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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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会刺到手,左手,拇指和食指。
素绢红梅点点,却无树无枝无水无波,别无物,是为心血点鸳鸯。
这个值钱,无价之宝,当然只是对于方殷而言:“黛儿,黛儿,这可真是,难为了你!”
珍而重之,好好收藏,订情礼物交换过,双双黯然两心伤。
箫声终起,清凛之意,入耳惊心,绕梁穿肠。
“山高水长,好自珍重。”林黛已然平静下来,抬手,轻抚方殷的脸庞,微凉的指尖划过一道挺拔修眉,柔情点化了道道的伤:“方郎,方郎,来ri莫相忘。”如果这是永远,那有多么地好,可是悲欢离合,人生就是这样。脸上是有点痒,心里淡淡惆怅,方殷自也心中万分不舍,可是不舍又能怎样:“我知,我知,黛儿,你也一样!”
情关历历,来ri方长。
金玉宫外。
牡丹神侠大马金刀坐在一方山石之上,伸个懒腰,长长打了个哈欠:“这边,这边,轻一点,轻一点。”是的,牡丹姐姐累到了,而且是有大功劳,无禅在给她捶背:“牡丹姐姐,牡丹姐姐,方殷大哥怎么还不出来呢?”牡丹嗤鼻摇头,拿眼斜睨空荡荡的大门口,啐道:“那方坏水儿,花花肠子多着了,且出不来,就等着罢!”
“方殷大哥!”无禅欢喜大叫,一拳险些牡丹捶死:“啊呀呀!死无禅!”
方坏水儿出来了。
看他神情沮丧一副倒霉样儿,牡丹当下便就一喜:“我说,你那林妹妹,见着了没?
“没。”方道士一脸愁云惨雾,看上去可怜兮兮快要哭了:“哎!”
牡丹姑娘大喜,却不动声se,恨其不幸怒其不争指点道:“我就知道!你个废物,哈哈!活该!”其实牡丹不大喜欢林黛,牡丹见不得她那副冷若冰霜自命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对于装模作样的人牡丹一向都不大喜欢:“不怕不怕,跟我回家,我六姨家的七堂妹和八姥姥家的表侄女那可都是大美人,回去我给你说和——”
牡丹大姐可是个热心肠,这个不成还有那个,方道士艳福不浅。
当然,牡丹已经三年多没有回家了,也许七堂妹和表侄女都已经嫁人了:“完活!走人!”
一声令下,打道回府。
当然牡丹是一个孝顺的姑娘,三人此行当去翼州牛家,不在话下。
千里寻夫,落跑和尚,小两口儿也该回门儿了。
“方殷大哥,方殷大哥,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林那个,林妹妹要躲着你呢?”无禅极为不甘,却不知他的方殷大哥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不为什么,无禅,上清山,翼州城,你去哪里?”之所以不和牡丹说,因为牡丹是个八婆,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话!自是去我家!好你个方坏水儿,这还反了你了!我告诉你——”
敢问路在何方,左右也是脚下。
“哈哈!”来时满腹心思,去时意气风发,方殷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走着!”
十二 蚂蚁小孩()
龙凤客栈。
武林大会结束了,龙凤镇上便就恢复了往ri的宁静。
是有三分余韵,茶余饭后的回味,十二年一度,人生又有几个十二年。
三山五岳,四海豪杰,各路英侠早已远走,大厅里食客寥寥,街上也是行人无几。
残羹剩饭,酒是半酣。
一个道士说道:“无禅!和我走!”
一个姑娘叫道:“无禅!听我的!”
一个和尚,左右为难:“这,这,呃,方——”
无论如何,这三个人都已经是名人了,而且是大名人。
这一顿散伙饭就是店老板白请的,请这三个人白吃白喝,这很能说明问题。
名人嘛,走到哪里都吃得开:“死无禅!你有胆!”
无禅和尚很抢手,不过,无禅还是想和方殷大哥走:“方殷大哥,无禅听你的!”
“哈哈!”方道士已有七分醉意,得意洋洋拿眼斜睨牡丹:“看罢!这就叫亲兄弟,哈哈!兄弟如手足,女人哎呀呀呀——”牡丹神侠已然暴怒,当下拍案而起,将兄弟二人一脚一个踹翻:“一个窝囊汉,一个傻瓜蛋,去死!都去死!”动辄要死要活,出手稀里哗啦,母老虎气极生疯,当下桌子也一把给它掀了:“小二!结账!这散伙饭老娘不吃了!”
