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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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人有意见了,不但是有意见,而且是很有意见,简直就是,意见大了!
当然不是方道士,方道士没有意见。
方道士为情所伤,心丧若死,已经顾不上来和我提意见了。
来罢,提罢,我会虚心接受认真改正,是绝对不会暗中怀恨打击报复的。
你看,不是不给他机会,给他机会他不来,叫也不来。
我想,事已至此,他是对我彻底失望,不是,是彻底绝望了。
是很惨啊,作为一个主角,混成这个样子,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跳崖自尽了。是的,他应该去跳崖,因为我们知道作为一个主角,一旦跳了崖,那么必定大难不死,而且是必有后福,从此以后必然就,牛逼起来了!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他不跳,他不乐意跳,别人好心好意地让他去跳他也不跳,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呢?无禅和尚又不明白了。
当然,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就来了。是无禅来了,无禅是很好奇,而且是很乖很有礼貌,是来和我虚心请教的。我是可以说给他听,可是我已经没空儿和他废话了,我这里要绕个圈圈再回来,如果再绕下去的话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我说,无禅,你去吃草罢。
无禅就去吃草了。
无禅总是这样地听话,所以是没有人好心好意地叫无禅去跳崖的。
因此我可以去绕圈圈了,放心地去了。
我会回来,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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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小梦想()
希声;一 小小梦想
我们说过,天下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世上也没有一味点儿背的人。濠奿榛尚
譬如方道士,为情所伤,流血流泪,形容枯槁,心如死灰的方道士,就——
方道士遇上了一个神仙,真的。
准确地说撞上的,就好像一只傻兔子准确地撞上一株大树一样,一头撞上的!
这是一件真事,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其后于上清众道士口中流出了无数个版本,传得是神乎其神。
是的,上清山中本就有一个老神仙,这件事老一辈儿的道长道爷们都知道。他,就居住在上清山最高处,上清峰顶,餐风饮露,避世修行。一般人是看不见他,他是一个低调的神仙,不爱见人。而之所以方道士三生有幸鸿运当头撞上了他,并得了无数好处,从此摇身一变再非凡俗可比,其间种种原本就是天意。
天意就是,沐掌教。
我们都知道,沐掌教是爱方道士,很爱。
是钟爱,是偏爱,是毫无理由没有代价的爱。以方道士这样一个资质平平且生性顽劣,可以说是百无一用的人,是不值得沐掌教如此厚爱的。但这是缘,人与人之间最最奇妙的缘,沐掌教就是看他顺眼,而且越看越是喜欢,因为沐掌教说过他就像是从前的自己,沐掌教更是认为他绝对会比自己,更有出息!
说来话长。
“一时的挫折,算不了甚么!小子,打起精神来!”这是在方道士勇夺比中秋比武第一名,并光荣负伤,从而失去了知心爱人之后,沐掌教第二次去百草峰探望他时说的话。时值寒冬腊月,还是晨间。那次方道士穿着厚厚的棉袄,瑟缩在柴房里,用乱草将自己埋起来,就像是一只冬眠之中的大狗熊。
再看面色苍白消瘦,双目无神,脸上还有几条淡淡的疤:“烦着了!别理我!我已经死了!”方道士愤怒大叫,也是觉得自家这般模样有些丢人,可他叫得也是没精打采,有气无力的模样又像是一只病猫。人活着,心死了,这分明就是一个,活死人呐!沐掌教心疼地安慰着:“既然这样,就随我去上清峰罢!”
这话老杂毛儿早就说过,可方道士根本就不想去!那里又高,又陡,难如登天不好走,没事儿去那里做什么呢?何况这人一向没个正形儿,根本就不是个靠谱儿的,人非好人,事儿没好事儿,方道士心如明镜!果然听他笑道:“你就从那峰顶上纵身一跳,管保此生再无烦恼,爱恨情仇一笔勾消!”
