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第9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区区普通三寸之木怎能有如此之效?怕不是书院气运之物也不能做到如此,这岂不是骗人,而一旦被人发现其并不灵光,那不就被戳破骗局了么。”端木教习忽地出声,指出其中的疏漏弊端。
“先生,弟子适才所言有一句,笃信九秦山木之灵才可有此之效,若是无效,那定然是其人并不相信或者心有怀疑。”许年这几天可没有浪费时间,此刻面对端木教习的疑问他一点也没有迟疑,直接作答而出,换来的自然是端木教习的颔首认可。
“最信任山木神效的自然会去发展更多的人,发展更多的人,他作为上家便拥有了众多下家,按照先生们都知道的上家从每个下家身上按比例抽取银钱的规则,那这人拥有的财富定然越来越多,财富越多,所施展的空间动用的资源也就越多,若是生病便可延请名医,若是遇难便可花钱消灾,看在将信将疑之人眼中,此不正是逢凶化吉诸事如意之效么!将此类事件大加宣传,且有典型去多处宣讲,如此便可吸引更多的人加入。”
“若是名医也不能治,花钱也不能消灾,那定是其做了天怒人怨之事,神性不再眷顾——从一个人身上找出一二荒唐事自是简单,而且是从富豪之人身上,那更是容易。”
“运用此法,无论是正与反,这套传卖贩销之理都是说得通。”许年刚刚言罢,边见到金玉勒轻轻抚掌,显然是对他的话十分认可。
“除却对所贩卖物品加诸神性光环,对人性的把握更是尤为重要。”
许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紧接着又道:“其一便是利用世人贪图暴利的心态作为诱饵,画个能看到摸到,踮踮脚也恰好能够到美味大饼,这个大饼所需的便是上家和下家抽取比例的规则,以及各个得利者的现身说法,即便是没有现成的得利者,也要包装打扮几个出来。”
“这些去各处宣讲的得利者需要有华贵异常的马车、前呼后拥的奴仆、金丝银线的衣衫和挥金如土的作风,这些便是大饼,按照先前规则达到月入十两达到殷实之家的水平只需要发展二十下家,再由这二十下家去发展更多的人,这个甜头很容易得到,充满诱惑力,一旦经不起诱惑加入,就会加入这场梦幻般的盛宴,最终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
随着许年讲解的展开,金玉勒常年挂在嘴角边的笑却是不见了,儒雅长者司马先生的面色也渐渐严肃起来,倒是端木教习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从他那不断摩挲手指的小动作可知,其心下也绝对不平静。
但是在座的三位先生都没有打断许年的话,依旧是在静静的听着。
“其二便是利用世人喜好人云亦云、随大流的心理,我称之为从众心理。”
许年看着手中书册略略整理组织下语言随即又道,“为了让人们相信贩卖之物的神性和最终获得暴利的可行性,就需要给新参与之人培训讲解,在这讲解之中便用的是从众心理,因为当周围的人都持有同一种观点的时候,人就容易受影响而相信这种看法,从而建立安全感,很难有自己的独立思维。”
“在具体的讲解运作中,就需要组织者,也即是得利者通过一些口号或者仪式营造气氛,让很多人下意识地去顺应、服从……”
许年口齿清晰有条有理的讲者,三位先生的心中却皆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蓦然间似乎感到有什么洪水猛兽从这面色稚嫩的少年一言一语中被释放了出来。
第188章 洪水猛兽 人性(下)()
“除此之外的,便是有些不符圣人之道……不知弟子当讲不当讲。”
窗外秋高云淡,知止堂内却甚是压抑,许年察觉到其中气氛的变化,不由得便是迟疑了下了。
“讲吧,我倒是要看看,还能有什么更不符圣人之道的。”
干笑一声,金玉勒接话后,但随即似是觉得语气有些问题,当下又补充道,“把不符圣人之道的都说出来,我等参详时也好戒之慎之。”
“恩,说出来即可,此事论迹不论心,且兹体事大也好做个参考。”儒雅长者眉头舒缓,也跟着言道。
就在两位先生开口说话的同时,房间内压抑的气氛也稍作缓和,于是许年将手中书册翻开一页后,继续说道:“其三便是要打感情牌,由一个人涉及到他的亲戚朋友。”
