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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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好不殷勤周到,自是盛情相邀,当去看看那繁华的京城,去游那琼楼玉宇杨柳岸,去赏那笙歌起处舞翩翩。说的是,京城美女如云,百花争奇斗艳,怎能少了牡丹?说的是,多少王孙公子,孤高而又傲慢,怎不识得牡丹?花中之王,侠中之凰,自是艳压群芳一枝独秀,当然一朝现身冠盖京华!
是这样么?是这样么?
是这样,是这样,一定一定是这样。
自是这样,不用他们来说,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牡丹女侠自有主张。
无禅没有主张,无禅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和无禅比武。
既然他们,那样厉害。
无禅不知道,牡丹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厉害之处。
这是四个浪荡公子,京城之中臭名昭著,正是结伴来此游玩,顺便看看可有花采。
却是一朵,花中之王!
无论如何,双方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晚间,六人回在水一方客栈,吃喝一回,各自安歇,周到客气,不提。
有人在演戏,有人在看戏。
是夜,云掩了月。
月黑,风高,正是采花好时候。
夜深,人静,却是惊了谁的心!
无禅正自打坐,或说练功或说睡觉,如同往ri,一般无知无觉。
但牡丹姑娘不能睡,牡丹姑娘瞪着两只大眼平躺床上,万分机jing地注视着门窗——
小人!无赖!地痞!流氓!
是的,他们的小小伎俩,骗不过牡丹姑娘!
装罢!装!这便让这干妖魔鬼怪现出原形,祭出神刀一举消灭!
牡丹女侠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和衣躺在床上,双目炯炯并无一丝睡意——
其se火红,光华闪烁,如同一团暗夜里的火,正是朱雀神刀!
是的,那四人不怀好意,牡丹姑娘早就看出来了。
他们的邪恶眼神,早已将他们的心出卖,他们的龌龊心思,早已被牡丹女侠识破!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他们一样一样是披着羊皮的狼!是se狼!牡丹姑娘没有不知道的理由,不用江湖经验不用察言观se,那是一种敏锐的直觉,牡丹姑娘一眼看穿!是的,自午时,见到那四人的第一眼开始,牡丹姑娘的头脑始终都是清醒的——
虽然看不出,他们玩的什么花样。
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牡丹!
不错,牡丹所料不错,那正是四头se狼,采花大盗!
侥天之幸,侠中之凰还算明白,料敌机先,花中之王有了防备。
何况还有,无禅和尚一旁护花。
但是,识破了se狼不主动消灭,还要等着se狼脱去人皮现出原形,可以说是牡丹女侠的一个小小失误。
小是小,但致命!
完全没有出乎预料,正是用的迷神之香。
这是一种下三滥,下九流的手法,每于yin贼花盗暗中行使,牡丹女侠防的就是这招儿!来了!来了!所有的故事,一切的情节,都在按照牡丹女侠的设想出现,进行——
来了,说来就来了!
只见窗外黑影闪动,旋即窗纸无声破,入一乌黑细管,淡淡烟出。
袅袅袭人,另类的香!
“好贼人!”牡丹女侠大喝一声,持刀挺身而起:“受死罢!”
片刻。
窗户推开,窗户关上,神奇四侠再度现身,八只眼睛看着床上——
床上是干瞪着眼的花中之王,还是那样平平躺在床上,如同一条案板上的鱼,或是一块儿大大肥肉,一万年以前就从那里等待着——
无禅无知无觉,坐了也似万年。
“谁先上?”风自吹笑道。
“自是老大!”花自弃雪自飘一齐谦让。
“我最后!”月自圆明智地退后三步,拭目以待。
没有废话,简单利落,采花大盗就是采花大盗,目的就是花中之王——
牡丹姑娘!
很快,便在牡丹姑娘的注视之下,风自吹除去上衣,露出干瘪瘦弱的身子,爬到床上。
一手探过,便就解衣。
三人在看,司空见惯。
没有护花使者,无禅是一和尚。
牡丹姑娘浑身软绵绵,就是小手指甲也动不了一点点,就只能那样眼睁睁地看着——
好戏登场!
