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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月传-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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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烨笑着摇头,笑意潋滟之下却是一番高深莫测:“你真以为那皇陵之中只有足以倾世的财富这么简单?”

    四月拧眉看向他,陈子烨闭目长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当初为何我会那般轻易便将紫阳凰玉交给你,开启皇陵,并非只需要这枚龙纹凰玉,还有一枚凤纹凰玉。”

    四月抬头淡然的看着他,眼神迷离,十年之前,她从父皇龙榻之后得到的皇室密札中只记载了关于紫阳凰玉的只言片语,并不十分详尽,她只知道,紫阳凰玉乃是大胤开国帝后的定情信物,后来帝后先后驾崩,启帝耗费九年为他们修筑了地下陵寝,据说里面藏有紫阳府中的全部财宝,而陵寝之地却无人得知,直到她后来从玄恆口中得知江南的宝玉轩藏有一枚紫阳凰玉,据此推敲下去,那皇陵定然也会在江南之地。

    至于那一枚凤纹凰玉……

    四月微微闭眼,仿若见到了凌风翱翔的凤凰流转在凰玉淡紫的光芒之中,龙纹尊贵神秘,凤纹天然悠远,这一对凰玉得天地的鬼斧神工,千万年的天灵毓化自然成就了这不世奇珍,多年前因这一枚龙纹凰玉引得沈青岩狼子野心将鞑靼引入中原导致生灵涂炭,她在气急之下几乎险些毁了那一枚龙纹凰玉,最终还是因为不舍留了下来,四月长叹了一口气,惋惜不已,终究这一对不世珍宝,还是有一枚毁在了自己手中。

    陈子烨示意温映月退下,这才缓缓说道:“江南宝玉轩世代皆以守护皇陵为己任,陈子烨不才正是这一代的宝玉轩轩主。”

    “那你们守护的到底是什么?”四月不解的问道,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陈子烨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这才娓娓道来:“我虽是陈府三公子却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生母早丧,我在陈府无依无靠,备受欺辱,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宝玉轩轩主赏识,收为门徒。”

    “你知道什么是门徒吗?”陈子烨凝视着四月,脸上的笑意一丝未退,依旧令人神往,四月凝视着他的双眸,却在其中看到了惨无人道的过往。

    “宝玉轩于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处雕梁画柱的阁楼,只有门徒才知道里面另有乾坤,能做宝玉轩门徒之人,除了薪火相传下来的传人,剩下的皆是万中挑一的,能入宝玉轩势必有绝对的忠心与信念,这一切皆因要守护真正的皇陵,所以我们又被称为守陵人。”

    “那你是如何成为宝玉轩轩主的?”四月问道。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次意外。”陈子烨淡淡的笑着,不愿多谈从前的心酸往事,“四月,你并不孤独,你可知宝玉轩上任轩主叫什么?”

    四月不解的看向他,她只知道在江南有一座宝玉轩,与萧氏皇族有着解不开的渊源,而宝玉轩的主人却从未出现在人前。

    “萧沐。”

    “什么!?”四月震惊不已,萧氏乃大胤皇族,能公然姓萧的只有他们一家,剩下的为了避讳皇族姓氏早已更改姓氏。

    “师父天人之姿,惊天伟略之才,却是天妒其才,自幼身体羸弱,双足残疾,行走亦是困难。”陈子烨叹息道。

    四月抚胸,气息渐渐不稳,她竟不知,远在江南,她还有亲人,陈子烨连忙扶住她,她抬头问道,声音带上了丝丝颤抖:“那……那他现在还好吗?”

第103章() 
陈子烨将她扶到软榻之上,微微叹息:“师父早已英年早逝,连一丝血脉也没留下。”

    四月跌坐在软榻之上,心中痛不可抑,原本以为还有人与她心脉相连,原来她还没来得及见到他,他就这样离去了,萧氏一族真的就这样除了她,一息不存。

    “师父死前,将宝玉轩交给了我,我这才知道宝玉轩中最大的秘密。”陈子烨担忧的看着她,怕她坚持不下去,却见她倔强的扬起头,眼中隐隐泪水,就是不见落下。

    “没事,我坚持的下去。”四月推开他,坐在软榻之上。

    “三百年前便有一句传言,天下财富尽分十,紫阳府独占七,可见当初紫阳府财富聚集到了何种地步,你说的没错,皇陵之中确实有足以颠覆九州的财富,不过外界还有一个传言,说皇陵之中藏有七彩灵芝,若是有人食用,便可超脱九道轮回,天人永寿。”陈子烨讪笑道。