方道士不理他,爬起来烧水,做饭,直接无视。
“志气呢?抱负呢?看你这个窝囊样子!”沐掌教忽然翻脸,拔剑厉喝:“匡天下之正义,拯世人于水火,来时你是如何说的?说!”来时如何说的,方殷早就忘了,当时好像还偷点心馒头吃来着,正如此时。那与方殷无干,人活不过一口饭,水烧开,米添了,搅一搅,和一和,脖子给他随便砍,反正也是瞎搅和——
“志气没有,抱负没有,窝囊便窝囊,我就窝囊了!”滚刀肉,切不得,煮不熟也嚼不烂,吞进肚里塞牙了!牙疼!头疼!沐掌教本待吓唬他一下,但见此人一脸晦气半死不活的窝囊样子,也是真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哧地一剑便刺了过去!方殷只不动,眼皮也不抬:“这唬不住人,有种来真的。”
“呃——”剑尖凝于眼下,几将触及到脸:“小杂毛儿,好定力啊!”方道士呆了呆,登时大怒:“喂!老杂毛儿!你有病罢!”沐掌教嘿嘿一笑,铮将一声长剑还鞘:“大好一锅米饭,怎又长出草来了?”却是一束长发不知何时给他悄然挑落,飘飘荡荡落进锅里,黑白相间,浮浮沉沉纠结缠绕。
一剑直刺,如何挑之?方殷怒目而视,却也心中惊骇。沐掌教得意一笑,眉飞色舞:“怎样?怎样?这手儿不赖罢?”方殷长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我说,你赶紧着,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是没空儿陪你玩。”玩?沐掌教哈哈大笑,面色激动:“谁个要玩?哈哈!小子,我要你随我去那上清峰,正是为了传你一套绝世剑法!”
绝世剑法?
说实话,当时听到这一句话,方道士是心动了,一小下:“甚么?”甚么!沐掌教纵声长笑,豪气冲天:“稀世罕有,旷古烁今,你说甚么!哈!我告诉你,那一套剑法乃是本门祖师青云子所创,历数十代,时已千年!那剑法神妙玄奥,得之剑通天道,已臻无上之境!自青云祖师羽化成仙驾鹤西归,我上清便无一人再能够练成,因之……”
“等等!等等!”他自天花乱坠胡吹一通,方道士却也听出跷蹊来了:“无一人?你也不会?”沐掌教叹口气,尴尬一笑:“不会。”方道士皱起眉头,奇怪道:“你不会,你又教我?”沐掌教左右看看,愕然道:“是我教你,怎么了?”方道士长长叹了口气,又回过头一根一根去捞锅里的头发:“你真的有病,是脑子有病,我劝你赶紧去找宿老道,让他好好儿给你看一下。”
“我不想看病,我只想吃饭。”屋外,宿道长说道:“方大厨,好了没?”
一个,比一个,神道儿!
神道多了,神仙也就不远了。
对于所谓绝世剑法,方道士并不上心。
但在那日沐掌教走后,三天之后,方道士还是去了上清峰。
宿老道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那是一本剑谱,他学不来,你未必学不来。
无论如何,对于他说的话,方道士还是相信的。
深信不疑!
那不是一个巧合,那是一丝契机,从那一天开始,方殷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由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野道,变作一个名扬天下的大英雄!那不是一个偶然,那是一种缘分,这一个绝世的剑客与那一套绝世的剑法,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奇妙联系,二者一朝相逢,本就在情理之中。
宿老道说了,那是一本剑谱,叫做青萍剑诀。
宿老大说了,千年以来无人练就的剑法,方殷也一样可以习之有成。
因为方殷本就是一个,大大的天才!
方殷深信不疑。
所谓志向,所谓抱负,所谓雄心壮志,其实从未离他而去!谁也不会甘于平庸,哪怕遍体鳞伤,哪怕流血落泪,哪怕心中的梦想已被现实割得肢离破碎!情丝不断,慧剑再斩,枯死的心还会破土而生,抽枝吐叶,开出姹紫嫣红的似锦繁花!只因还有一颗小小的,又顽强的种子,早已牢牢地扎住了根,于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悄悄落下。心不死,梦就在,而方殷已然无限接近那一个——
最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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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大大神仙()
希声;二 大大神仙
一条山路,蜿蜒而上。濠奿榛尚
级级兀立,步步惊心,上!
宛若登天,一般无畏,上上上!
如何上?峭壁万仞,一个失足滚将下去,定将粉身碎骨!