动不得,叫不得,哭不得,似乎只有流泪的力气了,却是泪也流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牡丹姑娘又犯傻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先是一个致命的失误,后是一个小小的疏忽,使得——
戏走了样!
不过寻常套路,不过简单迷香,不过还是预料之中的小小伎俩——
干瞪着眼看,硬是忘了防!
这就是牡丹姑娘,花中之王侠中之凰,明知暗算还要闻一闻那另类的香。
在那一刻,牡丹姑娘懊恼无及悔恨无数,在那一刻,牡丹姑娘终于见到了现出原形的se狼!便就除去所有伪装,便就来个真刀真枪,在那一刻牡丹姑娘魔爪之下毫无反抗之力,便就yu要咬舌自尽也只能心里头想!笑话!笑话!笑话太冷太残酷,梦想太多太虚妄!这就是江湖,这才是江湖!江湖正在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牡丹姑娘,光明总是伴随着黑暗,不知水深水浅你就莫要来趟!可笑!可悲!江湖不止是有笑与泪、侠与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江湖不是过家家不是做游戏,江湖是那生与死的无奈选择是那水与火的无情肃杀!就如同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任你花王侠凰叫得天响,一个不慎便就将身埋葬!
会有奇迹么?谁来救牡丹?
在那一刻,牡丹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滑落——
是在那一刻,牡丹什么也不想,牡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三个字——
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护花使者,他总会出现在牡丹最需要他的时刻,他说过他会一心追随誓死守候,绝不食言!是的,他就是阿乌,讨厌的阿乌,可怜的阿乌,痴心的阿乌,没有用的阿乌,甩也甩不掉的阿乌,真正用到他的时候才会想起了他的阿乌,而那时他不再是阿乌而是一只神鸟,而是牡丹甜言蜜语撒娇耍赖感觉最亲最近的——
“阿乌哥!”
一声呼唤,只在心间!
来了!来了!不负所托,正如所愿,说到就要做到,绝对不开玩笑!
——若有人伤你一片指甲动你一根头发,立时教他横尸当场,死无葬身之地!
何其相似一幕,不容一指加身!
“呜——”
——我会为你飞天入地,只为将你拥入怀里,天地为鉴,此心不变!
一支钢镖突如其来,穿过墨se夜幕,穿过水样月光,以激昂决烈之势呜呜破空——
飞镖在飞!飞镖在飞!穿过了眼穿过了窗穿过了心田,将爱定格!
“夺!”
——那镖有头无尾,那镖有柄无环,一尖,六棱。
二十 阿乌哥!()
一镖中柱,堂堂皇皇。
阿乌的飞镖不是暗器,阿乌要他们死,死个明白。
阿乌是在宣告,阿乌来了!
砰一声响,四道黑影闪电一般破窗而出,几是同一时间落地。
四人并非善与,手底是有功夫。
只见一人,立于院中,只见其形,不见其容。
唧唧,唧唧,四下无人,无一人,好寂静,只有虫声时起。
也无灯光,四下皆暗,只有星光月光,眼眸之中冷冷的光。
阿乌只一句:“谁先死?”
事出反常,自是不详,四人齐齐静默,各自眼神闪躲。
半晌。
风自吹为四人之首,又给这鸟人坏了好事,终于忍不住开口:“好一手飞镖功夫,却不知与风某这飞刀相比——”飞刀,又见飞刀,说话间食中二指相骈拇指相扣,飞刀在手蓄势待发:“又如何!”
“叮!”便是一声脆响,飞刀居中而断!
阿乌也不废话,无声无息一镖飞出,镖是不及作何反应,人是看似一动没动。断刃落地,三人齐齐变se,齐齐后退三尺!风自吹仍以蓄势待发的手势立在原地,似是定在那里。谁人心中的惊骇也是不及风自吹,只因那时是以薄薄刀刃相对,他又怎能于毫厘处以镖尖she断!而那一镖she断飞刀势犹未止,因此风自吹的惊骇也只一时——
便就向后仰倒,喉头正中一镖!
“谁先死?”只这一句话。
先死后死都一样是个死,声未落三人齐动,不想死只有一条路,逃!