“因为有这种亲戚关系,故而会影响到下线接收人的判断,这会给人一种最鲜明、最牢固,特别亲切的第一印象。即便不是亲戚,在人生地不熟,对所接触事务一知半解的情况下,作为下线的发展者,也要时时的有关心或问候,这样能把心理距离拉得很近,让人觉得非常亲切和温暖,于是对下线发展者说的话深信不疑,从而更好地让其相信,从而让其心甘情愿的花大钱去购买神木,从而让其乐此不疲的去发展属于他的下线,因为他不是以一个骗子的身份去蒙骗他人,而是以一种拯救、帮助的态度发展亲友为下线。”
如此,莫不是会亲亲相离,友友相间?若是真的事情败露,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三位先生此刻心下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个令人惊骇的想法。
“世事之理正倚相和,若以亲情友情为用是正,那灌输恐惧消极之心则为倚。”
许年的话锋一转,对于剖析人心他在前生的书籍中所见甚多,如今说起来也是信手拈来,“人生逢与世间,无论出身高贵或是贫贱皆有无力、无奈之事,也因此每个人或多或少地都会感受到无能和恐惧感,针对这一人性中的弱点,发展下线之人当通过贬低现有生活、夸大美好前景、责备个体缺陷等手段,加强被发展者的焦虑,使他们依赖、信赖整个传卖贩销体系。”
“有了前四条的策略一般世人都会自愿入瓮,或者明知有险却甘于自欺,或者欲要脱身却牵扯甚多欲罢不能,若是依然效果欠佳……”
许年手中书册再次翻动,片刻之后又道:“若是依然不行,那还有密闭隔离和选择人群法来提高成功率。”
“密闭隔离法即是在一个封闭不与外界交流的小环境中,定下固定且繁琐占满一个人所有时间的制度,让其一刻不得闲,心思始终萦绕于神木贩卖的美好前景。比如每天早中晚做固定的事情,如做饭。吃饭、劳作、休息、听课等,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听课讲课,无时无刻的宣讲,这对人的影响很大。”
“究其原因,便是人在处于与世隔绝被完全控制的环境下,被接受人只能接受传授人所想要他知道的内容,很少能接触到外面的资讯,信息完全封闭。还有的进行饮食控制,这让人在营养极度缺乏的情况下已经无法正常判断和思考,从固化对山木贩卖法的深信不疑。”
“在者便是最后一策,选择性传授。”
手中书册被翻到最后一页,仿佛有猛兽即将挣脱最后一道枷锁展现在三位先生面前,许年语速依旧保持着开始的状态,这和他前生几年的教学经验分不开,张弛有度、控制自如。
“选择的对象弟子窃以为要满足四点要求,其一是生活经验不足,其二是处世智慧不足,其三便是认知判断能力弱,最后便是不甘于现状的贪婪之心。”
“有这三点特质的往往出处茅庐却又碰壁的书生、还有一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富家翁,整天无事却掌着内宅财权的妇人。这些人由于处世智慧不足,对新事物判断力弱,导致神木理论虽看似有疏漏,但这群意志薄弱、判断能力较低和不满足现状的人很容易接受……”
时间流逝,午后的时光本应是安然惬意的慵懒,但此刻知止堂内无论是黄铜香炉中提神香所化的袅袅青烟,还是许年所说的令人胆颤惊骇之语,都让在座三位先生无半分松弛。
作为双月大陆下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一批人,他们能够清楚的看出这一份听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荒谬的山木贩卖法有何种威力。
这面嫩少年所讲之事与其说是山木贩卖法,不如说成是人心蛊惑贩卖之法,不如将其堪称一个组织严密的邪门教派。
先生们曾经闲谈时所提及在山野之地屡次出现的邪教之事,便是贩卖蛊惑人心,但是那种多没有发展壮大的可行性和理论依据,但如今这山木贩卖法是可行的,一旦流行起来,那么其威力、破坏力和传播速度都不是那些山野草头教派所能比拟的。
久在山下红尘历练的儒雅老者深知人性贪婪不足之弱点,他似乎能看到在这一传授贩卖法下,农民不去种地、商人不去经营、织户不织布……所有人全都投入到这虚无缥缈,追求画饼的狂欢中。
一批人迅速富了起来,但更多的数十数百倍之人却是在穷困潦倒、衣食无着中依旧骗着身边的亲人、友人,梦想着衣着光鲜不劳而获的那天。
“先生,弟子讲述完毕。”
许年依旧保持着语调的清朗,说出了作为结语的一句话。
“咳咳……好,不错,讲得不错,司马兄你以为呢。”轻咳一声,金教谕面部似是酸涩扭动一下向儒雅长者道。
“你是叫做许年?”