明明说得好好的,转眼双双反悔了,这方坏水儿果然不是个东西,无禅跟着他就学不了好儿:“不得了!不得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二没敢过来,店老板过来了:“了不得!了不得!女侠息怒,息怒息怒!”好心请顿客,招来煞星了,牡丹女侠原来就是牡丹神侠,发起火儿来那是六亲不认的:“干你屁事!滚开!小心溅你一身血!”
动刀子了。
店老板飞快逃离。
一刀宰了方坏水儿,再割下死无禅的两只耳朵,必须的!
“好罢,依你。”方道士不想死,当然方道士也只是开个玩笑:“我去上清,无禅和你回翼州。”这就对了,牡丹当下转怒为喜,方道士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掌柜的,拿着!”牡丹姑娘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来着,当然不会吃白食,打坏东西管赔的:“上酒!上菜!再来一桌!”
一大锭,金元宝,牡丹不差钱。
三人行程定下,纷争就此作罢,无禅和尚本就是个任由摆布的,再说去哪里也无所谓。这是散伙饭,方道士当然不会随他二人去翼州,翼州在东,上清在北,三个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心下着实不舍,三人都是一般,尤其无禅。兄弟二人总是聚少离多,所以无禅才会说无禅听方殷大哥的话,无禅知道结果,无禅自有所觉。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少顷酒菜又上来,三人却也没了吃喝的兴致。依依惜别,凝眸相望,方殷还沉浸在与林黛分别时的那一刻,七分酒意又化作黯然的愁与无尽的忧。无禅是想说话,却也无话可说,对于方殷大哥无禅总是敬重且爱的,离别之际心下自是十二分的不舍。一时气氛有些沉闷,好在还有一个牡丹,活跃气氛本就是牡丹女侠的拿手好戏:“听我说!听我说!”
说说说,自也没人和她抢,说的是,隋末唐初风尘三侠,红拂李靖虬髯客。牡丹女侠这是要效法先贤,带领无禅和尚、方道士开天辟地,去做一番大事业了。红拂女当然要排在前面,因为牡丹自比红拂,无禅相公就是李靖了,方道士只能当虬髯客。当然闯江湖,当然打天下,当然威风神气的名号必须得有,是为:风尘三神侠。
是的,鲜衣怒马,争霸天下,从来都是牡丹的理想。
可是方道士不想当虬髯客,方道士想当卫国公李靖,可说狼子野心,图谋不轨。暗恋暗恋也就得了,怎能明目张胆争抢呢?虽说牡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大方高贵端庄贤淑,可是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不能随便易手了。当然牡丹认为,天底下的人,但凡是个男人,没有人不暗恋她。当然无禅没有意见,方殷大哥说无禅是虬髯客无禅就是虬髯客了,尽管无禅根本就不知道那甚么风尘三侠——
无禅至今没有长出胡子,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这里正说着风尘三神侠,楼里忽然进来了一大一小两个怪客。
怪客之一,十来岁年纪,两条鼻涕茁壮如龙,目光呆傻:“糖葫芦姐姐!糖葫芦姐姐!”小怪客张开两手跑过来,欢喜大叫神情激动:“我是小小!我是小小!”小小,就是小小,小小还自认得给他糖吃的好心大姐姐,小小想让她抱一抱。可是牡丹早已忘掉:“甚么糖葫芦,去去去!你个小屁孩儿,脏死了!滚开!”小小一呆,又蹬蹬两步跑到无禅身前,眼看着小嘴儿一扁就快哭了:“和尚哥哥,我是小小啊!我是小小!”
无禅没有理他,无禅心里奇怪:“方殷大哥?方殷大哥?”
“厉无杀?”方殷来不及奇怪,只一眼便就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大舅舅!大舅舅!”小小大哭,委屈万分,大张两臂呼呼飞跑,投入了大怪客的怀抱:“呜呜——啊啊——”
大怪客就在门口,一把抱起小小,拈了衣袖缓缓给他擦鼻涕。
看。过。去。
乌发披散,一袭黑袍,鼻直唇薄,颊若刀削。
赤足,身无余物。
他不是厉无杀,他比厉无杀要老,他是厉无咎,形容与厉无杀一样冷漠。
更冷一些。
他是真龙教地府府主,杀手之王,厉无咎。
走。过。来。
谁也不能欺负小小,小小是个好孩子,没有杀过人。
他是抱了小小端然就座,旁若无人,漠然俨然宛若众生之主,一语不发。
狂妄!大胆!讨厌!作死!这激怒了牡丹,对面坐的正是牡丹神侠:“你这——”一字刚刚出口,一手将将抬起,冷不防另一只手给人抓住:“哎呀!方坏水儿!”方道士果然狼子野心,当着无禅和尚的面儿这就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咳!”牡丹姑娘一时又惊又喜又羞又恼又爱又恨:“放开我手!你,这,有病罢你!”