不如何,一个字,上。
云海无边天是岸,山至绝顶我为峰!
这登的不是峰,这行的不是路,这是一种身的挑战,心的征服!
这是上清峰,方殷在攀登。
是的,方殷来了,方殷又来了,这一次是一个人。
上一次,方道士是给人背上去的。
那又如何?方殷长大了,方殷已经不是从前的方殷,方殷就是要一个人来,征服它!灵活的身体,强韧的筋骨,内息已有根基,可谓眼明心亮,方殷嗖嗖嗖嗖上得飞快,一道矫健的身影绝尘而去!或说,方道士手脚并用,整个儿身体平伏于阶,像一个猴子那样嗖嗖嗖嗖飞快地爬着就,上去了。
这是一种无奈,风大。
而且不是一般地大,是,特别地大!
登得愈高,风势愈大,直吹得衣摆猎猎飞舞,直吹得长发散乱不堪。面皮生疼,双目难睁,最让人难耐的不是摇摆不定的惊惶,而是无处不在的,彻骨的冷!厚厚冬衣挡不住,冷风飕飕飕飕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倒灌入鼻入耳入口入心,直冻得浑身血液也似凝固!耳际呜呜嗡鸣,手脚僵硬麻木,方殷早已胆寒。
好高!好高!
这并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方殷忽然停下,趴在石级上,一动不动了。
这是为什么?方殷在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就像是人生道路上每每停下来,前思漫漫长路无尽,后想一路所为何来。路是险,风是大,胆寒是胆寒,但那也不如何,使得方殷停下来久久思量深深感怀的,还是寂寞孤单。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无人陪伴。举目日头不见,天光白而刺眼,万物萧瑟,云雾寡淡。
方殷很是孤单,忽然想起无禅。
想起了那个愣头愣脑的和尚小弟,一朝哭着离去,竟无再见之时。
呼——
方殷不知道的是,无禅就要来了。
便在此时,方殷登峰之时,无禅下南山,沿着一条大路直奔上清而来。
二人很快,就会见面。
可惜上清在北,可惜无禅在南,可惜无禅和尚直直奔着西天而去,却也不知何时——
至少,此时,无禅不在这里。
如果无禅在这里,想必此时也会问上一句,这是为什么呢?
方殷大哥,为什么你要爬着走呢?
如果是无禅,定会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上去,风吹不动,步步生根!
那是因为,我,没有底气。
呼——
上清峰,我来了!
一峰如笔,书天之广,群山如棋,弈地之阔。
极目远眺东方,白日相对遥遥。天地苍茫高远,云海波澜壮阔,劲风吹送之下刹那变化万千千姿百态,生生生灭幻化眼前!群山已在脚下,风物尽览胸中,这一幅大大的,苍凉而又雄壮的冬日风景图画,使得自身愈觉渺小,卑微,立于其间就像是画中一颗不起眼的小小石子,久久无奈地寂寞,落寞着。
然而一丝豪气,勃发,万丈豪情!
天地存乎一心,此身亦是天地,何来渺小卑微?何以自怨自艾,空嗟叹!长久以来郁积心中的辛酸与委屈,压抑与不平,种种种种的不如意正如一颗一颗的石子,拥堵胸口渐渐塞满,将心孤寂!是风呼号,凛凛呼号,席卷天地万物,尽扫一切阴霾!冲破!冲破!冲破胸中块垒,将心得以解脱!倾吐,倾吐,是时一吐心声,放声纵声高歌!
啊——
啊————
啊——————
直至登上顶峰,才知此行不虚。
沐掌教说的对,方殷是应该来,早就应该来了。
放声一吼酣畅淋漓,胸中郁气一扫而空!没有甚么,没有甚么,原本就没有甚么大不了,何必顾影自怜一心叹命苦,何必恨天怨地满腹是牢骚!谁也不该你,谁也不欠你,而大家本来就对方殷很好啊很好,怎就还不知足!她是不爱方殷,方殷心里明白,那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真的,无可奈何。
嫣儿,嫣儿。
想到她却仍是酸楚,心,抽痛。
是想将她忘记,然而刻骨铭心,怎能,怎忍,又怎会忘记了她!
忘不掉,那便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