。
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这时,强生嘿嘿冷笑:“我小强是遭人痛恨,可是我也不能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