方殷的手上全是泠汗。
四下已无人,无一人,掌柜伙计食客们全都不见了。
“咦?”如果没有无禅,牡丹就死定了:“哈哈!这不是那个小,小,蚂蚁小孩?”
十三 杀手之王()
厉无咎不是第一次来龙风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他。
厉无咎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着小小,只是因为小小,虫谷离这里并不远。
是偶遇。
一只小蚂蚁,在手心上爬:“哈哈!哈哈!”见和尚哥哥认出了他,小小很是开心:“还有!还有!”蚂蚁小孩,这个名字小小很喜欢:“你看!你看!”一只小蚂蚁,一只小蚂蚁,又一只小蚂蚁,一共五种小蚂蚁,se作黑红灰黄白,小小变戏法一样一只一只一队一队变出来,命令它们进入桌上小小用口水画的一个脸盘大小的,圈圈里。
密密麻麻,有几千只。
现在玩的是,行军打仗的游戏。
五路蚁兵,径渭分明,各于其间结成方阵,一行行一列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个好玩,无禅目瞪口呆,牡丹也大觉新鲜有趣,瞪俩大眼看将起来。
一指划过,通贯黄白:“杀!”小小一声令下,瞬间一张小脸威严无比!瞬间黄蚁白蚁二军团蜂拥而上,各沿小小划出的水痕冲上!正是狭路相逢,瞬间残酷厮杀,可说前赴后继,个个英勇无比!转眼尸骸遍地,犹自舍生忘死,小小的口水线如同一条通向死亡的甬道,蚁军们踏过脚下的尸体挥舞着螯牙惨烈搏斗着浑似杀红了眼,却无一兵一卒出格。
转眼黄白二军伤亡惨重,黄蚁尤甚,已成溃败之势。又是一道口水,援军杀到,灰蚁。三军混战,集于丁字路口,援白蚁杀黄蚁,战局又趋平衡。一时死伤无数,蚁尸叠了蚁尸,层层叠叠只于丁字路口方寸之地节节拔高,成一指般小小蚁塔。战斗在继续,生命在消亡,又一时白蚁力不能敌将将溃败,小小又出一指。红蚁军杀到,丁字路口变成一个斜斜的十字路口,死亡之塔仍自发展壮大节节攀高。
牡丹兴高采烈,无禅嗬嗬傻笑一回,忽然不笑了。
是有一些神奇,在这时,小小就是神。
方殷没有去看。
厉无咎在看方殷,就像看着一只小蚂蚁。
方殷低着头,默默看着腰间,方殷衣下有一柄软剑,名作墨练。
这一刻,终于来到。
似乎过了很久,是厉无咎当先开口:“血踪万里,在我手里。”他的嗓音是低沉而又沙哑的,不若厉无杀,兄弟二人是有七八分相似,但厉无杀是冷,他是淡,漠然。饶是方殷心里早有准备,此时也不由失声惊呼:“老,老薛!”老薛没有死,老薛还活着,而且活得有滋有味儿,只是方殷不知:“他,他在哪里?”
厉无咎没有说话。
半晌,方殷解下墨练,轻轻放在桌上:“清州城外,十里亭,那天——”
厉无咎没有去看。
话说当前,厉无杀之死,缘由如何厉无咎早已知悉,原本不用方老大来多嘴多舌。但方殷要说,这同样也是方殷的一个心结,无关生死:“是这样的。那个厉,厉大叔,你放过薛大叔,好不好?”终于落到这一句,厉无咎静静听完,淡淡回了一句:“与你无关。”是这样的,如果厉无咎要杀方殷,不会等到现在:“厉大叔,你是个好人——”嘴巴甜一点只有好处,姿态放低一些只有好处,大拍马屁正是方道士的拿手强项:“厉大叔——厉大叔——”
这可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