被冠以司马之名的长者用复杂的目光盯着许年清澈的双眸,似是再要确认。
“是,晚辈名叫许年。”许年应答之中眼神并未回避,澄澈通透。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老者又问。
“是。”
“可曾对在座之外的人说过?”
“不曾。”
……
简短且沉闷的一问一答中,儒雅老者并未从许年眼中看出任何杂念,但老者的手依旧在书案左上角他那册神书心得上摩挲,不知是在迟疑着什么。
或许,他是有些后悔以此作为彩头?又或者是他此刻不想将自己的传承交给眼前这面嫩的少年?
一时间知止堂内的沉默中,空气似乎有些凝滞。
第189章 传承 传法()
时光流逝,窗外的高远的秋日阳光悄然间渐渐西斜而去,不知不觉中,在许年讲解完毕时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虽然三位先生对这传卖贩销之法心下已有了解,但依然是被许年深刻的分析之理和详尽的应用之术所震撼,这让常常在面上挂着笑的金教谕面色严谨起来,也让儒雅长者司马先生心情复杂、分外踌躇。
“不知弟子所言法理术是否可供前辈一听。”看到知止堂中气氛凝滞,而且被称作司马先生的儒雅长者似是有不予自己神书心得之意,许年心切之下不由得看向儒雅长者并出言打破了此刻的沉静。
“法理术条理清晰,但多有虚妄臆测想当然之言……不过,还是讲得不错。”
终于,在许年的目光对视之中,儒雅老者略略批判半句后,终究是不想欺骗自己的本心,依旧是给许年的讲解做了个讲得不错的评论。
“司马先生既然觉可,那这份神书心得是否可给予我这弟子?”
忽地说出此话的却是坐在许年身侧、久久未曾出言的端木教习,陶朱台新人极少,许年作为七八年来第一次归属他教导的弟子,端木教习也是极为上心,因为他知道陶朱台的神书精于计算分析之道,而在武力战斗一途较讲武堂和文韬阁差了许多。
今次来此的司马先生正是曾经文韬阁出类拔萃的人物,如今在整个双月之下也是赫赫有名数一数二的人物,曾以学子身份听过司马先生讲课的端木教习深知此节,若是有司马先生昔年得意功法心得修习,想来对自己的弟子大有裨益,故而他很是直截了当的催促了一句。
“罢了罢了。”
儒雅长者长叹一声,手持书卷轻抚片刻道,“是我想得岔了,善与恶、是与非想来论迹不论心,许年,这卷书今时便交于你,你现下刚刚进学不得擅自下山,若是有疑难不明之处可差人送信至中州司马府,我可修书指点与你。”
“当今之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求先生解惑而不可得,如今却是同意将所学传与你,这是何等之幸事,许年,还不快快拜谢司马先生。”端木教习再次出言,他这是想避免儒雅长者心下生变再生枝节,让许年拜谢之后,无论是碍于长者之风还是与金玉勒的交情,儒雅长者都不可能在再有变故。
“好个端木赐!”
司马先生此刻似是放下了心结,哈哈一笑道,“你这是怕我反悔么,当年木讷稳重的端木赐今天也和你们教谕一样护短了,陶朱台的传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许年,拿着!”
言罢,但见老者手掌在那册书卷上一抚,便有点点青芒一闪而过,下一刻,书册已经到了许年的案上。
“谢前辈。”
许年心下大喜俯身而拜,却听老者笑道:“此时还称呼我为前辈么?”