“蓬!”地一股白烟升起,花自弃消失不见。
“刷!”地一道黑影腾空,雪自飘飞上了天。
“锵!”地一声宛若龙吟,月自圆持剑跳窗,杀回房中!
“啊!”一镖透体而入破胸而出,月自圆扑倒窗前,双目圆睁死于月下。
“啊——”雪自飘扎手扎脚从半空落将下来,扑通一声跌在地上,长声惨呼。
“呜!”又是一镖投入无尽黑暗,花自弃于南墙根现身,手捂咽喉倒地抽搐:“呜——”
“谁先死?”还是一句话。
开玩笑了,没有先死后死了,活下来的只有雪自飘了,雪自飘别无选择:“大爷饶命!”
阿乌没有杀他,一人一镖,天公地道。
自此神奇四侠江湖除名,更是尸骨无存,人间蒸发。
事了。
“鹈鹕。”阿乌说道:“你不该勒他脖子,那样太过残忍。”
“好东西,轻轻一勒脑袋就掉下来了。”鹈鹕两手扯着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笑道:“阿乌大人,依你之见——”
“你应当勒他腰部,将他从中分作两截,让他死死不得,活活受罪。”
“阿乌大人,你又开玩笑了,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鹈鹕,你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是,阿乌大人。”
“鹈鹕,你收拾一下,我去办一点私事。”
“好的,阿乌大人。”
“鹈鹕,你不要磨磨蹭蹭的,我知道你想偷看,但我不喜欢给人偷看。”
“我不偷看,阿乌大人。”
“也不许偷听,否则我会挖出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耳朵,明白么?”
“阿乌大人,你今天话很多,你是不敢进去见她么?”
“呼——”
阿乌犹豫再三,还是鼓足勇气,忐忑不安地,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错。
她就躺在床上,孤苦无依地,流泪。
而他坐在地上,无动于衷地,睡觉。
这是一种罪过。
阿乌轻轻上前,打开一个小瓷瓶,将深情与爱送过。
阿乌只是不看去看她的眼睛,阿乌无法承受那样的柔情似水,与**辣的——
“啪!”便就一记耳光,抽在阿乌脸上:“死阿乌!你怎才来!”
牡丹姑娘跳将起来,叉腰怒吼,仍是那只母老虎:“你当玩么?当看戏么!”
这,便是阿乌得到的回报。
阿乌一动不动。
打是亲,骂是爱,阿乌痛在脸上,阿乌甜在心里。
“阿乌哥——”牡丹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哭着扑到阿乌怀里:“阿乌哥,你可来了呜呜呜——”
是的,都怪阿乌,阿乌早该出手,不该让她受委屈的。
阿乌一动不动,却是泪眼朦胧。
如果阿乌早些出手,阿乌还能够站在这里么?如果阿乌早些出手,还能够听到这一声阿乌哥么?如果阿乌早些出手,还能够这般温香软玉抱得满怀,流下幸福的泪水么?
这已足够,阿乌值得。
是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阿乌是对牡丹好,牡丹心里也知道,那是一种不计代价不求回报的好,牡丹也会感动的。阿乌才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正如同此时,阿乌一样不会动手动脚,阿乌只是默默地给了牡丹一双可以依靠的肩膀,承受她的委屈她的忧伤承受她不为人知的柔弱一面——
“这死无禅,一点用也不管!”牡丹哭诉道:“阿乌哥,牡丹不要他了,不要了!”
阿乌的人没有动,阿乌的心可以动。
阿乌的泪水已经滑落,阿乌的手缓缓抬起——
阿乌是有多么爱她,阿乌只想将她抱住,紧紧抱住,再不放手!
“阿乌哥,你去看看他,看看那个傻瓜!”牡丹姑娘抽泣道:“看看他死了没有……”
阿乌的手僵在那里,就是那样,僵在那里。
“阿乌哥——阿乌哥——”
阿乌的手落下,拂过瀑般的发:“傻丫头!”
月光如水,漫过泪痕。
谁也不知阿乌心里的苦,便在南山之下,便在茶棚之中,便在天与地与胭脂的见证之下,阿乌和她拜天拜地拜了案前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