    “七彩灵芝?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四月缓和了一口气,天灵山曾有古籍记载,七彩灵芝是上古之物,乃七彩凤凰的血泪所化,世间只有关于七彩灵芝的传说,却从未有人得见。

    “你倒是通透,若是这世上真有七彩灵芝,那师父也不会英年早逝,你的祖上真的就万岁万万岁了。”陈子烨打趣道,朗朗笑声令人如沐春风。

    “难道沈青岩就是为了这虚无传说中的七彩灵芝?”四月想起沈青岩为了皇陵花费的心机却只是想要得到着虚无之物,突然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看倒是未必。”陈子烨沉声说道,目光深邃而沉寂。

    “天罡正气心法。”四月沉思道,秀眉紧蹙,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周身的怒意,双眸狂乱恍惚,冥黑瞳孔收缩到了极致,沈青岩狼子野心,居然想要得到天灵山的至高心法,陈子烨拿过温映月留下的锦囊,取出里面的九转乾坤丹喂到了四月口中。

    四月低头看向他手中的锦囊,不悦道:“你从何来的这个锦囊?”

    “映月留下的,说是御前大统领方铮送来的,据说送来之时老泪纵横,差点儿给她跪下求她收下。”陈子烨言语诙谐,却丝毫没有逗得四月灿烂一笑。

    四月眉头深锁,可口中的九转乾坤丹遇水即溶,已经顺着咽喉落入了腹腔,体内顿觉一阵热力暗涌,陈子烨已随意的倚靠在了椅中,转瞬之间,便恢复成从前那般模样,眉眼含笑,气度飘逸。

    “好好调息,可别枉费了他一番美意。”

    四月被他的笑语激的内息不稳,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惊涛压下,闭目盘腿开始屏神调息。

    体内的热力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真气,盘踞在体内多年的寒气被尽数驱退,自丹田之处开始盈盈升起的真气行遍奇经八脉,胸口的暗痛消退了不少,面色也变得红润嫣然。

    陈子烨看着她容色好转,灿然的笑意挂在容颊之上,这般娇弱的身体被寒气所侵,旁人稍一靠近,便觉得冷澈透骨,真不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也只有他才下得了手!

    陈子烨倏然握紧了双拳,凝视着她,仿若看见了从前她的绝世容颜,至尊风华,眼中满是悲怅。

    此时正是月华高悬,清朗的月辉洒下淡淡光华,静好无声,宁静恬淡,楼外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嘶响,陈子烨侧耳听来,四月也听见了远处的响动,不禁拧眉,洁白的额头渗出颗颗汗珠。

    “你好好调息。”陈子烨容色转为沉重,凝神一刻,终于决然道。

    深重肃雅的高墙之上,有几道黑影如清风吹拂,一闪而过。

    他们经过重重院落,终于到了主楼檐下。

    房中仍是灯火通明,传闻江南世子风流不羁,一夜能御数女,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无声窃笑,潜伏在廊下,窥视着房中的动静,正要拔刀之时,却听见一阵朗笑。

    “几位月夜前来,这幅装束可不像寻花问柳啊!”

    几人抬眼看去,只见江南世子一身月白长袍,玉冠束发,夜风卷起他的衣袂,越发显得丰神如玉。

    他端详着三个黑衣人的身形,眼中冷厉越盛。

    黑衣人瞧不清面容,露在黑巾外的眉棱却高耸,低垂着头,抬眸之间,眸瞳乍现的是深暗的幽蓝。

    “鞑靼人!”陈子烨怒吼一声,只听得一声轻吟,他已拔出佩剑,从容不迫的迎上,“说,你们潜入中原有何目的?”

    十年之前,鞑靼大汗上书天朝,愿与中原永修兄弟之盟,互不侵犯,自那之后,中原帝都便再无鞑靼人踏足,可他们此番潜入中原,到底意欲何为。

    其中一名黑衣人面颊抽搐了一下,断然喝道,声音却是带着别扭的中原口音:“多说无益,今日只为取你头颅而来。”

    此时已是三更,梆更之声清晰传来,惊破这一场杀戮,青瓦屋檐下,只见黑白几道光影交错,金戈之声肆虐大作,仿佛惊涛骇浪一般袭来。

    流寇刺客一事在帝都中闹得沸沸扬扬,京兆尹几乎跑断了腿,帝都各方也在强加防范之中稍稍得了几日安宁,正当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却令京兆尹惨白了脸色,瘫软在地直呼流年不利。

    宫门早已下钥,京兆尹气喘吁吁的入宫,却被告知,皇上今日早已安寝。

    “请把陛下唤醒。”他脸色惨白,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顾不得擦一把头上的薄汗。

    金凌门管事愁眉苦脸道:“陛下已经安睡,此刻若是惊扰圣驾,陛下身边的汪总管定会打断属下的腿。”

    “打不打断你的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你再不去禀报,你我二人的小命,绝对不会留到明天!”

    京兆尹斩钉截铁道,一脸青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气的。

    上昔接到禀报起身,已是晨曦初露,尚在朦胧中,他一听,睡意全无,只是用冰冷凛然的眼,打量着京兆尹。

    乾元殿中灯火忽现,飘袅渺然,却是火烛刚刚点起,上昔凝眸看着满头大汗的京兆尹,瞳仁深处犹如万丈深渊,身体因盛怒微微颤抖,一把掷起御案上的奏折砸在了京兆尹的头上。

    京兆尹不敢躲避,奏折砸在他头上,顿时头上的冕冠落地,一头发凌乱散开,狼狈不已,他却只能跪在地上,俯着身剧烈颤抖。

第104章() 
“朕倒是不知,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朕。”上昔低低说道,“堂堂江南世子,入京朝贺,竟在帝都遇刺。”

    江南世子今夜在水云间遇刺一事刚传入京兆尹耳中,他尚在侍妾房中,软玉温香间听见手下闯入禀报,已吓得魂飞魄散,江南世子入京朝贺,代表的是江南国主,此番在帝都中遇刺,若是传到江南,那决计不是流寇暗刺一事了,而是事关中原太平的大事。

    京兆尹低埋着头,斟酌道:“世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微臣也已入府安抚,此番流寇贼匪行此大险,竟在水云间刺杀世子,决不能任由他们逃出,微臣已经通知九门提督,他已经派兵警戒,微臣斗胆请皇上谕旨,封锁城门,大搜城中,流寇出自边防,与中原之人相貌颇多不同,若是仔细搜索,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他说的老实中肯,却见皇上神色更加阴沉,不由间更是浑身直冒冷汗。

    “你说世子在哪儿遇刺?”上昔看了一眼京兆尹,额头突突跳了两跳。

    京兆尹诧异陛下为何会问世子在何地遇刺,却不询问世子伤势如何,压住心中的诧异如实回禀。

    “世子风流不羁,喜爱留恋烟花场所,入京之后更是常住在水云间”京兆尹一想起那风流成性的江南世子,言语中不由的带上些轻挑,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世子在水云间遇……”

    话未说话,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皇上整个人都陷入在震怒之中,那沉硬如铁的千年紫楠木在他震怒的掌力之下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几近摇摇欲坠。

    “还不够沸沸扬扬的,还嫌闹得不够惹人笑话,你还有脸提封锁城门,是怕江南百姓不知道他们的世子在帝都遇刺一事?”上昔看着他,缓复了心神,转而讥诮道。

    “微臣……”京兆尹在他的盛怒之下说不出半句话,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上昔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终究压抑住满心的焦虑,片刻之后,便强行沉静下来:“你不能大肆搜捕,让出入帝都的出城关卡好生低调盘查,云阳王追捕在外,让方铮秘密在帝都中追查,你协同搜索,流寇生性狡诈,城中权贵的宅邸别馆也要仔细搜查。”

    京兆尹一听头皮发麻,想到要得罪那些高官同僚,心中一沉,然而事到临头,两相比较,显然是皇帝的雷霆震怒更为可怕,只得唯唯点头。

    上昔又低声说了几句,这才吩咐他退下,后者未及喘息,急急接了令便准备出宫布置。

    行到殿门,却又被皇上的声音唤回:“这些事,明日之后再办,世子那边你亲自入府安抚,将宫中的御医带去给他好好看看。”

    京兆尹心中诧异,明日再办,那岂不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心中正在惊诧时,那一方紫楠木御案突然断裂,惊得他一身冷汗,再不敢质疑,接下令便退出了乾元殿。

    第二日早朝时分,百官正鱼贯而入金凌门,却被当值的侍卫统领阻止道:“今日早朝取消,万岁一早便吩咐了下来,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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